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覓本來既尷尬又感動， 結果叫顧言灃一句話把所有情緒都打回去了。

　她乾脆厚著臉皮吐槽道：“顧老師，這都一個多月了，你還記著呢？記性真好。”

　顧言灃臉皮也厚：“當然， 否則怎麽做學霸？”

　“……”薑覓扮了個鬼臉， “沒了。”

　顧言灃：“沒了什麽意思？”

　“顧老師在我心裡， 只有十六個優點。”薑覓笑道， “剩下的四個， 想不出來了。”

　顧言灃：“……”

　他轉身坐在旁邊的雪橇上：“你自己堆雪人吧，顧老師不會。”

　“顧老師小氣鬼。”薑覓皺了皺鼻子，輕輕哼道，“不會就不會吧，我自己堆。你坐那兒別動， 給我當模特， 我來堆個顧老師。”

　顧言灃嘴角微彎， 朝薑覓招招手：“過來。”

　薑覓遲疑一瞬， 還是來到顧言灃面前：“幹什麽？”

　顧言灃拉過她的手， 把袖口塞進手套內，重新整理好：“別讓雪沾到皮膚， 去吧。”

　薑覓抿了抿唇，轉身扎進雪地裡， 在顧言灃正對面找好一塊地方，然後把雪鏟了一些堆過來， 嘴裡還念念有詞：“曉璿跟我說過， 要先坐一個底座。顧老師……”

　她抬頭用目光丈量了一下顧言灃， 自說自話：“嗯， 需要一個大點的底座。”

　顧言灃：“……”

　總感覺這句話的涵義有點深，且好像哪裡不對。

　“然後就是顧老師的身子了。”薑覓用鏟子把底座拍了拍， 又開始往上面堆雪，“顧老師的身材很好……”

　“別好了。”顧言灃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嚇了薑覓一大跳。

　她一轉頭，發現顧言灃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貼了過來，就蹲在她身邊，兩人的頭幾乎碰到一起。她剛才要是轉得幅度稍大一點，可能就直接親到他了。

　薑覓往旁邊一讓，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抱怨著掩飾道：“顧老師，你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嗎？”

　“我只知道，你這麽堆……”顧言灃沒讓開，反而朝薑覓湊得更近了一點，幾乎是耳語道，“你的顧老師就要散架了。”

　“你的顧老師”這幾個字像是一隻小爪子，在薑覓心上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讓她一顆心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堆雪人難道不是這麽堆的嗎？”薑覓強作鎮定，把鏟子往顧言灃手裡一塞，“你來。”

　顧言灃把鏟子扔到一邊，伸手團了一個雪球，放在地上滾：“你沒看過視頻或者圖片嗎？雪人其實就是幾顆球組成的。”

　薑覓自然看過，但因為沒經驗，所以不會注意這些細節。這時候看得有意思，也忘記了先前的尷尬，跑過去跟顧言灃搶：“原來滾雪球是真的要滾啊？顧老師你讓我滾一下……顧老師你讓我滾一下顧老師。”

　顧言灃：“……”

　薑覓像個孩子一樣，推著顆雪球滾得特別開心：“滾顧老師咯……”

　畢竟是下雪天，室外的氣溫很低，薑覓的鼻尖和臉頰被凍得紅彤彤的，呼出的熱氣迅速在嘴邊凝成白霧。但她一點不覺得冷，笑得眉眼彎彎，比被逼著鍛煉時跑得快多了，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和甜甜的笑聲。

　“差不多了。”顧言灃團了個小雪球砸在大雪球上，“你顧老師沒那麽胖。”

　薑覓停下來一看，果然雪球已經很大了。

　她把球抱過去，放在底座上，然後問顧言灃：“接下來怎麽辦？”

　“再滾一顆頭。”顧言灃說，“別太大了。”

　薑覓這次很注意，滾了顆小小的頭，還嘀咕道：“顧老師頭臉都小，特別上鏡。”

　於是，薑覓堆出來的顧言灃頭小身子大，比例極其誇張，她自己看了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顧老師，你發福了。”

　顧言灃這才走過來，認真看看這慘不忍睹的“自己”，打了個寒顫道：“放心，你沒機會看到這樣的我。”

　“那可不一定。”薑覓反駁，“等你人到中年……”

　“不會。”顧言灃打斷她，特別不要臉地說，“你顧老師哪怕人到老年，至少也能保證身材不走樣。”

　薑覓偷偷吐了吐舌頭：“顧老師好自信。”

　“不信你等著看吧。”顧言灃說。

　薑覓順著點頭：“嗯，我等著看了。”

　說完才感覺好像哪裡不對。

　顧言灃拿了胡蘿卜等道具過來，要給自己加五官，被薑覓搶了過去：“我來！這是我的雪人，你不要搶我的活兒！”

　顧言灃從善如流地給她，然後重新團了顆雪球。

　等薑覓把“顧老師”的鼻子嘴巴都塑造完，一回頭就看到顧言灃團了顆圓滾滾的球，隨口問道：“你還要做什麽？”

　“堆雪人啊。”顧言灃說，“你把我醜化的時候，就沒想過我也能堆一個薑覓嗎？”

　薑覓：“……”

　“顧老師，你怎麽這麽記仇啊？”薑覓撲過去搶顧言灃手裡的雪球，“我不要這個，太胖了。”

　顧言灃靈巧一閃，薑覓就撲進了雪裡，反正摔不疼，他也不去扶她。

　薑覓不肯放棄，便順勢抱住顧言灃的腿：“顧老師，你太小氣了，男人要有大氣度，才招人喜歡，知道嗎？”

　“顧老師的存在就是告訴你，男人小氣也可能招人喜歡。”顧言灃說。

　薑覓：“！！！”

　真的，這臉皮無敵了。

　“顧老師，我錯了。”薑覓乖乖道歉，然後趁他不注意，猛地又往前一撲，再一次將顧言灃撲倒在地。

　這次薑覓來不及管曖不曖昧，狠狠揮拳，把被顧言灃舉在手中的雪球打散。

　碎掉的雪球暴雨般灑下來，顧言灃忽然伸手朝薑覓腦後一按，將她的臉按在自己心口。

　他戴著圍巾，剛好墊在薑覓臉下，輕軟柔和的絨線貼在冷冰冰的肌膚上，特別暖和。

　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所有感官都被侵襲，薑覓腦袋空白一片，只能聽到“咚咚咚”的心跳聲，不知道是她的還是顧言灃的。

　過了很久，也或許只是過了一兩秒，後腦杓上強勁有力的大手移開。

　薑覓像忽然被蟄了一下，飛快抬起頭來。

　那些雪花撒了顧言灃滿身，薑覓衣服上也有，但她頭上臉上一點沒沾到。

　剛才顧言灃毫不遲疑護著她的動作又在眼前回放，薑覓呼吸有點亂。

　“不用這麽狠。”顧言灃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我按你說的堆還不行嗎？堆一個苗條的你。”

　他一句話就打破了曖昧的氣氛，但很奇怪，薑覓發現自己並沒有松一口氣，她反而像是有點不開心。

　“好吧。”薑覓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緒，隻得順勢道，“你要說話算話。”

　顧言灃點點頭，站起來拍掉身上的雪花，重新團了個小球：“你來滾，放心了吧？”

　薑覓把精神用在堆雪人上，很快被轉移走注意力，情緒也慢慢正常起來。

　“可以了。”薑覓拿著比剛才那顆球小一半的雪球，“不要了，我就是這麽苗條。”

　顧言灃都依她，把小球放上去：“還差一個頭。”

　“這話聽著怎麽像恐怖片？”薑覓一邊吐槽，一邊迅速滾了個更小的球。

　於是，在薑覓的強烈要求下，代表她自己的雪人比代表顧言灃的雪人足足小了兩圈。

　一個胖胖的很壯實，一個嬌小玲瓏，緊挨著站在一塊兒，居然很和諧。

　薑覓拍了照片，還故意嘲笑顧言灃：“顧老師是個大胖子。”

　顧言灃看她一眼，沒有反駁，自己也拍了幾張，然後帶著薑覓進屋：“外面很冷，不能玩太久，當心感冒。”

　薑覓也確實有點累了，順從地跟著進去。

　從暑假離開，到現在也快半年時間沒來過了，薑覓一踏進門忽然就無比懷念。

　這裡的擺設裝飾跟之前毫無變化，薑覓從門口走到沙發，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沙發旁的茶幾上擺著一個禮品盒。

　“送你的禮物，打開看看吧。”顧言灃在旁邊說。

　薑覓愣了下，覺得很是愧疚：“還有禮物啊？我……我都沒給你買禮物，實在不好意思收，要不算了吧？”

　其實薑覓有給顧言灃選禮物，已經選好了，但還沒買。她想的是，15號就要放寒假了，一放假她就要進組拍戲，到過年的時候可以去跟賀韞庸說說，借點片酬，用自己掙的錢給顧言灃買。

　現在她用的都是顧言灃給的錢，用他的錢給他買禮物總感覺不是那麽回事。

　“你戶口都在我戶口上，給你買禮物不是應該的嗎？”顧言灃笑笑，“而且，這禮物也退不了，你先打開看看。”

　他話說到這份上，薑覓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拆開盒子。

　裡面是一條YIG的粉色女士圍巾，YIG是這個世界的奢侈品品牌，一條圍巾基本是六位數起步。

　薑覓仔細一看，發現了手工刺繡的生薑圖案和大寫字母“M”——很明顯，這還是一條定製圍巾。

　所以，真退不掉。

　顧言灃：“喜歡嗎？”

　薑覓點頭：“喜歡，但是太貴重了。”

　顧言灃抽出圍巾，低頭系在薑覓脖子上，整理好：“好看。”

　粉粉嫩嫩的顏色，襯得薑覓的皮膚也越發好，粉雕玉琢一般，是真好看。

　薑覓自己也覺得好看，但還是有點心理負擔。

　“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回我一個禮物也行。”顧言灃從茶幾下拿出一個盒子，“這幾天看到一個idea，覺得很有意思。”

　薑覓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在旁邊的地毯上坐下來，盯著盒子：“什麽idea？”

　“集卡遊戲。”顧言灃把盒子打開，裡面有一大摞空白的卡片。

　“遊戲？”薑覓沒明白，“這個怎麽玩？”

　“比如，這是一張優點卡。”顧言灃推了一張卡片給薑覓，“你發現一個我的優點，就可以寫在上面送給我，等我集滿……20張或者30張，可以兌換一張心願卡。然後我拿一張心願卡，就可以向你兌換一個心願。”

　薑覓眨巴眨巴眼睛，興趣盎然地盯著顧言灃：“能兌換什麽樣的心願呢？你可不可以舉個例子？”

　“比如，明天早上6點起床，晨跑五公裡。”顧言灃說。

　薑覓：“……”

　這樣一個充滿浪漫基調的遊戲，結果顧老師的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居然還是鍛煉。

　好吧，她信了他到老身材也不會走樣了。

　顧言灃瞥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問：“玩嗎？”

　薑覓有點心動：“我倆一起玩？我也可以向你兌換心願？”

　顧言灃：“當然可以。”

　薑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