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閉關了多長時間, 這期間席清音一共完成了五幅油畫、七幅素描,這些作品大致都在40分出頭,算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閉關。
國畫沒有宣紙和顏料,也沒有相應的靈感,所以一幅像樣的作品也沒有產出。
不過席清音也並未氣餒, 單單是他現在手頭12幅作品,就完全夠貓貓面具的消耗了。
登錄上星網的時候, 魚寬粉的好消息恰好報來:
【四手!那些守著蟲洞不讓我們過的人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 忽然一下子閘門大開, 不僅跟孫子一樣捧著我們的船隊,還附贈了不少星球土特產。最後像供菩薩一樣把我們給供走了, 我們簡直是太走運了哈哈哈哈……】
席清音看著這條通篇透著‘傻乎乎’三個字的私信, 長歎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麽多走運啊……
關閉魚寬粉的私信界面, 貓咪抬起小爪子, 輕輕戳了一下那個許久不聯系的頭像。
【這次的事情是不是有你的功勞?】
這人可不像魚寬粉那樣閑著能秒回私信。
等了好一會,等的貓咪差點直接退出星網回小被窩睡覺時, 大忙人的回復姍姍來遲。
【你猜。】
席清音:“……”
看不出來魚木槿有的時候還挺幽默的。
席清音沒有再多廢話,直接發出三維對話邀請。對面頓了好一會, 趕在邀請時限都快到的時候,才慢吞吞的點了下接受。
也許是因為店鋪等級提升了不少的緣故,就連三維通話模擬出來的效果都真實了不少。供選擇的余地也變多了。
這一次席清音將場景選擇在咖啡廳, 他自己的形象則雷打不動,依舊是系統默認的黑袍人。
魚木槿就像一個古老貴族的少爺一般,文文弱弱的坐在窗台邊, 端著咖啡小口喝著。
看見席清音走來,他就像看見了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微笑著點頭,“好久不見。”
席清音絲毫不給他留面子,“在我的印象裡,我們應該沒有見過面。”
魚木槿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可是我已經看過了無數遍你的直播。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們應該已經見過了無數次。”
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笑的很燦爛,隱隱約約和記憶中少女的臉有些重合。明明魚家姐弟在樣貌上相似的地方並不多,但總是能給人一種非常眼熟的既視感。
席清音啞然片刻,忽然說:“有的時候感覺你和你姐姐挺像的。”
魚木槿歪頭說:“您曾經見過我的姐姐?”
席清音這才發現不小心說漏了嘴,心裡頭下意識有點方,但表面還是不慌不忙的圓謊說:“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姐姐。”
魚木槿沒有絲毫懷疑說:“您說笑了。”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席清音先開了話頭:“算上這一次,我已經欠你兩次人情了。”
魚木槿皺眉冥思苦想了一會,眼帶不作偽的茫然,說:“有麽?”
席清音說:“網絡上有許多人辱罵質疑我的店鋪時,你主動說出自己strawberry的身份,算是變相的打了那些人的臉。第二次就是這次蟲洞的事,如果不是你放話,想必這次的事情沒有這麽容易解決。”
魚木槿微笑說:“那你要報答我嗎?”
席清音淡定說:“不報答。”
魚木槿:“……”
他臉上的笑容猛的僵在唇角,顯然事情已經有一點點偏離他預想到軌道。
頓了頓,他維持良好教養說:“可是我幫了你,你難道不應該回報一些東西?”
這下子輪到席清音有恃無恐的微笑了,他緩慢的開腔,說:“挾恩圖報可不是好習慣。”
魚木槿立即說:“知恩不報也不是好習慣。”
席清音面不改色說:“要是你對我真的有恩情,那我一定會報答。但你敢說這兩次事件沒有你在背後推動?”
魚木槿眼神微閃,帶著一絲被人戳穿了小心思的急迫,勉強平靜說:“您要是這樣想,可真的就傷了我的心啦。平白無故的我為什麽要加害您呢?”
席清音說:“先別急著否認,就算你沒有在背後推動,可是仔細算算這個邏輯,你也不過是放任手底下人做壞事,期間袖手旁觀,等時候到了再出面收拾爛攤子,做出一種伸手援助的表象。既然如此,我作為受害者,為什麽還要報答你這個加害者呢?”
魚木槿再也沒有剛剛喝咖啡的悠閑,張了張嘴巴,顯然在想著要怎麽反駁。
席清音說:“你想找我幫忙的話,其實不用繞這麽大一個圈子。我累,你更累。”
“……”魚木槿沉默了好一會,放下咖啡,說:“抱歉,是我自作聰明了。我的確有事情想請求您幫忙,這兩次事件確實也默許了那些人去胡鬧,但是我可以發誓,真的不是我指使的。”
聽聞這句話,席清音心裡頭壓抑著的一口悶氣逐漸散開。
本來照顧一下逝去朋友的弟弟也沒什麽,反正幫陶笑笑是幫,幫魚木槿也是幫。但他擔心的就是這次事件是魚木槿設計害他又救他,想著挾恩圖報。
好在現在看來沒有他想的那麽嚴重。
席清音想了想,說:“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魚木槿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抿唇說:“我只是想完成畢生心願。”
席清音說:“你的畢生心願是……?”
魚木槿抬眸,眼神堅定說:“我想通過明年的戰士資歷考試,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
“……”
如果黑袍人的面部有表情,那麽席清音一定會翻一個大大的白眼,狠狠皺眉罵上一句:你就是為了這麽一件事跑來算計我?!
不過好在黑袍人沒有表情,因此他的話語聽上去還蠻友善的:“你加油。”
“不!”魚木槿難得的激動起來,聲調放大急說:“我迫切需要您的幫助!”
席清音說:“你具體說說。”
魚木槿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說:“幼年時期我的精神力波動就是72,往後這個數字就一直沒有變過。我卡在普通人與戰士的界限,足足卡了16年。我以為我未來會這樣一直平庸下去,直到我遇見了您!”
席清音面不改色的看著他。
唯一的觀眾一點反應都沒有,魚木槿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隻得死撐著繼續表演。
他滿臉情真意切說:“是您讓我知道,原來我的精神力波動還能再提升,原來有朝一日我也可以擺脫掉‘廢人’的稱號。您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我前進的路!”
席清音:“說完了沒有?”
魚木槿乖乖點頭。
席清音又說:“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魚木槿面帶羞澀說:“可能是自學成才吧,登不上大雅之堂。”
席清音看著魚木槿的臉,想著這是魚養年的親弟弟,忽然有點自嘲般好笑。
以前和魚養年玩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魚養年是一個開朗陽光又大方的姑娘,做小糕點的時候會想著一塊給陶李言,一塊給體弱的弟弟,還有一塊給他,自己卻什麽也不剩。
可是後來,同樣也是這個‘開朗陽光又大方’的姑娘親手持起火把,將一切燃燒殆盡。
現在看著眼前文文弱弱的少年,他的第一反應是憐惜,是想要照顧。可接觸之後才發現,眼前的少年就像小狐狸一樣機靈,根本不需要別人的照顧與幫扶。
席清音歎氣說:“你們魚家人演戲都這麽厲害的?”
魚木槿笑說:“自從十年前的慘案之後,網上的人就一直諷刺我們是戲精家族,您應該聽說過這個‘美稱’。”
見席清音沉默,魚木槿繼續說:“我也不想為難您,不如我們彼此都真誠一點,直接等價交換。”
“您想辦法幫助我提升精神力波動,讓我通過明年的戰士測評,期間提供的國畫我都按照實際價格付款。而我,我別的不行,經商還是蠻有頭腦的,我可以幫您鞏固國畫顏料整個流程,甚至無償替您管理公司,而您所需要做的,就只是當一個甩手掌櫃,專心畫畫便好。”
席清音說:“聽起來你很虧。”
魚木槿笑了笑,語氣平淡說:“如果有一天你重視的人面臨危險,到時候你用命來換保護她的力量,恐怕都不覺得虧。”
席清音愣了一下,抬眸看向這個笑的平靜的少年,安慰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頓了許久,最後也隻說了一句:
“合作愉快。”
**
又是一日清晨。
因為某隻貓的神隱,這個點微博上依舊熱鬧的不行。
“好不容易湊夠了錢,四手大大今天為什麽又沒上新貨物,明明國畫的顏料都開始重新出售了呀55555”
“國畫這種東西本來就難,四手大大卡靈感我能理解。但是為什麽油畫和素描也沒繼續賣了,這是天要亡我啊啊啊!”
“那天四手大大畫的國畫《端》一直沒有在櫃台出售,後來也沒有聽到有誰買到這幅畫作的消息。有沒有哪位能人知道這幅畫最後的去向是哪裡呀?”
“沒有聽說《端》的消息+1”
猜測了數百種《端》的下落,忽然有人靈光一現,發微博說:
“今天不是黑市競拍會開放入場券的日子麽。所有參加競拍會的人,無論這個人是買主還是賣主,都要到水恆星提供身份證明或者賣品,只有這一天,逾期不候。也許……大大的《端》會用在黑市拍賣會上?”
經過這人一提醒,不少人覺得這個猜測的真實性最大,一下子陷入激動之中。
“天啊!我現在就在去水恆星的路上,如果能見到四手大大的真貌,死而無憾啊啊啊!”
“天啊姐妹求直播!想看四手大大!”
“羨慕你能去,好想知道什麽樣的手才能畫出那麽美麗的作品1551”
當然,不看好的人同樣也有。
這些人好笑的撇嘴,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去:“說不定網絡下是個摳腳大漢或者四眼宅男,果然都還只是一群小姑娘,現在還太年輕了點啊!”
網上的熱烈討論席清音自然是一概不知,不過上頭有一點猜的很對,此時此刻他的確在前往水恆星的飛行器上——和金孔雀一起。
想到今天早上被人硬生生的從被窩拽上飛行器的慘痛經歷,某隻小貓幾乎要仰天長嘯,以此抒發心中悲痛。
原本!原本他的小算盤早就打好了!
趁著金孔雀去水恆星的空隙,他可以自己乘坐客機飛行器低調出行,悄默默的把手續辦好,入場券一拿到手就立即返回金疙瘩。
這人在水恆星絕對還要逗留上幾個小時,只要他的動作快一點,完全可以趕在金孔雀之前先回宮殿,舒舒服服的躺在小被窩裡喝羊奶。
如此一來馬甲穩穩的,想脫也脫不掉。
然而就是因為容雲景的臨時起意,這一切的計劃全部被扼殺在繈褓之中。現在想變成人身去拿入場券,並且在容雲景發現之前潛回來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難度直接從C級別直接變成了S級!
越想越氣,貓咪迅速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拿屁股對著容雲景。
後者心情顯然很好,一邊食指戳著白球球背後的小尾巴,一邊挑揀著出門行頭,喃喃自語:
“按照網上的說法,他的目標可能也是這次的競拍會。雖然不知道店主是不是那個人,但還是希望……我可以再次與你相遇。”
語調深情款款,卑微又殷切。
貓咪耳朵尖尖一顫,緩緩扭頭,如激光般投射出一個死亡凝視。
原本也許是有希望的,現在被你作沒了。
死心吧,你這隻傻鳥!
作者有話要說: 雀雀:我要穿好看點,一定要給他留個帥氣的第一印象!
喵喵:不闊能的,你在我眼裡早就變成了一隻傻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