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覓， 3C說等下請我們去唱歌，你去嗎？”電視台後台的化妝間裡，謝曉璿湊到薑覓身邊問道。

　轉眼又到年底， 明天就是除夕， 今天青州電視台提前直播春晚， 《小仙女》劇組被邀請合體表演節目。

　暑假《小仙女》播出， 剛好是顧言灃跟薑覓公布戀情的時候。

　那時候全網都在討論兩人的戀情， 熱度爆表，《小仙女》受到的關注，也比預期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甚至有人說，顧言灃選在那時候公布戀情，就是為《小仙女》宣傳。

　不管最初顧言灃的目的是什麽， 反正熱度確實是蹭了。不過《小仙女》是樂果投資的， 薑覓是女主， 都是自家人， 誰蹭誰熱度都不重要。

　但對劇組其他人， 說是中大獎也不為過。

　《小仙女》拍的時候，大部分演員都是新人， 沒那麽多勾心鬥角，演戲也非常認真。所以， 這部劇的質量，是真的不錯。那些拿著放大鏡準備給薑覓挑刺的網友， 也先後真香了。

　《小仙女》收視爆了後， 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等著薑覓出來宣傳。

　可惜薑覓那時候已經進了《誰動了我的早餐》劇組， 全身心地投入拍攝， 連行蹤都找不到。賀韞庸是投資人，薑覓當初的合約簽得非常寬松， 劇組本來就已經蹭了很大的熱度，所以誰也不能勉強她出來宣傳。《小仙女》播出期間，薑覓一次面都沒露過。

　大部分網友這才相信，薑覓和顧言灃宣布戀情，可能還真不是為了熱度。

　也是，她那麽好的家世背景，要錢有錢，要資源有資源，何必搞那些亂七八糟的營銷？

　而虞白也已經退圈，這樣一來，跑宣傳的任務就落在了陳忱晨和一幫配角身上。

　謝曉璿本來就是薑覓的閨蜜，更是每次都在，很快便紅了起來。

　經過薑覓的牽線搭橋，謝曉璿和樂果簽了經紀約，寒假就接了部古偶女二，今天還是請假過來的。

　像謝曉璿這樣，通過《小仙女》紅起來的配角也不少，大家都對薑覓很感激。只可惜之前薑覓一直很忙，拍電影就拍到11月份，回學校後又要趕落下的功課，始終沒找到時間聚一聚。

　今天難得都在，陳忱晨便主動牽頭，說要請他們去唱歌。

　薑覓等下跟顧言灃還有首合唱，她一邊仰著臉讓化妝師改妝，一邊含糊地回了謝曉璿一句：“喝酒嗎？不喝酒我就去。”

　“去KTV怎麽可能不喝酒？”謝曉璿說，又覺得疑惑，“說起來，我上次聽他們說，你酒量好得很，連葛老師都被你喝倒了？”

　薑覓：“……不提這個，我們還是好姐妹。”

　謝曉璿更奇怪了：“為什麽啊？”

　因為喝醉後人會變傻，你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恐怖的事情來。

　因為第二天，當你渾身酸軟地從床上醒過來，還能回想起前一晚發生的所有事情。

　因為到現在，她還在躲著顧言灃。

　太丟人了。

　薑覓倒是不後悔跟顧言灃發生點什麽，她早就準備好了。但是，主動邀請什麽的……真不是她準備好的。

　反正不管怎麽說，酒是個害人的東西！

　以後決不能再碰！

　“戒了。”薑覓面無表情地說，“我喝醉後，會對著顧老師唱《征服》。”

　她是真決定不再碰酒，所以要找個借口，堵死自己的退路，免得下回又心血來潮，不知道做出什麽糗事來。

　化妝師一不小心手抖了下，把眼線畫歪了，急忙憋著笑道歉。

　謝曉璿就不用憋著了：“哈哈哈哈哈……小姐姐，別給她弄太重的腮紅，不好看……”

　“我還沒上腮紅。”小姐姐有些艱難地說，“是……臉紅。”

　薑覓：“……”

　她輕輕踢了下謝曉璿的座椅：“行了，你快出去吧，別打擾我化妝……”

　話還沒說完，化妝間門被敲開，顧言灃走了進來，看到謝曉璿笑得很誇張，微笑著問道：“說什麽這麽開心？”

　“男神你來了。”謝曉璿忙站起來，還是忍不住好笑，“陳忱晨請大家晚上去唱歌，覓覓說喝酒就不去了。她說她喝了酒會對著你唱《征服》，是真的嗎？”

　顧言灃低頭去看薑覓，連粉底都蓋不住她的臉紅。

　“這麽記仇啊？”顧言灃輕輕碰了碰她滾燙的臉頰，“等下我陪你去KTV，當眾唱回來行嗎？”

　薑覓：“……”

　沒讓你這麽配合啊。

　顧言灃進來的時候，後面還跟了一群人，包括藝人和工作人員，這時候全都在起哄，喊顧言灃當眾唱兩句。

　“等著。”顧言灃說，“現在唱了沒期待，我就是預告一下。”

　一群人笑得不行。

　到最後，薑覓也沒能用上腮紅，她到上場的時候，脖子上的紅暈都還沒褪下去。

　“都老夫老妻了，怎麽還這麽不經逗？”顧言灃牽著她的手，低聲打趣。

　薑覓瞪他一眼：“誰老了？我才不老！”

　可惜一提到“老”這個字，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還想說什麽，表情微微一頓。

　顧言灃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柏默躲在通道旁的石柱後偷看。

　上次昏迷醒過來後，柏默失去了跟系統相關的記憶，但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他大部分都記得。他自己原本就對薑覓和虞白都有心思，倒沒懷疑。

　所以，當虞白和薑覓錄製的那檔綜藝節目播出後，柏默也無可辯駁。

　如果虞白還在圈子裡，他倒是可以想想辦法挽回一下，可惜虞白已經退圈，他連人都找不到，想洗白也無從下手。最後只是發了條似是而非的微博，暗示都是誤會，然後由工作室出面，給幾個黑子發了律師函，算是把這事給糊弄過去了。

　但是，《小仙女》大火，也讓虞白被很多人看到。她原本就是書中世界的女主，白富美，演技也不錯。再加上她退出的時機很妙，人們對於利益不相關的人，總會多幾分寬容和欣賞，於是獲得了很多網友的喜愛。他們越喜歡虞白，便越討厭柏默，把虞白退圈的遺憾，都歸結到柏默身上。

　柏默的人氣，遭受到了重創。

　不過他畢竟出道時間久，以前又大紅過，腦殘粉也不少，所以還能勉強支撐。

　柏默還有點自知之明，沒敢再騷擾薑覓，顧言灃他們確定他忘記系統的事情後，也沒再怎麽把他放到心上。

　沒想到，今晚會在這裡遇到。

　他的節目在前面好幾個，本來早就該回後台了，估計是特意等在這裡的。

　薑覓有點煩，想過去找他。

　顧言灃握著她的手一緊，說：“不用給他眼神，他出現在這種地方，不就是為了亂你心神？”

　薑覓反應過來，朝顧言灃笑出兩個小梨渦：“亂我心神？那只有顧老師能做到了。”

　“所以你才這麽久都躲著我嗎？”顧言灃輕笑一聲，低聲問道。

　薑覓：“……”

　為什麽非要提醒她？

　一瞬間她不自覺又想到那天晚上，眼裡心裡是真的再也沒有柏默了。

　主持人已經在報幕，兩人從柏默視線裡走出去，登台，表演。

　可能是由於顧言灃最後那句話，薑覓全程處於一種微帶羞澀的狀態，她自己倒是完全沒意識到，但對於觀看直播的網友來說，配上情歌的歌詞和氛圍，粉紅泡泡都快溢出屏幕了。

　歌曲結束，主持人留下顧言灃和薑覓，讓他們幫著抽獎。

　因為是直播，時長不可能固定得那麽死，還需要主持人現場控制。這時候還沒到抽獎時間，因為這場晚會是某品牌手機和直播平台讚助的，主持人乾脆拿出手機，調出直播界面，讓兩人挑幾條彈幕念念。

　薑覓一眼掃過去，忍不住捂了下臉。

　【我的媽呀，甜哭了。】

　【我以前還覺得薑覓跟顧老師沒有CP感，今晚才發現，這CP感絕了啊。】【看《小仙女》的時候，我覺得薑覓和陳忱晨挺有CP感的，現在才明白，那哪叫CP感啊？難怪陳忱晨堅持要叫薑覓師父，他肯定是第一個吃瓜的，早就知道內幕了。】【陳忱晨：你們懂我的感受了吧？】

　【薑覓嬌俏可人，顧老師沉穩帥氣，真的絕了。】【這倆連聲音都這樣有CP感，真是神仙CP。】【第一次粉一對CP，好甜。】

　【你倆要一直甜下去啊。】

　【太甜了，我要單曲循環。】

　……

　“隨便挑兩條念就可以。”主持人看薑覓害羞，越發不肯放過她。

　薑覓又瞄了一眼，轉頭去看顧言灃，下意識往他身邊靠了點。

　顧言灃伸手，將薑覓往懷裡摟了下，在觀眾的尖叫聲中，對鏡頭道：“謝謝大家的支持，薑覓害羞，能不能拜托大家發一條……嗯，簡單點的彈幕？”

　觀眾的尖叫聲差點把大廳的頂都給掀掉了。

　手機屏幕卡了一下，忽然被同一條彈幕刷屏。

　【顧老師，我愛你。】

　也不知道那麽多網友，在這一瞬間怎麽就突然有了默契。

　“馬上要抽獎了。”主持人壞笑道，“覓覓，你好歹挑一條念吧。”

　薑覓深呼吸一口氣，舉起話筒，大聲道：“顧老師，我愛你！”

　“哇哦！”

　“好！”

　“啊啊啊……”

　……

　現場都快瘋了，主持人說話都沒人能聽到，全得靠吼。

　等薑覓和顧言灃從台上下來以後，還能聽到觀眾的尖叫和呐喊。

　“顧老師……”薑覓搓了把臉，仰頭正想跟顧言灃說什麽，忽然頓住，眉心皺了下。

　柏默還站在原地，他面前有大屏幕，剛才在台上的事情，他也都看到了。

　“走吧。”顧言灃跟薑覓十指緊扣。

　在擦身而過的瞬間，柏默忽然開口：“薑覓，如果高中的時候，我選擇……”

　他不記得系統的存在，所以也不知道薑覓已經不是曾經的薑覓。在他的認知裡，薑覓還是那個曾經喜歡他的薑覓。

　“沒有如果。”薑覓打斷他的話，“我說過，一直記得你在我第一次被霸凌時為我解圍的恩情。曾經我想送你東西，也只是想感謝你。所以，在你出事後，不管我們手裡有多少料，我們都不曾對你落井下石。現在，我想我已經不欠你什麽了，再見。”

　原主是對柏默喜歡到了極點，但她那麽自卑，又哪裡敢真正把表白說出口？連送東西給柏默，都隻卑微地希望他能收下而已，他能收下她就很開心了。

　只不過，柏默從來沒有收過，一直避著原主。

　這時候聽了薑覓的話，柏默表情出現了瞬間的茫然，又有點後怕。

　薑覓的意思，是她手裡還有他很多黑料？

　“柏默。”顧言灃忽然喊了他一聲。

　柏默表情凶狠地看著他。

　顧言灃也不在意：“你喜歡薑覓嗎？”

　柏默頓了頓，冷笑一聲：“你吃醋了？鼎鼎大名的顧影帝，就這麽點肚量？”

　“你不喜歡。”顧言灃說破他的心聲，“你喜歡的，不過是一個紅了的，曾經可能對你有好感的女明星。你喜歡的，是在舞台上發光的薑覓，是人氣是流量是知名度，如此而已。你的喜歡，配說出口嗎？”

　柏默一張臉忽然變得慘白。

　顧言灃淡淡道：“各自安好吧，否則……”

　點到為止，他拉著薑覓真的走了。

　柏默張了張嘴，想說剛才看到薑覓對著所有人大喊“顧老師，我愛你”的時候，真的令他怦然心動。

　可是……他終究什麽都沒說。

　薑覓有點擔心：“他不會再來找事吧？”

　“不會。”顧言灃搖搖頭。

　他在圈子裡怎麽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讀過千奇百怪的劇本，對人性的理解，比普通人要深刻很多。柏默這種人，他見過很多，**大、膽子小，只要沒有像系統那種強大外力當做助力，他不敢挑戰比自己強很多的人。

　“哦～”

　兩人走到後台，忽然衝出來一堆人，對著他們瘋狂起哄。

　全是《小仙女》劇組的人，一直在等他們。

　“走吧。”顧言灃摟著薑覓，跟大家打過招呼。

　“顧老師，你也要去嗎？”陳忱晨很開心地問。

　顧言灃看了他一眼：“難道我不是劇組的？”

　“是是是！”

　“歡迎！”

　“我們要聽《征服》！”

　“歡迎顧老師！”

　“顧老師，我們也愛你！”

　……

　一群人吵吵鬧鬧去了KTV。

　每個人都想聽顧言灃唱《征服》，但沒有人敢直接說，於是暗戳戳點了歌，並且一直頂在前面，每個人唱的時候，下一首都是《征服》。

　顧言灃等快到12點的時候，才站出來唱了《征服》。大家一開始都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情來聽的，聽到顧言灃一開口，都被歌聲吸引了。

　好多人都在偷偷摸摸錄視頻。

　顧言灃唱完後，對還沒來得及收手機的謝曉璿說：“把視頻傳一份給我。”

　謝曉璿嚇得手機都差點掉了，然後興奮地跳起來：“我有男神微信了！”

　滿包廂的人都笑了起來。

　顧言灃收到視頻，直接拿微博大號發了，也不管網友會有多瘋狂。

　“我們還有事，先回去了。”顧言灃跟薑覓商量了一下，和大家告辭，“明天就除夕了，大家注意安全，別玩太瘋。”

　自然沒人攔他們。

　到了KTV樓下，顧言灃發現一家店還沒關門，櫃台前還擺著一盒盒仙女棒。

　“我去買個東西。”顧言灃對薑覓說。

　現在他們的臉都很招搖，薑覓便沒有跟過去。

　看店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他不認識什麽明星，看到顧言灃便笑呵呵地問：“小夥子，春節快樂啊，想買點什麽？”

　“春節快樂。”顧言灃回了個微笑，拿上兩盒仙女棒，稍稍一頓，又順手掃了些別的東西，“謝謝。”

　老人家朝外面望了望：“給女朋友買的？”

　顧言灃點點頭：“嗯。”

　“再送你一盒。”老人家又拿了一盒仙女棒，絮絮叨叨地說，“我老伴也喜歡這個，小姑娘都喜歡這個……”

　顧言灃聽他慢慢絮叨完，才道：“您跟您夫人肯定很幸福。”

　“你們也能一輩子幸福。”老人家拍拍顧言灃的手。

　從小店出來，顧言灃看到薑覓正在原地打轉，於是小跑幾步上前，拉住薑覓的手：“等著急了？”

　“沒事。”薑覓看了眼他手裡的袋子，“買了什麽？”

　顧言灃拆了仙女棒遞給她：“幸福。”

　薑覓：“……”

　“別不信啊。”顧言灃道，“你聽我說……”

　薑覓聽他跟老人一樣絮叨，隨手點了根仙女棒。

　等顧言灃說完，薑覓才笑了起來。

　“笑什麽？”顧言灃看著她。

　薑覓邊笑邊說：“剛才聽著你說話，我都能想到那位老人家的樣子。”

　“你這是在說我老了嗎？”顧言灃問。

　薑覓倒退著走，手裡搖晃著點燃的仙女棒，一直笑一直笑。

　顧言灃忽然伸手，把人拉進懷裡：“嗯？”

　“我喜歡……”薑覓抬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我喜歡你這種狀態。”

　她親完就掙脫顧言灃的懷抱，飛快朝前跑去。

　顧言灃追上前，點了一大把仙女棒遞給她：“今年有什麽願望？”

　薑覓看著他：“去年，其實我有個願望沒說出口。”

　“什麽願望？”顧言灃問。

　薑覓說：“希望顧老師做我男朋友。”

　顧言灃馬上道：“那今年的願望，是不是讓顧老師當老公？”

　薑覓：“……我今年沒有願望。”

　顧言灃：“能不能把這個願望加上？”

　薑覓：“有什麽好處嗎？”

　顧言灃：“你會收獲一個超聽話的老公。”

　薑覓：“……”

　顧言灃強調：“超聽話。”

　他還暗示道：“不信你試試。”

　薑覓想了想，使壞道：“我今天穿了高跟鞋，腳疼，你能不能把鞋子換給我？”

　下一秒，顧言灃在薑覓面前蹲下來：“腳疼就不用走路了。”

　薑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言灃托著腿彎背了起來。

　“我……我就隨便說說。”薑覓有點慌，她就是開個玩笑。

　顧言灃腳步穩穩地走朝前走去：“說了超聽話。”

　薑覓紅著臉趴在他肩上，不知道能說什麽。

　KTV位置離顧言灃家不遠也不近，他就這樣一直背著薑覓走回了家，路上薑覓幾次抗議都無效。

　進門的時候，薑覓低聲說：“顧老師，今晚的空氣是甜的。”

　顧言灃打開門，把薑覓放下來，馬上又轉身，將她困在自己的懷抱和牆壁之間。

　他背著一個人走了這麽長的路，呼吸多少有點重，聲音也微微發啞：“為什麽？”

　“因為我呼吸的空氣，是你呼吸過的。”薑覓抱緊他，臉漲得通紅。

　顧言灃低頭，封上她同樣滾燙的唇：“這樣才算呼吸著我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