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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歡現代篇》第22章
祝輕歡看南泱睡著了,便也獨自回了房間。她在屋子裡拿出電腦寫點日記,順便捋一下自己的劇本思路,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

 她坐得後脖子酸麻,起來抻了個懶腰,拉伸小臂時,她想起還在沙發上趴著睡覺的南泱。

 要不去看一眼?

 祝輕歡想起她白天醉酒的樣子,又是說人家吵,又是賴在糖葫蘆面前不走,忍不住抿著唇笑了笑。她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外面客廳一片黑暗,她就著臥室透出去的光走到沙發前,低頭看了看睡著的南泱。

 南泱還是剛睡著那個姿勢,臉側枕在紅色的靠墊上,呼吸很淺,長發披了滿背。

 祝輕歡看她睡得香,也就放心了,轉身朝洗手間走去。

 邁進洗手間時,她腳步一頓。

 不對。

 紅……紅色的靠墊?

 她那張沙發上,難道不都是白色的靠墊嗎?

 祝輕歡忙回身彎下腰查看,她顫抖著手摸了一下南泱枕著的靠墊,發現一手的粘濕。抬起手心,滿是刺眼的鮮紅血跡。

 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目光再次落在南泱那張沉睡的臉上,仔細看了兩秒,才看出她的鼻子在流血。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流鼻血居然可以流這麽多,多到把一整個靠墊全部染成了紅色。

 祝輕歡被嚇住了,她試著叫了兩聲南泱的名字,完全沒有得到回應。她回過神後,馬上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接下來就是無措又呆滯的漫長等待。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陣陣敲門的聲音,她去開了門,身邊又嘈雜起來,她有點恍惚,只知道自己好像跟著南泱上了救護車,又好像有很多扛著攝像機的人在圍著南泱的擔架。躺在擔架上的南泱還在流鼻血,似乎怎麽都流不完,她的半張臉上全部都是血漬,連著那一側的白襯衫也都被染成了紅色。

 祝輕歡回神過來後,發覺自己已經坐在了醫院的長凳上。

 醫生拿著夾子從病房裡出來,看見她在門口坐著,便問:“你是她的家屬?”

 祝輕歡忙站起來,點頭:“是……我,我是她的妻子。”

 “嗯,”醫生翻開了病例,“她就是鼻血流太多了,有些貧血,已經給她吊了血漿。雖然看情況她流了很多,但是神奇的是身體沒有大損傷,病因我們現在還是沒有看出來,可能是上火,也可能是其他原因。總之她的身體內裡很虛,流鼻血也是正常的。”

 說著,醫生合上了病例,眉宇間有點嚴肅:“你知道,她右手的事嗎?”

 祝輕歡迷茫地看著醫生。

 “她的右手手筋被挑斷過,直到現在裡面的筋還是缺了一截。比起流鼻血,可能這個更加嚴重,雖然不會致命,但她會一直劇痛,如果沒有鎮痛藥的話,很難正常生活。”

 祝輕歡一愣。

 腦中一閃。

 她忽然想起了南泱放調料時永遠在顫抖的右手,以及那本筆記本上歪歪扭扭的醜陋字體。

 還有那晚的保姆車上,她用右手托著自己的腦袋,托了整整一個小時。

 原來是……被挑斷過右腕手筋嗎?

 如果她當時給她擦手心時,能稍微慢一點,仔細一點,是不是就能發現那隻手的不對勁?

 祝輕歡正滿腦子混亂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走廊傳來一陣拐杖拄地的聲響。她聞聲望去,果然是梅仲禮。不僅梅仲禮來了,後面孫國輝和孫緒雪都跟了過來。

 祝輕歡一下子害怕起來。

 梅仲禮果然用凌厲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似乎在埋怨她沒有照顧好南泱。

 醫生繼續說:“她現在醒了,你可以進去看看她。”

 梅仲禮領著一群人先進入了病房,祝輕歡猶豫著跟了進去。她當然想看看南泱,但是她又怕極了梅仲禮,她也覺得很自責,心裡止不住要去想,南泱流這麽多鼻血會不會和自己的酒心巧克力有關?

 南泱在床上斜靠著,臉色蒼白如紙,腮部咬得緊緊的。

 她看見梅仲禮的時候松了一口氣。但當她看見站在最後面的輕歡時,她的目光一緊,對梅仲禮冷聲質問:

 “誰讓她進來的?”

 祝輕歡一愣。

 眼底瞬時浮上一層水霧。

 她……

 她生自己的氣了?

 梅仲禮又瞪了祝輕歡一眼,給孫緒雪一個眼神,孫緒雪馬上拍了拍祝輕歡的肩,攬著她將她帶離了病房。在外面安撫了幾句後,孫緒雪馬上回來了。

 “門關上。”

 南泱命令道。

 站在最後面的孫國輝關上了門,還落了鎖。

 見門被關嚴後,南泱終於讓自己的眉間泄出了被疼痛折磨的難耐,她勉強撐著的身子一下癱在了床邊,純黑色頭髮長長地垂到了地上。

 “快點……”南泱渾身顫抖著,額頭上全是汗,“給我注射鎮痛劑。”

 梅仲禮一聽她說“注射”,就知道事情麻煩了。南泱是個很能忍痛的人,平時再痛也不過吃幾顆布洛芬,她能說出“注射鎮痛劑”,那就說明她連等待膠囊在胃裡作用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現在就去找醫生!”梅仲禮馬上道。

 “門……門開小一點,”南泱艱難地抬起汗津津的眼皮,“不要讓她看見我。”

 梅仲禮的眼底閃過一絲沉痛,點了點頭。

 南泱的左手蜷在床邊,一時不知道是該去捂自己心臟上的那條疤,還是去捂自己筋骨裂斷的右腕。她的頭垂在邊緣,還在極力忍耐著,孫緒雪看得出她在忍什麽,忙拿過垃圾桶,套好塑料袋放在了南泱的旁邊。

 南泱終於沒忍住,吐出了一口血。

 鮮紅的血順著她的下巴斷斷續續地滴向垃圾桶內。她吐了很多,到最後血裡摻雜著口腔裡黏膩的唾液,由她的下唇垂下了長長的一條血線,怎麽抿都抿不斷。

 真的好痛。

 她的心臟,她的右腕,還有全身上下的血絡,痛得像是要把她的骨頭一寸一寸折斷後磨碎一般。劇痛之下,她的理智險些壓不住衝動,此時此刻,她恨不得立即把刀插進胸口,結束這永無止境的煉獄。

 “老祖……”孫緒雪心疼得無以複加。

 孫國輝在一旁沉默。他活得比劉震與梅仲禮都要長,追隨在南泱身邊的日子也更久,南泱這個樣子他見過無數遍了,他心疼,但更多已經麻木了。

 是啊,無數遍了。

 南泱自己也快麻木了吧。

 三千年了,她從一開始選擇禁術,就知道該承擔這樣的代價。

 醫生很快過來,按照梅仲禮的要求為南泱注射了藥劑。

 枕頭和大片的床單全被汗濕了。

 過了一陣子,她的表情慢慢恢復了以往的平淡,剛剛進來的孫緒雪拿了紙巾,體貼地幫她擦去了額頭的臉側的汗。

 她面無表情地從孫緒雪的手裡取了一張紙巾,微微張開嘴,擦去舌尖上被咬出的血。

 孫緒雪眼中含淚:“老祖,您不要每次都咬自己的舌頭了好不好?舌頭破了,您連飯都沒法吃了,您實在忍不住就咬嘴唇啊,起碼我還能給您敷藥……”

 “嘴唇破了,她會看見的。”

 南泱淡淡道。

 孫緒雪張了張嘴,眼淚流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緒雪,給我一個鏡子。”南泱看向她。

 孫緒雪忙手忙腳亂地掏了一個小鏡子,哆嗦著遞到南泱的手上。

 南泱打開鏡子,在裡面細細端詳著自己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嘴角也有一點凝固了的血痂,她用紙一點點都擦乾淨,紙巾來回疊幾下裹住那些血渣,扔進垃圾桶。

 “你們出去吧,叫她進來。”

 收拾好了的南泱端坐在床頭,掃視了房內的閑雜人等一圈。

 “是,老祖。”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朝南泱磕頭問安後,一個一個退出了房間。

 “小禮子。”南泱喚道。

 梅仲禮馬上停了腳步,恭敬地垂頭,“怎麽了,老祖?”

 “你大半夜為我跑這麽遠,照顧我,我很感謝。”正在梅仲禮要說話時,南泱抬手打斷了他,繼續說,“但是,我不希望再看見你用那樣的眼神瞪她。”

 梅仲禮反應過來,嚇得忙彎下腰:“老祖我……”

 “不用跪,”南泱阻止了他想要跪下的念頭,側過頭去,聲音淺淺的,“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或許前十幾年她都是你的一個附庸物,是你拿來取悅我的一個工具。但現在她是我的妻子,與我的地位是平等的。我不是讓你也要跪她,我的意思是,你在交流中要學會尊重她,就像尊重我一樣,她畢竟也算你的師叔祖。明白嗎?”

 梅仲禮垂下頭:“我……我明白了,您放心吧。”

 南泱看向他,眉眼一彎:“好了,早點去休息吧,今晚你辛苦了。”

 “謝謝老祖體諒。”梅仲禮又拜了一下,退了出去。

 人都走完了,南泱垂著眼撫弄白色被子上的一截線頭,靜靜地等輕歡進來。

 過了一會兒,祝輕歡慢慢地走了進來,眼睛紅紅的,動作也很謹慎。見南泱靠在床頭,她遠遠地就停住了腳步,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南泱對她溫和地笑了笑,“我半夜流鼻血,你把我送到醫院來,我應該謝謝你。”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酒心巧克力……”

 “和巧克力沒關系,”南泱的嗓音也很輕緩,“挺好吃的。我說了,還想再吃。”

 祝輕歡忍住想哭的衝動,問:“你剛剛沒有生我的氣嗎?”

 “我……”南泱突然記起自己剛剛情急之下凶了她,她和她結婚有段日子,一直沒有以那樣的口氣和她說過話,肯定是嚇著了,心裡湧上了愧疚,“對不起,不關你的事。是我……我看恍惚了,把你認成了別人。”

 “……”祝輕歡沉默。

 “離我近一點。”南泱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

 祝輕歡咬住嘴唇,受不住南泱這樣的語氣,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過去。

 半晌,她憋不住,問:“我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麽喜歡我?”

 南泱一怔,抿了一下唇,笑了笑:

 “你看,你都不喜歡我,還給我的兜裡塞巧克力,這麽善良,當然值得我喜歡。”

 南泱的每一句話,都在祝輕歡的心裡柔柔地撞擊著。

 面對這樣的南泱,她怎麽可能一點都不心動?

 不要說她祝輕歡,任何一個人被南泱這樣地愛著,怎麽可能不會心動?可是她不敢相信她,她怕自己當真,真的放肆地愛上了她,她卻扭臉不要自己了。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卻收獲的是失望,乃至絕望。她不敢讓自己沉陷,她沒有任何籌碼,她什麽都賭不起。

 然而,南泱那雙眼睛看著她的時候,她卻有種想要不顧一切相信她的衝動。

 那樣深情又綿長的目光。

 就好像,她已經愛了她好幾個世紀。

 南泱看見了輕歡眼底的動容,她心裡一顫,卻又艱難地保持住了理智。

 “你不要有心理壓力,如果你不喜歡我,還是可以不喜歡我,不要因為一點愧疚就違背你自己的心。”南泱慢慢地說,“輕歡,我只希望你能真正地開心,只要你開心地活著,愛不愛我,我不在乎。”

 她的語氣不是在說油膩膩的情話,她每一個字都吐露得那麽真誠,就像用她的血把她的心包裹著捧給對方看一樣。

 她說,只要你能開心地活著。

 愛不愛我,我不在乎。

 只要你能活著。

 良久,輕歡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哽咽著問:

 “如果……我要和你離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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