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夏王朝那邊可以用這種辦法，在安瑟帝國可行不通，幸好古比斯並不像天胤那樣宅，他很喜歡打獵，幾乎會定期離開宮殿去圈定的獵場打獵。而幾個玩家投票的勢力裡，恰好有能夠隨獵的宮廷衛隊小隊長的家族。

　最後，那幾個潛伏玩家毅然決定放棄潛伏，這家人實在太蠢毒又摳門，他們決定換一家投靠了，現在有了這個任務，他們索性綁架了那位宮廷衛隊小隊長的家人和他最愛的情婦，逼迫他帶著接任務的玩家進入獵場。

　這還多虧了在王都的散人玩家們的配合，使得整個計劃有驚無險地完成了，這位玩家成功混進了宮廷衛隊，見到了古比斯大帝。

　然後……這位玩家完成了任務，自己卻作為逃犯被砍了。

　被砍的問題不大，問題是古比斯大帝大約是對比克斯族起了疑心，很想確認這位玩家是不是已經復活，又幸虧都城附近幾座城市的玩家們都過來齊心協力裡應外合，才想辦法將這位玩家順利偷渡離開，沒有再次被抓住。

　比起夏王朝那邊的劍走偏鋒，這方法雖然也是用了手段，到底沒那麽吸人眼球，但結果是一樣的，兩邊都成功完成了任務，真要論起來，甚至是安瑟帝國這邊參與的玩家更多，做法更優秀，然而，大家卻更容易被沙雕吸引，安瑟帝國這邊的任務遠沒有那位成功當上太監的玩家來得反響熱烈。

　“所以，兩位都知道了，又會做什麽呢？”裴森很好奇，但即便是他們什麽都不做，他也不會太意外，這是眾神宴會，這永恆之門眾神的威懾這麽多年了，還是一直存在的。

　越來越臨近眾神宴會，兩位君王還是毫無動作，不禁讓裴森感到十分失望。倒是慢慢的，眾神都已經到了下方，很多古早神靈幾乎不會離開自己的神國，他們即便是來了，也是卡到最後一天才來，裴森看著他們幾乎被信仰之力籠罩，面貌都變得模糊不清的樣子，不禁心中一凜。

　至今為止，他見過的夜祖、空鏡之神和沉默之神都因為太菜，能夠收集到的信仰之力太少，基本上長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

　然而真正要開宴了，裴森才發現不是所有神都是這樣的。

　“他們這樣，沒問題嗎？”伊格爾也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皺眉說。

　裴森看了他一眼，輕輕開口，“我原本以為是成神之後利用信仰之力，現在看起來，這些人更像是要被信仰之力吞沒了。”

　說到這裡，他忽然就想起了失蹤的四神……被信仰之力吞沒？能夠集信仰之力的神國？

　永恆之門後的諸神，幾乎從不離開自己的神國，他們非常勤奮地收集著信仰之力，在神國之中，他們感覺自己無比強大。

　裴森抬頭，又看了一眼懸浮在半空中的永恆之門，這扇門似乎始終這樣厚重、沉默和穩定。

　“我就說，這個世界成神的方式，未免太簡單了。”

　伊格爾笑起來，“好歹人家也千年沒有新神了，也不算太簡單吧。”

　“但確實沒那麽難啊，而且……即便是真的成神了，也不像是真的神。”

　比起真正的神靈，永恆之門的神靈根本就是偽神和謊言！

　“比克斯魔方，我們吸引了玩家們的信仰之力之後，到底有沒有什麽變化？”裴森又開始聯系魔方。

　比克斯魔方：“之前沒注意，好像確實有點。”

　“什麽意思？”

　“我給你們的信仰之力都經過了我的調整，和其他人都似乎不太一樣。”魔方有點不安，“你們小心點，最好別被人看出問題。”

　“不太一樣？哪裡不一樣。”

　“等一下，我在你們身上也發現了一點點異樣，看來是原住民提供給你們的信仰之力。”比克斯魔方迅速說，“稍等，我分析一下成分。”

　裴森：“……”

　你是什麽科學儀器嗎？還分析一下成分！

　“呃，看來最好你們還是不要用這個世界原住民的信仰之力比較好。”大約過了十來分鍾，比克斯魔方告訴裴森。

　裴森心中一動，“你是說這些信仰之力有問題？這些連面貌身軀都有些模糊不清的神是不是要被信仰之力吞噬掉了。”

　“差不多的意思吧，這些原住民的信仰之力有很強的同化力量。”

　“什麽？”

　“也就是說，這些人最後會被信仰之力同化，失去自己的意志和思想……而且，通過分析這道成分，我發現它的本質和那道永恆之門是一樣的。”比克斯魔方迅速說，“哇，那道門除了沒有意志之外——”

　不知道為什麽，它的話隻說了一半。

　“你是想說，那道門除了沒有生出自己的意志之外，和你好像？”

　比克斯魔方：“……”

　人那麽聰明多不好啊。

　“不對，現實世界哪來什麽信仰之力，難道你還是西方人信的上帝嗎？”

　比克斯魔方迅速回答他，“你算了啊，我才不是信仰之力聚集起來的低端玩意兒。”

　“那你是什麽？”

　“我就是我啊！”

　裴森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扇門，“你是世界的化身，這扇門也是？”

　比克斯魔方：“……”

　所以說，它一點都不喜歡聰明人！

　“不過，怪不得這個世界遠比其他衍生世界凝實，它還真是另辟蹊徑，靠信仰之力凝結自身，哪怕信仰之力很低端，但也是信念的一種，時間久了，這個世界會越來越堅固越來越凝實，漸漸向真實世界靠攏，也因為這樣，再過一段時間，它和真實世界重疊的區域會變得很麻煩，因為它的凝實度太高了。”

　裴森若有所思，“所以，四主神的失蹤，是因為他們吸收的信仰之力太多，已經徹底被同化了嗎？”

　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已經成了那扇門的一部分，想想居然有點毛骨悚然。

　“也許是的。”

　在裴森和伊格爾沒有收獲本世界原住民的信仰之力，比克斯魔方沒有分析它的成分之前，連比克斯魔方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它又不是永恆之門的神，沒那麽全知萬能。

　“走吧。”伊格爾不知道裴森和比克斯魔方的交談，正要和裴森一起去眾神宴會。

　裴森看向伊格爾俊美清晰的面容，想起剛才看到那幾個不僅面貌連身型都被強光籠罩變得模糊不清的神靈，上前一步摸向他的臉，“……如果有一天少爺也變成那樣，那可不行。”

　長得這麽好看的臉如果變糊了也太可惜了。

　伊格爾：“？”

　“幫我們屏蔽掉所有原住民的信仰。”

　比克斯魔方：“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被那個蠢得連意識都沒有的門吞掉的！”它的口吻洋洋得意，充滿了對永恆之門的鄙視。

　“因為你還要讓我去其他新服務器引導玩家，不是嗎？”

　比克斯魔方：“……”這麽容易就被看穿了嗎？

　“既然知道了真相，那四神的秘密，可以給玩家們一點線索了。”

　裴森正要和伊格爾一起往宴會的方向走去，卻忽然高空中一道霹靂閃電瞬間落下，將整個山脈都籠罩在內！

　兩人迅速傳送離開原地，眼見著豐收女神和武祖精心準備的宴會場地在雷霆之中被毀於一旦。

　“這是……兩位君主的報復嗎？”他還以為那兩位一直沒動靜呢。

　死了那麽多的將士，如果真的知道是這些神靈暗中的手筆，兩位君主不惱怒才怪呢。

　伊格爾卻挑起眉，“這手段，也太粗糙直接了，可不太符合那兩位君主一貫的性格。”

　裴森點點頭，“你說得對，這也太沒有城府了，基本上是公然告訴參加眾神宴會的神靈他們不爽。”

　這恐怖到幾乎毀天滅地的一擊幾乎集中了兩國所有的頂尖超凡者，就像裴森之前想的那樣，神靈雖強，但不在神國之內，和頂尖超凡者之間沒有不可跨越的鴻溝。

　“所以，他們不怕神靈的報復嗎？”

　在神國內利用信仰之力，豐收女神和武祖可是很強的，四主神如果還在，或許他們不敢怎樣，但在猜測四主神出事之後，單單憑借四主神的眷顧，可擋不住豐收女神和武祖這種層級的神靈動手。

　裴森心想，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麽陰謀嗎？

　這時，一個ID叫東方不敗的玩家穿著太監的服飾，正專心致志地往香爐裡添加香料，他看到坐在高座上的皇帝面容在那氤氳的霧氣裡，變得有些模糊，不過，還是隱約看到他在微笑。

　“神靈之怒？怒了才好啊……我不過是凡間的帝王，當然是抵擋不住神靈之怒的。”他輕輕說著，“看來，是可以準備了。”

　準備？準備什麽啊……玩家有些不解，不過，他看向自己的主線進度，明明自己還什麽都沒做，居然有了百分之四的進度，也是夠奇怪的。

　一月之後，夏王朝宣布龍祖、炎祖已背叛大夏子民，才會讓大夏在那場恐怖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從此往後，大夏當信奉武祖、書祖，重建大夏無敵之軍，以期早日攻下安瑟帝國，一統天下。

　與此同時，安瑟帝國同樣宣布戰爭之神、大地女神已經神隕，從今往後安瑟帝國將信奉豐收女神、風暴之神，願安瑟帝國從今往後永久豐收，攜風暴之名席卷世界。

　裴森收到消息的時候挑起了眉，“這兩位君王慫得太快，也太不正常了。”

　“既做出了報復，又能找個借口換兩位輸送信仰之力，很聰明啊。”伊格爾說。

　自從眾神宴會匆匆終止，唯有他們兩個沒有回到神國，其他神靈都迅速躲回了神國之內。

　他們也發現了頂級超凡者聚集之後，對他們能夠產生不小得威脅，只有躲回神國之內，才能讓他們感到安心。

　“輸送信仰之力？說得不錯。”

　四主神，大概已經被門吞噬掉了，那麽，接下來該換另外四位了。

　還真是辛苦他們兢兢業業為了收集信仰之力處心積慮了，那四位主神被吞噬掉了之後，那些信仰之力仍然在被門所控制收集，但比起這個，再吞噬掉幾位，對於門來說肯定更有利。

　“我覺得，古比斯和天胤，應該知道門的秘密。”伊格爾說。

　裴森不解，“可他們只是凡間的帝王，怎麽會知道呢？”

　“這兩個國家傳承已經很多很多年了，一年年下來，王室一直是主神最眷顧的對象，與主神關系緊密，或許有些秘密不是古比斯和天胤自己發現的，他們的壽命有限，但是一代又一代的君王……聰明人應該不少。”

　裴森醒悟，說得沒錯，這兩位君王雖然年紀不算太大，但他們的家族，在這片土地上作為統治者已經綿延了那麽多代了。

　論智商，那些傻子神還真不一定比得上身為“凡人”的皇帝。

　“而且，這次向神靈報復，這些頂級超凡者們聯手的樣子非常熟練且有默契，要知道，他們可是來自兩個千萬年來針鋒相對血仇無法化解的國家。”

　裴森笑起來，“說的是，他們看起來比那些分別來自兩國的神靈還和諧一些。”

　所以，這天上地下，神靈以為自己是神，地下看似是順從的信徒，然而內裡的真相根本不是如此。

　“怪不得這千年都沒有新神，那些頂級超凡者真的沒法走過那道台階推開那扇門嗎？”

　“不是的。”

　“只是他們，不想去。”

　裴森歎氣，“所以啊，永恆之門的世界，只有傻子才成神。”

　伊格爾“噗嗤”一聲笑起來，“你這是連自己也罵進去了啊，裴森。”

　“沒關系，我們才不做這個世界的神。”他看向伊格爾，“走，我陪你回亞力大陸，我們回家。”

　“好。”

　挖出了世界的真相，裴森覺得融合度怎麽都不會低了，接下來，比克斯魔方自然會引導玩家們根據這個可怖的真相更深入地參與到這可笑的神與人的互相欺騙裡去。

　神把人當傻子，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居於輝煌美妙的神國希望低下的凡人成為自己的信徒為自己貢獻力量。

　人把神當傻子，給神們信仰之力讓他們繼續沉浸於自己是神靈的美妙幻想中，等著他們被門徹底吞噬。

　真有意思，怪不得這個世界叫永恆之門。

　但裴森，真不喜歡這個世界。

　裴森：“比克斯魔方，你說有一天我能夠回家，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比克斯魔方：“當然會有。”

　它驕傲地說，因為它從不玩那些無聊的小把戲，好像那扇愚蠢的門那樣騙人，真的low得不行。

　它是聰明優雅善良美麗的世界之靈，它從不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