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一定要試!”
說完, 容雲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席清音,說:“我可以叫你阿音嗎?”
席清音點頭:“可以。”
直到這個時候, 容雲景才有了一絲實感。看著眼前人好看的下顎,他的大腦暈乎乎的,就像乘著風兒的雲, 半晌找不到落點。
席清音起身:“走吧。”
“走?”容雲景一愣:“去哪裡?”
席清音轉頭,唇角勾起:“不是說發現了一片紅土林麽, 去看看。”
容雲景盯著他背光的剪影, 隻覺得自己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蒼生,才可以入這個人的眼, 就算只是一個備胎,他也認了。
循規蹈矩了二十年,他第一次真誠的、無比感謝昨夜昏了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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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裡程的增加,地上泥土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紅,抬起腳, 都能看見被土地染紅的鞋子邊緣。
入眼是高聳入雲的樹木。
容雲景走的很慢, 每一步都挑在了盡量乾淨的地皮, 走兩步還回下頭。
席清音好笑說:“殿下, 你可以不用這樣照顧我的。”
容雲景搖頭說:“阿音可是禦畫師,帝國最珍貴的禦畫師,也是我……”
說著一頓, 他再次回頭,臉上再次露出迷倒帝國萬千少女的淺淡笑容。
“也是我最珍貴的人。能照顧你,是我莫大的榮幸。”
席清音耳尖微紅, 聲音卻還是清冷正經:“殿下這樣的身份,應該有很多人追求才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會喜歡我。”
容雲景真誠的凝視著他,說:“他們都不是你,我隻喜歡你。”
席清音微愣,心道金孔雀這是受了什麽刺激,過往十年不敢靠近,現在忽然一下子就奔放了起來,情話簡直十級。
兩人沒有再說話,默默趕路。
清晨的空氣似乎特別清新,越朝著紅土林深入,這種感覺越強。
容雲景一矮身,忽然從草叢裡拎出一隻小青花蛇,嚇的席清音後退半步。
他趕忙將蛇丟開,席清音這才湊過去。
一眼看去,心頭微微訝異。
這隻蛇竟然長了四隻眼睛!
生情附近總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變異獸出沒,他們對生情沒有興趣,但是孕養生情的土對這些變異獸來說卻是大補品。
走了約摸兩小時,這還是第一隻遇見的變異小動物呢。
再往前走,這樣的奇形怪狀生物越來越多,中間難免遇見幾次貓咪的天敵,席清音被驚嚇到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走到後來,再遇見一隻長了三個腦袋的野狗,席清音終於崩潰了。
成年人的崩潰是悄無聲息的,所以席清音悄無聲息的站住了,滿眼嚴肅。
容雲景向前走了幾步才發現有點不對勁,趕忙轉身,停在一個恰當的距離。
“阿音?”
念出這個名字,他的心情仿佛也好了幾分,唇角微微揚起,看上去十分高興。
席清音可就沒那麽好的心情了。
他語氣平平說:“前面有隻狗。”
容雲景點頭,轉身,屠狗。
整個動作一套下來行雲流水。
惡狗的嚎叫聲仿佛響在耳旁,席清音緊緊閉著眼,貼緊樹邊。
貓的天敵只有三種,分別是貓頭鷹、犬類,以及野狸子。這一段路程跟集齊龍珠召喚神龍一樣,全部都給他碰上了。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席清音感覺一個世紀那麽長,野狗的叫聲終於變得微弱。
他還是緊緊閉著眼,幾乎要將整個人融到樹木裡頭去。直到有熟悉的氣息靠近,席清音隻覺得渾身冰寒,終於松氣。
睜開眼,只看見容雲景渾身還慘留著戰鬥後的冷冽,一直與他的視線對上,這份冷冽才削減了下去,變得柔和。
“土的顏色越來越深,我們遇見的變異獸也越來越凶猛。預計快要到生情的生長地點了。”
席清音歎氣,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揉了揉額角,道:“繼續前進吧。”
容雲景又不是傻子,很快就察覺出席清音精神上的緊繃。
他抿唇想了想,忽然向一側走去。
席清音自然跟著走。
本以為是出發繼續找生情花,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大約前行了幾米,容雲景走到一處略乾淨的地界,將葉子鋪在地上,打理的乾乾淨淨之後,轉身朝席清音作出‘請’的手勢。
席清音遲疑走過去,沒有落座。
容雲景說:“我們走了接近一上午,我累了。這個地方風景好,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好。”
席清音滿心感激的坐下。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容雲景不可能是真的累了,多半又是顧念著他,才會忽然提出休整。
等緩和了遇見野狗的驚恐感以後,席清音才發覺,那話裡‘這個地方風景好’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戰場上很少再看見這麽祥和愜意的地方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輕輕照拂在紅土地上。不遠處有一汪湖綠色的泉水,十分靜謐,水面時不時因為落葉而泛起波瀾。
有一隻長著角的白鹿靠近湖邊,低著頭喝水。它也是變異種,肩胛骨有兩塊骨頭突出,向上高高聳起,看起來就像是巨大的翅膀一樣,莫名帶著一股子聖潔氣息。
容雲景似乎很討這隻鹿喜歡,一靠近湖邊就被小鹿給黏上了。玩耍了一陣子,小鹿還伏地,看上去似乎想要讓容雲景上背。
席清音看了會,實在忍不住職業病。
這麽美好的景象,要是不將它畫下來,豈不是在暴殄天物嘛!
另一邊。
容雲景認真的點著小鹿的腦袋,自言自語說:“如果不是戰爭年代,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家好好養著的。等等,家裡之前也養過一隻小貓,可是後來他三番五次的出逃……也許你更喜歡大自然呢。”
小鹿茫然的蹲坐著,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不過已經沒有關系了,走了一個音音,又來一個阿音。”
說著,容雲景自顧自笑起來。
轉頭看向心裡頭正在想著的那個人,他的笑容一頓。
嗯?阿音在畫畫?
入眼是一個清冷的側顏,那人早早的支起油畫架,低頭擺顏料。也許是準備就緒,他執起畫筆,低頭塗抹了幾筆,忽然抬頭。
兩人猛的對視上。
席清音自然的低頭畫畫,過了幾秒鍾又抬頭看向容雲景,繼續低頭作畫。
他的動作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可以很明確的看出,他在畫容雲景。
容雲景的頭皮一下子就炸開,整個發麻。
這是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席清音竟然在畫他……畫他……畫他……
在畫他!真的在畫他!
這幾個字就像是自帶加大加粗字號的橫幅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從容雲景眼前滑過。
他僵硬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生怕自己這個‘模特’當的不稱職,更害怕席清音會對他的行動感到不滿。
大約三、四個小時後,席清音擱下了畫筆。
容雲景終於緩了一口氣。
他滿懷激動的走近,期待的看向畫,卻忽然愣住。
畫上沒有他。
席清音好笑說:“殿下似乎有點失望?”
容雲景立即搖頭:“沒有。”
但他還是忍不住皺眉,凝視畫作。
上面畫的確實是剛剛的場景,湖也有,鹿也在,花花草草全部帶上了,但就是沒有他。
哦,還有一隻多余的生物。
容雲景指著鹿邊的生物:“這是什麽?”
席清音挑眉:“顯而易見,孔雀。”
容雲景眸色裡的迷茫更甚,遲疑的扭頭看了看,萬分確定草地上沒有孔雀這種生物。
再看畫,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剛要凝神去看,席清音已經眼疾手快卷起畫卷,就要收入儲物器中。
“等等!”容雲景下意識向畫探出手。
席清音將畫藏在身後,好笑的避讓。
“殿下剛剛不是已經看過畫了麽!”
容雲景:“好像還有一行字……”
席清音:“沒有字,是你看錯了。”
容雲景:“有的。”
兩人半推半就的搶畫,免不了肢體接觸。
席清音一個不慎被絆倒,結結實實的摔入花叢之中。容雲景嚇了一跳,趕忙去攙扶,誰知剛接觸到席清音的手,就被後者猛的一拉,一同載到下去。
原本以戰士的反應速度,這點小伎倆還不至於讓他一起摔跤,但不知怎麽地,容雲景還是載倒下去,並且倒在了席清音的正上方。
這下好了,面對面,臉貼臉。
呼吸交錯,剛剛那種黏糊糊打鬧的氣氛全然消失,余下的只剩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兩個人似乎都愣了神,一個不知道推開,另一個也不知道要爬起來。
就這樣呼吸纏綿。
容雲景忽然拿額頭抵住席清音的頸窩,深吸一口氣:“好香。”
席清音說:“亂講。明明待在這幾天了都沒有仔細梳洗過。”
容雲景執拗說:“就是香。”
席清音:“……”
容雲景說:“阿音,我想看看你的臉。”
席清音好心情的調侃說:“過往十年不是一直在看麽?”
容雲景耳廓紅了一下,說:“不一樣的。以前是……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
席清音喉嚨裡發出一聲笑,這使得容雲景的膽子變得大許多。他伸手探向席清音臉上的面具,距離還有幾公分的時候,猛的被攥住。
席清音輕輕搖頭:“不行。”
貓貓面具是他維持人形的工具,並不是為了好看或者神秘戴著的,要是現在摘掉了,他絕對下一秒就要上演‘大變活人’。
對象忽然變成貓,這種驚恐相信任何人都不敢經歷。
想到這裡,席清音聲音帶上了絲嚴肅意味,重申道:“不行。”
容雲景沉默幾秒,道:“好。”
聽見他話語裡的低落,席清音心中內疚不已,正要解釋,面前人卻忽然開口。
“也許我現在比不上他,還不配。”
身為備胎,本就不應該奢求太多。
另一邊。
席清音懵了一瞬。
比不上誰,不配什麽?
容雲景卻沒有再說話,他忽然吻了上來,隔著一層冰冷的面具,滿眼委屈與嫉妒。
他不管,隔著面具也要親!
作者有話要說: 熱戀期的男人……膩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