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聖誕節，可惜他們並不放假，依舊要老老實實的坐在教室裡上課。

　晚自習老師有事出去，暫時沒人看著，大部分都還在寫作業，但愉快的聊天聲還是漸漸響起。

　前面的宋玲和唐慕吳在討論新出的動漫。

　陳朗一手轉著筆，一手捏著宋晨的手指玩，見他盯著試卷沒反應，俯下身碰了下宋晨指尖，還輕咬了下。

　“你寫完了啊？”宋晨對他時不時就佔自己便宜的行為還是難以習慣，抽出手指，“收斂一點。”

　陳朗又把他的手抓回在手心，說：“不會有人看見的。”

　“誰說的，上次老班突然出現在後門，差點嚇死。”

　陳朗笑了下，那次純屬意外，平時後門都被他鎖上，偏偏那次宋晨從廁所回來忘了鎖，當時他正在給宋晨講題，見宋晨一臉乖巧的認真聽，濃密的睫毛不斷眨著，時不時就抬起清淺眼眸看他。

　明明什麽話都沒說，陳朗卻心癢的厲害。

　他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到底是沒忍住湊上去親他。

　一見他動作宋晨就知道他要幹嘛，雖然是在教室裡，但宋晨也沒拒絕，反而抬了下臉，同意了陳朗的行為。

　就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後門突然被打開，周雪一臉嚴肅的走進來，“試卷不夠多是吧，還有功夫在聊天。”

　她徑直走進去，沒注意到旁邊的陳朗被人使勁推開，肩膀重重磕在冰冷的牆壁上。

　“……”陳朗抬手揉了下肩，默默衝宋晨豎起兩根手指，挑了下眉。

　第二次這樣推開我了。

　宋晨低頭刷刷寫下幾個字，遞給陳朗。

　略略略。

　宋晨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那回只要周雪的視線下移一點點就會看到他們在做什麽。

　“沒事的，我鎖門了。”陳朗在桌底下摩擦著他細長的手指。

　“不行。”宋晨冷酷拒絕，轉移話題，“你喜歡吃草莓嗎？”

　明天是周末也是陳朗的生日，做蛋糕的材料都準備好了，就等宋晨大展身手來製作，他想在上面放草莓，好看又好吃，於是問問陳朗吃不吃。

　“還好。”話題轉的生硬，但陳朗還是回答了。

　下課鈴聲響，宋晨乾脆轉過來問他，“那小番茄呢？”

　陳朗：“想吃水果了？”

　“沒，我在問你呢。”

　“哦，知道了。”陳朗揚起唇角，“晨晨要買來喂我吃。”

　宋晨：“……”

　做夢呢你。

　“我覺得芒果最好吃！”宋玲回頭說道。

　“榴蓮了解一下。”唐慕吳也說。

　“嘔。”

　正說著，教室裡突然暗下來，遠看窗外其他班級還亮著燈，只有他們班陷入一片黑暗，幾聲驚呼時時響起。

　門口有人打開手機上的電筒，舉起左右搖晃著，興奮的喊著：“merry Christmas！”

　“聖誕快樂！”

　“靠，還以為停電不用晚自習了，白開心一場。”

　“我數學剛想到關鍵點，全被你嚇沒了。”

　不知是誰開了外放在唱聖誕歌，幾束電筒光不斷晃著，教室裡亂成一團，隔壁班聞聲過來看了眼，驚道：“臥槽你們好會啊，關燈蹦迪。”

　回去也把自己班裡的燈給關了。

　一時間這層樓暗了好幾個教室，真伸手不見五指。

　唯有宋晨皺了下眉，不太適應黑暗的環境，但大家最近被複習壓抑久了，正在興頭上，一時半會誰也沒喊開燈。

　他的身體稍微往旁邊挪了點，想離陳朗近點。

　才動了一下，手臂被人抓著拉過去。

　身子歪在陳朗身上，陳朗在耳邊輕聲說：“別怕。”

　台風天停電那晚，陳朗就發現了宋晨有點怕黑。

　“我沒怕。”宋晨反駁。

　坐直身子想要遠離陳朗，又被他勾著腰抱住。

　“嗯。”陳朗從鼻腔裡應了聲，“晨晨沒怕，是我在怕，晨晨抱抱我吧。”

　陳朗毫不心虛的說著害怕，單手捧著宋晨的下巴抬起，腦袋略垂，溫暖的觸碰貼緊宋晨的嘴唇。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在教室接吻，卻是第一次那麽深入。

　教室裡吵吵鬧鬧混亂不堪，幾道光束在黑暗中劃過，說不定就會有人看見他們在接吻。

　宋晨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推了陳朗幾下，抵著他不讓動，試圖讓他從自己嘴裡出去。

　陳朗喉間溢出一點笑，在外面溫柔又強勢的舔舐著。

　呼吸間雨後氣息彌漫開來，借著淺淺的縫隙送入宋晨嘴中。

　宋晨被弄得快要喘不過氣來，雨後氣息在他嘴裡久久停留，幾乎要將宋晨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陳朗終於松開他，而後在宋晨滾燙通紅的耳朵上親了下，說：“謝謝晨晨安慰我。”

　然後退開，緊接著上課鈴聲響起，燈光亮光，大家意猶未盡的回到座位上。

　突然的明亮讓宋晨閉了下眼，他低頭趴在桌上，遮擋住泛紅的臉頰。

　手從下面伸過去狠狠擰住陳朗手臂上的肉，“你他媽想被開除就直說，別帶上我。”

　教室裡都是人竟然也敢發情。

　他偏頭瞪向陳朗，可惜眼角還濕潤著，一點威懾力也沒。

　反而讓陳朗更膽大，但他知道再惹下去就真生氣了，於是低聲說：“晨晨太香了我沒忍住。”

　“你就沒有忍住的時候！”

　陳朗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並不整改。

　放學後宋晨看著他幫自己收拾東西，扔了張試卷讓他放進去，說:“還有這張，對了明天？”

　陳朗把試卷折好放進書包，低著頭的臉色有些沉，“明天怎麽了？”

　說了就沒意思了，宋晨搖搖頭，沒注意到陳朗神色不對，接過書包甩肩上，大步走出教室，後面的陳朗緊緊跟上。

　周六一早宋晨就起床開工，林姨不放心地在旁邊盯著，生怕他蛋糕沒做好就算了，還把自己給磕著碰著。

　“糖別放太多，不然膩得很。”

　“不會的，他喜歡吃甜的。”宋晨說著，又放了一杓糖。

　蛋糕胚烤好出來，宋晨往上面塗奶油，看林姨都是幾下抹平，等宋晨自己上手了就怎麽也弄不平。

　“我來我來吧。”林姨笑說。

　宋晨訕訕退開，撓撓臉，“我上星期都成功了。”

　完成後宋晨小心地包裝好，還包了彩帶。拿上準備好的手表，一路端著上車報了陳朗家的位置。

　王叔對他地址印象很深，因為這段時間宋晨只要出門幾乎都是去這裡。

　他看了眼宋晨手裡的蛋糕，猶豫幾下還是什麽都沒說，發動車子。

　“王叔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接我。”

　“晚上要住朋友家？”王叔問道。

　“嗯。”宋晨點頭，臉上浮現淺淺的笑意，“我和姨講過了。”

　為了給陳朗驚喜他並沒有告訴陳朗今天要過來，敲了敲門，一邊想著措辭，一邊等門開。

　“生日……”

　沒一會兒大門緩緩打開，開門的人卻不是陳朗，宋晨嘴邊笑意一頓，後半句話吞回嘴裡。

　“阿婆你在家啊。”宋晨下意識的把蛋糕盒子往身後藏了下，就像早戀被抓到了，朝屋裡瞄了眼，拘束開口，“可以叫下陳朗嗎？”

　“他不在。”

　說完砰的一下關上大門，震的宋晨後退一步。

　還是好凶啊，怪不得每次陳潛來都那麽害怕。

　奇怪的是宋晨也沒少來陳朗家，好幾次都碰上他外婆在家，他打聲招呼，外婆也會頷首示意聽到了。

　怎麽這次突然又變得這麽凶，就算陳朗不在家也不至於這樣吧。

　宋晨心有疑惑，但也沒繼續敲門，站在門口等陳朗回來。

　或許是出門有事了吧，接近中午了陳朗肯定要回家做飯的。

　然而等到十二點還是沒人回來，反而上下樓的住戶不停打量這個奇怪的少年。

　宋晨耐心告罄。

　什麽驚喜不驚喜，是陳朗自己不要的。

　拿出手機撥通陳朗的號碼。

　“你所撥打的用戶無人接聽……”

　又打了幾次，還是無人接聽。

　“日，這憨批去哪兒了啊，不知道今天自己生日嗎！”

　宋晨瞬間來了脾氣，自己偷偷摸摸準備了好幾個星期，大早上起來忙活就為了給他驚喜。

　結果吃了閉門羹不說，連電話都不接！

　停了幾分鍾後，他又試著打給陳朗，無一例外沒人接。

　不會出事了吧？

　生氣之余宋晨有些擔心，交往以來他們很少有失聯狀態，陳朗幾乎沒有晚回過他消息，也沒不接電話。

　該不會是陳家又怎麽了吧。

　想到這，宋晨快步跑下樓敲薑雨家的門。

　“來了，誰啊？”薑雨一身睡衣出來打開，看見是宋晨驚訝不已，“怎麽是你啊？”

　視線一瞥，看到宋晨手裡提的盒子。

　“你知道陳朗去哪了嗎？”宋晨問他。

　薑雨下意識往上抬了眼，“朗哥不在啊，可能是出門了吧，我也不清楚。”

　宋晨狐疑看他，“真的不知道？”

　薑雨連連點頭，然後看見宋晨抬腳往樓上走，忍不住喊:“你不回家啊。”

　“我去樓上等他。”

　“朗哥沒那麽早回來的。”

　宋晨倏地轉頭，緊盯著薑雨，“你知道他去哪裡了！”

　非常肯定的語氣。

　薑雨回頭抽了嘴巴一下，話不過腦，歎口氣隻好說:“朗哥去陵園了，去看他媽媽。”

　宋晨驚訝的張了張嘴，“可是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嗎？

　薑雨點了下頭，看了眼宋晨手裡的盒子，說:“今天是朗哥生日，也是阿姨的祭日。”

　宋晨一時說不出話，感覺心被針扎似的，細細密密的疼。

　他從沒問過陳朗有關家裡的事，但從陳席和他外婆的態度來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見他神色不對，薑雨趕緊寬慰，“你別擔心啊，朗哥就是過去陪阿姨說說話，晚點會回來的，要不你來我家坐坐，中午吃了沒？”

　冬天的天黑的特別早，陳朗回來的時候路燈都亮著，經過別人家窗口時還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外面沒下雪，但陳朗的臉被冷風吹的發白，側臉緊繃著，線條冷硬，他眉頭微微皺起，直到上樓也沒展開。

　薑雨聽到車聲，出來等他，“回來啦。”

　陳朗沉默看了他一眼，開口聲音特別沙啞，“有事？”

　薑雨：“宋晨來了，在樓上等……我還沒說完呢。”

　安靜的樓道裡響起焦急的腳步聲，頭頂昏暗的感應燈亮起，陳朗看見自家門口蹲著一個人，抱著膝蓋窩成一團，腳邊還放著一個盒子。

　陳朗呼出口冷氣，站定身體，一個充滿奶香味的宋晨就撲進他懷裡，抬頭很凶的瞪他，語氣卻委委屈屈的。

　“你怎麽才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