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學畢業和奶奶坦誠自己性向後, 薑望舒在外人面前一向不做遮掩。
因此當她帶著湯斯年去化妝間吃糕點時,有伴娘問起湯斯年的身份,她就大大方方地承認,這是她的未婚妻。
伴娘團的小姐妹大多不認識薑望舒, 但都是一些得體的小姐姐, 並沒有因為薑望舒的性向生出什麽異樣的眼光。
聽到薑望舒這麽說,還誇起了湯斯年, “你女朋友也太好看了吧。”
薑望舒回以微笑,“你也很好看啊。”她這麽說著, 牽著在人前靦腆的湯斯年走過人群, “她剛從實驗室下來,我帶她拿點點心墊肚子。”
一些好奇的女孩就問湯斯年是做什麽的。
湯斯年說自己還在讀研,念的是口腔醫學, 現在在醫院做課題。
大家就哇了一聲,還問她們什麽時候結婚之類的客套話, 湯斯年也就一一應了。
眼見著賓客來齊, 新娘子的妝容也重新整理了, 外頭婚宴的司儀就進來招呼人。說是舉辦儀式的時間到了, 催人趕緊出去。
薑望舒就將手裡的包交給湯斯年, 然後就跟著姐妹團簇擁著新娘離去了。
結婚禮堂擺著在小湖畔的水中。在此刻, 禮堂四周的燈全部大亮。
燈輝落在碧藍的水面上, 映得一片粼粼波光。隨著伴奏響起,站在禮堂正中央的司儀舉著話筒說起了開場白。
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們,整齊地坐在了湖畔前的椅子上, 焦急地等著新郎新娘。
位置靠前的湯斯年聽著司儀的念詞,有些心不在焉地去搜尋薑望舒的身影。
伴郎伴娘都還藏在後面,此刻在一片昏暗中,什麽也看不清楚。湯斯年極力遠望,可事與願違,一直都找不到薑望舒。
找著找著,湯斯年卻和趕來的阿旋對上視線了。阿旋仍舊頂著個青皮小光頭,見到湯斯年還輕輕熱熱地打了聲招呼。
“湯小美人~”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走向了湯斯年。
湯斯年回應道,“阿旋姐姐。”打完招呼之後,湯斯年才轉移目光,看向了跟在阿旋身後的蕭苑。
蕭苑沒想到她會看過來,楞了一下,才和對方點點頭,權當打招呼。
湯斯年也很有禮貌,見狀也和她點頭打招呼。情敵相見,氣氛不尷不尬的。尤其是當阿旋和蕭苑入座後,發現座位就在湯斯年前面兩個位置事,氛圍就更加詭異了。
蕭苑背對著湯斯年坐著,簡直如坐針氈。
可偏偏阿旋像是絲毫不懂她的心情一樣,還扭頭趴在椅背上和湯斯年聊天,“你是和薑大美人一起來的?”
這時候的湯斯年就顯得尤為健談,“是的,我和她一起來的。她怕我晚上一個人在家吃飯太可憐了,就拉著我來蹭飯了。”
蕭苑聽到這句話心想,什麽一起來的,明明你是後面才來的,我都看見了!
阿旋很配合的“哦”了一句,看著湯斯年說道:“多吃點,今晚的宴席是我家酒樓包下的,可好吃了。”
湯斯年笑著應了聲好。
阿旋低頭,看到了湯斯年戴在手上的那一枚鑽戒,哇了一聲,很高興的和湯斯年說道:“我聽說你和薑大美人訂婚了?這是訂婚戒指嗎?”
湯斯年點頭,阿旋就伸手,指著她的戒指說,“我能看看嗎?”
湯斯年伸出手,“摘下來有些不太方便,但阿旋姐姐可以這麽看。”她說著,將手遞到阿旋的面前。
阿旋托著湯斯年的手,仔細地端詳,“很好看的戒指,十分別致啊。這應該不是買的,是自己定製的吧?”
湯斯年點頭,“是,是望舒自己設計的。”
“哦,自己設計的啊。”阿旋說道這裡,還故意看向旁邊的蕭苑,唯恐還不夠刺激自己的發小一樣,再接再厲道,“那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
湯斯年一臉從容,“明年春天吧。不過國慶我父母會回來,準備先一起吃個飯。”
“你們都見家長了嗎?”
湯斯年點頭,十分的配合。
一旁的蕭苑聽她們一唱一和的,哪裡還不知道她們是故意的。尤其是湯斯年,說的話句句刺耳,聽在蕭苑耳中就像是一個到處獻寶的小孩。
蕭苑心想,這個人看起來挺溫和的,怎麽私下相處就那麽幼稚呢?果然還是因為年齡小,不夠成熟嗎?
那點不甘心和遺憾,在湯斯年的刺激下化作了火氣,蕭苑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了湯斯年,“你和望舒的結婚宴,不知道會不會請我這個前任呢?”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向來人精的蕭苑突然後悔了。她是個這麽蠢的人嗎?這不是送上門讓人家打嗎?
湯斯年愣了一下。她仔細看了眼蕭苑,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才遲疑道:“你是?”
蕭苑心想,你還裝,我就不信你真不認識我?
“怎麽,望舒沒和你提過我嗎?”
湯斯年連忙搖頭,說道:“不是,是因為望舒姐姐的前任太多了,我一時想不起你是誰。”
阿旋一聽就樂了,要說湯斯年不知道才有鬼。她要是不知道蕭苑,剛才就不會那麽積極配合了。
就算只見一面,阿旋也可以肯定湯斯年並不是會說那麽多廢話的人。
可現在,湯斯年不僅說了一堆廢話,還專門刺激蕭苑,不是故意才有鬼。
阿旋可以肯定,湯斯年剛剛那句話,對蕭苑的殺傷力超級大。
可湯斯年像是沒玩夠一樣,還佯裝想了一會,遲疑道:“你是……蕭苑對吧?”
“我記起來了,我見過你兩次。”湯斯年正視著蕭苑,目光極其坦蕩,“我還知道,望舒以前很愛你。”
“她深愛過你,這我知道。”
湯斯年頓了一下,和蕭苑說道:“如果你想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她應該也不會拒絕你。”
“但我想,我恐怕是不能邀請你的。”
蕭苑盯著湯斯年,像是要知道她那張嘴能說出什麽不得了的話來一樣。
湯斯年一臉坦然,“我並不是因為她愛過你之類的,而只是因為她在這段時間裡,嘗到的苦比甜蜜還多。”
“更何況,婚禮是甜蜜的。”她一點也不想薑望舒,會在這上面嘗到一點苦澀的滋味。
蕭苑注視著湯斯年,看著這個年輕的面容,好一會才刻薄道:“你說話,還真有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衝動和可笑的幼稚。”
湯斯年回答:“因為蕭苑小姐又不是一個能值得我成熟對待的對象。”
蕭苑看著她,心想她要不是薑望舒的現任,她們估計還能做朋友。
就湯斯年這個真誠又直白,完全不想和沒必要的人浪費自己時間去社交的純粹性格,她還真的挺喜歡的。
湯家這兩姐妹,骨子裡東西還真是一模一樣。
蕭苑是個明白人,自知理虧也就活生生收下這一擊。她想,就當是她欠薑望舒的吧。
她哼了一聲,“這句話,我也還給你。”
說完,她扭頭看向了禮堂,不再說話。
阿旋真真覺得湯斯年是個妙人,就和她姐一樣。要知道,這年頭這樣單純不做作的人,真是太少了。
阿旋拍拍湯斯年的手,和她說道:“你別理她,有空和薑大美人來我飯館吃飯啊,我請你們。”
湯斯年應了聲好。這時禮堂響起了婚禮進行曲,她們也就順勢結束了對話。
伴娘伴郎開道,引著新郎新娘出場。
湯斯年扭頭,看到了走到最前頭的薑望舒。見到湯斯年,薑望舒還衝她眨眨眼,惹得湯斯年莞爾一笑。
花童們引著新郎新娘出場,她們一起走向了湖畔禮堂站著。
璀璨的燈光下,湯斯年坐在黑暗中,看到站在燈光角落的薑望舒,不眨一眼。
穿著伴娘禮服的薑望舒可真是太美了。
哪怕顧慮到今天不是她的主場,裝扮了低調的妝容,也依舊是湯斯年的焦點。
湯斯年就這麽看著她,一直到新郎新娘戴上戒指,親吻了對方。
這時候,司儀開始宣布新娘可以丟捧花。
一直站在角落的薑望舒開始向湯斯年招手,大聲喊道:“斯年斯年,快過來!”
湯斯年聽到召喚,忍不住輕笑一聲,起身離開座位,和所有未婚男女一樣走過長橋,來到禮堂。
薑望舒拉著她的手,異常興奮道:“我們一會,一起搶捧花啊。”
湯斯年自然應好,她們找了個中間的地方,扶著薑望舒的手站在她身後。
司儀和新娘打招呼,示意她可以準備。薑望舒就和新娘溝通,讓她把捧花朝她那邊扔。也不知道新娘看沒看見,司儀就開始喊倒數了。
“三……二……”
“一!”
一束捧花被新娘朝後拋出,直直奔向薑望舒。薑望舒提裙跳起來,伸手抓住捧花,但指尖隻碰到捧花的一瞬間,就被人一把搶過去了。
薑望舒哀嚎:“差一點就能搶到了!”
在一眾小姐妹抱怨的同時,薑望舒扭頭看向湯斯年,嘴裡念叨著:“對不起啊,我沒搶到。”
結果抬頭一看,只見湯斯年手拿著捧花,含笑望著她說道:“誰說沒搶到的?”
薑望舒頓時爆發一聲尖叫,驚喜地撲向湯斯年,“啊!斯年你好厲害啊!”
湯斯年單手將她抱在懷裡,心想既然我這麽厲害,那就早點和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