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羅未央不哭不鬧, 獨自安靜了幾天后, 看上去重新打起了精神。只是言辭之間再也不提起楊剛之事,好似徹底忘了這個人。
而為了淮之恆的傷勢盡快痊愈, 他還將《陰陽吸星神功》的逆行陰陽大法謄抄下來, 送給了張逍遙和淮之恆。
此乃調和的雙修之術, 於自身無害, 淮之恆便為了加快痊愈,每夜都與張逍遙修煉。兩人真的是如膠似漆柔情蜜意,只是顧忌著照顧羅未央等人的情緒,不會外露。
淮之恆的內力生機勃勃,張逍遙的內力飄渺無常, 兩人精氣交融,形成一個大循環。每夜過後,淮之恆的內傷都會有明顯的恢復,而張逍遙的實力也在以更快的速度進步。
半年後, 淮之恆的傷勢徹底痊愈, 張逍遙的內力也突破至一流。
這半年以來,藥王谷布置起了堪稱狠辣的屏障,山谷附近充斥著毒物。只有身懷特製藥粉的部分青蓮門弟子才可以安全出入。若是有人受傷尋求醫治?很簡單,附近的鎮上開著一家青蓮醫館, 青蓮門不再提供免費療傷。
偶爾還會有不長眼的,將無力回天的傷患之死歸結到大夫身上。怪在大夫身上也沒事, 但若是你妄圖破壞醫館秩序, 對大夫下毒手。不好意思, 那麽你也會被列入青蓮門的黑名單。
同時為了防止貪婪腐敗滋生,每十天,所有大夫都會輪換。若是門下弟子犯了錯,自然會受到處罰。
以青蓮門為首的一眾正派與魔教呈對立之勢。這半年來,魔教行事越來越肆無忌憚,乖張暴戾。
先是大張旗鼓在民間搜羅資質優秀的女子,繼任下一任聖女。再是對各大門派強取豪奪,收集的主要還是內功心法。
然而一個門派的內功心法乃是根本,豈能被魔教偷學了去?
在一次昆侖派內的魔教暗線險些將昆侖劍盜竊之後,正派對魔教的譴責達到了頂峰。
連昆侖派這樣的大派都能被魔教暗線潛入,還險些被盜去至寶,那他們的門派呢?
一時間各大門派徹查門內弟子,還真的發現了潛入的魔教暗線。
此時的青蓮門正宮內,兩旁坐著的正是各大門派派遣而來的首要弟子。
伍鴻音赫然在其中。
淮之恆在正宮中央擺上了一張木桌,並命弟子將吃食茶水準備好,自己坐在首位,張逍遙與夜墨染坐在離他最近的一左一右兩邊。
“各位有失遠迎,現已備好一些尋常吃食,還望各位喜歡。在下作為賓主,便以茶代酒,敬上一杯。”淮之恆倒了一杯淡黃色的茶水,杯裡還有花瓣漂浮。此乃養生茶,每日飲用,能延年益壽。他一飲而盡,隨著他的動作,所有人也都將杯中茶水飲盡。
同時暗暗感歎:當真好茶!茶水清純甘冽,香氣悠久於口內遲遲不散!此等好茶,青璃公子倒是真的盡心了。
吃飽喝足之後,眾人便開始商議正事。
淮之恆凝神道:“想必眾人也清楚魔教行事。先是魔教教主潛入我青蓮門,企圖強取逍遙兄的《逍遙遊》,再有昆侖派盜竊一事、花間派潛入一事、少林寺縱火一事……魔教在民間亦是胡作非為。只是魔教教主楊剛,當初實力已經是一流巔峰,只有各派掌門聯手,才有機會將其牽製。”
花間派嫡傳弟子華菱湘說:“門主,敢問……貴派長老可是真持有《逍遙遊》?”
淮之恆沒有正面回答她:“即日起,青蓮門更名為凌霄宗,分為兩支,由我二人共同掌管。一支為青蓮派,一支為逍遙派。”
“嘩!”
饒是在場眾人都是被當做門派繼承人精心教導,這個消息砸下來,也讓他們驚了神色。
也就是說,張逍遙當真修煉《逍遙遊》!
如今無論是青璃公子,還是逍遙公子都已經是一流高手,他們聯手也不會是對手。而且兩人關系親密,竟共同治理門派,這消息傳出去得讓多少門派感到威脅。
“傳聞得《逍遙遊》者得天下,這終究只是誇大的傳聞。若是真的讓修煉《逍遙遊》者得了天下,可是將天子放在眼裡?”淮之恆淡漠一笑,一股莫大壓力陡然在各派弟子心中升起。
倒真是一葉障目了。
江湖勢力再強,也強不過朝廷。若當真有得《逍遙遊》者得天下一說,只怕朝廷不會放過武林中人,首當其中的便是武林盟主徐固。
徐固之子——徐堅腦子裡迅速閃過這一點,拱手道:“說的不錯,若真有這一說,當真是天下江湖豪傑的災難。”
假如在此大難下能夠死絕……淮之恆心裡突然閃過一道邪惡的念頭,又迅速被壓了下去。
夏青璃!你若是真這麽想,和你最恨的那種人有何區別!
淮之恆又道:“今年的武林大會就在數月之後,想必早在兩三年前,貴派掌門們都已經有所察覺。可光是如此並不夠。此次武林大會,魔教極有可能進犯,還請眾位務必將此事如實轉告。”
在所有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之中,這場宴席劃下了句號。淮之恆命人將各派弟子帶到鎮上休息,獨獨留下了伍鴻音。
幾人好歹當時一同遊歷一月,交情多少還在,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就連伍鴻音都認為這是來敘敘舊的。
卻聽張逍遙說:“當年你與師兄師姐失散一事,可能沒那麽簡單。除了之前抓住的魔教叛徒之外,或許還有人藏匿在……你親近的人當中。”
伍鴻音心神一凜,思及楊剛之事,知曉此時非同小可:“多謝張大哥提醒。”
“若是無事,晚上便住在谷內吧,想來我們都有各自的事物要忙碌,平時連碰上一面的機會也沒有。”淮之恆溫和道。
他看伍鴻音,見她身量比兩三年前抽高不少,姿容越發秀美,但眼神堅定,外柔內剛。
雖說曾經伍鴻音和羅未央相看兩相厭,且不說當時沒什麽很大的爭執發生,現在過去這麽久了,兩人早把當初那點不愉快放下。
談笑過後,次日,伍鴻音便與一眾門派弟子返回昆侖派。
各派掌門在經過一番思量之後,都做出了決定。
數月之後,洛遙山,仗劍山莊內。
眾位一流高手齊聚一堂,雖淮之恆與張逍遙乃新晉,但他們的實力卻值得信賴。
這還是除了武林大會之外,一流高手最齊全的時候。
“首先在此慶賀兩位凌霄宗宗主晉升一流高手,如今我正派多了兩位年輕豪傑,想來那魔頭也會忌憚幾分。”徐固作為賓主,坐在上堂,端肅道。
淮之恆拱手讓禮:“話不多說,我們還是盡快商討出一個合適的計策,剿滅了那魔頭,再將魔教教徒盡數覆滅才是要緊之事。”
花含笑蘭花指放在嘴前:“青璃公子想來對魔教恨之入骨,我們便不做那些虛的……聽聞魔頭意欲取得《逍遙遊》,那麽我們應該多關注點逍遙小弟,可莫讓他著了那魔頭的道!”
“多謝花前輩提點,在下自然是與青璃寸步不離咯~”張逍遙撐著下巴,眼神如勾對著淮之恆瞥去,“你說是嘛?青璃?”
“自是如此,在下不可能讓逍遙獨自面對危機。”淮之恆坦然地說。
這兩位間的氣氛……
在座眾人都是經歷過男女情愛之事,尤其是花含笑打自一開始便有所懷疑,這下得了肯定,挪揄地笑道:“那二人可要好好的。”
其余人皆為男子,大都一聲不吭將此事略過,也有來自武當派的掌門的一聲冷哼“成何體統”。
……
數日後,武林大會召開,這一次和往屆不同,隻設置了一個擂台,隻決出一位勝者。
二流以下的江湖人士直接被禁止出場,也就是說上台比試的,僅有二流以上的高手。
每個大門派都推舉三人上場,當然掌門也可親自比試。凌霄宗推舉出的三人,是張逍遙、夜墨染、羅未央。
現今羅未央的實力到底已經是二流中上等水準,加上他擅長毒術,比起尋常武者要難應付的多。
至於淮之恆,他怕打出殺意來,便沒有參戰。在他的有意壓製和紓解下,夏青璃的執念對他的影響減弱不少,他已不再會被輕易控制。
擂台下熙熙攘攘,不少人都討論著今年武林大會的變動,但不得不說這變動讓大會更精彩了。
該說是命運使然還是什麽,羅未央第一場的對手便是伍鴻音。
當看到對面那風姿綽約的女子時,羅未央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我說鴻音,咱們倆真是太巧了,你看我第一次上台打擂,不若讓讓我?”
“讓我如何讓你?”伍鴻音禮貌地輕笑道。
“要不你直接認輸吧!”羅未央眼睛一轉,狡黠地說,“大不了我多給你點禮物。”
伍鴻音失笑:“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羅未央抽出兩柄形態長度各不同的匕首,左手這柄匕首寬長,主防禦;右手這柄匕首尖利,主進攻。且兩柄匕首上都反射出幽冷藍光,竟是淬了毒。
“放心吧,匕首上的毒只會讓人一時半會兒發揮不出內力來,半個時辰左右即可不藥而愈。”
羅未央突地上前,伍鴻音長劍一擋,匕首與長劍碰撞點燃絲絲火花。
“與一個淑女比試,偷襲可不太好。”伍鴻音掐起劍訣,就見氣勁形成片片梅花漂浮在她身側,清冷優美。
羅未央顯然不是憐香惜玉的料:“咱們認識這麽久了,誰還在乎啊!”
觀台上,淮之恆與張逍遙看著兩人打得難舍難分:“未央進展當真快速……算是因禍得福了。”
只有淮之恆心裡清楚,羅未央在原劇情裡,那就是一個修煉了不完全的合歡宗秘術而變成騷浪賤的炮灰。好歹現在,他已經避開了原來的命運。
“福禍相依,連我們不到最後時刻,都看不清楊剛的本來面目,更何況是未央呢?”張逍遙也覺得羅未央太過天真。但這天真也沒什麽不好,即使是接連兩次所托非人,也從未讓他放棄追求愛情。
淮之恆握了握張逍遙的手:“感謝上蒼吧。”
“哼,感謝老天爺做什麽?感謝我好不好!”張逍遙悶哼一聲,反手握住淮之恆的手,兩人十指緊扣。
坐在兩人旁邊的大齡單身女花含笑:糟了是心塞的感覺。
擂台上,羅未央的一隻匕首被伍鴻音一劍挑飛,此戰宣告結束,勝者是伍鴻音。
“哎呀哎呀,輸了輸了!”羅未央聳聳肩,神情卻並未帶著低落,“估計是我運氣不太好,一開始對上的就是你,換個人我早將他打趴下!”
“那下次希望你運氣好點。”伍鴻音輕笑出聲,兩人便從兩邊各自下了場。
夜墨染對上的是伍鴻音的大師兄,最後顯然是身經百戰的墨染公子更勝一籌,大師兄一時不察便被打下了場。
第三輪,竟是昆侖派掌門親自上場,而其對手自然是張逍遙。
“哈哈哈——之前還多謝逍遙老弟的提醒!老夫親自上陣,正與那群老頭老太打膩了!可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昆侖派掌門伍山松是個豪爽之人,年逾四十,但並無老太。此時他手持一把大刀,身著掌門服,氣度非凡。
張逍遙拔出佩劍,一席寶藍勁裝,英俊瀟灑:“伍前輩,若是叫我老弟,那我不平白大了一個輩分,成了你女兒的叔叔了嘛。”
台下,伍鴻音聽到這裡,默默側首。
張逍遙長於輕功與劍法,輕靈飄逸、閑雅清雋,即使在伍山松勢如破竹的刀法之下,依然如同閑庭信步。
兩人不愧都是一流高手,顫抖許久,一剛勁一飄逸,台下眾人目不暇接,俱是忘了反應。
——高手對決,當真玄妙!
卻見伍山松將大刀往擂台上一插,肌肉隆起,渾身通紅一片,強大的內勁把外袍都攪碎,露出上身的黑色內甲。
“逍遙老弟,小心了!此乃老夫絕學——霸王崩山勁!”
伍山松來真的!
淮之恆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字——以心中浩然之氣,運於全體,唯有靈肉合一,才能達到的武學最高境界,屬於伍山松無數磨練後才領悟的個人絕學,霸王崩山勁。
“這老頭子是瘋了不成!”花含笑正要下場阻止,淮之恆卻將她攔住。
“我觀逍遙戰意滿滿,自有信心,我相信他。”
花含笑見淮之恆言語行動之間,無不體現了對張逍遙的信任,便道:“那麽便由你吧。”
卻見擂台上,張逍遙以氣馭劍,身影疾空,行隨劍動,氣勁化遊龍,飄渺如風雲。
“此招名為龍翔於天,也請伍前輩多多擔待。”
一邊是伍山松有形的氣勁將半個擂台都轟至爆裂;另一邊是張逍遙禦劍於空,空氣都要被氣勁撕裂的張逍遙。
“轟!”
兩廂碰撞爆發的強烈氣流飛沙走石,台下的看客都忍不住閉上了眼,但觀台上的門派掌門都能勉強看清擂台的情景。
擂台徹底被毀,而張逍遙與伍山松兩人分列兩端。伍山松身上的內甲被斬得零碎,徹底失去功用;張逍遙衣衫不整,長劍也被折斷。
……平局!
竟是平局!
淮之恆下了觀台,往張逍遙身上罩了一件外袍,宣布道:“這場比試乃平局!凌霄宗與昆侖派持平!”
“哦哦——!”
台下看客掌聲歡呼聲交織成一片。張逍遙乃新晉一流,而凌霄宗也是新晉宗門,居然能與有著幾百年歷史的昆侖派打成平手,真是厲害啊!
可想今日之後,說書人口中便能整出一個慷慨激昂的故事。
正當淮之恆要扶著張逍遙下場,一裡之外,傳出楊剛的叫好聲。
“好——!當真好——!不過一年半載,你二人竟是入了一流!也省卻我不少時間!”
楊剛著一身蟒袍現身,這一喊,讓在場不少人都捂住了耳朵。
淮之恆冷聲道:“他居然偷學了少林寺的獅吼功!”
“青璃公子,可莫要說偷學這麽難聽。在下不過活學活用,為了追求先天境界,在下數十年如一日,殫精竭慮!莫說少林寺,就是昆侖派、花間派、武當派絕學我也知曉。逍遙兄,看在以往的份上,不若將《逍遙遊》告知於我,我便放爾等一條生路,如何?”
聽楊剛語氣,似乎他還是真心實意地在為眾門派考慮。
張逍遙冷嗤一聲,喝道:“你總在說自己是為了踏步先天,那你成立魔教是為何?你若是癡心於各派武學,大可光明正大求教,只需對天發誓絕不外傳。興許各位前輩感念你求學之心堅定,多加指導你。反觀現在,你成立魔教,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又有誰會願意教你!我逍遙派講究的便是‘逍遙’的心性,優遊自得、無憂無慮,但又把持底線。因此,我斷言你即便學了,也絕不會學到精髓。”
楊剛此人,和張逍遙前世的家族長老何其相像。
張逍遙自二十一世紀的逍遙派掌門,即使當時武學衰弱,但家族內長老仍是為了權力聯合對他出手,最終讓他死於炮彈之下。
天曉得那些家族長老自小便教導他,修習《逍遙遊》最重要的莫過於心性,當不愧天地、不負本心……他都做到了,可那群老家夥卻原來越偏離正道。
嘴上滿口道義,說自己堅毅不屈,可做起來完全兩個樣子。
“哎……冥頑不靈,當真可悲。既然如此,爾等便聯手吧。若是打敗我,我便解散魔教。我是我贏了,便將爾等門派功法皆呈上來!”楊剛雙手內勁凝聚,竟是成了金紅色!
這招何其熟悉,正是他幾年前擊殺的那老乞丐的招式。
“這不是丐幫的招式。”淮之恆肯定道。雖然那老乞丐也會此招,可丐幫以棍法與腿法著稱,此招路數與現下各大門派都不符。
武林盟主徐固沉聲道:“這是密宗。”
張逍遙出生現代,已經是能夠用搜索引擎查找資料的時代,對佛教密宗自然有一定了解:“密宗……他找上未央的原因,是為了修煉密宗麽?”
他複而揚聲道:“此乃胎藏界密宗,諸位需得小心!此魔頭能吸他人內力為己用!”
密宗,佛教宗派之一,可分為兩派,一為胎藏界,一為金剛界。密宗視宇宙中一切皆為大日如來所顯現,表現其智德方面者稱為金剛界;表現其理性則為胎藏界。如少林寺所修行之密宗,便為金剛界,因而少林弟子要保持童子之身。胎藏界門派更為複雜隱晦,他們了解不深,但楊剛修行將男子媾和的性事視為佛事,絕對是邪教。
莫非,《陰陽吸星神功》從來便只有羅未央前世修煉的上卷,而下卷是楊剛補全的?
思及先前楊剛顯化的內力不過二流,且平日裡看不出貓膩。又思及楊剛每夜必會與羅未央發生□□,次日便精神大好、功力大進……他受傷了,必須要隱藏起來將傷勢養好。而他恰好遇上了羅未央,可能看到了他體質比較特殊,便隨他一起練功。羅未央也收獲了好處,把便是吸取了內力實際上在一流的楊剛的內力,從而功力大漲。
一時間,淮之恆也不知道羅未央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對方隨便找個男人便是魔教教主,羅未央還吸收了對方的內力,相當於其雙修。而不幸麽……羅未央掏心掏肺地愛了,對方卻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
“此乃歡喜禪由……與未央雙休之法,乃我得到合歡宗秘法改進而來。我本見你二人修為不足,便尋個由頭將此法贈予你們。可惜朱心愛這個廢物太過招搖,早知道我當日便不該心軟,從你二人手中救下她。”
淮之恆勾了勾嘴角:“倒是多謝你的好心,讓我們如此之早便揭開了你虛偽的面具。一想到身邊有猛虎窺伺,真是讓人夜不能寐。”
“哎,當初就該讓那丫頭死在你們手裡便算了。”楊剛遺憾地垂眸,“既然你殺了那丫頭,現在償命也不要緊。”
縷縷銀針與楊剛的一掌同時擊出,只是淮之恆內力終究不如楊剛深厚,銀針在楊剛的掌勁下湮滅。
而算上淮之恆在內的十位大派掌門已經趁機將楊剛包圍,除了他們之外的人都進了山莊避難。
花含笑身法翩躚,一時提升到極致,竟是□□四人,同時在不同方向進攻。
後有其他門派依次上陣,或遠攻或進攻,而淮之恆卻是急流勇退,為方才消耗過多的張逍遙與伍山松緊急治療。
伍山松此時也反應過來剛才做了蠢事,此刻竟關鍵時刻掉鏈子:“小兄弟啊,我已經好了。”
“伍前輩這是說的哪裡話?這麽短時間,前輩內力不過恢復至三成。此番我用銀針激活受損筋脈,還請半個時辰後前輩再上陣。”
哪位一流高手的內力不深厚?各大門派掌門與楊剛鬥得如火如荼,淮之恆在將兩人治療過一番後,便再度上陣。
銀針無用,他便舍了銀針,用上了秘銀鍛造的七星奪魂針——此物藏匿於藥王谷一間密室中,若非有夏青璃師傅告知,密室的位置無人知曉。
長針輕巧,淮之恆以氣禦之,打得便是一個出其不意。
當一枚長針在楊剛一時不察之際刺入其體內,一股狂暴肆虐的風暴瞬間便在他體內成形。
——《逆·靈針風行套路》第四重,亦是淮之恆個人絕學的最終一重,饕風虐雪!
“啊啊啊——!”
楊剛雙目充血,一掌往一個方向拍去,花含笑便被擊飛出去,甚至撞斷了一棵樹才落在地上。她嘔出一口血,面如金紙,氣若遊絲。
不行,不能讓楊剛這麽瘋狂下去了。
淮之恆雙手成爪,兩手如同敏捷的蜘蛛般攀附上楊剛的脊椎。感受到生命威脅,楊剛內勁一震,淮之恆倒飛出去,被張逍遙接住,不過他剛才成功了。
——《千絲萬毒手》第二重,靈蛛噬骨。內力摻雜劇毒一起竄入體內,便如同靈蛛般吞噬骨髓。
“我去為花含笑療傷,逍遙你幫忙擋住他!”
兩人對視一眼,淮之恆朝花含笑的地方衝去,而張逍遙既已無劍,便以掌法對敵。
花含笑受的傷很重,脊椎骨有部分裂開,且髒腑也受了較重的傷。若不及時醫治,以她一流的內力也只能再撐一個時辰。
一根針已經入了楊剛體內,現下淮之恆身上僅有六根針,但也夠用了。
淮之恆先是以內力遊走於花含笑經脈間,便發現楊剛的內力中帶有一股形似雷電的力量,致使花含笑經脈麻痹。
六根七星奪魂針同時落在花含笑的經脈上,淮之恆修煉《逆轉丹行術》而富有生機的內力最大幅度注入她經脈上。
——《靈針風行套路》第二重第四招,松風嫋滌。
青色的內力化作甘霖悉數進入花含笑體內,此乃靈針風行套路的第二重第三招,風露澤被。以內力催化五髒六腑加速愈合,減輕傷勢。
如此兩招下來後,花含笑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血色,只是淮之恆的額角不由布滿了冷汗。
醫者,在為傷患治療時自是要殫精竭慮。
“花前輩,你先在此處運功療傷。”
淮之恆身為唯一的醫者,更是兩頭忙活!一邊要顧及著傷患,另一邊還想著偷襲楊剛。
折返的淮之恆一開始便施展了千絲萬毒手,張逍遙再度施展開龍翔於天,以氣成劍,消耗了更多一重的內力,但也順利干擾了楊剛的視線。
此刻的情況已然十分不妙,各派掌門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動作也遲緩不少。但楊剛表現得依然十分強勢。
楊剛正在應付龍翔於天脫不開身,千絲萬毒手卻擊在了他的左胸口。
……奇怪?沒有心跳!
一掌落在了淮之恆的胸口,他噴出一口血來,身形在空中旋轉了一周,才勉強落在了地上。
“他的心臟居然在右胸!”
淮之恆咬牙,他從沒未楊剛檢查過身體,不知曉對方的具體情況。卻見那廂張逍遙也被一拳擊中腹部,又如破敗的布偶般被身形疾閃的楊剛幾個猛擊,沉沉地摔落在地,竟是砸出一個坑洞來。整個人便昏迷不醒。
“逍遙!”
淮之恆心如刀攪,一時間理智盡失,夏青璃的怨恨便佔了上風!
“——楊剛!”
淮之恆的吼聲包含了內力,聽上去撕心裂肺,內功運行到極致,不僅膚色成了黝黑,青紫色經脈清晰可見。
竟是將千絲萬毒手發揮到極致,讓整個身體都染上了毒素!
淮之恆的內力在一瞬間的爆發達到一流巔峰,整個人更是成了一個毒塊,發絲、汗液、指甲、肌膚全都染上猛毒。
又是這招……!
楊剛心生忌憚,他的身體對尋常毒素有一定抵抗性,但淮之恆身上的沾之即死的毒素,他也半點方法都沒有!只能化主動為被動。
“叛徒!殺——了——你!啊啊啊——”
淮之恆淒厲地嚎叫一聲,周身幾米之內的土壤都被毒氣感染成了深紫色。毒素化作絲線,在內勁的包裹下從各個方向纏住楊剛。
可惜他體內的功法與千絲萬毒手有衝突。否則他也可學了去,何必還要躲著夏青璃?此人容易失去理智,此刻若是不殺,來日絕對會招致禍端!
只是楊剛想殺了淮之恆難嗎?答案是肯定的,難。
楊剛化攻為守,而瘋魔狀態的淮之恆卻越來越猛,仿若失去了痛覺。要知道,毒素流轉與體內一刻,那種痛苦便是撕心裂肺,猶如凌遲。
就連楊剛都忍不住心道:他還是人麽?莫非連痛覺都失去了。
門派掌門都已無再戰之力,張逍遙昏迷,淮之恆瘋狂。只要再過一段時間,淮之恆被毒素反噬,他便找機會將張逍遙帶走。只需要得到《逍遙遊》,他離先天便更近一步!而魔教也將統禦武林!
《逍遙遊》為何能稱為絕世功法,就算旁人不知,他還能不知嗎?什麽得《逍遙遊》者得天下,含糊其辭,不過被不知所謂之人誇大而已。但是……有了逍遙遊,從另一種角度上說,的確能助他奪得天下。
此功法以心性為重,幾乎不講究身體資質。此等功法何等玄妙,連密宗都得要有足夠資質才能修行!
一旦得到此等功法,加以改進,他便能突破自身資質的桎梏!
踏入先天,便可禦天遁地,長生不老!雖然先天只是個傳說,但他已經向這個傳說逐漸靠近!
既然淮之恆已經是必殺的對象了,從他身上榨不到什麽東西,他便用氣勁將對方腦袋轟爛好了。
楊剛掌中竟用氣勁凝成一個球體,同時淮之恆的千絲萬毒手也要落在對方要害處。
“死吧!”
……
“阿剛。”
楊剛胸口一痛,低頭一看,便見胸口正中央的伸出一柄染血的刀,身邊還有一個聲音響起:“本來是對準你的心臟的,沒想到你居然躲開了。”
正面,淮之恆一爪落在楊剛的右胸處,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楊剛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去,抬手一道長落在身後,卻被身後的人敏捷地躲了過去。
“雖然我還沒到一流,不過我也沒那麽弱好不好!”羅未央踢著腳邊的石頭,鼓著嘴巴無辜地說。
淮之恆見楊剛總算落敗,心中夏青璃的怨氣瞬間得到釋放,此時才反應過來的全身痛楚讓他不禁半蹲在地上。
“沒事吧?”羅未央正要扶他起身,被淮之恆連忙製止。
“我現在渾身帶毒,十分危險,別靠近我。”
羅未央點點頭,朝倒在地上的楊剛走了過去,說了幾句話後,這個魔教教主徹底停止了呼吸。
淮之恆運轉內功,將全身的毒素重新凝聚到手部,用銀針勉強為自己施針。半個時辰後,他便站起身來,走到張逍遙跟前。
張逍遙受傷嚴重,肋骨都斷了幾根,手臂骨和腿骨也骨折了。淮之恆此時才喚來羅未央幫自己醫療。雖然更為擅長毒術,但這麽些年,羅未央的醫術也有了長進,起碼緊急治療能夠幫忙打下手。
淮之恆的內力所剩不多,便隻好將張逍遙正骨後,用針法加上少量內力為他療傷。
在治療過程中,張逍遙清醒過來,啞著聲音說:“真有你的啊……居然把那魔頭解決了。”
“總算沒有覬覦你之人了,逍遙。”淮之恆將張逍遙攬入懷中,溫聲說。
一場正魔之戰宣告結束,躲藏在山莊中的各派弟子紛紛出來,照顧身負重傷的自家掌門。
淮之恆將楊剛體內的銀針取出後,羅未央便主動要求親自將楊剛的屍身燒了。
對於古人來說,火葬與屍骨無存無異,淮之恆便道:“你確定?”
“有什麽好不確定的?他這個人性子挺傲,我還是將他燒了吧。省的他以後爛了,我看了犯惡心。”羅未央扔了些木頭稻草等易燃的東西,又將熱油澆了上去。在他扔了一個火折子後,楊剛的屍身在燃燒中慢慢變得焦黑。
羅未央看著燃燒的熊熊火焰,抿了抿唇,眼中似有淚意閃過。但下一刻,他依然是那個沒心沒肺的人:“這兒一個個傷患這麽多,讓夜墨染回去一趟,帶點青蓮門弟子過來吧。”
伍鴻音:“那麽你呢?”
“我?太累了,給我準備個房間吧,我要去好好睡一覺!”羅未央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表示自己已經累得走不動路了。
……
沒有了楊剛這個魔教教主,魔教在各方正派勢力的圍攻下,很快便分崩離析。
凌霄宗作為一個大宗,經此一戰徹底站穩了跟腳,而且各大門派的實力也相當,江湖上平靜下來。
一宗雙掌門,這在門派裡都極為罕見。張逍遙經此一戰後便將重心轉移到門派事務上,從江湖上挑選出心性上佳的幾個弟子悉心教導,也不至於讓門派傳承埋沒。
淮之恆經此一戰,身體卻是烙下無數暗傷,堪稱千瘡百孔。饒是有《逆轉丹行術》支撐,卻也讓他武功再無進境,只是吊著性命罷了。
張逍遙自是不會讓淮之恆就此停住腳步,他委托其他門派,同時自身也不時外出遊歷,為淮之恆找尋藥材。
可饒是如此,也抵擋不住他身體衰弱的步伐。
五年後。
藥王谷內紅綢遍地,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同時各派掌門和親傳弟子也受到邀約,來到了藥王谷。
淮之恆著一席喜袍,面上被上了一層特質的胭脂,由此看上去有了些許血色。
張逍遙一縷一縷地為他梳著頭髮,輕聲道:“雖說成親之日,你我不在拜堂之前不應該見面。但我等不了這麽多。與其交給別人,不若讓我親自為你梳妝,畢竟你可是我妻!”
張逍遙特意在“妻”字上加了重音。
淮之恆笑而不語,究竟誰是妻,他們兩個心中有數變好。
“吉時已到!你們快出來!”羅未央一把推開門,催促道,“墨染也說客人均已落座,就差你們這對新人了!”
淮之恆與張逍遙兩人相視一笑,估計他們是第一對男子之間,光明正大地成親的人了吧。
夏青璃的意識碎片徹底平靜,已經不再泛起怨念。只是這世,淮之恆即使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