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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歡現代篇》第31章
劉震下葬這天,天空下起了雪。

 似乎葬禮總是這樣,不是在下雨,就是要下雪。大家都要撐著一把把黑色雨傘,肅立在逝者的棺槨前,為他的故去渲染最後一點悲涼。

 梅仲禮,孫國輝,孫緒雪都穿著黑色的西裝,站在最靠近劉震棺槨的右側。南泱仍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站在左側,眉眼淡如井水。

 只有她和棺材裡的劉震知道,她身上這件白襯衫,是他們第一次遇見時她穿著的那一件。當年,六歲的劉震就是拉著這件襯衫的衣角,跟著她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他就是摩挲著這一片衣角,緊張地問:姐姐,等我長大了,你能不能來娶我?

 南泱不是個記性好的人,她連自己身份證上的年齡都記不清。可是她對於在意的人,永遠都有著最牢固的記憶。

 有時候這是件好事。有時候,卻是件壞事。死去的人做著最安穩美好的夢,活著的人沉陷在最痛苦的舊年往事中。

 記得越清,離別時就越苦。

 孫緒雪撐著黑傘走到南泱的身後,幫她遮去逐漸變大的雪花,“老祖,雪大了。”

 “下葬吧。”南泱輕聲說。

 梅仲禮揮了一下手,四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過來,一人一角抬起棺材走向墓地,梅仲禮、孫國輝、孫緒雪、南泱四個人跟在他們後面送葬。下葬的時候,他們拿了一些花瓣灑在土裡,花瓣隨土一起蓋在了他的棺槨上。

 葬畢後,墓前立上了十字架,劉震生前所有的好友都過來獻上了一束鮮花。

 梅仲禮放了一捧馬蹄蓮。

 孫國輝放了一把黃色與白色交疊的菊花。

 孫緒雪放了一扎黃色的康乃馨。

 南泱放了一束花瓣小巧可愛的山楂花。

 獻過花後,親友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葬禮現場。南泱多在劉震的墓前站了一會兒,沒有多說什麽告別的話。她不是個會煽情的人,沉默了許久,才在離開前喃喃了兩個字:

 “謝謝。”

 葬禮結束時,已經是傍晚了。

 梅仲禮和孫國輝都先回梅氏集團去處理一些要緊事。劉震去世後,公司一大筆股份面臨無人繼承的狀況,劉震一生沒有娶妻,父母也早亡,他們不得不為此找各種律師詢問。好在這次下葬前,他們在劉震的遺物裡找到了他的遺書。他把自己的所有財產都毫無保留地贈給了南泱。梅仲禮需要盡快把那些動產和不動產轉到南泱的名下。

 孫緒雪還是跟著南泱的身邊,晚上開車帶南泱去吃了飯。

 餐廳的飯桌上,孫緒雪含著一大口奶油蘑菇,模糊問:“老祖,現在這邊都忙完了,咱們是不是要準備回神舞劇組了?”

 還有兩天就過年了,孫緒雪聽說祝輕歡真的推掉了春晚的邀約,應該就是在等南泱回去了。好在這邊劉震已經安然下葬,她們剛好來得及趕過去。

 “嗯。”南泱咬了一口小麵包。

 “行,我定明天下午的飛機,這樣您明早可以睡個懶覺,等到那邊剛好趕上祝祝拍完。我今天問她了,她明天晚上沒戲,說可以等你。”

 “不急,”南泱面無表情地用叉子碰了一下瓷盤,“明天可能還走不了。”

 “什麽意思啊?”孫緒雪愣了愣。

 老祖想回去找祝祝,她是知道的,老祖天天都看著祝祝的對話框發呆,她看得出老祖想要發消息,卻又怕打擾到祝祝。幾天前,阿澄師叔祖發了一大長段過來把老祖罵了個狗血淋頭,老祖也沒生氣,仔仔細細地把那段話讀了一遍,然後抿著唇、抖著指尖發出了“我想你”三個字。

 沒多久後,祝輕歡就回了一個“嗯”回來。

 那天下午,老祖看著那孤零零的一個“嗯”,眼裡含笑,發了起碼三個小時的呆。

 她這麽想念她,連孫緒雪都看得出來她恨不得能馬上到輕歡的身邊去,為什麽現在又說明天可能走不了呢?

 “怎麽了嗎?發生了什麽事?”孫緒雪睜大眼睛。

 南泱似乎已經吃飽了,用帕子擦了手,淡淡地一抬眼,“緒雪,我的錢包一直都是你在保管,你難道就沒有發現我的身份證和駕駛證都不見了嗎?”

 孫緒雪詫異地脫口而出:“什麽?”

 南泱沒說話,從容地起身,不疾不徐地離開座位。她沒有出餐廳,也沒有去洗手間,而是拐了彎去到一個花架後面隱藏著的座位,站定後,雙臂交叉抱著覷那座位上的人。

 “好玩嗎?”南泱冷冷道。

 薑半夏見自己的跟蹤已經暴露,也不慌張,唇角一挑:“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南泱沒搭理她的問話,直接伸出一隻手,眼底凝滿了冰:“還給我。”

 薑半夏邪邪地笑著:“已經扔了。”

 “是麽。”南泱面不改色,向身後的孫緒雪瞥了一眼,“緒雪,去幫我補辦,明晚之前必須辦好。”

 孫緒雪吃驚之余,忙結巴著點頭答應:“好、好的,我我我馬上去。”

 “順便和老板說一聲,清一下場,這個餐廳今晚我包下了。”

 “是。”

 孫緒雪大概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忙匆匆跑去找老板了。

 薑半夏妖嬈地笑著,手指繞著自己的卷發,撒嬌一般對南泱說:“怎麽了呀,老祖,把人都清走了,想和我做點什麽?”

 “我本來不想和你浪費時間,”南泱垂下眼,開始解自己手腕處襯衫的扣子,“但是現在看來,眼下不和你浪費這點時間,將來我會浪費更多的時間。”

 “這就開始解扣子了啊,如此迫不及待麽?”薑半夏笑眯眯地端起桌上的葡萄酒,虛著眼喝了一口。

 南泱把袖口的扣子解開,將袖子挽到了胳膊肘的上方,“把酒杯放下來。”

 “為什麽放下酒杯?怎麽,酒杯礙事了嗎?”薑半夏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勾引一般地舔著唇。

 “是的,礙事。”

 南泱挽好了袖子,唇角微抿,不緊不慢地取下了皮帶上的BM47,用了正手風車的開刃方式,將刀子以最快的速度甩開握在手裡。她向前跨了一步,微微彎了腰,把刀刃抵在了薑半夏的左胸口心臟位置。

 薑半夏低頭看著那刀刃,嗤笑一聲:“嚇唬我有意……”

 她後半句話還沒來得及吐出,就被突然推進胸口的刀尖永遠堵在了嗓子裡。

 刀刃整整沒入她的胸口十公分之深,幾乎將她的身體扎了個對穿,血被阻在體內,沒有大量噴湧而出。蝴蝶刃的保險銷沒有扣上,危險柄直直地橫懸在空中,安全柄已經垂下,一條細細的血線順著安全柄向下流出。

 “你看,如果你剛剛沒有把酒放下,現在就會潑到我的衣服上。多礙事。”

 南泱的聲音很輕,一如既往的淡漠。

 她松開BM47,直起身子,拿起一旁的白帕子擦了擦指尖不慎沾上的血。

 薑半夏張了張嘴,面色扭曲起來,似乎想說什麽。可是她的嘴才張開一點小小的弧度,就有源源不斷的粘稠的血從口中溢出,順著她的下巴淌到脖頸。

 孫緒雪這時候回來了,猝不及防地看見眼前這一幕,捂著嘴才讓自己沒有叫出聲。

 “緒雪,”南泱把擦過手的帕子扔在桌上,“送她去醫院,我扎的地方離心臟還有點距離。記得把我的刀取下來,清理乾淨。”

 孫緒雪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另一隻手哆嗦著掏出手機,恍恍惚惚地撥打著急救電話。

 南泱看向還保留著一絲意識的薑半夏,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說:“我警告過你,你要是再來招惹我,我會讓你親身感受感受三千年前的規矩。你實在不該用同一種拙劣的方式來試探我。如果我上次沒有把話說明白,那麽我現在明明白白地說一次:你最好擺正你自己的位置,一介凡庸,竟對我癡心妄想。望你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她一樣,夠資格與我並肩站在一起。”

 薑半夏的目光微微渙散。

 “你對我有傾慕之心,我本該說聲謝謝。但你幾次三番以這種手段來惡心我的生活,如今這般,也怪不得我。”南泱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我這人就是這點不好,關心一個人便是關心一個人,討厭一個人便是討厭一個人。不巧,你做的全是我最討厭的事。我留你一命,是看在阿震的面子上,下一次,阿震可也沒有這麽多面子了。”

 孫緒雪都能聽出南泱話裡的意思,薑半夏要是還敢膽大包天地來搞些小動作,南泱可能真的要殺了她。

 孫緒雪知道,南泱骨子裡有江湖人的戾氣,然而這三千多年一歲一歲地走過來,她已經能將那些戾氣收斂得很好,且已學會了如何平等地尊重每一個人。以往不是沒有這種不長眼的喜歡上了她,非要眼巴巴地跟著她不肯走,但是她從未有過什麽過激行為,最多是不搭理人而已。時間久了,追求者自討沒趣,也就放棄了。

 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薑半夏這樣,已經在她們二人的這條路上造成了嚴重的阻礙。因為薑半夏,她們見面的時間生生拖了六年。南泱等了三千年,不過就是等這最後一世幾十年的相守,每浪費一天,就等於少和輕歡廝守一天。南泱怎麽可能沒有怨恨?

 事到如今,她陰魂不散地又找到了南泱,南泱還是沒有和她計較,只要她不要接近自己,她可以對薑半夏做過的混帳事既往不咎。薑半夏卻還是死性不改,又一次妄圖以這種低劣的手段留下南泱,也難怪南泱會動了怒,以極端的方式進行了最後的警告。

 即使如此,她還是沒有真的傷她性命。

 現在的結果,已是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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