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的頭去哪了?"蘇琪兒聲音顫抖著問道。
"不知道。"
消失的不止是蠟像的頭, 還有剛才被聶淵扳下來的那段手臂。
此時的侍從沒了右手和腦袋,但身體仍僵硬地保持著鞠躬彎腰的姿勢,肉色的蠟像切面恰好朝向他們, 莫名的讓人有了一種心裡不太舒服的感覺。
想到身後還站著無數具同樣詭異的蠟像,紀無歡忍不住又扭頭看了一眼, 這次那些蠟像們似乎沒有再移動了,但是臉上的表情卻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如果說剛才還是一半蠟像驚恐,一半蠟像錯愕的話,那麽這次,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無比恐懼的表情,包括孩子在內。
再一看,侍從蠟像斷開的脖子上竟突然滲出了密密密密的血珠,就像斷了弦的珠子似得, 劈裡啪啦地落了一地。
沒錯,是"劈裡啪啦", 因為那流出來的實際上也並非血液,而是蠟油,落到地毯上後很快就凝成了水滴形的塊狀。
聶淵走上前去蹲下, 撿起來捏了捏,捏碎後湊近嗅了嗅, 竟然隱隱透著一股血腥味。
"老聶,有什麽發現?"閔焱問道。
男人輕輕搖頭,站起來打量身後的那些蠟像們,這次他們的動作又產生了一些大變化。
驚恐中的蠟像們湊到了一起,只有三個身材較為健壯的男人看起來還比較冷靜, 伸出手說著什麽,從臉上的神情來看應該是在安撫他們。
紀無歡注意到其中有個小孩抬起手, 指向了留聲機的位置,緊接著,那頭竟然又放起了悠揚高雅的音樂。
最初還比較正常,但是在兩三秒後,這聲音就變了,喇叭裡傳出來的音樂聲成了斷斷續續的雜音,聲音刺耳尖銳,其中似乎還混雜著一個男人的聲音。
"啊……救命……救……命……"
這聲音莫名某些耳熟,紀無歡豎起耳朵仔細一聽。
"圓……圓……救我……救我……"
臥槽?!這是他的聲音!
這次紀無歡都被嚇到了臉色蒼白,他猛地握緊了聶淵的手,尾巴緊緊纏了上去。
這還沒完,接著裡面又出現了一個女聲。
"啊……天呐……快跑……快跑……快跑!"
是蘇琪兒!
伴隨著"吱噶--"一聲,就像是尖銳的玻璃碎片尖端用力地劃過金屬,拉出一道長長的劃痕,然後就完全消失了。
大廳又沉寂下來,恐懼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如同沉重的大山重重地壓了下來。
"怎麽會這樣?"蘇琪兒也慌了神:"難道這一關又和時間線有關系?還是說我們兩個已經被鬼怪給盯上了?"
恐怖遊戲裡有鬼本身就很可能怕了,更可怕的是被鬼怪針對。
她曾經經歷過的一個副本就是這樣,所有玩家被強行分開,鬼怪每晚會隨機殺死一個人,在白天的時候那個人的額頭就會出現一個詭異的黑印,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能找到過關方法的話,就必死無疑。
相比突如其來的死亡,這樣明知自己被死神盯上了,到點就會痛苦死亡的感覺更可怕。
有不少死刑犯都是在等死的過程中精神崩潰的。
"別害怕,冷靜一點,這很可能是線索或者只是嚇唬人,第四面遊戲裡經常玩這種把戲,而且沒理由只有你們被盯上啊……"閔焱畢竟是個小領導,安撫起人來還是很有一套的。
蘇琪兒臉色蒼白地點點頭,聶淵也安慰起旁邊抱著尾巴的紀貓兒。
被揉頭的紀無歡也很快冷靜下來了,現在最重要的自然是要找到離開這裡的線索。
相比前兩次,這關遊戲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標準的密室,遊戲場地遠沒有屠宰場、醫院那麽大,室內沒有出去的門窗,也沒有可怕的鬼怪,雖然有一堆陰森森的可動蠟像,但是它們並沒有跑來追殺玩家,只是舉止詭異,那凝重恐懼的神情倒像是在害怕著什麽。
因此相比它們本身,紀無歡認為更可怕的是它們所恐懼的東西。
它們到底看到了什麽?蠟像的腦袋是怎麽掉的?它的手臂又去哪裡了?
"再過去看看?"閔焱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肯定是有東西開啟了留聲機、切掉了蠟像的頭,然後又打開了留聲機。
而那些蠟像……說不定就看見了那東西。
這麽想來,紀無歡就覺得背脊骨涼涼的。
幾人再次小心翼翼地從蠟像旁邊走過去,來到留聲機旁邊的時候,閔焱又伸手進喇叭口裡掏了掏,這次裡面什麽都沒有了。
但想到剛才聽見的雜音,紀無歡將目光停留在唱片上,閔焱動手把它取下來,正要研究的時候。
聶淵發現轉盤的底部居然是蠟做成的,表面很光滑但是凹凸不平,剛才喇叭中傳出的雜音應該就是這個緣故,蠟盤周圍的一圈都緊緊粘在底盤上取不下來。
紀無歡試著轉動留聲機側面的發條握把,隨著唱針從蠟面上劃過,畫出一個完整的圓圈,再一扣,就輕松地把中間那塊拿了出來,底部刻著一行字。
閔焱用手摸上去,端正那塊蠟餅,念出上面刻的文字:"換上衣服,加入我們的奢華盛宴吧?"
念完最後一個字,留聲機側後方的牆壁上傳來了哢的一聲,一道原本緊鎖的房門突然彈開了,裡面沒有燈,漆黑一片。
按老規矩閔焱走前面,他先確認裡面沒有危險後才招呼其他人進去。
可就在五人都進入了那個房間以後,門便哢一聲自己鎖上了。
"靠。"閔焱低聲罵了一句,一腳踹上去,門絲毫不動。
紀無歡竟然不怎麽意外。
顯然他們要做完蠟盤上面的文字提示才可以出去,常見的密室逃脫遊戲的套路了。
眼前是一個類似於衣帽間的小房間,不過裡面總共只有5套衣服,三套深色的男式禮服跟兩套顏色豔麗的女式禮服。
這些禮服都很漂亮,但卻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廉價感。
紀無歡伸手去摸了一下料子,確定了,它們的確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奢華昂貴。
怎的,魔方這麽小氣,給他們玩家的道具就要缺斤少兩了?
"你們先換吧。"蕭依依說完和蘇琪兒轉身背過去,後者還發出了嬌羞的笑聲,然後尷尬的發現沒人理她。
紀無歡正在小聲抱怨:"這褲子壓住我尾巴了喵。"
"那怎麽搞?要不你穿我這條?比較松。"閔焱在積極地幫他想辦法。
聶淵則已經輕車熟路地拿起剪刀就給他褲子上開了個洞,蠟像他都敢砸,剪條褲子算什麽?
肥尾巴重獲自由,紀無歡開心地喵喵叫。
等兩位女生換衣服的時候,聶淵摟著紀無歡,目不轉睛地盯著房門,若有所思地在想著什麽。
"圓圓,你在看什麽喵?"
"沒什麽。"男人搖搖頭,低下頭習慣性舌忝了舌忝毛絨耳朵尖兒,看到他背上的龍魂背包,正要說什麽就被打斷了。
蕭依依很快穿好了衣服,等蘇琪兒的時候忽然說道:"我剛才檢查了一下,這裡和《恐x蠟像館》裡還是不太一樣的。"
"哦?"
"電影裡的牆壁、地板、天花板,整個房子都是蠟做的,但這裡不太一樣,地板和牆壁是真的。"蕭依依說道:"我想確認一下其他東西。"
"其他東西?"
"對,屋子裡的擺件、樂器、沙發之類的東西。"
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他們都是能不碰就不碰,而且那些蠟像基本都立在那一堆裡,讓人不太敢也不想靠近。
而且在這類恐怖遊戲裡,分散、落單就是死,蕭依依自然不會作死的跑去確認。
"另外我剛才一直盯著他們,在三分鍾的時間裡,它們都沒有動過了,不知道是不是背對的時候才會動。"蕭依依總結道。
"那我們一直盯著它們?"蘇琪兒也換好了。
不過與其說是換,不如說都只是套上而已,他們只是脫了外套,隨便穿上的。
不過神奇的是,這些衣服經意外的合身,褲腿不長不短剛剛好。
等他們都穿上衣服,閔焱再去開門的時候,門就能打開了。
原本紀無歡是在走他後面的,也不知道為什麽聶淵忽然將他推到了身後,在門打開的瞬間,最前方的閔焱發出"我靠"一聲驚歎。
紀無歡立馬明白前方高能了,做好心理準備往外一看,外面的蠟像果然又動了!
在沙發區域交談的那些人也到了這邊,全部擠在一起,表情變得越發凝重,先前安撫它們的兩個男人開始往這邊行走。
讓閔焱如此驚訝地當然不單單是這個,真正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門外。
右邊擺放的留聲機竟然不見了,木質小茶幾上擺放著一只花瓶,而花瓶上面竟然插著一隻正在滴著紅蠟的斷臂!
那隻手臂的手腕向左邊拐,食指恰好指著二樓。
閔焱看了看上面:"這是要我們上去呢?"
聶淵走過去,拔蘿卜似得將那隻手臂從花瓶裡給拔了出來,輕輕嘖了聲,將手臂丟在地上,然後眾人親眼看到,落在地板上的手臂非但沒被摔碎,反而彈了起來。
軟軟的,就像是松弛的人皮!
"操,它在逐漸變成人喵?!"紀無歡立馬明白過來了。
他就說,前兩關輪流被屠夫、醫生追殺,這怎麽到了第三關反而簡單了呢?敢情在這兒等著他們。
那麽問題來了。
蕭依依問道:"假如我們趁著還是蠟像的時候,打碎它們會怎麽樣?"
閔焱看了看地上的斷臂,抬了抬下巴:"喏。"
大概就是,蠟像還是蠟像鬼的區別吧?
"別說了,我們快找出去的路吧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