葉青陽翹著腿,算著自己現在的總資產。
不算陸景澄轉給他的那筆錢,賣耳環300,賣方便麵40,賣零食105,現在再加上王越的300,差不多745。
還不錯,夠他花一個多月了。
葉青陽插著耳機聽了會兒歌,開始等待黑夜的降臨。
凌晨12點的時候,葉紅一家三口,照例進入了夢鄉。
臨睡前葉紅還很得意的站在臥室門口嘲笑他,“好好睡陽台吧,陽台不好嗎?陽台和你最配了!”
葉青陽當時沒說話,葉紅再次宛如戰勝的老母雞,就差沒“咯咯咯”的叫了。
蠢,葉青陽心道,好了傷疤忘了疼,她也不想想,她上次是被誰關在臥室外的。
葉青陽感受著屋內一片寂靜,慢慢坐起來,抻了抻手,走到了客廳。
他開了燈,這次沒有唱歌,而是來到了王凡的屋前。
簡單粗暴的直接抬腳朝門上踹去。
葉青陽掌控著踹門的力道,踹出來的聲音很大,但是卻控制著沒現在就把門踹開。
他小時候天天跟著他那退役的特種兵爸爸練習,不僅練格鬥,還練體力和耐力。
控制力道這種事情,自然是不在話下。
“嘭”、“嘭”、“嘭”一聲聲的踹門聲在一片安靜中格外響亮,踹得人心驚。
王慧的臥室挨著王凡的臥室,所以也是最早被踹門聲吵醒的。
她憤恨的開了床頭櫃的台燈,怒道,“又怎麽了!”
回應她的是一聲聲踹門聲。
王慧暴躁的走了出來,就見葉青陽正在踹門。
“你大半夜的又發什麽瘋!”王慧吼道。
葉青陽無辜道,“陽台太冷了,我想睡臥室裡。”
“有什麽冷的,都這個點了,你鬧什麽啊!滾回去!”
葉青陽很大方,“既然姐姐你覺得不冷,那你去睡吧。”
他看著王慧,“你這還懷著寶寶呢,兩個人,一定更暖和,去吧~”
王慧:……
王慧脫了鞋就朝他砸去,葉青陽靈活的閃到了一邊。
“姐姐你不去嗎?你不是不覺得冷嗎?”
王慧開始拿小板凳砸人了。
葉青陽隨她砸,反正砸到了家具什麽的心疼的也不是他,花錢的不是他。
全砸完了,他還樂得開心呢。
葉紅戴著耳塞,王越嫌不舒服所以沒戴,這會兒聽著客廳動靜越來越大,推了推葉紅。
“慧慧好像和青陽吵起來了,你去看看。”
葉紅一臉疑惑,明顯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王越拔了她的耳塞,葉紅就聽到“哐”的一聲,嚇得她和王越連忙起了床,出了門。
客廳已經很亂了,鞋亂飛,小板凳也歪歪扭扭的倒著,更可怕的玻璃茶幾碎了。
王慧扶著肚子,靠在門上,似乎被氣得動了胎氣,面色都變白了。
葉青陽就在王凡的門前,站如松,髮型都沒亂。
葉紅看著亂成一團的客廳,聲線都不穩了,“這是怎麽回事?!”
“你問他!”王慧指著葉青陽,氣得直喘氣,“葉青陽這個不要臉的小畜生大晚上的不睡在這兒踹門。”
葉紅雙眼憤恨的看向葉青陽。
葉青陽伸手直指王慧,“明明是姐姐剛剛拿東西砸我,把客廳的茶幾都砸碎了,我什麽都沒做。”
“那你踹門是怎麽回事!”葉紅憤怒道。
“我只是冷,想找個溫暖一點的地方睡覺罷了。”
“沙發不能睡嗎?陽台能有多冷,你大晚上的不睡覺,這麽折騰有意思嗎!”葉紅看著碎成片的茶幾,進了廚房就去拿笤帚。
葉青陽:……
他說什麽來著!他說什麽來著!
這個蠢貨就是記吃不記打,哪一次她拿笤帚是打到他身上了?
都是打到自己身上,就這,還來!
葉青陽覺得自己都累了,葉紅就不能換個道具嗎?家裡沒有雞毛撣子嗎?沒有棍子嗎?
估計是真沒有吧,葉青陽想,至少他沒見過。
他一邊閃,一邊往綠植的方向移動。
“啪”的一聲,花盆被打碎了,葉紅的心更氣了。
葉青陽跳上了沙發,勸她道,“姑姑你別打了,你就讓我睡我本來的臥室吧,這臥室本來就是我的,現在哥哥也不在,你空著也是空著,還不如讓我住呢。”
葉紅冷笑一聲,“你休想!”
她看著葉青陽,拄著笤帚插著腰,“我告訴你葉青陽,這臥室,我就是空著,就是租出去,或者給阿貓阿狗住都行,哪怕我養頭豬,我也不會給你住!”
王慧莞爾一笑,“就是。你一個小垃圾,住陽台那種垃圾場就好了,住什麽臥室啊。”
葉青陽淡定,“那隻好大家都別睡了。”
葉紅暴躁,“你還威脅我!”
葉青陽否認,“我沒有啊,我只是想睡得暖和一點,所以我不想睡陽台。可姑姑你不讓我睡我以前的房間,也不讓我睡你的房間,我們達不成共識,就只能僵持了。”
“僵持你個頭,你就是欠打了,需要我打一頓才能安生是吧!”
葉紅說著,又揮起了笤帚。
葉青陽從容躲避。
他看葉紅腳踩著茶幾的玻璃碎片也要打他,計上心來,一下從沙發上蹦了下去。
葉紅冷不防見他蹦到了自己面前,就和自己挨著,慣性的後退了一步。
葉青陽眼疾腳快的踩住了她空著的拖鞋頭。
葉紅已經做出了後退的動作,腳已動,但被葉青陽踩住的鞋未動。
所以她剛剛後退完,就感受到腳後跟鑽心的痛——她的腳後跟踩到了碎玻璃片。
“啊。”葉紅叫了一聲。
葉青陽故作驚嚇的向後退了一步,松開了她的拖鞋,問道,“姑姑你怎麽了?”
葉紅瞪了他一眼,拿著笤帚亂打了兩下,坐在了沙發上,抬起自己的腳看了看,拔出了玻璃片。
葉青陽震驚,“姑姑你的腳受傷了!”
他轉頭看向王慧,氣憤道,“姐姐!看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砸碎了茶幾,姑姑的腳能受傷嗎?你怎麽這麽不孝!”
王慧:???
王慧氣得進房拿了自己的水杯就朝葉青陽砸去。
只是她準頭不好,葉青陽又和葉紅挨得近,水杯不偏不倚的砸到了葉紅身上。
葉紅本就被玻璃片扎的腳疼,現在又生生挨了王慧一下,氣道,“你幹什麽?你還沒砸夠嗎?你要把這個家砸成垃圾堆,把我砸死才滿意嗎!”
王慧氣道,“我又不是想砸你,你吼什麽吼,你自己不會躲啊!”
“你還有理了?”
葉紅受了傷,本就心裡不舒服,再聽到她說這種話,想到要不是她砸碎了茶幾,自己的腳也不至於受傷,當場拿起杯子朝她砸了回去。
怒道,“我吼你兩句怎麽了?你把茶幾砸成這樣還不能說了!這是我家!我說你怎麽了!”
王慧沒想到她竟然敢砸自己,挺著肚子朝她走了過來,“來,朝這兒砸,往死裡砸!砸啊!”
她看著葉紅,仗著自己懷孕,橫聲道,“你竟然還砸我?你也不怕砸到我的兒子,砸死你外孫!你怎麽這麽狠毒,淨想謀殺自己的外孫!你這是當外婆的樣子嗎!”
“我沒有。”葉紅委屈,“我只是氣你!”
“我是他媽,沒有我哪來的他,你砸我就是砸他,來啊,你砸啊!”
葉紅被她這一聲聲的問責說得委屈,又想到自己腳還受了傷,還流著血,瞬間落下了淚來。
“我怎麽這麽苦啊,你也不省心,葉青陽這拖油瓶也不省心,我怎麽這麽慘啊。”
王慧見她哭了,這才滿意的把挺起的肚子收了回來,又瞪向葉青陽。
“都是你害的,你個討債鬼,討了你爸媽的債又來討我們的債,不要臉,小畜生,呸!”
葉青陽反駁道,“明明是姐姐你把姑姑氣哭了,你怎麽還罵我,有你這樣的優秀表率,以後你生了孩子,你孩子估計也要天天罵你,氣哭你。”
“你閉嘴,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兒子?你不配!你個小垃圾!”
兒子兒子兒子!
張口閉口就是兒子,你怎麽知道你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你這月份還沒到胎兒分化出性別的時候呢!
葉青陽看著她,覺得可笑,這怎麽還是個隱性的重男輕女呢?
她自己不就是女的嗎?
還一心隻想生兒子!
女兒不也挺可愛的嗎?!
“姐姐,你為什麽老說兒子啊,萬一你生的是個女兒呢?”
“呸!”王慧罵道,“你才生女兒,我這一胎肯定是兒子!你少咒我。”
葉青陽:……
救不活了。
上天保佑,這蠢貨千萬別生個女兒,不然小姑娘估計要被她罵死。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重男輕女,腦子絕對有病!
她不配生女兒!
妹控葉青陽十分不爽,甚至懶得再和這種傻逼廢話。
王越看著眼前這一出又一出的鬧劇,心裡疲憊。
他和葉紅不同,他更想營造一種自己是個有風度的體面人的表象。
所以他從來不動手,也很少罵人。
見到這幅情景,王越雖然心裡氣憤,但還是極力壓抑著。
“青陽,你鬧夠了就去睡覺,別再折騰了,你看看你姑姑都被你折騰成什麽樣了!你都不愧疚嗎?給你姑姑道個歉,再給你姐姐道個歉,回去睡吧。”
我瘋了嗎我要愧疚?還道歉?
葉青陽一臉無辜的看他,“姑父,又不是我把姑姑氣成這樣的。”
“怎麽不是你?”王越譴責道,“要不是你大晚上的踹門,能出這麽多事嗎?”
“要不是姑姑把我本來的臥室鎖了起來,我需要踹門嗎?”
“你也知道那是你‘本來’的臥室,它早就不是你的了,所以你也不要想了。”。
葉青陽不同意,“可我就想睡那間臥室。”
“胡鬧!”王越怒道,“你想什麽想,這個家裡我和你姑姑說了算,你回你的陽台去。”
他看著葉青陽,眼裡滿是不滿。
把王凡的臥室鎖起來這事,是王越向葉紅提議的,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最簡單的馴狗。
狗就是狗,你要讓他習慣當狗,久而久之,他也就是忘了自己是個人了。
王越跟著葉紅搬進了葉青陽的家,看著這套自己奮鬥一輩子可能都買不起的房,也慢慢從最初的欣喜幸運變成了後來的理所應當。
葉青陽的爸媽死了,他們負責照顧葉青陽,作為回報,這房子自然就是他們的了。
不止在葉青陽18歲前,也應該在他18歲後。
所以為了斷絕葉青陽的念想,他在王凡結婚搬出去後,向葉紅提議把王凡的屋子鎖起來。
這就是告訴葉青陽,不要再打這個房子的念頭,就算是家裡還有空屋子,他們也不會給他住。
這個家,唯一能容納他的就是那個陽台。
只有陽台,其他地方,他想都別想。
原主也確實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認命的日複一日的睡在陽台。
但是葉青陽不是原主,他生來活得瀟灑肆意,他的父親教會了他自保和攻擊,他的母親教會了他以柔克剛、以退為進,所以他能屈能伸,能打能防。
他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不喜歡的,誰都沒法勉強他。
“好吧。”葉青陽跳下了沙發,走回了陽台。
王越還以為自己說服了葉青陽,心情頗為愉悅,轉身回了臥室。
王慧也回了自己的臥室。
葉紅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朝臥室走去。
葉青陽坐在床上,聽著耳機裡傳來的歌,搖頭晃腦的打著節拍。
等到屋子裡的燈再次全部暗了下來,葉紅和王慧的房間也透不出光時,葉青陽掐表等了十五分鍾,才站起身,再次朝王凡的臥室門口走去。
他笑了一下,抬起腳,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踹門。
王越才睡著,就又被踹門聲吵醒了,氣得開了燈,走了出來。
同樣開了門的還有王慧,王慧簡直要被他折騰瘋了,“你怎麽又來!”
葉青陽還是那副無辜的樣子,“我回陽台試了試,發現不行,還是太冷了,我睡不著,所以起來高抬腿運動運動。”
他說著,抬起左腿踹了一腳,又抬起右腿踹了一腳,喊道:“左右左,左右左。”
王慧:……
王越:……
掙扎著起了床,腳還受傷的葉紅:……
葉青陽還鼓勵他們,“來啊,我們一起來,生命在於運動,我們一起高抬腿,一起運動,就感覺不到冷了,也感覺不到困了。”
王慧:……
王越:……
又腳疼又困的葉紅:……
王家一家三口和葉青陽不一樣,葉青陽年輕,再加上他本身就不困,所以這會兒還精神頭十足。
但是葉紅和王越都是中年人了,王慧更是孕婦,他們本身就不習慣熬夜,更何況是每次都剛睡下就被吵醒。
一次也就罷了,這一而再,就連牙尖嘴利喜歡罵人的王慧,這時候都不想說話了。
她隻想睡覺,她真的很困了,她隻想睡個覺,這個要求過分嗎?
王慧受不了了,對葉紅喊道,“要麽你就把鑰匙給他吧,你看他這鬧得,我還睡不睡啊?”
葉紅猶豫。
葉青陽抬腳又是一腳,“左右左,左右左。”
一聲一聲,踹的不是門,是葉紅的心。
王越也算是看出來了,葉青陽今天是鐵了心一定要進王凡的臥室。
可是他不允許,一旦葉青陽今天進去了,那麽以後,他可能就不會出來了。
他想要的可能就不止王凡的臥室了。
“讓他踹。”王越道,“大不了大家都不睡。”
葉青陽聞言,瞬間加大了力度。
王越瞪著他,並不阻止。
似乎知道,自己阻止了,也只是重複上一輪葉紅和葉青陽的較量。
然而王慧受不了,王慧看著自己的父母,不能理解,“憑什麽啊?憑什麽大家都不睡?你們不睡那是你們的事情,我一定要睡!我可是孕婦啊!”
她怒氣衝衝道,“王凡又不在,你把鑰匙給了他又怎麽樣,大家都好好睡覺不好嗎?你就算不為你們考慮,也為我肚子裡的寶寶考慮考慮吧!我得睡覺啊!”
她說著,走到了葉紅面前,“鑰匙。”
葉紅看向王越。
王越譴責道,“你媽有耳塞,你把那個戴上,一樣睡覺。”
“我不!”王慧不願意,“我不戴那玩意,我嫌耳朵疼。鑰匙!”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
“你懂事?你懂事就是這麽欺負你外孫嗎?爸,你還是我兒子的外公嗎?他還這麽小,你就不能讓他好好睡個覺嗎?要是他睡不好,出了事,你負責嗎?”
葉青陽聽著他們窩裡鬥,恨不得給王慧點個666,說的好,說的妙,繼續!
王越聽著自己女兒的話,有些猶豫。
王慧索性推開了他們,自己進去葉紅的房間找鑰匙。
王越無法,到底是外孫更重要,也隻得先退一步。
等王慧過一陣兒搬出去了,那時候,他再把王凡的臥室收回來,他如是想。
王慧拿到了鑰匙,一抬手,憤恨的朝葉青陽砸去,“拿去,一會兒再讓我聽到你折騰,我打不死你!賤人!”
她罵完,進了房,一把甩上了房門。
葉青陽伸手接住鑰匙,也沒看王越和葉紅,轉身開了門。
這門他要是用力的話,早都被踹開了,可是他不想,比起自己把門破開,當然是對方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又不得不讓你進門,更加讓人心情舒暢。
他就喜歡看王家人狗咬狗,互相撕,最後全都給他做嫁衣。
葉紅看著他進了王凡的臥室,心力交瘁,即使有心想罵他打他,但也沒了勁兒,只能歎了口氣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倒是王越,心裡莫名有些擔心。
葉青陽快18歲了,遺囑上寫的清清楚楚,18歲這個房子就該還給葉青陽了。
他該不會,還惦記著這個房子吧?
他想了想,有些猜不透,決定先按兵不動,仔細觀察觀察。
如果葉青陽真有這種打算,那麽,就別怪他狠心了。
王越關了門,回了屋。
葉青陽看著面前的屋子,吹了聲口哨,開心的躺到了床上。
這個臥室在王凡住進來後,變化挺大。
不過沒關系,葉青陽想,反正以後,這個房子也是要重新裝修的。
所以這會兒是什麽樣,自然無所謂。
他的房子,他說了算。
葉青陽脫了衣服,躺進了被窩,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