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過後,就是修養的問題,住院至少要住上十多天,另外還要修生養息兩三個月。
對此白棠生並沒有太多意見。
這是一個沒有下雪的聖誕節,窗外陽光明媚,連帶著冬日的空氣都仿佛暖了一些。
病房內,白棠生正慢悠悠地喝著碗裡的粥︰“這粥的味道有點熟悉……”
烏柏舟眼中染上一絲笑意︰“這就是你之前在秦晁劇組裡喝過的那家。”
提到秦晁,白棠生抬起頭︰“說起來《鳶飛戾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映。”
烏柏舟說︰“等一個契機。”
白棠生放下粥碗︰“契機是秦晁之前說的同性婚姻合法的事情嗎?”
烏柏舟點點頭︰“嗯,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最近應該就會有動靜了。”
白棠生有點懷疑︰“國內真的能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嗎?”
烏柏舟把已經溫熱的水杯遞給白棠生︰“能不能通過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
白棠生怔了一下,失望還沒在心中漫延開來,就聽到烏柏舟淡淡道︰“國內不能結我們就去國外,那麼多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總有一個可以讓我們領證的。”
一時間,白棠生竟然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烏老師是想和我……結婚嗎?”
烏柏舟黝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白棠生,他沒有否認這個問題︰“你要是覺得現在聊這個太早……我們也可以後面再說。”
白棠生還沒來得及回答,病房門就被敲響了,他看向門口說了聲“請進”。
走進來的事秦晁和許燁,後者抱著一捧花束放到病房的床頭︰“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住院手術的消息白棠生並沒有刻意隱瞞身邊的人,當許燁問他聖誕要不要聚一下的時候他便如實說了。
“沒有,挺好的。”
“那就好。”
許燁笑意盈盈地看向烏柏舟︰“你這老板當得是不是太盡職了?底下藝人住個院當老板的還要跟著照顧?”
秦晁想的要復雜一些,他和燕蟄也認識,自然聽說了烏柏舟這兩個月在劇組請假兩次的行為,再往深稍稍一想,也就大概都明白了。
他看著單人病床裡的陪護床,欲言又止︰“你們……”
烏柏舟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麼︰“我們在一起了。”
白棠生並不意外烏柏舟的坦蕩,他看著一臉錯愕的許燁無奈道︰“我們在一起了。”
許燁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一把扯過秦晁的胳膊︰“是誰當初說這兩個直男不可能在一起的?”
秦晁淡定地抓住許燁的手︰“可能是深/櫃吧。”
白棠生望向烏柏舟,眼底漫上了沉沉的笑意。
自己是不是深/櫃他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他確信自己這麼多年隻對烏柏舟一個人動過心,烏柏舟是一個,也只會是最後一個。
說起來,兩人剛開始合作拍戲的那會兒,看著gay片學習接吻都不會有什麼生理反應。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裡就只剩下了烏柏舟,裝不下其他人了。
時時刻刻都會想他,靠近他心會開始加速跳動,和他說話心情會慢慢地放松。不管遇到什麼事,第一時間想起的也是他的烏老師。
許燁有些遺憾︰“我本來還想找你們聚一聚呢,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白棠生笑了笑沒說話,倒是烏柏舟沉吟道︰“等棠生出院再找時間聚,叫上其他人一起”
白棠生心中一動,和烏柏舟的視線對上,兩人的臉色都有些柔和。
烏柏舟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這是要把白棠生帶到朋友面前,給一個正式的介紹。
秦晁對此表示贊同︰“這樣也好,免得有些人不了解情況就開始瞎傳風言風語。”
烏柏舟皺了皺眉頭︰“有人說什麼了?”
秦晁先是看了眼白棠生,說道︰“現在不少人說烏家小少爺終於憋不住清高的人設,要開葷了。”
他見白棠生面色平常,便接著說道︰“說你憋了這麼久,一上來就是重口味的搞了個男人,也不怕被家裡打死。”
白棠生眉頭微蹙,他並不在乎自己被人怎麼說,只是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烏柏舟家裡的事。
烏柏舟握住白棠生放在床邊的手,輕輕捏了下︰“我喜歡誰,和誰在一起,是和男人還是女人,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與烏家無關。”
許燁對他家的事顯然也有些了解,他嘆了口氣︰“說是這麼說,但在那些圍觀的眼裡,你是烏家的小少爺,你始終是姓烏。”
烏柏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從他們放棄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一切就和他們無關了。”
白棠生沒有說話,他從這些隻言片語聽出了一些隱藏著的似乎並不太美好的往事。
他用力的握住烏柏舟的手,兩人掌心的溫度逐漸融合,烏柏舟察覺到他的動作,輕輕地勾了勾他的掌心,嘴角微微勾起。
許燁坐到另一側床邊,像是回憶起了什麼︰“這條路不好走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堅持到最後。”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認真,不含一絲玩笑的語氣,白棠生發現秦晁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
烏柏舟對上白棠生淡褐色的眼眸,緩慢但堅定道︰“我們會走到最後的。”
許燁和秦晁走後,烏柏舟才告訴白棠生︰“當初許燁被家裡發現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後沒多久,秦晁就收到了他說分手的短信。”
白棠生注意到烏柏舟說的是短信,他猜測了一下︰“短信不是他發的吧……他被家裡關起來了?”
“比關起來更復雜。”
烏柏舟輕輕揉捏著白棠生的每一根指節︰“那會兒我剛進這個圈子,秦晁也才小有名氣,他幫了我不少忙,所以當時出事的時候我也知道。”
“秦晁不相信許燁會這麼輕易地離開他,但是他又聯系不上許燁,於是他就到處找人打聽許燁的下落。”
“當時找了一個多月,秦晁都快絕望了,我小姨突然提供了一點消息。”
烏柏舟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白棠生捕捉到他這輕微的情緒波動,他意識到許燁當時應該是經歷了一些殘忍的事情。
烏柏舟說︰“我們最後是在精神病院找到許燁的。不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精神病院……而是專門爭對同性戀的。”
白棠生皺著眉頭︰“同性戀不是精神病早就被國家承認了,怎麼會還有這種醫院……”
烏柏舟︰“確實不該有,那家醫院並不是正規的,但還是有很多家長慕名而來。”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我們見到許燁的時候,他已經瘦到我們幾乎不認識的地步了,眼神麻木,混沌,就像是一個行將木就的老人,一點生氣都沒有。”
“他身上有被電擊的痕跡,還有數不清的針孔和煙疤,出來以後,我們帶他去檢查身體,醫院告訴我們他因為被服用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藥物,胃已經快被燒壞了。”
“在這樣亂吃藥同時還被注射藥的情況下,精神還沒異常真的是萬幸。”
白棠生想象不出如今溫和甚至還算開朗的許燁當初經歷這些的時候在想些什麼,他扯了下嘴角︰“那家醫院還在嗎?”
烏柏舟搖搖頭︰“不在了。秦晁家裡還算有權有勢,當初他們雖然發現了秦晁和男人在一起的事,但也只是吵了好幾次,秦晁挨了一次打就結束了。”
“後來他家裡知道了許燁被自家父母送去了這種地方,雖然他們不認同許燁的存在,但也覺得能做出這種事的給不配為人父母。於是就把這家醫院舉報,還找了關系把跟醫院有關的人一鍋端了。”
白棠生蹙眉︰“許燁應該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吧……”
烏柏舟“嗯”了一聲︰“秦晁陪了他兩年,他才恢復正常。”
他低下頭,陷入了回憶裡︰“當時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女孩,也是被父母送進來的。她在裡面關了三個月,後來她出去後,回到家捅死了她的父母,然後自殺了。”
白棠生沉默了一會兒︰“……作孽。”
烏柏舟揉了揉白棠生的頭髮︰“我們之間絕對不會出現這樣或者類似的事情,我也不會讓那些長輩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白棠生抬手抱住了烏柏舟,臉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我會一直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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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過後的第二天,白棠生指使著烏柏舟把平安夜買的隻果給削了皮,烏影帝完全沒有小說裡霸道總裁的必備技能——削隻果皮不會斷。
烏柏舟削斷了無數次皮後把隻果切成了小塊,開始投喂白棠生。
何然來了好幾次,發現他這個助理完全是多余的,他男神比他敬業多了,端飯送水,沒事了還能抱抱,晚上還□□。
白棠生倒是有些擔心︰“你這幾天都沒工作的嗎?”
烏柏舟搖搖頭︰“年前本來就沒有安排工作,之前本來想和你好好休息一陣……”
結果沒想到發生了腫瘤的事情。
白棠生嘴角上揚︰“烏老師把我工作安排的這麼松散,我三年內怕是還不上這錢了。”
烏柏舟接著他的話頭︰“人都是我的了,錢你可以用一輩子慢慢還。”
出院的日子轉眼就到了,不僅聖誕在醫院過的,就連跨年也是。
白棠生看著手機刷新的日歷,仔細回想,他也在這一世已經度過了六個月,重生以來最大的收獲,怕就是遇見了烏柏舟,他放在心裡的烏老師。
今天出院,烏柏舟早早給白棠生辦好了手續,他和何然一起收拾衣物的時候,病房門口出現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