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微眯著眼, 危險地看著面前的戚雲舒, 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他話音落下之後看了面前的戚雲舒片刻, 低下頭去又落下一吻。
這一個吻和之前的那個吻不同,沈墨直把戚雲舒吻到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這才好心的放過了他。
放開戚雲舒,整個人都趴在戚雲舒上方的沈墨貪戀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意猶未盡。
一直喘著氣的戚雲舒見著沈墨那模樣那眼神,本就不爭氣地狂跳著的心臟,跳得更加快了幾分。
戚雲舒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 動作間卻被沈墨摟得更緊。
察覺到沈墨的動作, 戚雲舒連忙停下動作,不敢再動彈一下。
沈墨趴在戚雲舒身上時,有意的避開了他已經明顯大起來的肚子,那姿勢有些累人。
一吻結束,沈墨往旁邊側了些身體, 腦袋靠在戚雲舒的肩膀上, 躺了下去。
被壓住更加動彈不得,戚雲舒不敢往旁邊沈墨的臉上看去, 他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頭頂的床幔。
“你先起來。”戚雲舒道。
話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十分的沙啞,聽著那聲音,戚雲舒面色不由又是一燙。
沈墨聞言,以為是自己壓到了戚雲舒的肚子, 他低頭看了過去,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之後,這才往旁邊挪挪。
戚雲舒被摸了肚子,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沈墨見著他這模樣一時沒忍住,又湊上前去在戚雲舒的嘴角落下一吻,然後這才掀開被子起了床。
沈墨正動作,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那聲音有些猶豫,顯然是不知道應不應該在新婚第二天早上就來打擾,不過現在太陽都已經升起,時間也已經不早。
沈墨穿好衣服,又放下床幔,這才向著門口走去。
他開了門,站在門口的人是余岩。
余岩見到沈墨,臉上有幾分尷尬也有幾分曖昧,隨著沈墨開門的動作,太陽都曬進屋裡。
就算沈墨兩人是新婚之夜,這未免也太能折騰,這時候了都還沒起床。
“有什麽事情嗎?”沈墨並未準備解釋。
余岩聞言,連忙收起了臉上的曖昧,他輕咳一聲然後說道:“我來找你,是想問問看接下去你準備怎麽辦?”
“接下去?”沈墨先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他如今已是戚家名正言順的當家。
戚家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又是如今這樣一盤散沙亂七/八糟的模樣,接下去的事情不少。
見沈墨如此模樣,余岩忍不住苦笑。
不當家不知累,如今戚家這個情況事怎麽會少?
就算戚家那些掌櫃師傅已經不急著離開,但也不代表去家就已經恢復到了往日。
正是因為情況著實令人頭痛,余岩這才在沈墨與戚雲舒新婚的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來這邊敲門。
沈墨往前走了兩步,把身後的門拉了過來。
站在門口,沈墨沉思了片刻之後問道:“馮家那邊如今是個什麽動靜?”
想起馮家想起馮燕平,沈墨心中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一張臉更是立刻便冷了下去,眼中都浮現出幾分戾氣與殺意。
如果不是因為馮燕平,如果不是因為馮家,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也不會發展到如今這樣的狀況。
以前沈墨看待馮家和馮燕平時,一直無法如同其他木匠那樣感同身受,一直有些戲外人的感覺。
如今他卻是被迫入戲,甚至殺意高昂。
這件事情絕不會就這樣輕易算了,馮燕平做的那些事情,沈墨要他全部如數奉還!
想到戚雲舒之前的慘況,沈墨嘴唇微抿,眼神森冷,讓站在他面前的余岩都不由背脊一陣發寒。
余岩與沈墨認識這麽久,沈墨一直都是那一副信步遊庭不緊不慢的模樣,少有生氣的時刻。
也是戚雲舒的事情之後,他才發現沈墨生起氣來也頗為下人。
沈墨抬眸,看向余岩。
“馮家最近一直手腳不斷,一直在暗中拉攏人……”余岩大致把情況說了一遍。
馮家怎麽可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一直在暗中虎視眈眈的他們,從戚家出了事情之後,就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背地裡也沒少乾暗中拉攏人的事情。
雖說戚家和馮家兩家兩方的木匠,一直都互相看不上眼,但是也不是沒有見錢眼開的人。
馮家開出的條件十分優渥的情況下,動心的人也不在少數。
沈墨當家的事情傳出來之後,那些原本還有些動心的人大多都改變主意,拒絕了和馮家的合作。
馮家拉人不成功,卻也沒有就此就氣餒,而是又在生意上做起了手腳。
青城的那家馮天寶閣已經開了起來,青城附近的幾座城中,據說也已經有馮家的人在看店面。
不只是青城這邊,馮燕平趁著這機會一直在把馮家的勢力往青城這邊滲透,除了作坊之類的店,賣木材的也有不少。
“如今這樣的情況,若是讓馮家在這個時候在戚家的地盤站穩了腳,以後再想把他們趕出去,恐怕就沒有那麽容易了。”余岩說完情況之後忍不住感慨道。
沈墨聞言陷入沉思,生意上的事情他以前雖然也多了心眼注意過,但是知道的遠沒有這麽詳細。
如今余岩突然便找到,他讓他拿主意,沈墨隻覺頭痛,他甚至連戚家在附近的生意有哪些都還不知道。
沈墨沉默間,他身後的房門被打開,已經穿好衣服的戚雲舒走了出來。
戚雲舒在屋裡就已經聽見兩人的對話,出門來,他先是看了一眼沈墨,見沈墨似乎對他的出現並不反感,然後這才建議道:“如今這樣的情況首先應該要穩住人心,然後便是讓大作坊先運作起來。”
話音落,戚雲舒又看了一眼沈墨,見沈墨確實沒有因為他的多嘴而生氣,這才又繼續。
“商鋪那邊先不管,作坊先運作起來,只要作坊能運作起來,其它就也能被帶動。”戚雲舒道。
戚家一條產業下來,幾乎從種樹到最後的做成產品賣出去,都有涉及。
種樹和賣木材這兩樣生意雖然也至關重要,但是因為這兩樣效率很慢,所以其實影響並不是很大。
特別是木場那邊,即使如今戚家已經鬧成這樣,影響卻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畢竟一棵樹從種下去到能砍,少說也是幾年的事情,隻耽誤這麽幾個月根本不成問題。
木料的銷售倒是個問題,可木料這東西銷得本來就慢,又不是其它日用。
木料這東西,有時候一家店一個月才有那麽一兩單生意,素來都是那種一單吃一個月的類型,只要不是耽誤個一年兩年,戚家還是受的起的。
“只要作坊這邊能重新運作起來,那些料子就算賣得慢一些,作坊這邊自己也能銷掉一批。”戚雲舒道。
戚雲舒這話一針見血,聽了他的話,沈墨和余岩兩人都不由得點了點頭。
只要作坊這邊能夠運作開,如今正觀望著的那些大師傅有了事情做,忙起來,也就少了那閑情逸致繼續看熱鬧。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余岩想了想之後又看向了戚雲舒,他有些猶豫地說道:“想要讓作坊這邊快速運轉起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爭取之前退單的那些老顧客的單子。”
戚家大作坊的老主顧,基本都是一些大商家或者有名望的大人物的單子,這些單子每一個都尤為重要。
之前不少人都撤單,其中還有不少他們作坊這邊都已經做到一半的單子,如今想要讓這些人重新回來下單,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戚雲舒顯然早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他沉默片刻,抬頭看向一旁的沈墨。
要爭取那些老顧客,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挨著上門拜訪,讓他們回心轉意。
如今這樣的情況,戚雲舒顯然是不可能再去火上添油,讓那些人更加火大,所以去的人選便只剩下沈墨自己。
沈墨是最好的選擇,但如今這樣的情況沈墨挨著上門去拜訪,累且不說,怕是也少不了要看人臉色。
“這個事情我來處理。”戚雲舒說道。
他惹下的事情,他自己想辦法解決,無論如何他都會讓作坊重新運作起來。
思及至此,戚雲舒眼中多了一抹決絕。
戚雲舒下定決心,他看向一旁的余岩,正準備讓余岩安排,一旁的沈墨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不行!”沈墨半點沒有商量的余地,“你給我呆在家裡好好養胎,除非我允許,否則哪裡都不許去,就連這門都不許出!”
戚雲舒一驚,就聽沈墨又道:“我已經托晉王爺那邊去請了京城中最好的大夫,人已經在晉王府中,晚些時候便會過來這邊幫你重新看診。”
京城到青城有好幾天的路程,這件事情沈墨早就已經在安排,那時候戚雲舒都還未回來。
戚雲舒聞言,察覺到這些,原本決絕的眼神不由有幾分慌亂。
他本能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耳廓微有些泛紅。
見狀,余岩輕咳一聲,他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再過來找你們。”
余岩跟在戚雲舒身邊的時間已經不短,以往余岩一直都把戚雲舒當作一個男人看待,如今見著他著大腹便便耳廓微紅的模樣,都不由得有些尷尬。
余岩話說完,又與沈墨和戚雲舒兩人說了幾句之後,便告辭離開。
余岩走掉,沈墨和戚雲舒兩人簡單的洗漱一番,去了客廳那邊。
此刻已是半上午,秋日的陽光已經把院子都照得暖洋洋,熊雷他們早就已經吃完早飯,甚至都已經忙了一輪。
見沈墨和戚雲舒兩人此刻才起床,幾人看向兩人的眼神,都不由帶著幾分曖昧。
跟在戚雲舒身旁的那管家見狀,臉上都笑開了花,也連忙讓人去端早就已經為兩人準備好的早餐。
戚雲舒被眾人看的有些不知該如何自處,沈墨卻是無甚感覺,帶著人到桌前坐下。
管家讓人準備的早餐頗為清淡,戚雲舒如今懷有身孕,之前又受了傷,需要忌口。
吃完早飯,幾人在客廳當中聊了片刻,門口那邊便有人來報,說是晉王爺那邊有人來了。
知道是之前自己托晉王爺在京城請的大夫,沈墨連忙起身去迎,戚雲舒見狀,也不由緊張地坐直了身體。
片刻之後,沈墨領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了客廳。
那人年紀不算大,不過既然是晉王爺請來的人,醫術必然不可小窺。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看樣子應該是他的學徒,那學徒身上還背著一個醫藥箱。
沈墨把人請進屋之後,讓對方休息了片刻,便大概跟他說了一些戚雲舒的情況。
戚雲舒的事情最近鬧得挺大,那大夫倒是也有所耳聞。
他上下打量了戚雲舒片刻,又盯著他肚子看了看,這才讓戚雲舒把手伸出來給他把脈。
客廳當中,不只是沈墨與那管家面色凝重,熊雷幾人也忍不住跟著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等待著那大夫看診完。
秋已過半,馬上便是冬日,客廳正門外陽光燦爛,但卻並不見夏日的灼熱。
屋子裡幾人,都安靜地看著那給戚雲舒診脈的大夫,無人說話。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幾人心急,那大夫的動作看著頗慢,讓一直配合著他的戚雲舒緊張得臉色都有幾分慘白。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那把望聞問切一套都做了一遍的大夫,這才總算是回到了桌子前。
沈墨見狀,正準備開口詢問情況,就見那大夫揮了揮手,讓他安靜。
在那大夫身旁的那學徒拿了筆墨出來鋪在桌上,那大夫上前拿了筆,沉思片刻之後開起了方子。
那大夫在紙上寫了許久,足足寫了三頁的方子,這才停下筆。
放下筆,那大夫回頭看向戚雲舒與沈墨等人。
“大夫,我家少爺他怎麽樣?”管家上前一步緊張地問道。
發生在戚雲舒身上的那些事情,管家最清楚,他一直都在擔心。
以前他也不是沒想過去請一些名醫過來為戚雲舒診治,但是那時候戚雲舒還是男兒的身份,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怕暴露了。
那大夫搖了搖頭,見他如此動作,幾人臉色都不太好。
特別是戚雲舒,他不由得握緊了雙拳,嘴唇都白了幾分。
“情況不是很明確,如今的情況只能等。”那大夫道。
原本都已經做好聽最糟糕結果的沈墨聞言一愣,他有些詫異,“情況不明確?”
情況不好便是不好,何來不明確這一說?
那大夫視線在沈墨臉上劃過,然後又落到了戚雲舒的臉上,他道:“這麽久以來,你可曾感覺到他動過?”
嘴唇都白了的戚雲舒被問得一愣,動?
那一愣之後,戚雲舒很快又反應過來,他臉色連連變化,最終變得越發的毫無血色。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沈墨不知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孩子如今都已七月,再過不久就要出生,這樣大的月份,若按一般情況來看早就已經會踢人了,但這孩子卻一直毫無動靜。”大夫道。
這個月份,孩子最是好動,就算天性安靜也肯定會有反應,但是戚雲舒肚子裡的孩子卻一直毫無動靜。
戚雲舒以前並未想到這些,他是第一次懷孕,管家更是並未生育過,所以這大夫提起之前,兩人甚至都沒往這方面想過。
聽了那大夫的話,一旁的沈墨臉也是一白。
他心情極為複雜,孩子沒有動靜,即使是他也明白這代表著什麽。
經歷了那麽多事情,如今好不容易一切都轉好,他本以為再過幾個月他便可以當爹……
沈墨眼神一暗,眼中滿是不甘,問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大夫不語,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屋內氣氛一時變得十分凝重,熊雷幾人沉默,管家則是早就已經紅了眼。戚雲舒低著頭雙手緊拽成拳,不知是何表情。
沈墨咬牙沉思片刻,半晌之後又問道:“那這會影響到他的身體嗎?”
如果已經是死胎,繼續這樣下去對戚雲舒必然影響不好。
孩子的事情沈墨如今做什麽都已經晚了,但他不想讓戚雲舒因此而被拖累,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因為於他來說兩者同樣重要。
戚雲舒聞言,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沈墨。
他雙手捂著自己的肚子,慘白得毫無血色的嘴唇輕輕顫了顫,眼中滿是痛苦與掙扎。
“我想生下來!”戚雲舒道。
那大夫的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但無論如何,這孩子他都想要生下來,興許這孩子是累了所以才不願意動呢?
又或者是他動的時候他睡著了,所以並未察覺到?
沈墨看了一眼戚雲舒,又回頭看向大夫。
那大夫見兩人如此,想了想之後說道:“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等下去,等到孩子出生的那天。”
那大夫頓了頓,又看向戚雲舒,道:“孩子都已經這個月數,就算想要打胎也難以打下來,貿然如此,到時候情況可能更糟。”
戚雲舒見那大夫並不準備讓他把孩子打掉,他松了口氣,捂著自己肚子的手臂也松了幾分。
但大夫接下去的話,卻又讓他臉色再次難看得不行。
那大夫接著道:“若能順產那自然最好,只不過……”
那大夫後面的話並未說出口,但是眾人卻都懂,這樣的話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
見眾人不語,那大夫看向一旁的學徒,學徒把桌上墨跡已經幹了的三張藥方拿了起來,遞到了沈墨的面前。
那大夫道:“這要放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三碗,飯後服用,若是一月之內孩子有了反應,便再來找我,若是沒有,那你們便做好死胎的準備。”
聽了大夫這話,屋裡眾人臉色有喜有憂。
眾人臉色都是憂喜參半,唯有戚雲舒臉上欣喜多過複雜。
知道這孩子可能還有希望,戚雲舒又問了大夫一些關於這孩子如今情況的話。
他如今已經大腹便便,再加上之前受的傷,身體頗有不適。
腰酸背痛不說,特別是兩隻腳,隨著月份大了,他兩隻腳越發的腫了起來,如今穿鞋子走路都變得有些困難。
對戚雲舒這狀況,那大夫倒是說了些讓眾人放心的話。
這狀況並不是戚雲舒特有,許多懷孕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狀況,那大夫也交代了一些處理的方式。
話說完,那大夫並未再說話,他讓學徒收了東西便向著門外走去。
沈墨收好藥方,送那大夫出了門。
他再回到屋內時,眾人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眾人不語,沈墨又從懷中掏出那藥方,他看了看藥方又看了看臉上帶著幾分笑容的戚雲舒,想了想之後把藥方遞到了管家手裡。
那管家連忙把藥方接下,神情複雜的他看了一眼臉上帶笑的戚雲舒,無奈地搖了搖頭,去後院那邊煎藥了。
無論如何,這恐怕是他們如今唯一的希望,若是一個月之內孩子有反應那便一切都好,若是沒有……
那也不過就是如今這狀況。
送走大夫,沈墨卻沒有太多時間用來繼續沉默,他還有著戚家那爛攤子要收拾。
戚雲舒如今這狀況,顯然是不適合再四處奔走,沈墨想要替上卻也沒有那麽簡單。
戚家原本的那些老主顧沈墨根本就不認識,況且對方大多都是行外人,並不會如同內行人一般敬他如何。
這也是內行人和外行人的區別,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就看個熱鬧。
於他們來說,歸根到底這也不過就是一筆生意。
送走那大夫之後,下午,沈墨問了戚雲舒一些關於那些老主顧的事情,趁著還有些時間他倒也記下了一些事情。
但不等他把所有的情況都記下,夜色便降臨。
第二日一大早,沈墨便帶著收拾出來的行李跟著余岩出了門,要先去拜訪青城以及附近一些城裡作坊之前的老主顧。
沈墨這一走,便是五天的時間。
為了把附近幾座近一些城裡的老主顧都拜訪上一遍,之前兩人商議好是拜訪完才回來,按照原定的計劃三天便能回來。
如今時間一天天過去,沈墨那邊卻一直不見回來。
眼見著天色又暗了下來,戚雲舒有些不安地朝著門口看了一眼。
端著藥過來的管家見他這副憂心的模樣,忍不住問道:“要不我再去熊當家那邊問問看有沒有沈公子的消息?”
戚雲舒聞言收回了看向門外的視線,他搖了搖頭,“不用了。”
管家欲言又止,卻不知戚雲舒剛剛找就已經耐不住,已經親自過去問過一遍了。
戚雲舒收回視線,看了一眼放在面前那黑油油的藥,藥碗上還有白煙嫋嫋冒出,屋子中也隨之多出一股臭味。
“放涼些再喝,還燙。”管家道。
這藥戚雲舒已經連著喝了五天,但五天的時間過去,他肚子裡卻依舊一點反應都沒。
管家雖然一直安慰戚雲舒這才開始,可能還沒這麽快,可是他自己卻也越發的憂心起來,一個月的時間這可已經過去六分之一。
等了片刻,待到那碗藥涼了,戚雲舒端了碗一口飲盡。
藥入口,腥而苦,喝入腹中之後也帶著幾分難以描述的感覺。
戚雲舒喝了藥,又吃了一些去味道的蜜餞,他起身向著屋子外的院子走去,準備繞著院子走上兩圈。
如今不用去管戚家那些事情的他,每日過得格外的規律,吃食不用說,每日夜裡他也會繞著院子走上兩圈。
散步完,戚雲舒又洗了澡,他憂心地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逐漸變圓的月亮,正準備去休息,前院那邊便傳來一陣說話聲。
此刻時間已晚,那騷動的聲音十分明顯。
戚雲舒立刻就反應過來,他披了外衣向著院子那邊走去。
果不其然,他才出門,就看見正往這邊走來的沈墨。
見到沈墨,戚雲舒松了口氣,他原本急促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怎麽還不休息?”戚雲舒有些驚訝得看著披著外衣站在院子當中的戚雲舒。
“剛剛散完步,正想休息。”戚雲舒道。
說話間,戚雲舒轉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沈墨聞言,見著戚雲舒這副想要躲開的模樣,他跨前兩步與戚雲舒並肩,“莫不是在等我?”
戚雲舒腳下步伐一頓,下一刻又加快了幾分。
見他這副模樣,沈墨知道自己猜的沒錯,心情不由好了起來。
戚雲舒卻並不準備和沈墨繼續這個話題,進到了客廳之後,戚雲舒問道:“情況怎麽樣?”
“雖然遇到了幾個有些麻煩的,不過大體的情況還算不錯。爭取回來了不少單子,這幾日附近幾家作坊都可以重新開工了。”沈墨道。
沈墨一進屋,便找了地方坐下,連日的奔波讓他累得連走路都覺得累。
也好在有所得,不然沈墨怕是更加累的都不想動。
戚雲舒見狀,去旁邊倒了一杯茶遞到了他的面前,同時也不忘吩咐一旁的管家,讓管家去廚房那邊拿一些吃的過來。
沈墨這個時候才到這邊,顯然就是並未用過晚餐。
此時月已升到頭頂,許多人家都已睡下,想著沈墨一路奔波到如今都還未用晚餐,戚雲舒眉頭不由清蹙。
他以前還是戚家當家時也曾到處跑動,有時候也是風餐露宿,那時候他並未覺得有什麽,如今見著沈墨這樣卻是忍不住有些心疼與不讚同。
沈墨喝了水,他趴到了桌上,戚雲舒隻當他是累了便由著他去。
不多時後,管家把晚餐送來,戚雲舒想叫沈墨時,才發現他竟已睡著。
見沈墨就那樣趴在桌上睡著,戚雲舒神色柔和幾分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指腹輕輕的在沈墨的臉頰上滑過。
沈墨本不該是這樣,他應該是殿堂上時那被萬眾矚目的模樣,應該是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戚雲舒無聲歎息一聲,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沈墨的臉頰,硬是把人叫了起來,要讓他去吃飯。
“我有些累了,就不吃了,明日早上再說。”被叫醒沈墨向著床走去,到了床邊,沈墨衣服都不脫直接便往床上倒了下去。
戚雲舒見他這副模樣,連忙上前拽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讓他去吃了飯。
沈墨累的不輕,沒什麽胃口,簡單地吃了一些之後便不再動筷。
戚雲舒見狀嘴巴張了張,卻也沒再說什麽。
沈墨以前做的是木匠活,那活並不輕松,也有累人的時候,但那種累和做生意上的累是不同的。
木匠活上的累只是身體上的累,做生意卻是與人鬥智心上精神上的累,這一點戚雲舒再明白不過。
見沈墨放下筷子又到床上去躺著,戚雲舒起身出門讓人收了碗筷之後,也走到了床邊。
沈墨閉著眼睛,眼下的青紫讓戚雲舒有些心疼,他猶豫片刻,提議道:“我明天跟余岩說說,也去幫忙。”
戚家這麽大,如果讓沈墨一個人挨著挨著去跑,要把所有的地方都跑個遍,還不知道要跑多久。
他如今行動雖然已經不方便,戚家那些人大概也不想見到他,但比起讓沈墨一個人到處跑動,這樣明顯能讓沈墨輕松不少。
況且戚家這爛攤子要算起來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因為他,這些都不會發生。
若如今他還是戚家的當家,他必然不會讓沈墨去做這些事情,但如今他已經不是,他再做這些就有些逾矩,他不想讓沈墨覺得他對戚家還有余念。
“不行。”正睡著的沈墨睜開了眼,“你要真閑的慌就在家裡看帳本,別給我搗亂。”
戚雲舒如今都已經大腹便便走路都費勁,還跟著他一起到處跑,這萬一要是在前無村後無店的路上出了事情,到時候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該怎麽辦?
戚雲舒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如果你是擔心戚家,你放心,戚家我都已經轉到了你名下,我已經……”
聽著戚雲舒的話,沈墨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兩隻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著戚雲舒,直到戚雲舒這話再說不下去。
“你覺得我不讓你去,是因為怕你把戚家搶回去?”沈墨問道。
如今這樣的情況,見識過之前王書也那些人的舉動,沈墨說不出把戚家還給戚雲舒的話。
但對沈墨來說,戚家卻並不是那麽重要,他想要的東西從來就不是戚家,更加不是什麽花不完的家產。
他想要的東西是沈家原本的木場,是想要讓眾人承認榫卯,是想要讓他所會的東西,在這個世界被承認被傳承下去。
戚雲舒看著沈墨那雙黝黑的眸子,見沈墨似乎有些生氣,戚雲舒面上逐漸露出些微驚訝的表情,兩隻眼睛也逐漸瞪圓。
被沈墨注視著,戚雲舒大腦逐漸變得有些遲鈍。
沈墨如果不是因為怕他把戚家拿回去,又為何不讓他幫忙?
似乎想到了什麽,戚雲舒又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墨。
沈墨不願意讓他幫忙,還是說他是因為心疼那孩子?但這顯然是矛盾的,因為之前沈墨還曾想過要讓他把孩子打掉。
那大夫在時,沈墨雖然並未說出口,戚雲舒卻察覺到他的想法。
可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沈墨為什麽又不願意讓他參與進來?
戚雲舒直直地望著沈墨,一張臉慢慢的變得有些泛紅,一個想法在戚雲舒的腦袋當中逐漸成型,也讓他胸口都快速起伏起來。
沈墨不讓他參與難道是真的因為不舍得?
沈墨之前就說過他們倆已經成親,似乎是當真,還有那天洞房時的那一個吻,如果是這樣,如果沈墨是真的不舍得讓他累到,那……
沈墨也喜歡他?
因為自己這荒唐的想法,戚雲舒都忘了呼吸,直到憋得胸腔裡都叫囂著難受,戚雲舒才想起來要呼吸。
沈墨一動不動,直直地注視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被沈墨那樣看著,胸口都快速起伏著的戚雲舒似是低喃般說道:“不是……”
得到答案,累極了的沈墨往身後一躺,便要準備睡覺。
見沈墨如此,戚雲舒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臉,一時片刻之間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就在戚雲舒都以為什麽已經睡著時,沈墨卻又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他茫然的朝著四周望了一圈,在床邊看到還站在原地的戚雲舒,他爬了起來,把戚雲舒帶到床邊然後按到了床上,讓他睡下。
做完這些,困得不行的沈墨又拉了旁邊的被子,把戚雲舒裹了起來,裹成一隻蠶寶寶。
整個過程都有些懵的戚雲舒乖乖的被他按到床上躺下,又被蓋上被子。他正疑惑沈墨要幹嘛,就見沈墨掀開了他腳邊的被子,伸手握住了他的腳。
沈墨動作突然,戚雲舒嚇了一跳,他連忙坐起來,但因為肚子太大,他用了片刻時間才總算坐了起來。
而那時,沈墨已經把他的褲腿挽了起來,露出了兩隻腫大的腳。
“你做什麽?”戚雲舒連忙拉了被子,把自己的腳蓋住。
因為懷孕的原因他兩隻腳越來越腫,如今看著都頗有些嚇唬人。
莫說別人,就連戚雲舒自己看著都有些難受。
撇去腳難看不說,他剛剛才察覺沈墨或許與他也不是無情,沈墨如今便對他做這樣的事情,這讓戚雲舒整個人就像被火舌灼燒著。
“別亂動,乖乖躺好。”迷迷糊糊的沈墨手掌心頂著戚雲舒的腦門,把他又按了下去,讓他躺好。
做完這些,沈墨又拉了被子把戚雲舒的腳露了出來,然後他兩隻手都按在上面,開始動作輕柔地按摩起來。
戚雲舒的腳水腫起來,沈墨手指按上去,那凹陷的弧度都要片刻才能恢復回來,看得沈墨都不由眉頭深皺。
雙兒受孕本就不如女子那般容易,懷孕之後身體狀況也會隨之變化,有輕松度過的,卻也有不少體質變差的。
戚雲舒明顯就屬於後者,原本因為到處奔走做生意而身體不錯的他,懷孕之後身體素質卻一直不太好,時常腰酸不說,雙腿還腫成這樣。
見著那雙腿,沈墨眉頭深皺,心中也不由更是下定了決心,直到孩子出生之前,他絕不會再讓戚雲舒隨便出門。
戚雲舒見著沈墨皺著眉頭一臉認真的模樣,感覺到自己腳上的動靜,他連忙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但平躺著的他身上又蓋著被子,再加上那圓圓的肚子,爬起來時費了好一番力氣。
更讓戚雲舒有些氣惱的是,他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坐著,沈墨的手就又抵在了他的額頭,不等他反抗就又把他按了回去,讓他重新躺下。
“你這是做什麽?”戚雲舒問道。
連著兩次爬起來又兩次被沈墨按下去,已經累的有些腰酸的戚雲舒,試圖把腳縮回被子,可沈墨手上的力道卻根本不由他動作。
沈墨時輕時重的手不斷地遊走在他的腿上,再加上他腿有些腫,那感覺十分奇怪,有些癢又有些疼。
戚雲舒並不討厭那樣的感覺,但是那樣很奇怪。
戚雲舒早在沈墨撩起他的褲腿時,耳朵便已經就發燙。
此刻又察覺到沈墨撫摸遊走的動作,他體內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