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激動、羞愧、慶幸……
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眾人盯著席清音的臉, 久久沒有回神。
站在一旁的容雲景更像是呆住了一般,眼珠子都不帶轉一下的。
陶笑笑驚恐的捂住臉:“四手大大和席畫師……是同一個人?!”
話語說出去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陶笑笑茫然的轉頭看。
只見管家像是傻在了原地, 一下子看看鐵籠裡奄奄一息的魚養年,一下子看看站的筆直的席清音, 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魚婷玉的表情還停留在方才的咄咄逼人上,現在看來卻有些好笑。
頓了半晌,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 下意識對著魚木槿說:“快走,快走,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魚木槿還保持著被她推開的姿勢, 他倒不是很驚訝場中變故,只是涼涼的掀起眼皮。
“誰跟你是‘我們’。”
這明顯是想要撇清關系的意思了,魚婷玉恨恨一咬牙, 不再同他說。
現場的畫面很快透過直播傳到星網眾人眼前, 再看見那個白衣身影之後, 眾人也傻住了。
就好像腦子忽然斷了一根弦, 所有人都被打的一個措手不及。
‘四手=席清音’、‘席清音未作假’、‘假槍手黃粱’、‘我愛的兩個大大竟然是同一個人’……
無數條有關席清音的話題像是坐了火箭一般,噌的一下子就爬上了熱搜。
原本隱忍許久的粉絲只是星星之火,但要是這麽點火光一點一點的凝聚起來,它是可以燎原的!
粉絲們群情激昂,立即跑到水恆星官微,質問為什麽沒有確定黃粱畫作的真實性就冒失發出有關槍手的聲明。
水恆星的星球領主急得上火, 致歉聲明與公關做了好幾回也沒有用處。
粉絲依舊憤慨。
禦畫師協會這一次顯得很精明。
雖然席清音出事的時候他們沒有去維護,但至少也沒有去踩。這一次席清音洗白,他們趕忙發聲明,將之前他墜崖的通告拉出來又溜了一遍。
不少人本來還處於圍觀狀態,但一看見禦畫師協會發布的聲明,都是有些忍不住了。
聲明裡頭詳細的列出席清音從小到大畫的作品,旁邊補充有時間線與當時的成長經歷,以及作畫靈感。
這樣看來一目了然。
不少人看到了這裡,紛紛面露羞愧。
網上流傳的槍手視頻這個時候也被頂了上來。現在這個時候再仔細看看視頻的內容,會發現席清音只是給了錢,從對方手裡拿了畫,兩人並沒有明確交易的意思。
雖然視頻被證實絕非造假,但也許他有什麽苦衷呢。或許並不是□□手的畫,那個錢是用作別的用途的?
具體的細節可能還得席清音本人當面說。
想到這一點,眾人持續關注場內動態。
可眼光剛瞄到直播視頻,眾人紛紛一愣——席清音人呢?!
剛剛還好端端站在那裡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帶來的是巨大的驚恐。
眾人好像這個時候才意識過來。
之前被千夫所指的時候都沒有見席清音站出來說一聲話。這是一種怎麽樣的心境呀!
對比自己,眾人忽然羞愧難當。
若是對方心灰意冷,再也不畫國畫與油畫、素描,他們不僅僅是逼死了戰爭英雄,還逼走了帝國寶藏!
#席畫師求你回來#的話題迅速登上熱搜榜榜首,無數人轉發這個話題,訴說這段日子以來種種過錯,向席清音認錯更是成為一種罕見的現象形景象。
然而並沒有什麽作用,無論眾人如何悔不當初,如果羞愧不能自容,席清音這個人都像是消失了一般,無法尋覓到半點蹤跡。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知道。
——他們的過錯已經無法挽回,無法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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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
容雲景宮殿內。
這可能是席清音第一次以人形踏入金疙瘩,又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心境。
好奇的女仆們紛紛被容雲景趕到屋子外邊。屋內現在或站或坐著,共有四人。
陶笑笑和容雲景不時拿眼睛偷偷瞄著戴回面具的席清音,看他回視過來,兩人的動作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瞬間收回視線,面紅耳赤的低頭不言。
管家坐立難安半晌,忽然站起,幾步走到席清音面前,‘咚’的一聲跪下。
席清音瞬間站起,扶起管家說:“伯伯,你這是做什麽?”
管家羞愧掩面說:“小主人,您的畫……”
席清音說:“我知道。”
管家驚訝抬頭。
席清音重複了一遍:“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其實我都是知道的。”
感受到身旁熱烈的視線,席清音微微偏頭,朝容雲景說:“殿下,形勢特殊,請包容我前幾日的隱瞞。還有,感謝您近日的維護。”
聲音雖然平靜,但裡面的真摯確實一點兒也不少的。
容雲景似乎立即想回應,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正色。
他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說:“不必謝,您是帝國英雄,維護您是皇家願意做,且必須做的事情。背後詆毀您的人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傾盡全部人脈,找到傷害您的人!”
溫潤如玉的公子哥誰見了都會有好感。如果是第一次見面,席清音說不定真的會小小的心動一下,然而……
他早就看穿了金孔雀的本質,此時只是覺得有些好笑,點頭說:“那麽就拜托您了。”
容雲景眼神猛的亮起。
像一只花裡花哨求偶的金孔雀一樣,驕傲的昂著頭,使用了全身力氣向席清音展示著身上絢麗的羽毛。
管家察覺不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此時只是心焦於一個問題:“小主人,這段時間您都去了哪裡啊。”
席清音含糊說:“我去處理一些私事。天明之前可能還會走。”
容雲景手指微微蜷縮,好半天才強行憋下來挽留的話。
管家這邊倒是完全呆住,老淚縱橫說:“啊?您還要走?您去哪裡,求您把我這塊老骨頭一起帶上吧!天氣冷了為您置好看的白衣,肚子餓了給您準備最喜歡的豆腐全宴……”
白衣?豆腐?
雖然這些早就知道了,但容雲景還是默默在心中加重印象。
席清音好笑說:“伯伯,我長大了,可以照顧好自己。您現在需要做的,是替我照顧好養年。”
說起魚養年,在場四人表情都有一瞬間的變化。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
金疙瘩裡有信的過的醫師,診治過後搖著頭走出來。
“患者傷的很嚴重,目前還是昏迷狀態。即便精神力用名畫吊住,但後續的畫作也要維持住,不然隨時可能……她的身體創傷也很難解決,都是些皮外傷,內傷也有不少,需要諸位好好用藥調節。”
醫師說的嘖聲連連,似乎他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是怎樣狠毒的人,才會對一個女孩子下這麽重的手。
送走醫師後,陶笑笑先開口。
“幾個月前,快活樓時間不知道被哪個傻.逼專門盯著舉報,我作為樓主去帝國監獄走了一趟。你們都知道嘛,我們這些世家子弟逃避監獄最佳方法就是裝病,這樣就可以不用做勞改功啦。我是在病房遇見嫂子的,只是簡單的一個照面,擦肩而過。她的嗓子當時還沒有問題,拉著我讓我在黑市競拍會上救她。”
說到這裡,陶笑笑皺眉說:“這就是我發瘋一樣買畫的原因。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了。”
席清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管家那邊像是接力球,吐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給說了出來。
“我知道小主人和養年小姐關系非常好,就想救她。但陶小少爺又和我說,不能信任魚家,我只能……”
席清音點頭:“您做的沒有錯,如果是我,我也會賣那些畫。”
管家歉疚說:“但您的印章還是毀掉了。”
席清音垂下眉目,歎氣不言。
剛剛容雲景一直插不上嘴,這下子總算找著機會了,當即開口道:“我知道有一個人,很會修各種毀壞物品。”
席清音扭頭:“誰?”
容雲景說:“魚家老三,魚禍心。他還是魚家藥品監管,如果治療傷者缺失什麽藥物,找他是最合適不過的。”
陶笑笑鼓足了膽子舉手說:“魚家不能全部信任的!不是因為我陶家人就看他們不順眼……哎呀,總之他們就是不能全都信任。”
席清音說:“為什麽這樣說?”
陶笑笑瞥了一眼容雲景,後者正要自覺避嫌,席清音卻不慌不忙開口。
“沒事,說吧。”
其余三人均一愣,其中反應最大的還要屬容雲景,他像是某種東西被承認了一般,瞬間開心的不能自已。
陶笑笑猶豫幾番,最後還是開口說了。
“是嫂子和我說的,說魚家出了內鬼,很有可能就是害你們那一代人全部死掉的原因。”
“包括我自己的想法也是,你們不覺得魚婷玉的反應很奇怪麽,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她奇怪?”
眾人陷入沉默。
事情太過複雜,現在幾人在這裡胡亂猜測也沒有太大的用處。
現在魚養年、包括席清音自己都已經在黑市競拍會上暴露了,魚家人要是不傻的話,肯定會派人來金疙瘩探口風。
至於來的是魚木槿還是魚禍心,只能到時候再想辦法試探一下。
剛想到這裡,管家與陶笑笑忽然面色一變,異口同聲焦急喚道:
“太子殿下!”
“殿下!”
席清音後知後覺的偏頭看去,只見容雲景緊緊閉目扶著椅子,神情極度隱忍。
剛剛他就臉色不太好,只不過席清音一直以小貓形態伴隨左右,早就習慣了對方面色偏白,現在這麽一看才發現了大問題。
席清音趕緊靠近:“你怎麽了?”
容雲景不想在心上人面前丟臉,正想擺手說沒事,忽然猛的咳嗽兩聲,一下子載倒,將席清音猛的按倒在椅子裡,黏黏糊糊的抱了一個滿懷。
聽見響動推門而入的侍衛與女仆們齊齊呆在原地,激動的捂住眼睛露一條縫看,滿臉寫著‘我搞到真的啦’。
席清音:“……”
臥槽,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說喵喵該不會一下子愛上雀雀吧,這道題我會:時最擅長循序漸進的愛情了,一下子愛上都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