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洲……
各個領導眼神複雜而驚詫,沈明洲給機械犬寫了兩個程序,令他們印象深刻。
見到邵煉滿懷自信又驕傲的神情,頓時壓住了心裡的無限困惑和質疑。
邵煉十六歲就能把七所的系統翻新,沈明洲十七了,做個網絡安防應該還是沒問題。
因為天才事跡給過他們高能預警,所以大家也只是平靜的接受這樣的現實。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現在看到沈明洲負責大項目連詢問理由的興趣都沒有了。
畢竟已經有了無數反饋,告訴他們:沈明洲寫的算法,跟邵煉寫的一樣看不懂。
當兩個叫人看不懂的高手湊在一起,網絡安防的重點就不是什麽自家人能夠看透弄懂了。
黑客看不懂就行了。
七所領導心態恬靜豁達,領著邵煉追憶往昔,一間間實驗室和研究中心慢慢走。
沈明洲和工程師努力乾活,邵煉就應對領導們的耐心囑托。
分工明確,效率極高。
一路上走到了人工智能中心,領導們的話就更多了。
劉院說:“你走的時候機械犬不是還沒順利結題嗎?最近已經有了大突破,付所說沈明洲寫的程序,已經能讓機械犬學會握手、打滾兒了!”
“他寫的?這麽厲害?”邵煉感興趣的說,“我要看看。”
他家小朋友居然完成了他當年沒來得及完成的工作。
還悄悄的不告訴他!
邵煉看沈明洲的眼神都透著譴責。
大有“我要蓄起胡茬扎你這個壞小孩”的幼稚威脅。
“保密項目啊……”沈明洲無奈的攤手,“我們最近都是微信交流,怎麽可能跟你說這事呢。”
邵煉不管,隻覺得自己像是錯過了沈明洲的重要成長,還非常幼稚的教育他,“你可以瘋狂暗示,我能懂。”
信心非比尋常,完全認定自己就是沈明洲的靈魂之友。
沈明洲忽然笑,“就好像你去大西北種菜?”
邵煉眨眨眼,根本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什麽大西北?”
原本想著自己暗示一說,邵煉便會大驚失色面露惶恐,誰知道這人依舊平靜如常,茫然得跟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似的。
沈明洲作為邵煉讀心術首席心理學家,絕不相信臉上沒有胡子偽裝的邵煉,可以毫不猶豫的露出這樣的神色欺騙他的感情。
……舅舅果然戰忽局高級特工,走沒走出實驗室,說的話都不能全信。
他只能默默凝視邵煉,在對方一頭霧水的好奇眼神裡,默默的搖頭歎息,“看吧,我暗示了你也不懂。”
邵煉不樂意了,“你說我的事情我沒印象當然不懂,但是你的事情,我保證秒懂,不信你暗示一下?”
這話,沈明洲更不相信了。
邵煉怎麽可能了解他超過了解自己?
假得沈明洲懶得開口。
然而,討厭的大人纏著要他開口試試,不依不饒。
於是沈明洲隨便舉例說:“前幾天項目卡殼了,舅舅有了新方向,我就給寫了個程序,你猜什麽程序吧。”
邵煉:……
沈明洲:……
兩人面面相覷,邵煉猶豫片刻問道:“新材料合成的計算模擬?”
程序千千萬,他突然點出來,沈明洲心裡愣了一下。
“這好像是因為你了解舅舅。”沈明洲不承認!
邵煉寬容的允許他的狡辯,慈祥博愛的伸手,“是我了解你,換成我和他的同事,一定會叫他醒醒別做夢了,只有你會給他寫個程序,讓他慢慢玩。”
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是邵煉換了一個角度在誆他。
沈明洲還沒想明白,人工智能中心的機械犬就蹭蹭蹭的迎面跑了過來。
領導們樂呵呵的指給邵煉看,“你看它現在走路都特別靈活,跑障礙實驗也很輕巧。估計能趕上今年軍備展。”
“今年你們去哪兒?”
劉院笑了笑,“俄羅斯。”
邵煉還沒對俄羅斯冰天雪地軍備展發表見解,機械犬晃晃悠悠轉了個方向,往操控人身邊走去。
沈明洲抬眼一看,是周建。
休息了幾天,周建臉色好了不少,沒有熬夜後的憔悴。
見到他們來了,還主動打了招呼。
領導不知道背後的故事,跟邵煉介紹道:“這是我們七所專門招進來的博士,負責的就是機械犬項目。美國回來的,說不定你們有共同話題。”
哪怕是隔了多年的他鄉留學者,老領導們都覺得去過相同的地方,看過相同的風景,必然有相同話題。
可惜,邵煉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機械犬上,並沒有要聊天交流的意思。
他坦然直白的說:“周博,你讓我試試機械犬。”
周建交出遙控器的心情非常複雜。
他知道邵煉要來之後,他就考慮需不需要裝病休假算了。
誰知道,沒能裝病成功,還被領導叫住,打了一個照面。
邵煉身高挺拔,面容英俊,比起他印象之中冷漠刻板的少年,更像一位溫文爾雅的紳士。
邵煉拿起遙控,笑得親切溫柔。
不需要任何的解釋說明,他隨便操控操控,機械犬就開始在沈明洲身邊坐下抬手等握,沈明洲專注於系統維護沒理,它還原地打滾兒,十分生動。
看上去像狗耍賴纏著沈明洲,本質賴的還是邵煉。
邵煉興致盎然的玩狗。
周建心情忐忑的陪同。
說好的冷漠孤高的天才,跟他心裡樹立起的勁敵截然不同。
這笑容滿面的樣子,更像是獲得了新玩具的大男孩,將機械犬操控得滿場跑,一點兒“曾經的立項開發者”的炫耀意思都沒有。
邵煉只是說:“洲兒,你看它多靈活!”
沈明洲見機械犬過來,抬眼看了看周建,說道:“周博肯定調過,前兩天沒這麽靈活,我有印象。”
周建確實調整過機械犬的傳感器。
做了微不足道的維護,測了測機械犬的相關數據,努力去學沈明洲留下來的全新算法。
更加小心翼翼,面對沈明洲的話,他也只是點點頭,“嗯,稍微調了一點承重。”
兩個真正的天才,面對機械犬,隻字不提自己的功勞。
沈明洲還嫌邵煉影響他檢查人工智能中心的系統,叫他把機械犬弄遠點。
邵煉勾起笑,將機械犬溜得滿場跑,終於舍得操控它到了面前,來一次例行“握手”。
入手的機械觸感冰冷堅實,邵煉笑握狗腿,唯一對周建說的話,只不過是——
“周博,你們帶著機械犬出國門,肯定會被人羨慕死。”
說完,把遙控器還給他,再也沒有對機械犬的點評,走向了電腦旁的沈明洲。
周建遠遠的看著這兩個人,心裡曾經糾纏在一起的嫉妒和惶恐,漸漸消失。
隻留下一道啼笑皆非的淺淡痕跡。
他把天才視作競爭對手,現在卻發現,對方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機械犬,也不在乎他搞崩程序,更不在乎他曾經的刻薄針對。
什麽也沒有眼前要做的工作重要似的,稍稍耽誤點兒時間玩耍,總要回到屬於自己的軌跡上。
大約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沈明洲完成了每一台可連接外網電腦的調試,保證七所每一個角落都處於鼠籠啟動的狀態。
七所是最後一個親自由他們維護檢查的地方。
結束了七所的網絡安防工作,沈明洲毫不遲疑的跟邵煉回高科,守在高科實驗室裡,等待動靜。
全國保密單位網絡監控數據實時傳輸到高科實驗室。
沈明洲隨時查看,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
“萬一勞倫軍備知難而退,不來了呢?”
沈明洲微微抬頭看他,“不來是好事,但是來了,就別想走。”
邵煉一腔熱情希望勞倫軍備來。
爭強好勝的火焰並沒有熄滅,而是愈加熊熊。
因為,他信沈明洲。
相信沈明洲鼠籠可以把這個攪亂國內平靜湖面的軍備公司,抓起來好好接待一番。
網絡大部分時間都是波動的。
數據量傳輸並不會因為天色漸晚變少,當網絡異常波動的瞬間,沈明洲立刻收到了警示。
異常的亮點仿佛夜空星星一般閃爍,帶出了輕微痕跡,緩緩的蕩漾開去。
“還是九院。”邵煉嗤笑一聲,佩服勞倫軍備的執著,“果然是盯準了不放手。”
沈明洲無比清楚勞倫軍備的意圖。
蜻蜓已經在生產線投產,但是核心數據都在九院保存。
不止是蜻蜓,還有全國最優秀的軍用設備資料,都在這一間研究院裡儲存者。
他們的目標是蜻蜓,不過,既然不遠萬裡來到中國,目標總不能只有蜻蜓。
經過了第一次的失敗教訓,勞倫軍備的入侵行動更加輕微。
然而,再輕,換在敏銳的系統監控裡都像是拿起鐵錘咚咚咚敲響警報的敵人。
當他們觸及九院網絡瞬間,鼠籠立刻啟動,不斷刷新著數據,將捕捉到的信號源頭展示在沈明洲面前。
成千上萬條偽裝地址,沒有任何規律。
直到勞倫軍備發現被捕,強行切斷連接從九院服務器消失,鼠籠發回的信息,也是同一時間分散在全國各地,連新疆西藏這樣網絡資源匱乏的地方都不放過。
沈明洲抬手切換,所有的向九院發出通訊信號的地址,亮點如同夜空繁星,在中華大地上劃出無數痕跡。
密密麻麻,互相交織。
沈明洲笑了,問道:“這像不像遠道而來的蜘蛛,特地織了一張網。”
蜻蜓飛回來都不放過。
邵煉伸手笑摸了摸沈明洲的短發,“看起來,他們是真的恨你。”
畢竟沈明洲將缺陷報告發送給了全世界。
動作果斷,沒有商量的余地,甚至沒給勞倫軍備危機公關的機會。
“仔細想想,換我也恨。”沈明洲強敲鍵盤,篩掉了上萬條數據。
他手指在鍵盤上輕敲,愉快篩選這些數據,對他來說,找出勞倫軍備真正的藏身之所,不過瞬息的事。
“所以他們為什麽一開始要限制我離開美國,難道看我好欺負?”
“對。”
邵煉悠閑坐在沈明洲身邊,凝視他家小朋友的捕鼠行動。
“你好欺負,他們就會得寸進尺。”
顯然,勞倫軍備並未深刻意識到——
這隻蜻蜓,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