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安睡醒的時候上將正靠坐在床頭看書。
沒拉窗簾,窗戶透入外面半黑的夜色。室內光線黯淡,唯有靠安德烈那側的床頭櫃上亮著一盞暖色調的台燈,橘黃色的光芒淺淺覆蓋了這張大床。
被窩太溫暖,身邊還有另外一人的體溫。法安睜開了一隻眼睛,放空了一會兒,又閉上了。
安德烈為了坐起來看書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他迷迷糊糊地往安德烈那邊滾,挨近了之後被上將抬手按住了腦袋,輕輕地揉了揉。
法安在安德烈的撫摸下從嗓子裡發出像小動物一樣覺得舒服的哼哼聲,小腦袋不自覺地在對方掌下拱著。
安德烈很低地笑了一下,就勢將手掌下滑,溫和地撫弄過他的眼尾、臉頰,指腹蹭過他的唇角,最後屈起指節撓了撓他的下巴。
法安半張臉藏在被子下,發出細微模糊的笑聲。
過了一會兒,法安的呼吸又均勻起來,安德烈看了看終端顯示的時間,下床重新熱好了早就送到的晚飯和無人問津的牛奶。
等他再度回到床邊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
安德烈把床頭櫃拉開,展成一張延伸的小桌子,把東西放在上面,然後就俯身去抱他的小未婚妻。
他一隻膝蓋跪在床邊,把掩著法安臉的被子掀開,露出光溜溜熱乎乎的上半身,雙手穿過對方腋下,像抱小娃娃似的將人抱起來靠坐在了床頭。
而後提著被子把小未婚妻包好。
法安一直閉著眼睛任他擺動,被團好的時候睡昏的腦袋清醒了一點點。安德烈把牛奶的瓶口挨在他嘴邊,說了句“乖”,他就張開嘴巴聽話地把一瓶熱牛奶喝完了。
溫熱的牛奶下肚,等上將大人把第一杓米飯塞進他的嘴裡,法安嚼著嚼著,終於徹底清醒了。
他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嘴裡撒嬌抱怨的話已經出口。
“為什麽大晚上要吃米飯啊……”
法安咽下嘴裡乾巴巴的飯,睜開眼睛和看著他的安德烈對視。目光從安德烈臉上緩緩轉移到上將大人手裡拿著的杓子上,看清究竟是誰在喂自己之後法安一個激靈,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嗆咳聲!
“……這麽討厭?”安德烈無奈地半攬著小未婚妻,隔著一層被子給他拍拍背,“你晚上要吃的那些東西海茵不做,再給你熱杯牛奶?”
帝國美貌排名第一,身份尊貴的親王長子,嬌氣得要命的Omega晚上隻吃半凝狀固體食物。
什麽牛奶羹啊,蓮子銀耳膠啊,各種粥品也可以。
即使是海茵特供的Omega窗口裡那些和普通窗口相比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對於小未婚妻來說也是大大滴不行的。
“不是不是!”
法安嗆紅了臉,好容易平息下來。他連忙從被子裡拱出兩隻手手,接過了安德烈手裡的杓子開始自己吃飯。
安德烈略帶驚訝地看著他。
法安努力往嘴裡塞著飯菜,腦中不可自抑地回想起來海茵之前和莉莉安的對話——
“你知道海茵今年多出了一個Omega班級嗎?”莉莉安問。
“是嗎?”法安倒不是很在意,“那歐爾應該挺高興吧。”
“重點不是那個小屁孩,而是你的上將大人會和這些O共處在一個校園二十天。”
莉莉安在“二十天”上咬重了讀音,故意打趣他,“這可是海茵校史上的第一批Omega學生呢?你說說你,原來看你還勉強湊合,現在對著那群O二十天,上將會不會嫌你嬌氣?”
“才不會呢!”當時的法安咆哮,“安德烈絕對不會多看那些O一眼的!”
此刻。
法安艱難地咽著難吃的米飯,心虛地抬手戳了一杓子菜喂到安德烈的嘴邊。
“我其實是可以晚上吃米飯的。”他強調。
雖然上將大人在之前已經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更“普通”的飯菜,這時候仍然張口接受了法安的投喂。他不太明白小未婚妻突如其來改變的習慣是怎麽回事,不過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因此只是隨便地點點頭。
然而,他一抬眼,對上了法安滿懷渴求的視線。
安德烈動作一頓,略一沉吟。
“做得好?”
得到誇獎的法安眼睛裡霎時放出了小星星。
安德烈挑了挑眉頭,有些意外地更新了腦海裡和小未婚妻相處時的注意事項。
原來吃米飯的時候也要誇啊!
腦回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的兩個人平靜地共同吃完了這一頓米飯,因為有很大一部分其實還是進了上將肚子裡,安德烈在飯後又給法安熱了一杯牛奶。
隨後,床頭燈換成了清晰明亮的大燈,安德烈坐在床頭邊看書邊用一隻手給法安揉著肚子。
法安套上了安德烈的另一件襯衫,還是沒穿褲子,仰躺在床上四肢攤開,在安德烈的動作下哼哼唧唧。
這是在幫助消化。
“安德烈。”享受著上將大人專屬按摩的小未婚妻軟綿綿地開口,“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不許生氣。”
“嗯?”安德烈翻了一頁書。
“你還沒說你會不會生氣呢。”
“好吧,我不會生氣。”
“那個,之前我知道了一件事……”法安清了清嗓子,心虛地把安格利亞和他雇的那個O的事情講完了。
說罷,還可憐地補充了一句,“你說你不會生氣的。”
安德烈從書中抬頭,停下了翻頁的手,似笑非笑地看著法安。
其實這件事他知道的比法安想象的要早的多,早在他查到奧昂格家族的時候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那時為了賣個好,更進一步擺脫安格利亞所作所為可能有的嫌疑,奧昂格家那邊也提出了法安在其中起的作用,對上將表達了感謝。
安德烈相信未婚妻的判斷,也了解奧昂格將軍的人品,如果安格利亞不是奧昂格家的孩子,這件事沒那麽容易擺平。
“還學會瞞事情了。”安德烈刻意壓低聲音,“學壞了。”
“噫!”
法安立刻坐了起來,他把肚子上安德烈的手放了回去,翻身拱進了上將大人的懷裡,趴在了安德烈的身上。
“我沒有學壞!”他的手攥著安德烈的睡衣領口,睫毛撲閃撲閃的,“我就是覺得告訴你……嗯,在那個時候不太合適。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對不對?”
安德烈當然知道。
“我不懂。”但他偏要唱反調。
“你不信任我嗎?”
法安驚呆了。
“你怎麽、怎麽能說這麽嚴重的話呢!”他手忙腳亂地湊近了心上人,睜大眼睛和安德烈對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領口都被著急的小未婚妻擰巴皺了,安德烈終於忍不住笑起來,黑色的眼睛漾開一片柔軟的漣漪。
法安可算明白上將是在逗自己。
“嚶!”他一腦袋捶上安德烈的胸口,發動頭錘攻擊,“你怎麽這樣啊!”
“我都要嚇死了……”法安咕噥著抱怨。
他低頭的時候頸後已經愈合的咬痕就露出來,是安德烈牙尖的形狀。對著未婚妻總是會克制不住惡劣因子的上將大人在這一刻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拿開書,抬手撫上法安的後頸,溫柔地摩挲了一下。
因為他的動作,得到了暫時標記的Omega輕輕哆嗦了一下。
法安這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一下子撐起上半身。
“你咬了我?”
他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吃驚地叫起來,“你咬我了!”
“是的。”安德烈被他遲鈍的反應逗笑,雙手捧住他的腰輕輕搖了一下,“未經同意擅自咬了你,對不起。”
“我同意了!”
法安馬上說。
他騎在上將大人精壯的腰上,隨著安德烈的動作身體往兩邊晃了晃,整個人還陷在突如其來的驚喜裡。
“我這還是第一次被咬呢……”他自言自語。
安德烈一挑眉毛,“你還想被誰咬?”
“我要拍照片!”法安一揮胳膊!
“……”
安德烈擔任了這個攝像的工作。
法安轉身背對著他,頭髮全部攏到一邊,徹底把整個頸後露出來。
清晰的咬痕烙印在他後脖頸上,一對尖利的犬牙透著蠻悍的凶氣。
安德烈把用來拍照片的終端還給了法安,小未婚妻將終端戴回手腕上,點開照片一看,立刻“哇”了一聲。
法安愛不釋手地把照片放大,眼睛亮亮地看看照片,又看看上將。
“你好酷噢!”
穩重的上將大人壓了壓嘴邊的笑容,輕描淡寫道,“只是暫時標記而已。”
“一個暫時標記!”法安撲到了安德烈的懷裡,“嘿嘿!”
他現在是一個成熟的O了!
突破性的進展!
感謝魅惑暗香!
……咦,不對。
“你之前說一直喜歡。”法安環著安德烈的脖頸,“你不討厭綿綿獸的乳汁嗎?”
安德烈在這一刻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麽!
“比起你這次來的時候身上的香味,我覺得也許綿綿獸的乳汁比較好。”
上將大人一板一眼地講出“綿綿獸的乳汁”這幾個字,逗得法安愉快地笑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
法安道,“如果你早點標記我,我就不會誤會啦!”
解決完這件事,他在安德烈臉上親了一口,然後骨碌碌從安德烈身上滾下來背對他躺的遠遠的。
法安忙著給照片編輯文字來發給親朋好友,力求自然中透著高調,委婉中顯出炫耀,頭也不回地朝著上將大人揮揮手。
“你快,不要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