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喬明昔只不過是羅浮界小小的一個鬼修，對因果大道的內容也僅僅止步於略有耳聞的這個位置。可九天妖君作為渡劫期大圓滿的至尊妖獸，鎮守羅浮界多年， 肯定是知道這個原理的。

　這也是喬明昔向九天妖君詢問的原因。

　九天妖君這幾日來不是刷劇就是看報紙，再在片場偶爾打打醬油， 原本就是悠閑自在。此時聽到喬明昔向他求助， 眸光亮了亮， 很快含笑道：“因果屬於大道， 其中也有萬千種修煉途徑。你若是想了解， 我可以一一講解給你聽。”

　喬明昔：“……”

　萬千修煉途徑一一講解？那豈不是促膝長談講個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喬明昔眼皮跳了跳。

　九天妖君看著喬明昔隱忍著有點後悔的樣子， 已經咧嘴笑起來， 小犬齒在唇下若隱若現：“不過這因果大道所有修煉途徑，不外乎兩種類型。”

　“……”

　喬明昔發現了，剛剛妖君在故意先揚後抑， 在戲弄自己， 看看自己的反應。

　他演技了得， 但是被妖君這樣捉弄，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暴露了多少內心。

　喬明昔有些無奈地看著九天妖君一臉開心的模樣。

　然而妖君開心的模樣比不笑的時候容顏更加鮮亮了，喬明昔雖然覺得無奈，可只要舔著妖君的顏值，心就又砰砰繼續跳個不停。

　唉。

　明明是個明星，喬明昔沒想到自己也有被顏值吸引的時候。

　對方明明是妖君，和他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 可他就是對著不可一世的九天妖君有種既想親近卻又隻敢保持疏離的矛盾感覺。

　“哪兩種類型？”喬明昔帶著矛盾的心理問道。

　九天妖君一笑：“因果道的一種類型是‘不入因果’，另一種類型則是‘我入因果’。前者需要修行者斬斷與身邊所有人的關系， 不進入任何因果循環，成就獨守其身的修煉心境， 不過這個類型的因果修煉起來十分困難，需要修煉者斬盡所有的業，很少會有人選擇走這條路。”

　說著，九天妖君頓了頓，目光再度錯開喬明昔，看著遠邊天色道：“再者就是我入因果。修行我入因果之人，會在因果律裡面歷練，借以從他人因果中證道封神，此法掠奪他人因果，修煉速度快，也是最被羅浮界修士采用的修煉方式。”

　羅浮界尚武，用他人之悲喜奠定修真之路，確實是弱肉強食的一貫風氣。

　喬明昔沉默了一下，隨後提問道：“仙君，他們是如何掠奪他人因果？”

　“掠奪他人因果？這個比斬自身之業就簡單多了。”九天妖君笑了一聲，“成全他人之果，奪取他人之因，完成一條因果線，自然而然就成了。”

　“……”

　妖君所說的方式說白了就是介入別人因果裡先去個結果，再去個起因而已。這要是放在羅浮界自然算不了什麽。

　但倘若現實世界也有人信奉因果道呢？

　沒等喬明昔念及，妖君已然嗤笑道：“不過這種‘我入因果’之道，修行者經歷各種因果，心念少有自證之人。這樣的人就算是到了可以證道的時機，也不敢親身渡劫。”

　渡劫需到渡劫期大圓滿之時才會經歷的階段，喬明昔此時不過是金丹期大圓滿，離渡劫期還遙遙無期，還從未想過那個階段的事情。

　不渡劫，這些人要怎麽辦？

　為何他聽妖君此時說來，竟然有不屑之意？

　喬明昔不敢對那種高山仰止的境界做過多評價，心裡倒是想，自羅浮界歸來以後他已經金丹期圓滿多時，是該準備突破了。

　金丹期和元嬰期是分界嶺，若是成了元嬰期，金丹化元嬰，他的六識和境界就會更提升一步，殿時或許就能看出劉長豐和妖盟等人的真正死因，而不是靠他現在的推測了。

　兩人禦空不多一會，劇組的賓館已經到了。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的時間，戶戶已經熄燈休息，唯有一間房間徹夜通亮。

　喬明昔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那是導演陳璀的房間。

　到了這個點了，陳璀竟然還沒有睡覺？

　喬明昔微微有些好奇。

　很快，他的好奇就得到了應證。

　第二天，《飛劍》劇組臨時改變了原來的拍攝進程，原本定於拍攝的喬明昔和田戟的戲份，在陳璀一個晚上的改動下，竟然變成了男二和女配兩個人的專場。

　至於造成陳璀臨時變更拍攝進場的原因……劇組裡面議論紛紛，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跑漏了消息，這個原因就這麽傳到了喬明昔的耳裡。

　原因倒和喬明昔也有點關系。

　——是田戟罷演了。

　昨天晚上，田戟帶著自己的助理和經紀人來到導演的房間，直接提出了要修改劇本的要求，並聲稱如果不改劇本，將不再配合劇組的工作開展拍攝。

　田戟演的角色其實並不是非常重要，但是當紅武打明星的分量在這裡，陳璀當然不敢當面對著這個人說“不想演就滾”之類的話。

　更何況，這人還是他自己請來的。

　陳璀氣不打一處來，心裡想著你田戟既然不想演這個角色，幹嘛還要接這個錦衣衛的角色？

　錦衣衛這個角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襯托主角的醜角。你田戟當初說好了要過來演的時候是怎麽想的，怎麽現在被喬明昔打了兩下，摔疼了又要罷演，這特麽是幾個意思？

　你戲霸那會，不也經常把人打得爬不起來，人家咬咬牙要忍你，怎麽到你頭上就忍不了了？

　真把他們劇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遊樂場嗎？

　陳璀很生氣，他谘詢了一下投資商的意思，結果那邊的投資商也硬氣得很，堅決不同意劇組修改劇本。

　《飛劍》劇組從籌拍開始到現在就是一波三折，先是投資方硬塞過來一個喬明昔當主演，後又有田戟罷演大有不修改就鬧的苗頭，陳璀怕討好不了投資商撤資，又怕田戟那些可怕的戰鬥粉把劇組名聲搞臭，一時之間竟然騎虎難下。

　於是，陳璀這個做中間人的硬是失眠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想通了，決定先把其他進程提上來，至於田戟和喬明昔這兩個人……

　先釀幾天再說吧。

　陳璀表示自己腦闊疼，這兩天不想拍打戲了。

　就這樣，喬明昔被劇組批了兩天的假期……

　兩天假期，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正好王佑那邊買地有了新的進展，喬明昔便決定先回H市現場勘查一下實地情況，再做進一步的投資。

　等到了H市東郊，喬明昔看著眼前一片綠得幽靜的山頭，忽然生出幾分熟悉的感覺。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隨後打開手機，將一張照片給翻了出來。

　如果儀清居在現場肯定認得，這張照片上拍攝的正是他們兩儀門派鎮派寶劍正清劍在投影下印射出來的山河地圖。

　這份地圖還是鐵蛋最先發現，幫助喬明昔鼓搗出來的。喬明昔看著這張“藏寶圖”，又看看眼前的這片山頭的地址定位，居然有一點相像的感覺。

　最後還是旁邊的九天妖君幫他解答了疑問。

　“這裡是極陰之地。”九天妖君道，“正清劍上的地圖描繪的是幾個少見的極陰之地所在之處。”

　“！”

　正清劍上遺傳下來的居然是極陰之地的標注？

　喬明昔一陣驚訝，忽然想到兩儀門派是天師門派，天師與鬼相生相克，這些天師先人標注這些極陰之地或許意在指示後人，只是因為積年累月的蹉跎，當初傳承的意志早已經模糊不堪，而這份地圖落在了喬明昔手上，正好給了喬明昔一個明示！

　極陰之地非常適合鬼修修煉，對於鬼修有成倍的加持，若是在這個山頭再埋一些靈脈，豈不是快哉妙哉？

　在羅浮界漂泊的喬明昔還從未有過自己的洞府，眼看這山頭陰氣濃鬱，喬明昔的心裡頓時蠢蠢欲動。

　不過喬明昔激動了一會，很快又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

　……

　……

　是了。

　九天妖君怎麽知道正清劍？

　他怎麽知道正清劍上還有地圖？

　喬明昔依稀還記得正清劍是鐵蛋帶來送給他的，那時候九天妖君應該還在羅浮界。而妖君來到現實世界的這幾日，喬明昔和儀清居雖然在天師通說了些法器的事情，卻也並沒有提到正清劍……

　……難道九天妖君已經有通天徹地的能耐，即便儀清居在很遠的地方，他都能探測到，而且還能注意到對方的一把木劍？

　喬明昔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九天妖君。

　妖君尚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引起喬明昔的懷疑，只是回頭光明磊落：“怎麽了？”

　“……沒什麽。”喬明昔按壓下心中的懷疑，只是疑問，“那仙君覺得這裡如何？”

　“這片極陰之地放在百余年前陰氣應該十分鼎盛，現在雖然散了一些，不過對於你還是很有裨益。”九天妖君道。

　“……”

　喬明昔也跟著九天妖君一眼看向整座山，此山山上暗色的綠連綿一片，確實呈陰氣匯集的樣子，很好很強大。

　可喬明昔看著看著，兜兜轉轉居然又想到了九天妖君是怎麽知道正清劍的事情上。

　不止是正清劍……

　九天妖君還知道他並不在羅浮界，還知道他在現實世界的地址……

　一開始喬明昔只是被九天妖君的神通廣大所震懾，一些細節的地方並沒有想起來，而現在，九天妖君對他異於常人的態度，忽然讓他有些愣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