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聽完這話,居然伸手摸了摸對方額頭,一臉詫異地問:“沒發燒啊?”
何硯之:“?”
“沒發燒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徐舟顯然難以置信,“我們熱愛作死的硯總,居然有朝一日開竅了?覺得生命誠可貴了?”
何硯之:“……”
真是好想揍人呢。
空乘正在提醒起飛時的注意事項,何硯之湊到窗邊往外看了看,大概覺得沒什麽意思,索性把腦袋往座位上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徐舟從隨身的挎包裡掏出一本東西:“我帶劇本了,你要看嗎?”
“……不看,”何硯之連眼皮都沒抬,“背都快背下來了,看個屁。”
“可以啊,”徐舟拍拍他的腿,“你有什麽快速記台詞的訣竅,回頭教教你師弟。”
何硯之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個“師弟”指的是誰,不禁詫異:“師什麽弟,別亂扯關系好不好?”
“跟你一個學校畢業的,不是師弟是什麽?”徐舟說,“一會兒我給你看他照片,挺可愛一小孩兒,就是還得磨練。”
何硯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把他安排進活該劇組了吧?”
“硯哥就是聰明,”徐舟衝他比了個大拇指,“放心,就給了他一個配角,戲份不多,大概是男……四五六七號吧。主要想讓他跟著多學學,看看咱們這‘成功的演員’是怎麽拍戲的。”
“我謝謝你,你可少抬舉我,”何硯之不鹹不淡地說,“你也就有事求我的時候會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誰說的,我平常語氣難道不好嗎?”
何硯之正想接話,飛機已經起飛了,起飛時帶來的輕微不適讓他皺了皺眉,徐舟適時地遞來一小盒糖——那種市面上非常常見的彩虹糖。
他拇指一頂,蓋子便彈開,何硯之下意識攤開手掌,幾粒糖豆便落到他手心裡。
“……”
行吧。
這記馬屁總歸沒有拍到馬腿上。
他先把兩顆紫色的撿起來吃了,然後是紅的和黃的,剩下的幾顆大概是沒興趣,猶豫半天才放進嘴裡。
他以龜速吃完這幾顆糖,飛機上升最劇烈的那一段已經過去,他重新開口:“叫什麽名字?”
徐舟還沒跟上他的思維:“就彩虹糖啊。”
“……誰問你糖了,我問你那個小孩叫什麽名字。”
“哦,叫姚以緒。”
“藝名?”
“本名。”
何硯之想了想:“沒聽說過——你這個想讓我給他傳授經驗的想法可能不太現實。”
“為什麽?”
“因為我本身就沒什麽能傳授給別人的東西,”何硯之輕聲說,“我什麽樣你還不了解嗎,記台詞從來都不是我的強項。”
“我就隨口一說,你還真當真了?”徐舟安慰似的把一整盒糖都給了他,“能學到多少看他自己的造化,那句話怎麽說的,‘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嘛。”
何硯之“嗯”一聲,沒再接話。
飛到目的地大概要兩個多小時,空乘提醒可以使用手機以後,他便打開手機開始聽歌。
飛行模式,除了看看小說、聽聽歌,玩玩單機遊戲,好像也乾不了什麽。
由於不是他平常休息的點鍾,讓他睡覺他也睡不著,只能有一搭沒一搭跟徐舟閑聊,一直到飛機降落。
兩年沒出過遠門,第一趟遠途旅行倒還算順利,他一下飛機立刻把手機打開——然後無數信息便瘋狂湧入,震得他手心都麻了。
他率先忽略掉那些“歡迎來到xx地”的短信,從諸多信息中篩選有沒有俞衡發來的,結果率先彈出的一條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楊新楠發的,很簡短的幾句話:【這邊有你好多粉絲過來接機,小心一點,我們在這等你】
何硯之一愣,立刻扭頭問徐舟:“收到短信了嗎?”
“收到了,這邊,跟緊我。”
何硯之心說想行程完全保密果然是不存在的,他本來想偷偷出發,偷偷抵達,結果還是沒逃過這群狂熱的粉絲們。
這不科學啊,他不是已經過氣了嗎。
他往身上摸了摸,發現自己沒準備口罩,沒準備墨鏡,也沒準備帽子。
……涼涼。
兩人剛從出口出來,就見外面烏泱烏泱的全是人,好多保鏢和機場保安在維持秩序。何硯之牙疼地嘶了口氣,很快注意到有人在衝自己招手——是楊新楠。
徐舟湊在他耳邊說:“我去拿行李,你跟小楊走。”
粉絲們很快發現他們的蹤跡,瞬間沸騰起來,舉著手機拍照的,激動得手舞足蹈的……一時間場面非常混亂,保安都快攔不住了。
何硯之也不知道多久沒見過這種盛況了,不禁有些感慨,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去跟助理匯合,一臉淡定地往前走。
同時在心裡想:今天穿的衣服不夠騷,他要早知道怎麽躲都沒用,不如乾脆穿一身扎眼的,那樣才符合他的人設。
保鏢在前面給他開路,但保駕護航的人數有限,還是抵抗不住幾百號拚命往前擠的粉絲。
不知道誰的手機已經湊到他眼前來了,何硯之抬頭看了眼鏡頭,唇角要笑不笑地勾起來:“這麽喜歡對著我拍?叔叔帥嗎?”
拍他的女生突然被翻牌,表面佯裝鎮定,顫抖的手卻出賣了她內心的激動。何硯之又說:“你這鏡頭抖得太厲害,叔叔的盛世美顏都被你拍虛了。”
女生捂住臉,不敢看他了。
這時候有人在前面喊:“硯哥快點,這邊!”
“別催,最大功率了!”何硯之也不知道跟他說話的是誰,看上去不像保鏢,估計是那個叫孟賢的助理。
之前沒見過面,徐舟給他看過照片,但長相太過大眾,他沒記住。
楊新楠在旁邊問:“樓梯?”
何硯之:“電梯。”
“就一層。”
“那也電梯。”
何硯之一點也不想多磨損自己金貴的膝蓋,執意要乘電梯,等他們下到地下停車場,這才算徹底甩開那群粉絲。
他上了車,發現徐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跟上來了,把行李塞進後備箱,然後跟他一起擠後座,上來先長舒一口氣:“硯哥你這寶刀不老啊,居然還能俘獲這麽多少男少女的芳心。”
何硯之並不是很想糾正他的語病,低頭先給俞衡回消息:【我下飛機了,在車上,一會兒去賓館】
俞衡秒回:【好,注意安全】
車上四個人,孟賢開車,楊新楠在副駕:“時隔兩年,咱們居然還能重新湊在一起,真是天賜的運氣。”
“硯哥可不稀罕跟咱們湊在一起,”徐舟開玩笑地說,“你看看他,上了車也不打招呼,就知道跟男朋友聊天。”
何硯之莫名其妙地抬起頭:“我又犯什麽錯了?你到目的地以後不應該第一時間跟家人報平安?”
“聽聽聽聽,‘家人’,”徐舟哀歎連連,“咱們跟硯哥這麽久都混不上一個‘家人’,人家俞衡上位快得跟坐火箭似的,在硯哥心裡已經是No.1了,咱們都得往後排。”
何硯之:“……”
楊新楠:“行了吧徐舟,你可別欺負硯哥現在脾氣好了,要擱兩年前,你已經被踹下車了。”
何硯之並不想理這倆人來瘋,他看向司機,對方也從後視鏡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適時開口:“孟賢,硯哥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開口。”
“嗯,”何硯之點點頭,“我現在就有一個需要——你把這倆貨給我轟下去,我不想看見他們。”
“不要啊,”楊新楠開始哀叫,“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你這是始亂終棄!”
“誰跟你舊愛?你可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
何硯之正要繼續損她,手機卻突然響了。
他一看來電顯示,立刻衝一乾人比了個“噓”的手勢,隨後接起:“喂俞衡,怎麽了?”
其他人一聽“俞衡”,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車裡瞬間鴉雀無聲。
何硯之已經把通話音量調到最小,還是難免漏音,俞衡的聲音從聽筒傳出:“沒什麽,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
車裡□□靜,怪尷尬的,何硯之只能把窗戶打開一條縫:“怎麽,這才三個小時,已經想我了?”
“想,想你想得實驗都做不下去了,”俞衡輕笑一聲,“你旁邊有人嗎?”
“有一窩豺狼虎豹,”何硯之說,“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天塌下來都能保持學習到最後一刻嗎,我什麽時候比學習重要。”
“一直都比學習重要,”俞衡忽然歎氣,“剛剛回實驗室被導師罵了一頓,說我偷溜出去不管實驗進度是不負責任——我明明都交給別人幫我看著了。現在我被趕出來了,叫我好好反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我需要安慰。”
徐舟故意在旁邊添亂:“什麽?av?av沒有,我這有gv你要嗎?”
“滾。”何硯之一把將他推開,又對俞衡說,“都說了叫你不要送我,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吧?”
俞衡:“這種時候你應該哄我而不是數落我。”
何硯之露出牙疼的表情:“這大庭廣眾的你想讓我說什麽?聽我的,晚上視頻再詳細聊,九點半,不見不散。”
“那好吧,”俞衡退而求其次,“我等你。”
何硯之掛掉電話,就見周圍幾個都一臉“我很懂”地看著自己。
“不是我說你們……”他拿手機敲了敲車門,“也老大不小了,該脫離低級趣味了吧?腦子裡能不能多一些純潔,少一些肮髒?”
“別帶上我,”楊新楠立馬撇清,“肮髒的是徐哥,你看他滿腦子都是什麽av、gv的,那些是什麽哦,我根本不懂的。”
孟賢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表示“我正在專心開車”。
徐舟一看矛頭指向自己,立馬咳嗽一聲:“是,楊大小姐最純潔了,就是你那個‘朋友’啊,實在太不矜持,已經從我這拷走快十個G的片兒了,下次告訴她,讓她別問我要了,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