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明年的春夏成衣發布秀和CMR的四分之一決賽正好趕上同一天。
去機場前,CMR已經是今年總決賽八強了,周齊希望等他回來,CMR就變成冠軍了。
他把這個美好的想法分享給了江正鳴,江正鳴很受感觸,讓他趕緊走,最好移民國外,以後他媽的別再回來。
飛機路程有十個多小時,百無聊賴,頭等艙有網,周齊連上飛機WI-FI打了盤手機遊戲,打了兩個小時,被封了四個號。
“系統判定您有掛機、不參團、故意送人頭行為,封號三天,望您日後改正。”
還舉報成功了十六個隊友。
“接到您的舉報,系統判定您的隊友A、B、C、D有惡意辱罵、人身攻擊行為,封號一天。感謝您的正義舉報!”
遊戲環境十分惡劣。
於是周齊去發微信了。
-男朋友:在幹嘛?
兩分鍾。
-小明:工作。
現在十月底了,十一月份《十七》開拍,周齊也沒明白傅野把時間安排得這麽緊幹什麽,他要馬不停蹄地趕三個國家,傅野比他還忙,在國內一直在洽談和投資方、演員、導演合作的問題。
很累,上次周齊見傅野這麽累的時候,還是上個世界,吳嵐去世的那段時間。
周齊想了想,他想跟傅野聊天,但又不太好意思三番五次的在人家工作期間言語騷擾。於是把原來打進對話框的好大一長串表達沒事找事的字兒都給刪了,換了句發。
傅野等了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傅野冷靜地想,他絕對不是一個黏人的弟弟,他只是在和周齊進行正常的交流。
三分鍾,四分鍾。
傅野皺著眉頭打了行“現在在幹什麽”刪了,又打了行“可以開視頻嗎”刪了,又又打了行“發語音別發文字”還是刪了。
昨天周齊沒走的時候,傅野聽見周齊在和江正鳴打電話。
傅野不是一個會偷聽的人,他只是恰好經過門口,而門沒關。
傅野只聽得見周齊說了什麽。
周齊說:“不用禮尚往來,我不用您幫我征婚了,江大隊長,我脫單了啊。”
一頓,繼續:“我女朋友的缺點?”
“缺點多了去了,我數數——長得比我高,j8比我大,比我招人喜歡,特別像個黏人的小姑娘……我哪放屁了?江正鳴你他媽說話文明點可以嗎?”
傅野:“……”
他一點兒也不黏人,一點兒也不像小姑娘。
傅野站在門後,冷著臉想。
又等了一分鍾。
-男朋友: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傅野:“……”
經紀人Ben突然發現傅野臉色有一秒不太好看。
周齊手頭上目前的工作很少了。
還有一部《十七》沒拍,《十七》上映以後,可能還會度兩個月假。
然後——
然後就沒然後了。該走了。
這次他會等到傅野接受他走以後再走。
該正兒八經分次手了。
FN目前在上升期,退團影響別人發展,所以周齊估計他到走前都不會退團,隻跟公司商議一下,把他工作全砍掉。他自己找點兒別的事乾。
說實話吧,當個地痞流氓,都比當個偶像適合他。
因為他委實不是一名當代優秀青年的道德行為模范,也沒有為了成為一名成功的idl,裝成優秀青年道德行為模范的覺悟。
何必呢?又不是吃不起飯了。
如果當idl這件事讓十幾年前——還是個小學生的周齊來做,告訴他,當了idl以後就有人喜歡他肯定他無時無刻不在注意他,周齊肯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但他現在成年了。
所以認為當idl是件令人深惡痛絕的事。
如果他去當名月薪三千的服務員,他能吃飽飯,但他現在當了藝人,他吃不飽飯了。
個人助理小趙女士推過一盤無醬蔬菜沙拉,小心翼翼:“周老師……您委屈一下吧,來看時裝周還要拍照的……真的不能多吃。”
周齊:“早上吃草,中午吃草,晚上還吃啊?”
小趙女士更小心翼翼了:“周老師,您這是吃得算很多的了,那些女藝人,連草……連沙拉都不吃,每天就吃一小搓食用鹽。”
周齊:“……”
“周老師,您還吃嗎?您要不吃的話……”
周齊聽不下去了,指了指自己:“姐姐,您看我胖過嗎?有個東西叫做代謝高你聽說過沒?我一米八多,您是想讓我體重不過百是嗎?出去拍照跟個東亞難民似的,不影響國家形象啊?”
小趙女士:“……”
“可是,可是……”可是小趙女士還是想勸周齊少吃,還把那盤沙拉偷偷收走了,“萬一呢,就這幾天,周老師您就委屈一下吧,萬一吃多胖了或者水腫了,到時候受質疑的也是您。”
小趙光速把沙拉倒掉了,並出了門:“您要是餓了,就早點休息吧,睡著就不餓了。我會叮囑服務生拒絕送餐的,最近一家外賣送到要三個半小時,您也別點外賣了,我先走了。老師晚上好好休息。”
“……”周齊躺床上,眼睜睜看門閉上了,“操。”
然後周齊一個猛子從床上跳下來,把房門反鎖了,從床底偷偷摸摸拉出了一提可樂,九聽裝。他媽的虧他以前來過法國打比賽,學了個半吊子法語,瞞著小趙讓服務生給他送了提可樂藏床底下了。
法國現在晚九點,國內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Empri的高級成衣秀就在明天,CMR的八進四,四分之一總決賽也在明天,一個上午一個下午,隔了六個時區,正好同時開始。
周齊開了聽可樂,倒在床上又重新看了遍CMR的小組賽。
CMR是LPL賽區的三號種子,從入圍賽進了小組賽,小組賽是十六進八的比賽。十六支隊伍分成ABCD四組,每組四支,組內循環賽製,最後組內前兩名晉級四分之一決賽。
冤家路窄,小組賽CMR和K2在同一小組裡,組內循環賽,CMR和K2有一場比賽。
周齊跟江正鳴說過,他不看今年比賽了。
他是這麽想的,但沒忍住。
在國內和國外的區別就是可以去現場看,還是要在直播平台上看錄像。
比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錄像的直播間依然熱度很高,彈幕源源不斷。
國內已經凌晨三點了,卻還是有人跟周齊一樣,來看這場CMR對K2的比賽。
電競一直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電競是國家承認的運動競技項目,但有許多人不把電競看成真正的體育,把職業選手看成一群沒學歷沒文化,腦子空空、不務正業的人。
但就是這樣一項被很多人看不上的競技項目正在走向一個絕大多數傳統運動競技項目都望塵莫及的熱度、高度、影響度。
這場單場的CMR對K2的比賽的觀看次數全網達到了兩千萬。
如果LPL賽區有隊伍能入總決賽,今年的總決賽國內網絡觀看次數有機會突破一億。去年的CMR首次奪冠,全網關看次數已經過了八千萬的大關。
已經凌晨了,依舊滿屏彈幕,大潮一樣湧過:
“B!”
“我們是冠軍!”
“我們還會是冠軍!”
“江正鳴NB!”
偶爾——也不算太偶爾,佔了有一部分比例的、不合時宜的“77777”“CMR替補777請求出戰”。
CMR對K2,險勝局,比去年總決賽還險,逆風翻盤局——可贏了。只要贏了,出了這口惡氣,就沒有誰會再斤斤計較到底是怎麽贏的了。
周齊喝了一聽可樂,看完了一場比賽。
明天比賽,今天江正鳴睡得格外早。
晚上八點就睡了。
然後凌晨三點半睡醒了。天是黑的,但他心是亮的。
於是江正鳴窩在被窩裡,點了個藤椒小龍蝦外賣。四分之一決賽在川地打,外賣品種賊多,來了一個星期江正鳴胖了好多斤。
剛下單,跳出一條微信。
字裡行間欠揍得把備注名刪了都看得出來是誰發的:“行啊,小江兒,長大了。以後要學會堅強地一個人面對野區生活了。”
周齊沒想到明天打比賽,江正鳴四點了居然還沒睡。
秒回:
-江正鳴:滾。
江正鳴也沒想到,周齊去法國,居然他媽的能把晚上過得這麽閑,也秒回。
-狗B:你怎麽還沒睡?江大隊長又衝浪了?
-江正鳴:我衝你**的浪,我睡起來了!
周齊瞧著手機屏幕,想了想。
江正鳴手機一下子跳出來好幾條:
-狗B:哦,睡起來了,沒事乾是嗎?
-狗B:正好我也沒事乾。
-狗B:雙排兩把?
江正鳴眉頭死緊,調出去看了一眼外賣配送進度,回了個“可以,你上號”。
但周齊那邊還沒完。
-狗B:光玩遊戲沒勁。你跟我雙排,誰也別打野,隨緣補位,打完誰KDA低,誰聽對方支使他一件事,什麽事都得乾。敢嗎?
江正鳴:“……”
他要答應了,就是個大傻逼。
要比KDA,周齊能他媽的跑得比狗都快。跟周齊比戰績,他腦子進水嗎?
-狗B:慫了?
江正鳴:“……”
-狗B:我又不讓你去犯罪,你怕什麽啊?江兒?
江正鳴:“……”
-狗B:嘖。
江正鳴:“……”
隔著手機屏幕,江正鳴都能看見周齊那張吊兒郎當、欠得要命的臉。
-狗B:不玩就不玩,睡了,弟弟。
一分鍾,間隔一分鍾。
-江正鳴:慫你我是狗,上號去。
江正鳴是這麽想的——周齊在法國,打國服,網速肯定一般般,周齊卡兩次,這把他就沒了。
江正鳴連他贏了要讓周齊幹什麽都想好了。
但千算萬算,江正鳴想了大半天,唯獨沒想到他補位補到了ADC。
江正鳴ADC什麽水準呢?職業局0-8,路人0-5。玩兩把ADC,能從己方高地一路死到對方高地,以一己之力承擔對面五個人的經濟。
二十五分鍾,結束了第一把遊戲。
輸了,被舉報了。
江正鳴果斷下線:“我不玩了。”
周齊說:“那你先把欠的結了。”
江正鳴:“……”
“你說,你想讓我幹什麽?”江正鳴咬牙切齒地問。
周齊想了想:“跟我保證一定能進半決賽?”
“保證不了。”江正鳴冷笑,“我又不是預言家,我說能進就能進嗎?你換別的,這個我沒法保證。”
“換個別的啊,”周齊又想了想,“你想換什麽?”
“隨便。”
周齊:“真隨便?”
江正鳴很硬氣:“願賭服輸,你隨便提,我不答應是你兒子。”
其實別的也沒什麽意思了。周齊想了想一般這種打賭類遊戲的套路,隨便說了個:“你上微博,表白你電話通訊錄最後一個人。”
江正鳴:“……”
一分鍾前說的話,江正鳴後悔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通訊錄好友除了領隊,其他全是男的。
周齊又想了想,說:“不用太隱晦,你直接說句我喜歡你,我中意你,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嗎就可以了。”
“我操,”江正鳴終於沒忍住,“我通訊錄都是男的,我喜歡個屁啊??”
周齊:“你隊裡ADC和輔助不都一起去過蜜月雙人旅行嗎,也發微博了,你怕個屁啊?”周齊又說,“你要不敢,那就跟我保證,保證進決賽,沒進你是我兒子——這你自己提的,不答應是我兒子。”
剛才還半決賽,現在決賽了。
江正鳴:“……”
比起叫周齊一聲爸爸,江正鳴寧願跟隊友挨個當面問一遍“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江正鳴咬著牙:“行,周齊,你行。我現在就去發,沒發是你兒子,發了你趕緊滾,聽見沒?”
周齊:“好呀,我先睡了,明早看你微博。沒發是我兒子。掛了,拜拜。”
通訊錄裡只有領隊一個女的,而且不可能是最後一個。
因為領隊叫“阿安”A字序,排第一個。
最後一個應該是“Z”開頭的。江正鳴一邊想著他認識哪個Z姓男的,一遍挨個把一隊二隊隊員往裡套——宋禮不是,阿拉更不是,Ricky也不是……
Z——Z??
江正鳴猛地一拉。
最後一個。
ZQ。
周齊。
江正鳴:“……”
操他媽。
用小靈通登微博的時候,江正鳴手都在抖。
一打字,更抖了。
點擊,發送。
江正鳴死了。
“用戶CMR-江正鳴:我中意你。[淚][淚][淚]FN周齊”
才早上五點,正好是早起黨和修仙黨交替大權的時候,流量低迷,江正鳴一條微博發上來,一下子衝上了熱搜。
“江正鳴表白周齊”。
江正鳴點擊發送後秒速下線,關機,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開始吃早飯:藤椒小龍蝦。
眼不見心不煩,看不見評論,他可以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江正鳴微博留言高/潮了。
“官宣???”
“什麽情況???”
“我以為粥薑CP已經涼了?”
“被盜號了??”
“江正鳴是gay???”
“這不是真的,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傅野早起,日常逛小葵花雙傑超話時,在超話裡發現了一條轉發的,令人相當不高興的動態。
他順蔓摸瓜,摸進了江正鳴的微博。
傅野冷靜地打開了江正鳴這條微博的評論區,沒有發現周齊的回復以後,就冷靜地點擊了“用戶舉報”。
舉報微博用戶“CMR-江正鳴”舉報理由,涉嫌詐騙、造謠、誹謗,對他人造成身體、精神損害,社會影響嚴重。
七點鍾。
江正鳴還是沒忍住,借隊友手機登了微博,想看看有沒有罵他的。
一登就是登了十一遍。
十一遍江正鳴才發現,他號沒了。
法國晚上十一點多,周齊接到了一通電話。
那邊不吭聲,沉默了好半天。
周齊趴在床上,笑嘻嘻地問:“傅老師,有事啊?”
傅野耳朵有點兒發熱。他也想不通他為什麽要做這麽小孩子氣的一件事,他才不是周齊那樣像個小孩似的人。他是個成年人了。
可是,他低聲,矜持地說:“我想,聽你說你中意我。”
作者有話要說: 7dg:?
文內設定虛構,比如電競熱度,不一一列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