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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懷孕了,孩子是我的》第23章 是肚子? (1)
戚雲舒離開的步伐一頓, 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回過頭來一臉詫異地看著沈墨, “你說什麽?”

 戚雲舒長相極為精致漂亮,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他身體不好, 神色間帶了幾分慘白虛弱,那一回頭間竟叫沈墨看得有些出神。

 恍惚間沈墨回過神來,他看著眼前戚雲舒那張臉,努力的把他與那天夜裡的人作對比,但卻沒有結果,他不記得那人的臉。

 沈墨對那天夜裡那人呻/吟媚/叫求饒的聲音還有他的身子倒是印象深刻,但他不可能叫住戚雲舒對他說讓他叫一聲來聽聽。

 “你是不是懷孕了?”沈墨重複。

 此時兩人已走到遠離大路的林子附近, 四周無人, 一片寂靜。

 沈墨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楚的傳到了戚雲舒耳中。

 那瞬間,戚雲舒清楚的聽到自己開始瘋狂跳動的心跳,也感覺到腹部那一陣緊繃以及血液逆流的感覺,但他面上卻並未露出來。

 戚雲舒笑了, 他猶如墨玉般的黑眸中滿是笑意, 戚雲舒反過來質問道:“你為什麽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

 沈墨不語,只是打量著戚雲舒, 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的神色變化。

 沈墨也知道自己的問話有些荒唐,但一切卻又那般巧合,讓他不得不多想。

 且這事若換個懷疑的對象,沈墨興許還不會如此主動去證實,但是那人是戚雲舒, 事情就變得有些不同。

 戚雲舒見沈墨直直望著自己不語,他掌心濕了一片,耳中也滿是砰砰的心跳聲,但面上卻依舊是之前的笑意,“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產生這種荒唐的想法,如果僅僅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我身體上的不適,讓你誤會,那我可以告訴你,你想太多了。”

 沈墨劍眉輕蹙,戚雲舒說得太真。

 戚雲舒索性回過身來面對著沈墨,他似乎對沈墨的懷疑覺得不可理喻,說話的聲音都帶了幾分笑音,“你要實在不信,要不我叫個大夫過來看看?”

 戚雲舒態度大方,神色篤定,原本還頗有把握的沈墨開始有些動搖,雖說戚雲舒身上巧合很多,但他到底還是沒有辦法證明戚雲舒就是個雙兒。

 “怎麽?”戚雲舒問。

 沈墨抬手抱拳以示歉意,“是我冒犯了,還請戚當家的不要見怪。”

 戚雲舒點點頭,不與沈墨計較,“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但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聽到這種話。”

 把一個男人說成雙兒,量是誰都會不高興,戚雲舒努力裝作如此。

 沈墨又抱拳,應下。戚雲舒轉身離開。

 戚雲舒回過頭的那瞬間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氣,他邁出腳去,每一步卻都走得十分艱難,就仿佛身體裡面灌了漿一般根本不聽使喚。

 戚雲舒一步一步向前走,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異常,直走到人多的大路邊,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而那時,他的掌心中已滿是汗水,耳中也只剩下砰砰的心跳聲,整個人都有些虛脫。

 戚雲舒融入人群向著戚家安排的休息用棚子走去,一路上,他腦海中盤旋的卻依舊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不知道沈墨到底是怎麽察覺到的,聽到沈墨的問話那瞬間他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因為他明明已經做了部署掩飾,沈墨卻還是察覺。沈墨比他預料的還要難纏敏銳得多。

 不過即使如此,有一點依舊不會變,那就是他不會讓沈墨知道他肚裡真的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因為只有讓一切都回歸原樣,才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

 戚雲舒深吸一口氣,無視心底不斷溢出的酸澀,他再一次邁開腳步,大步向前走去。

 戚雲舒離開,沈墨卻站在原地久久未有動作。

 剛剛戚雲舒態度那般篤定,讓沈墨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測,也許真的是他想太多?

 戚雲舒到底是戚家當家,就算他有意隱瞞雙兒的身份也不太可能,畢竟戚家那麽大,下人又那麽多,想要瞞住這種事可不容易。

 沈墨始終不得解,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向著會場走去。

 隨著朝陽的升起,會場來往的遊客商人越來越多,越發熱鬧起來。

 沈墨走走停停,他把戚家擺出來的每一樣木料都仔細觀察研究了一番,也注意去聽那些正在討論料子的人的對話。

 這一行下來,沈墨收獲良多,除了弄清楚了木場中如今有哪些料子,也大概了解了這世界的一些事情。

 這世界與沈墨之前所在的世界不同,像木頭料子這種又重又大的東西一般是不會遠途運送的,南方的人建房子就不會去北方買木料。

 因此,像戚家這樣的龍頭企業除了戚家也還有好幾家。也因為所屬之地不同地理位置的不同,這幾家經營的木料品種也多有不同。

 這些當下的局勢沈墨以往沒接觸過,知道得不多,如今來這一趟弄清這些,便已經是賺到。

 第一日沈墨幾乎就是在旁聽中度過,第二日,沈墨依舊大清早便來了。

 不過今日有鑒定會,所以沈墨並未如同昨日一般四處閑逛,而是直接去了戚家在會場中間搭的台子那邊。

 那台子是專為鑒定會而搭建,位處整個會場最中間,足有好幾米高,能容納近百人在上面走動,十分顯眼。

 沈墨到時,台子旁邊的休息室當中已經有不少人。

 休息室很大,只是在地面搭起棚子,然後在裡面放了一些桌椅和茶點,很簡單。

 這休息室是專為被戚家以名帖相邀來參加鑒定會的人而準備,多是業內有名有姓的人物,而這一類人大多不會年輕到哪裡去。因此,沈墨一進去立刻就成了最扎眼的那一個。

 沈墨進門後,對四周的人的打量並不理會,他獨自一人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沈墨從容不迫,休息室內注意到他的人卻議論起來。

 沈墨還不知道他和秦彭約定要在今天賭上一場的消息早已經傳開,幾乎已是人盡皆知。

 在場的有不少是之前就已經見沈墨和黃鶴比過兩場的人,也大概知道沈墨和秦派之間的恩怨,得知沈墨要直接和秦派的掌門比,都跟著起哄起來。

 沈墨之前贏黃鶴時完全就是壓倒性的勝利,雖然那時候他們是在賭手而這次是賭眼,但這並不妨礙眾人對沈墨滿含期待。

 有人滿含期待,自然也有人不屑。

 休息室一角,兩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見沈墨進屋後便獨自找了地方坐下閉目養神,似乎完全沒把這一屋子的人放在眼裡,忍不住惡言相向。

 “看來還當真是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聞言嘿嘿一笑,道:“你管他做什麽,這種人你就讓他鬧,他鬧騰的越厲害摔下來的時候就越丟人,你看個熱鬧就是了,急什麽。”

 起先那人聞言,覺得似乎也是這麽個道理,用不低的聲音道:“我呀,只怕他摔下來摔死!”

 另一人頓時笑得厲害,直笑起先那人沒看出來居然還是個菩薩心腸。

 兩人一說一笑一搭一唱,明眼人都看出來是在針對沈墨這年輕後生,也有不少人跟著笑了起來。

 木匠的行業不比其它行業,這是個你無論多有天賦都始終要有足夠的經驗才能支撐得起來的行業,像沈墨這樣年紀輕輕就冒頭的以前也不是沒有,但往往都很快就折在了冒芽的時候。

 那兩人的話沈墨自然也聽見,但他並未理會。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無論你是對是錯是好是壞都喜歡指點一番,好像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多了不起。

 沈墨無視,養精蓄銳等待鑒定會開始,可就在一旁的坐著的賈老見狀卻有些忍不下去了。

 正在喝茶的他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砸,也不點名指姓,張嘴就罵道:“本事沒多少,口氣倒是不小!”

 賈老的年紀就算是在這休息室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大,他入行年紀又小,要算資歷,這滿屋子人都得叫他聲前輩。

 偏他的建業作為那也是人盡皆知的,敢說這一屋子人就沒人比得上他,如此狀況那兩人被賈老嗆了話,也隻得臉色鐵青的乖乖閉嘴。

 要論年齡資歷,他們還不抵賈老一根手指頭。

 那兩人被訓得無比尷尬,屋內有人嘲笑有人觀望,賈老這時卻端著自己的杯子走到了沈墨的身旁。

 賈老在沈墨身旁的椅子坐下,他主動開口,道:“沈小友,你上次……”

 賈老話還未說完,沈墨已經睜開眼,眉目清明的他往旁邊挪了挪,要離賈老遠些。

 自從之前沈墨把那機關盒送給了戚雲舒後,這人就沒少去作坊找他,軟磨硬泡的就想要讓沈墨再給他做一個。

 可沈墨最近哪有時間?作坊裡有作坊的事要做,下工後他又要準備鑒定會的事,根本顧不上。

 沈墨拒絕,可賈老卻也是個厚臉皮的,他就是賴上了沈墨,直到沈墨請假準備鑒定會之前他是天天都到作坊報道。

 沈墨嫌棄得一目了然,賈老扁扁嘴,厚著臉皮又要開口,就在這時門口的方向傳來一聲傳話,鑒定會開始了。

 賈老還沒來得及反應,沈墨已經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沈墨出門,賈老連忙屁顛屁顛的跟上。

 待到兩人一前一後的都出了門,在賈老走到沈墨身旁坐下就死寂一般安靜後休息室才突然炸開,就如同一滴水滴進了滾燙的油鍋。

 賈老這人脾氣怪,但再怎麽怪他也是令人敬佩的存在,沈墨把人嫌棄了不說還明顯是躲著走,這也就算了,賈老被嫌棄了居然還又屁顛屁顛的跟上去。

 休息室眾人炸了鍋,紛紛詢問沈墨到底是什麽人。

 屋外,沈墨則是打量著台上。

 朝陽升起,溫煦的陽光照亮整個會場。

 會場下方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人數之多甚至都擠到了空地外,遠遠望去,會場盡頭的樹上甚至都有圍觀的人。

 人頭攢動間,沈墨還看到一些看見商機的小販。

 而露天的台子上,一身黑色繡花長袍的戚雲舒眉目如刀氣宇軒昂,他正在致辭,那鏗鏘有力的話語再配上他今日長發高束的裝束,整個人英姿勃發俊氣逼人。

 台上戚雲舒氣勢逼人,台下諸人皆安靜聽著。

 戚雲舒說完感謝之詞,又說了一遍接下去鑒定會的規則。

 這一次的鑒定會的規則和沈墨之前與白浩黃鶴的不同,之前他們那是小打小鬧,輸贏也只在兩人間,但這種大型鑒定會不同。

 大型鑒定會參與的人人數多,若再按照之前沈墨他們那樣的規矩來,那肯定是前面先開口說結論的人虧後面的人佔便宜,不公平,所以鑒定會采用的規則是壓底的方式。

 所謂壓底的方式,指的是參與的人在有了結果之後,將其結果用簡潔的言語寫在紙上,然後再把紙交由主辦方或者德高望重之人保管的防作弊手法。

 所有人都鑒定完後,眾人口述自己的結論,但這個結論都必須是紙上寫的,不能改不能多,這樣的做法防止的就是有人在聽見別人的鑒定結果之後作弊更改。

 當然鑒定會除了壓底的規則外,也還有些其它的不同,這種鑒定會時間大多都給的比較寬裕,也會提供一些統一的可用工具。

 戚雲舒言簡意賅,隻用了很短時間便把所有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交代完規則,這鑒定會也就算是正式開始。

 休息室內的人此刻都已出來,台上的戚雲舒點出其中幾個聲望更高的與眾人做了介紹後,便走到一旁去。

 同時,也有人上場布置起來。

 幾個穿著戚家服飾的下人抬上來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個用白布遮蓋著的小台,台上放著的是一塊只有成人手臂長短的料子。

 那桌子一被抬上台子,下方的人就開始議論起來,紛紛猜測白布下面會是什麽。

 “沈小友,你怎麽看?”賈老趁機湊到沈墨面前。

 沈墨本能往旁邊躲去想要躲得遠遠的,可此刻四周都是人他根本無處可退,無奈之下沈墨隻好道:“賈老覺得呢?”

 他們這些人和看熱鬧的人不同,一般不會妄下結論。

 “不好說。”賈老摸摸胡子,話題一轉,又道:“沈小友你上次做的那機關盒……”

 沈墨聞言正無奈,台上戚雲舒的聲音便傳來,“那接下來就請諸位開始吧!”

 戚雲舒那聲音對沈墨來說就如同救命符,他連忙假裝目不轉睛的去看台上放著的那料子。

 料子上的白布已經被揭開,露出了上面放著的那手臂長短拳頭大小的料子。

 那料子是快老料,應該已經放置了一段時間,表面已經有些變色。木料本身呈普通木材的棕黃/色,紋理清晰,紋路為暗棕色。

 隻一看這料子,沈墨就明白過來,這一次鑒定的難度在於那料子的‘小’。

 鑒定木頭的品種,若是給你一整棵樹那就沒難度了,從樹皮樹葉去看幾乎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與之相反,越是小的料子就越是難以鑒定,因為越小就越無法看清紋理的走向,如果隻給你拇指大小一塊,那除非很有特色的崖柏類基本就無法鑒定。

 白布一揭開,下面的人就更熱鬧起來。另一邊,收到戚家名帖的人也有了動作,一個接一個的上台去‘鑒’那料子到底是什麽。

 上去的順序是按照名帖上的編號排的,戚家發出的名帖總共有二三十張,沈墨排在後面。

 沈墨名帖的數字大排在後面,賈老卻在很前面,所以早早的就被叫了上去。

 台上的人鑒定的時候台下是安靜的,無人說話無人打擾,由著台上的人一點一點來。

 沈墨一開始注意力都在那木料上,但時間等久了便有些乏,且隔得太遠又看不清,慢慢的也就轉移了注意力看向了一旁的戚雲舒。

 一夜過去,冷靜下來的沈墨倒是明白了一件事。無論戚雲舒到底是不是那天夜裡的人,戚雲舒的態度都很明顯,他不想再提。

 那事發生的太突然,沈墨毫無準備,事後也毫無線索,這麽久下來亦無人找他負責,折騰至如今沈墨都有些疲了。

 既然如此,沈墨想了想之後也決定不再繼續探究,若那人找上門來,那也到時再說。

 思及至此,沈墨收斂心思,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台上那料子上。

 沈墨聚精會神於那料子,並未注意到他移開視線後沒多久,戚雲舒便松了口氣似的放松了緊繃的身體。

 台上,那料子被上去的人又敲又聞的一番折騰,但無一不是小心翼翼。看著眾人那模樣,台下的沈墨都不禁有些想笑。

 從那料子的顏色與特性來看應該並不是什麽特別稀有的料子,若放在平時,這麽一小截廢料子恐怕這些人都不會多看一眼。

 只因為它此刻處於高台之上,就被眾人當作珍寶。

 木料這一行便是如此。

 無論是紫檀木還是黃花梨又或者金絲楠,在不懂的人眼裡扔進火裡都一樣燒一樣著,就是塊煮飯的柴火。

 不,說不定在普通人眼裡這些連塊柴火都還不如,因為這些大多都不好燒,燒吧燒吧燒不著說不定就拿出來扔了。

 而懂行的,若得了這些個好料子通常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因為大多人都不舍得用,擱家裡一藏便是幾十年,到頭來還不如快柴火來得實用。

 大約兩炷香的時間過去後,排在沈墨前方的人總算都上去完。台上最後一人下來後,沈墨上去。

 沈墨上台,漫步來到桌前。

 他先是細細地看了一會兒那料子的外形,又嗅了嗅,然後手指蜷起輕輕敲了敲聽了聽聲音,接著把木料翻了個身再看了看,便到一旁去寫了答案交於戚雲舒。

 從頭到尾,沈墨就如同他之前與白浩賭眼時一般,隻用了片刻時間,就連那動作都幾乎如出一轍。

 直到沈墨結束下台,其它的人才反應過來沈墨居然已經結束。

 台下一陣騷動,眾人竊竊私語,再下一人上台後才又安靜。

 鑒定完的沈墨交完答案後,走到另外一邊為等候著的諸人安設的椅子前坐下,才落座,秦彭那熟悉的聲音便傳來,“裝模作樣。”

 沈墨的名帖是從秦派得來,兩張名帖數字相鄰,上台的時間也相近。

 與沈墨不同的乾淨利落不同,秦彭剛剛可是在上面好一陣磨蹭,又是摩擦又是對光的,就差沒舔上一舔。

 沈墨名帖排號偏後,他結束後沒多久整場鑒定便結束。戚雲舒重新站了出來,而之前最先上台的人也開始公布結果。

 對於那料子,眾人眾說紛紜。有說是榆木的也有說是槐木的,也有不少人說是柞木與曲柳,其中又以說是槐木和曲柳的為最。

 一開始,眾人還耐得住性子慢慢的公布答案,但人數過半數後,眾人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那些看熱鬧的和商人不提,他們這一群人裡甚至都已經分作幾派爭吵起來。眾人各不相讓各有各的理,爭得是面紅耳赤。

 因為賭約,秦鵬與沈墨兩人特意換到了最後上台,鑒定已經結束,答案也已經交給戚雲舒,眾人也樂於看這熱鬧。

 輪到秦彭與沈墨時,秦彭主動對沈墨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

 沈墨不懼,與他一起上了台。

 眾人都知道兩人的賭眼之約,此刻見兩人上台,紛紛安靜下來。

 台上,秦彭冷笑一聲,故作大度,“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你先。”沈墨面帶輕笑。

 秦彭並未與沈墨客氣,聞言他立刻就上前一步站了出來,像是生怕被搶先了似的。他早已經迫不及待的等待著這一刻,等著沈墨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他秦派道歉。

 “依我看這就是一塊水曲柳的料子,水曲柳的木料顏色呈黃灰色,紋路十分有特點,有粗有細,粗的粗狂細的細膩。”

 “這料子雖然不大,但從這紋理大小來看,原木本身最少也是五十年以上的大料子了。”

 沈墨聞言,輕輕點頭,這番推理很有道理,只可惜從一開始就錯了。

 秦彭見沈墨居然點頭讚同自己的話,他嗤笑著問道:“怎麽,你也這樣覺得?”

 對於秦彭的挑釁,沈墨並未理會,見秦彭說完,他直接走到一旁拿了放在台上的那料子。

 重新站回原位,沈墨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在料子面上劃過,他語調輕緩的說了起來,“面料光滑,色澤黃灰,比重不大,紋路有深有淺十分有特點。”

 描述完面上能看見的,沈墨又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在那料子發出清脆的聲響後,沈墨又接著說道:“聲音清脆卻不刺耳尖銳,非銅音。”

 聽完聲音,沈墨又把料子豎了起來,看了看立邊,“木茬細膩,紋理通直,材質堅韌。”

 看完立邊,沈墨又把木料舉起來放在面前輕輕聞了聞,“味道微刺鼻。”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秦彭見沈墨在那裡擺弄賣弄,略有些不爽,沈墨說的這些他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剛剛也說了。

 “我特意說這麽多說這麽詳細,是想告訴你你錯在什麽地方。”沈墨一如之前的溫吞,可他說出口的話卻叫台上的秦彭瞬間暴跳如雷,也叫台下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墨這般三言兩語就能把人氣成這樣的,眾人都還是第一次見到,偏沈墨好像還毫無自覺似的,依舊一臉的優雅淡笑。

 “你——”秦彭氣絕,低喝道:“你到底想說什麽?別在這裡賣關子了!”

 “你還看不出來嗎?”沈墨把手中拿著的料子翻了個面,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那料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好看。

 他動作不緊不慢,直叫一旁的秦彭都快被氣得跳腳,這才用一種十分無奈的語氣說道:“這是一塊柞木料子。”

 柞木與水曲柳是很像,但也並不是一模一樣。柞木的紋理比起水曲柳要更小更彎曲些,硬度也高於水曲柳,木茬也更細,而且柞木的味道會有些刺鼻。

 這料子放得有些久,味道淡了,顏色也變得深了不少,可是紋理和味道卻不會改變。特別是味道,柞木和水曲柳的味道差異很大。

 若秦彭知道這些,要分辨出這到底是柞木還是水曲柳就並不困難。

 “柞木?哼,你居然說這是一塊柞木?哈哈哈哈……”秦彭聞言也顧不上生氣,立刻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沈墨由著他去笑,台上便只剩下秦彭大笑的聲音。

 秦彭哈哈大笑間,台下的眾人卻都凝視著一旁的沈墨。沈墨看完手中的料子後,又把料子放回了台上。

 他神態自如與信心十足讓人不由得去信服,甚至連台邊坐著等待結果的那些擁有名帖的行家,此刻也不禁思考起沈墨之前說過的那一番話來。

 之前眾人都各有答案,無一不對自己的答案信心十足,可此刻沈墨那三言兩語下來,眾人卻有些無法繼續像之前那般篤定。

 “那你的答案是?”戚雲舒從角落走了出來,他本早就應該出來,但他卻看得有些呆了。

 沈墨的五官算不得多出眾,但他身上有兩樣東西讓人卻無法忽視。

 一是他那雙眼,他那雙眼總是冷靜而銳利,讓人有一種仿佛被他看透的感覺。

 二便是他身上同樣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沒有錦衣華服的裝點襯托,僅是一身普通衣袍穿在他身上,卻讓人總也移不開眼。

 與戚雲舒的俊氣逼人令人驚豔不同,沈墨就如同一汪平靜的潭水,他總是渾厚而安靜,讓人與他相處是一件十分舒服的事情,輕易便沉浸其中。

 “十年的柞木,木料普通,無甚價值,倒是可以做個掏火棍。”沈墨道。

 柞木在沈墨的世界如今已是國家二級珍貴樹種,是保護植物,若有老料家具算起來也值些錢。

 只可惜在這裡柞木並不稀罕,這種僅手臂長短拳頭大小的廢料,當真只能拿來生火。

 “不可能,這分明就是水曲柳。”秦彭已經有些笑不出來。

 沈墨看向一旁的戚雲舒,後者笑著衝他點了點頭,“你是對的。”

 話音落下,戚雲舒又加大了聲音大聲宣布道:“這確實是一塊僅十年的柞木料子,並非榆木或者水曲柳。”

 答案一出,四下一片沸騰。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熱鬧的多是下面看熱鬧的人。

 收到名帖而來的人得知正確答案,不少人都互相道喝起來,這些人大多都是和沈墨一樣給出柞木的答案的人。

 給錯了答案失去繼續參賽資格的人也不再少數,不過大多數人很冷靜,有疑惑也是低聲討論。

 但也不是沒有例外,站在台上的秦彭在聽到答案的瞬間便失去理智,“這不可能,這分明就是一塊水曲柳!”

 秦彭不信,他的辨認絕不會錯,水曲柳這東西在木頭行業也不算少見,他沒見過幾千也見過幾百次,又怎麽可能會認錯?

 台下熱鬧嘈雜,但這絲毫不影響秦彭的聲音傳開,他這話一出口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我希望再鑒一次。”秦彭看向戚雲舒。

 “秦掌門是在質疑我戚家作假?”戚雲舒聞言不禁冷笑,這一幕似曾相識,之前白浩亦是耍這種手段,輸了比賽不認反而賴他戚家包庇人。

 秦彭臉色一白,他都已經忘了這茬。得知自己竟然輸給沈墨,他腦海中全都是之前與沈墨的約定,他是秦派掌門,丟不起這個人,所以沒多想便要求再鑒。

 戚家已經給出答案,他這時候要求再鑒,那就是在質疑戚家。與戚家為敵便是找死,可此刻刀懸在脖子上,秦派心中畏懼但也顧不上那麽多。

 白浩黃鶴都已經輸給沈墨,他之前也信誓旦旦要找回臉面,如今卻當著這麽多人輸得徹底,這叫他以後還怎麽做人?

 比起與戚家為敵,他更丟不起這臉。

 “沈墨他是你戚家的人,這一點我沒說錯吧?”秦彭豁出去。

 戚雲舒瞬間被氣笑,看來秦鵬是真的不準備在這一行混下去了。

 就在此時,台下又傳來一道聲音,白浩不知何時擠到前面來,他道:“戚當家的,我們不是質疑戚當家你,只是……”

 “只是什麽?”戚雲舒微微眯眼。

 “戚家當然不會作弊,但是戚當家的,如果我所知沒錯,沈墨從一個月之前就一直在戚家作坊做事吧?”白浩循循誘導,“戚家的人品我們信得過,但是沈墨呢?”

 秦彭聞言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接著白浩的話說道:“沈墨這人為人奸詐狡猾,他肯定早已經提前暗中調查過。況且他這時候加入戚家,誰知道他是不是有預謀而來。”

 白浩他們這次倒是聰明,如此一來他們質疑的便是沈墨,與戚家無關。

 戚雲舒蹙眉。

 “我覺得沈墨他就沒有資格參加這次的鑒定會,他的答案就不應該作數。”秦彭借題發揮。

 既然沈墨沒有資格參加鑒定會,他的答案也不作數,那這一場勝負自然也是無效的。

 看出秦彭賴皮的行為,一旁參加鑒定會的人中有不少人都面露嘲諷,他們這群人最看不得的便是這種賴皮之人。

 秦彭自然不是沒有看到那些人眼中的嘲諷,但那又如何,無論如何都比承認比輸給沈墨強。

 他兩個弟子都已先後輸給沈墨,若連他這掌門也一起輸了,那他們秦派還怎麽混下去?

 一直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的沈墨眼中的笑意逐漸淡去,被人質疑人品,沈墨也冷了眼神。

 “所以你們就是一口咬定我作弊了?”沈墨冷笑。

 “你這種不擇手段的人,作弊也不稀奇。”秦彭道。

 “之前黃鶴那兩場也是?”沈墨反問。

 沈墨這話一出口,秦彭臉色頓時越加發黑,白浩和他這一場賭眼可以說是沈墨作弊,黃鶴那卻是實打實的輸了。

 秦彭被問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喘著粗氣瞪著沈墨,一副恨不得殺了沈墨的模樣。

 秦彭理虛,台下立刻有不少看熱鬧的人起哄起來,沈墨之前那兩場賭手可是有不少人都親眼見證過的。

 “若是輸不起,就不要與人賭。輸了又耍賴,這是何必。”沈墨冷言道。

 “你——”秦彭胸口快速起伏,一張老臉鐵青,“總之這場賭眼我不認!”

 戚雲舒自見到秦鵬潑皮耍賴那瞬間起就已心中有火,此刻見他竟如此不要臉,冷笑一聲,有了抉擇,“既然你不認,那這場比賽就不計入結果。”

 秦彭聞言,臉上剛露喜色,就聽戚雲舒又道:“既然你看不上我戚家,又覺得我戚家的比賽有不公存在,那我也不留秦掌門了。”

 “你什麽意思?”秦鵬臉色一變,因為旁邊已經有戚家下人上台來把他架住往台下拖。

 “你們放開我,你們想幹嘛?”秦彭不停掙扎,但那兩人卻根本不顧,直接粗魯的把人拖下了台。

 白浩黃鶴幾人見狀直接愣在了原地,他們根本沒想到戚雲舒會做得這麽絕。

 台上,戚雲舒冷眼看著秦彭狼狽的被拖走,視線一轉,又看向了台下的白浩,“把這幾位也一起送出去,我戚家的地盤不歡迎。”

 戚雲舒此話一出口,旁邊立刻湧出一群人來,不等白浩他們反應,直接便把人向著人群外拖去。

 待到幾人被拖離人群走遠,戚雲舒才有冷著臉道:“我戚家做事從來都講求一個公道,這一次的鑒定會從頭至尾都有我親自安排,絕不可能出現考題外泄的情況。”

 話音落下,戚雲舒又看向一旁的沈墨,“至於沈墨,他雖然才來我戚家做事沒多久,但我相信他絕不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這一點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擔保。”

 戚雲舒這話由心而發,並不是為了平息混亂才說。

 他雖然與沈墨扯不清,又有著舊仇,但是沈墨這人的人品他卻絕對信得過,沈墨這樣的人絕不會做那種事,以他的本事也沒必要那樣做。

 戚雲舒一席話下來,會場頓時安靜不再吵鬧。

 作為戚家當家,戚雲舒這些年來沒少拋頭露面,但他一直都是和氣生財,從未當眾發這麽大的火,更莫說是直接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讓人把人拖出去。

 沈墨聞言亦微訝,他沒想到戚雲舒會站出來幫他,還做到這程度。

 沈墨抬手欲抱拳說聲謝,但他才一動,戚雲舒整個人便靠了過來。

 戚雲舒像是突然沒了力氣似的,半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更是因為沈墨站在他後方些的位置的原因,他整個背都快貼到了沈墨的胸口。

 戚雲舒身上淡淡的木香撲鼻而來,沈墨很快緩過神來,他不易察覺的伸手扶住戚雲舒,讓他靠在自己懷中。

 “沒事吧?”沈墨輕聲問道。

 “扶我下去。”戚雲舒察覺到來自耳後沈墨的吐息,他整個人都輕顫起來,耳朵更是瞬間紅了一片。

 沈墨並未察覺戚雲舒的異常,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四周。

 戚雲舒突然倒向他,周圍的人因為剛剛秦鵬的事情還未注意到,但如果他們一直站在台上遲早會被發現。

 沈墨半扶半摟住戚雲舒,帶著他向著樓梯走去,兩人速度正常,從遠處看上去倒有些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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