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本就有想出去闖一闖的心思, 被林緒這麽一說後, 頓時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躍躍欲動的那顆心。
幾人回了之前的客廳後, 沒多久,林緒就聽見許君和許瀾兩人為這事爭論。
許瀾自然是不同意的,入朝為官許瀾自然不會允許,外出闖蕩也危機重重,許瀾自然放心不下。
林緒憑借著一身深厚的內力,靜靜的聽著在門外爭嘴的兩人的話,見許瀾絮絮叨叨的數落著外面的不好, 林緒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怎麽?是茶不合胃口?”晉祁詢問。
晉祁沒有林緒的那身本事, 他聽不見門外院子當中說話的兩人的聲音,見林緒搖頭, 他有些疑惑。
“不是。”林緒本不準備多說, 話音落下,嘴上卻又道:“以前也曾聽聞許瀾溺愛孩子, 不曾當真,如今看來傳言倒是當真不假。”
許君年紀雖然不大,但也已經不小,林緒他這年紀時已經位列三品, 許君卻還被許瀾護在家中不舍放手。
要說起來也虧得許君懂得自持,不然若換個人,父親這般高官厚祿又如此寵他縱容與他的情況下,他恐怕早就已經養成那驕橫跋扈的性格。
晉祁聞言並未說話,只是眼神頗為複雜地看了一眼門外。
許瀾溺愛孩子, 這一點晉祁早就已經有所耳聞,也多少有些感慨與羨慕,這幾乎為他父母就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極端。
兩人又在尚書府坐了一個時辰,直到雪越下越大,眼見著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兩人才告辭離開。
晉祁回了宮中,林緒則是回了自己的府邸。
臨近過年,再加上下雪,街道上人流少了許多,林緒回了府中後這冷清的情況也並未好轉。
時值過年,林緒給府中大部分人都放了假,人手本就不多的丞相府如今更是隻余下幾人。
林緒回府,許瀾第二日便找上門來,他來時少有的氣勢洶洶,見到林緒後更是恨得牙癢癢。
林緒早已料到會如此,他開門迎客,帶著許瀾去了書房。
房門合上,林緒還未開口,許瀾就已經忍不住質問,“是你和他說了什麽?”
“尚書大人指什麽?”林緒裝作不懂。
“不要和我裝糊塗,你和許君說了什麽?”許瀾說起許君便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鼻梁,頗有些頭痛。
昨天林緒他們離開後,許君便開始纏著他不放,又是撒嬌又是耍賴的,硬是要讓他答應他出去謀職。
許瀾哪裡舍得?自然不同意,好說歹說想勸服他就呆在家中。
許君一直想出去謀職,他以往也說過,只不過都被許瀾勸服。這次他卻是一股執拗勁,鬧得比以往更凶,說什麽都不願意。
許瀾是聰明人,許君如此模樣,他幾乎立刻就明白肯定是林緒說了些什麽,所以這才找上門來興師問罪。
“我並未說什麽,只是詢問他是否有外出謀職的想法。”林緒解釋道。
他並未說謊,許君反應會如此激烈林緒倒有些未曾想到,不過仔細一想林緒又了然,許君怕是在故意借機發揮。
許君早就已經有想要外出謀職的心思,是他父親許瀾一直不答應,如今看出林緒有意,他立刻便順勢而行。
猜透這一點,林緒笑著搖了搖頭,他原本還有些擔心讓許君涉及這件事情會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如今看來倒是他的擔心有些多余。
許君並不如表面那麽單純,估計是隨了他爹,心思通透著呢!
“當真就隻說了這?”許瀾不信。
許瀾平時倒是聰明,可
一旦事情涉及到他兒子,他那份聰明瞬間便僅剩不多。
林緒看出許瀾的衝動與氣惱,他不答反問,“你當真想要讓他一輩子都待在家中?”
林緒這一問,讓許瀾直接愣在原地,他看著林緒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原本來這裡找林緒問罪時心中的怒火也是一隻消散無蹤。
“他年紀已經不小,就算你想留又能留到幾時?”林緒又問。
許君並非沒有想法,他只是並未激烈反抗,這一點許瀾定然知道。
況且就算不論許君的意願,就算許瀾當真能把他留在身旁一輩子,那對許君來說也未必是好事。
許瀾是個聰明人,這麽淺顯的道理他不會不懂。
“雛鷹長大了總會離開巢穴。”林緒又道。
“他還小。”許瀾眼中滿是不舍。
“已經不小了。”林緒道。
這話林緒來說最有說服力,因為林緒的年紀和許君相差隻幾歲,林緒他這年齡的時候早就已經名震大榆。
許瀾啞然,他半晌沒能說出話來。道理他都懂,可但真要放手卻並沒有那麽容易。
許久之後,管家送來熱茶,林緒都喝了兩杯後,許瀾才再次開口,“你想要他去幹嘛?”
林緒並未隱瞞,如實把之前自己和晉祁商量的關於帳房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如今的狀況下,在不知道晉易到底在朝中安插了哪些人手的情況下,他們能全心信任的人不多。
“邊關如今正動蕩不安,讓他去不合適,他從未出過遠門,況且也無質保的能力。”許瀾聽說是要去邊關,眉頭立刻緊鎖。
“出遠門與出近門有何不同?要放手便徹底些,否則又有何意義?至於安全地問題你大可以放心,我自然會負責到底,不會讓他出事,且許君也並非沒有自保能力。”林緒道。
林緒第一次見到許君時就發現了,許君雖然看似普通但走路時腳步卻格外輕盈,定然是學過些輕功和逃跑的功夫,而且恐怕功夫底子不低。
此前林緒從未聽說過許君學過武,就連晉祁似乎都不曾知道,對此林緒有些好事,但也並未深究,許君定然是有他自己的遭遇。
“鞭長莫及,你能怎麽護?”許瀾質疑。
“我會讓我身邊的護衛跟隨他一起去邊關。”林緒看向門口,一直跟隨在林緒身旁的那護衛站了出來,他衝著許瀾的方向抱拳行禮,這件事情林緒早就已經說過。
許瀾回首見到那護衛,臉色頓時難看到極點。並非是不信任的難看,而是因為知道有他出手林緒的保證幾乎無懈可擊,自己再無借口,所以臉色才難看。
那護衛跟著林緒身旁已經多年,林緒府中無甚下人打手,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有他在。
許瀾雖然無法考證,但關於那護衛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不少,傳言不提,當初科舉時他就曾經替林緒上場考核過,他和那些一路考核下來直到殿試的考生都能輕松打成平手。
許瀾張了張嘴,他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林緒又道:“到時皇上也會托邊關那位多照顧著些,如果真的開戰,帳房之流也會提前撤退於後方晉江城。”
話林緒都說完,許瀾臉色依舊有些難看,但卻也已經不再繼續反駁。
林緒見狀又道:“此事暫且不急,要明年夏天時才能做具體的決定,你可以慢慢考慮。”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還只是他們的猜測,夏天來臨之前要等到春天來臨,看今年洪災情況,才知道這件事是否真的與晉易有關。
談及此事,兩人又聊了片刻關於晉易的事情,約莫傍晚時分,許瀾才告辭離開。
許
君此事許瀾雖然並未答應,但也基本定下,解決這件事林緒暗中松了口氣。若非迫不得已,林緒也不想把許君牽扯進來。
事情定下,林緒還沒來得及告訴晉祁,除夕便已來臨。
除夕來臨,無論是宮中還是大榆都格外熱鬧,就連素來冷清的丞相府也多了幾分人氣。
林緒也喜奢侈繁雜,除夕那天中午管家卻還是讓廚子做了滿滿一大桌的飯菜,夜裡林緒如之前答應的去了許瀾尚書府。
一夜鞭炮聲不停,辭去舊歲新年來臨,第二日清晨,林緒起床洗漱完後,一出門便看見本應該在宮中的晉祁正依著大門站著。
晉祁來了已經有些時間,身上的披風上都積了雪,見到林緒,他笑著點點頭。
“你怎麽會在這裡?”林緒面露驚訝,大年初一晉祁為何會在這裡?
“自然是學了你,來這裡躲清靜。”晉祁眼中帶著幾分揶揄。
當初林緒為了躲清靜躲到他宮中去,如今晉祁也是為了躲大年初一便不斷進宮來覲見的那些官員,所以才躲到丞相府中來。
林緒聞言,頓時絕了進宮的心思,他原本是準備進宮去告訴晉祁許瀾那件事的。
“進來吧!”林緒領路,帶著晉祁向著他的房間走去。
晉祁應該已經在門口等了些時間,身上的披風都已經有些濕了,林緒回了房間找了自己的外衣遞了過去,讓他換下。
過年前林緒讓府中大部分下人都放假回家,門口就連守門的人都沒有,若不是林緒出門,恐怕一時片刻都發現不了他。
晉祁拿了衣服走到一旁屏風後換下,動作間見林緒這府中安安靜靜,他忍不住感慨一句,“還是你這裡清靜自在。”
大年初一新年伊始,這可是個重要的日子,雖然還並未上工,可朝中不少官員卻早就已經暗中準備好,天未亮一個個的就披著披風揣著敬獻的禮物等在晉祁寢宮外。
再加上宮中還有個晉易,晉祁索性起床便溜出了皇宮,直接向著林緒這邊而來。
新年伊始,比起應付那些官員,晉祁更想見見林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