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在原地怔了一秒。

　梁言皺著眉頭，解釋道：“剛才你翻身份卡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的。”

　話是這麽說，但梁言語氣裡的疑問卻一點也沒消。

　他也不是懷疑季秋，就是莫名覺得有些古怪。

　梁言不是沒有看過父親的課題研究，在那個課題裡，根本就不需要用到信息素取樣器這種東西。

　而且季秋作為一個Omega，看起來還柔柔弱弱的，Alpha釋放一下信息素都受不了，帶取樣器有什麽用？

　他其實沒什麽頭緒，但總感覺不問出來就有哪裡不對。

　“啊，你說這個嗎？”季秋似乎沒有一點慌張，拉開隨身的背包，把貼著身份卡的那一層打開，取出取樣器，遞給梁言看。

　梁言見他神情自如，心中的疑慮打消了一些，接過取樣器。

　信息素取樣器一般很難買到，只有在科研和實驗裡才用得上，ABO第二性別委員會曾經也對取樣器做過限制，不管怎麽樣，普通人是不會有的。

　取樣器很新，看不出來用過幾次。

　梁言也只是偶爾看到過這東西的模樣，自己沒親自使用過，他看著手裡的東西，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自己怎麽就檢查起別人的東西了？明明兩人的關系還到不了那一步。

　季秋倒是不甚在意，遲疑了一下，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是別人給我的，我拿來……也就看看，還沒用上呢。”

　梁言斂下眼。

　是自己想多了？

　他竟然有一瞬間以為他可能跟那個神秘的Alpha有什麽千絲萬縷的聯系。

　季秋見梁言不說話，又繼續補充道：“我主要是拿來收集好哥哥的信息素的！那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梁言手上一頓：“……？”

　季秋語氣裡滿是憧憬：“是他連著救了我們兩次！我從來沒有這麽對一個人的信息素這麽感興趣過！我要收集一點，作為永久的珍藏！！”

　“……”

　很好。

　講個笑話，Omega收集Alpha的信息素。

　但看著季秋的眼神，梁言竟然找不出什麽話懟回去。

　“……你開心就好。”他抿了抿唇，把取樣器扔回給季秋，“剛才語氣不太好，抱歉。”

　“沒事沒事。”季秋笑得燦爛，把取樣器重新收好，才繼續說，“可惜了，我也就這麽想想，沒敢上去收集。”

　梁言頓了一下，問：“既然你昨天看到了那人的模樣……長什麽樣你還記得嗎？”

　“記得！”季秋表情瞬間亮了一個度，以一種詠歎調的口吻說道，“他高大偉岸的英姿！過目不忘的容顏！啊！那令人迷醉的信息素！”

　“……算了，當我沒說。”梁言默默後悔自己幹嘛問出這句話。

　要是真有機會，自己再遇上那個Alpha，好好道個謝就是了。

　周嘉鵬的強製退學辦得很快。

　這次事件比較嚴重，為了保護兩個Omega的**，沒有通報出來，只是悄無聲息地處理好各種手續，沒幾天就送了出去。

　據目擊者稱，周嘉鵬在離開學校的時候，突然扯著某個路人，大聲嚷嚷著一些摸不著頭腦的話，比如“那個季秋是個Alpha”之類。

　大家全當他是離校想找個墊背罷了，季秋的追求者們還差點沒忍住動起手來。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再也沒出現在祁城醫大裡。

　尹同光在這件事情之後追著梁言道了一周的歉，不停地說都怪自己落了書，這才讓周嘉鵬找到了機會。

　不僅如此，尹同光還順帶捎上了季秋，信誓旦旦說出了中二宣言：“言言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從今以後你們兩個Omega就由我來守護！”

　梁言心說，自己還沒說跟季秋是朋友。

　然而季秋聽見這話，很開心地應了，還認認真真地道了謝。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梁言最終還是沒繼續說什麽。

　於是，梁言就開始頻繁地看到季秋了。

　S班的授課方式和其他幾個班有差別，而季秋總會抽空抱著書偷偷溜到A班來，聲稱“要從另一個角度聽一聽講解”。

　剛開始季秋還總是偷偷摸摸的來，一兩次以後梁言也無奈地找到規律，在他會來的課上給他留好位置。

　季秋剛來時，A班的男生還轟動過一陣子，不過季秋一下課就溜得很快，大家總不能在課上獻殷勤，加上跟季秋同坐的是梁言，最終眾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兩位Omega坐在後排，過過眼癮。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聲音悄悄流傳開來。

　“這兩人怎麽回事？”

　“以前也沒看見他們有交集啊。突然就……？”

　“不行了光是知道這兩個Omega坐在教室裡，我就覺得好滿足。”

　“等等，這兩個Omega不會……”

　“？？？？我不許你有那種想法！”

　“我也不允許我院最完美的兩個Omega自產自銷！不可以！”

　“雙O戀實在太少了，加上本能和生理反應，不會的不會的。”

　“希望如此……雖然他們注定是我無法擁有的了！”

　梁言從不理會這些聲音，每天按時按點上課做實驗，生活倒也漸漸平靜下來。

　……不過大概是因為有了某個西南憨批，比起以前死水般的日子，倒也有趣了很多。

　比如今天。

　兩人下了課，時間還早，梁言打算先回宿舍，季秋說著順路，也一起往回走。

　梁言喜歡安靜，就連回宿舍的路都挑人少的走，遠一點就當散步，而正當兩人經過一條小路，走到一半時，突然聞到了一陣濃鬱的甜香。

　是焦糖牛奶的味道。

　自從知道季秋的信息素是這個以後，梁言每次接過尹同光遞過來的棒棒糖時臉色都比較奇異，因此突然聞到這個氣味，梁言下意識就往季秋那邊看過去。

　季秋捂著包，似乎也是驚詫了一瞬，然後又很快變了神色。

　甜香一陣一陣地襲來，濃鬱到有些悶頭的地步。

　梁言食指輕輕搭在鼻子上，欲言又止：“你……”

　“言言，”季秋扭扭捏捏地開了口，臉頰微紅，眼神躲閃，“我，我好像發情期到了……”

　跟自己猜的一樣。

　梁言驚了一下，畢竟這不是小事，忙道：“抑製劑要嗎？我這裡有。”

　因為體質原因，他的包裡總是備有抑製劑。

　不過上次跟梁宸要過一些，梁言是算著自己的發情期備著的，畢竟不能一次性拿太多，會被自己父親察覺。

　如果給了季秋，到時候自己可能會不夠……

　不過梁言現在沒想太多，拉開包，習慣性地遞了兩支過去：“你先用著。”

　“謝謝言言！”季秋雙眼放光地接過，語氣興奮。

　梁言顧及到季秋可能會因為發情期的生理反應變得無力、燥熱，說道：“要不要我幫你注射……”

　“不！不用了！”季秋迅速把抑製劑收好，堅定地說，“言言！不要靠近我！我怕我濃烈又甜美的信息素會影響到你！最後誘導你一起發情！不！我不能做這樣罪惡的事！！”

　梁言：“………………”

　神他媽濃烈而甜美的信息素。

　有時候兩個Omega挨得太近，發情的一方確實可能會誘導另一方提前進入發情期，但前提是兩方的信息素濃度要相近，且共處的時間夠長，發情方沒有使用抑製劑。

　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但季秋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奇怪。

　“言言！”季秋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揮舞著雙手想要將梁言推離自己的身旁，語氣淒切，“你快走！不要管我！”

　“……打擾了。”梁言麻木地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遠離季秋，“你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