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火家軍恭迎火帝……等等,老子進錯直播間了?”
“hello?我在哪??我在做什麽??在多看看別人做理綜題??”
“老弟你誰?這哪家小孩不懂事,敢在你火帝的741直播間寫物理題?”
“我透,這他媽是火帝??我火帝的中分大哥頭和鞋拔子臉尖下巴呢?怎麽變成這麽眉清目秀一小夥了?”
“多看現在開發出一件換頭的新功能了??”
“說換頭的都是弟弟。看不出來這是原攝像頭,沒開美顏沒開濾鏡嗎?”
“直播做理綜?主播,你雙擊六六六有了。”
“社會搖改做理綜,火帝這是受到了社會-主義的製裁嗎?”
“四個大痣——火帝牛逼!”
……
帝哥中午吃飯的時候說,分你的一百四十本書已經給你發快遞了,記得簽收——鄭衝下午兩點,剛剛從火鍋店到家,就接到了快遞電話。
特大件快遞。好似帝哥給他同城寄了個冰箱過來。實心冰箱。
兩個一米八壯漢給他抬上來的。
鄭衝簽收了,拆箱了,光整理這一百四十本書,就用了一個多小時。
他帝哥是真關心他——還記得他語文從小學就差勁,到了初中歷史政治地理三門加起來沒考過一百分,特地挑了一百四十本相關書籍,讓他好好學習,提高自己。
有一共六十三冊的二十四史。
還有《□□》、《刑法》、《婚姻法》、《未成年人保護法》、《alpha行為管理法》等等等四十二本法律書。
剩下三十五本,二十本高中文綜練習卷,十五本高中語文練習卷。
鄭衝坐在書裡,一時人生恍惚。
他從職高畢業三年,坎坎坷坷,闖蕩社會,到今日,功成名就,名列火家軍火帝的左膀右臂,左右護法之一——都還沒見過賣廢品都能賣到將近一百塊錢的書。
他當初小學畢業,六年的語數英教材加上卷子筆記本,才賣了八塊五。
手機一亮,跳出來一條提示。
鄭衝低頭看了看——
“您關注的主播‘火家軍火帝’開播啦!馬上來看吧!”
帝哥開播了???
帝哥不是說他和他找他老舅去約會了嗎?
難不成……直播約會現場??
鄭衝一個激靈,立馬開了手機,進入多看,進入關注主播,進入了741直播間。
手機豎屏,當中是他帝哥清晰的俊臉,帥得不行。
他帝哥向鏡頭抬起一隻手,手裡是一串帶五顏六色閃閃發光的霓虹彩燈的鑰匙——鄭衝認識,這是帝哥的鬼火禦騎“榮耀王座”的鑰匙。
帝哥特酷地把鑰匙轉了好幾圈,然後說:“我有一輛車。”
鄭衝看得特別認真。
再然後:“電瓶鬼火。”
鄭衝:“?!”
帝哥怎回事?怎把家底漏出來了??
“名字叫‘榮耀王座’。”
鄭衝急了——帝哥這是喝多了嗎,怎啥也往外說??
“榮耀王座”是改裝電瓶車的事都說出來了,這以後還怎麽在社會上混?刀不鋒利馬太瘦,這以後還怎麽和三大排面軍之一的西南黔桂龍家軍鬥?
鄭衝想給周齊打電話了,但還沒打,他看見他帝哥轉著“榮耀王座”的車鑰匙,字正腔圓地說:“王座的質量是大,我的質量是小。假設我騎著榮耀王座
,在一條平直的水泥路上從靜止開始直線勻加速行駛,經過t時間前進的距離是x,達到了最大速度v。如果這一過程中榮耀王座的電瓶功率恆為,在水泥路上所受阻力恆為f,那麽榮耀王座受到的牽引力所做的功是多少?”
“……??”
四百二十本書,都是alex買的。
周齊挑出去了二百八十本他最不想看的,自己還是剩了一百四十本——一百四十本自然科學。其中有三四十本教材教輔和課外練習題。
周齊一時感覺到了第一個世界被高中考試支配的恐懼。
書目的選擇,顯然有alex夾帶私貨,公報私仇的影子在裡面,但也是周平松先生的要求。
讓周齊切實地提高自身的文化修養和個人素養,全方面發展——他才剛剛十九,所以周平松有讓他惡補一段時間文化知識,然後把他直接送進大學裡的想法。
只要拿到大學畢業證,哪怕明明還缺著初中畢業證跟高中畢業證,該上十六年的學,還缺了六年,但周齊也儼然就是一個拿得出手的高材生了。
至少畢業院校可以是x國xx大學。
不用是林家莊第二實驗小學。
平常直播,直播間能有一百來萬熱度,後台看觀眾人數,有三四十萬,周齊做了半張年底要統一上交檢查的理綜卷子,一抬頭,看見熱度已經到二百多萬了,熱度、人數都翻了兩番。
彈幕光速翻頁,幾乎看不清幾條。
都是看熱鬧的——
“這個主播有點東西。”
“怎回事啊小老弟,被抓派出所去一回被強製改造,一心向學習了?”
“這是哪來的小學生,回家寫作業去!還我百萬火家軍,多看精神小夥的精神領袖火帝!!”
“微博來的,臥槽真的好帥!!”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非要當個文藝複興的手藝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微博來的等等我!!我看截圖了,還有一個穿foral shirt的帥哥!那個帥哥在哪??”
“請問這裡是火家軍青少年教育基地嗎?”
“兄弟萌,醒醒,還學習呢,你們看看這是哪??這電競椅,這不是網吧我頭給你。”
“你的火帝,在線做題。”
周齊停了停,看著彈幕,轉了會兒筆。
傅明贄一直坐在沙發上,攝像頭拍不到他,交疊著腿,腿上是一本包間雜志欄裡的電競雜志。
周齊大致掃了一眼彈幕,好像他被人發微博上去了,好多人來看熱鬧的。
彈幕一眼看下去,好幾片都在問“房間裡的另一個人是誰,在哪”。
周齊把攝像頭摘下來,轉了轉,對準了傅明贄:“哦,那人是我老舅,在那邊。”
傅明贄恰好抬眼,和周齊四目相對。
周齊先轉了眼,把攝像頭放回去,繼續說:“他不直播,沒房間號,別問了,問就是沒有。”
彈幕又炸了一波——
“臥槽臥槽看到正臉了!!!”
“這張臉這身材,這是神仙嗎??”
“火帝老舅?先皇□□?”
“請主播把攝像頭轉回去,謝謝。”
“找我來的時候,我是約會對象。”這句話不是彈幕,響在周齊耳邊。周齊猛地側過臉去看,看見傅明贄不急不慢地走過來了,微微躬身,撐著桌子,扶了扶沒太擺正的攝像頭,輕笑著說,“我答應過來了,就變成你老舅了嗎?”
周齊:“……”
周齊看了一眼攝像頭:“老舅,我在直播。”
“我知道。”傅明贄站著,低眼看他,坦坦蕩蕩,“我說了什麽不能說的話嗎?”
周齊沒有去看彈幕。
彈幕已經多到白屏了,由無數個“???”組成。
離得太近了——也不是以前那樣親密無間的近,只是似乎只要稍稍一動,他便碰得到傅明贄的身上,碰得到另一個人的體溫。
周齊無緣無故嗓子乾,卻沒正經地笑了聲:“別,我這不是怕以後你嫁不出去嗎?”
傅明贄朝他動了動嘴型。沒有出聲。
那句話是——
你娶我就好了。
周齊愣了會兒神。
等他回神過來,看見傅明贄解了袖扣,細致地卷起袖子來,從周齊手裡抽出那支被轉了十來分鍾了的中性筆,在周齊剛剛做過的理綜卷子第八題上化了個圈。
“這道題做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