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機上交給節目組後,在床上躺了不到半小時,就被叫下了樓。
烏七一副沒睡足的模樣,雙腿盤著,頭往沙發背上一靠,正在補覺,徐鴦看起來妝也沒來得及上好,一直用指頭在抹著暈染出來的口紅。
剩下四位坐得倒是端正。
電視上在放某部兒童動畫片。
宋軼就坐在身邊,景濼靠過去,大概的說了下論壇的事兒。
宋軼倒是沒什麽情緒波動:“可能是某個工作人員。”
“我覺得那論壇有點奇怪,”景濼道,“陳聯明也在裡面出現過,說話的方式,跟日記裡不太不一樣。”
“在說什麽呢?”何原笑吟吟問。
“沒,”景濼抬頭,發現何原半個身子都倚在許成雨手臂上,不確認道,“你們在錄節目前就認識嗎?”
“是啊,”何原回答得乾脆,“他就是我的助理。”
景濼:“……”
何原繼續道:“你和宋軼,也是錄製前就認識的吧?”
“宋軼也是濼濼的助理,”烏七閉著眼,嘟囔道,“你們安靜點,讓我多睡會兒,最煩睡覺時被吵醒了。”
剛剛去敲門挨了一頓罵的跟拍師默默地舉高了攝像機。
宋軼往後一靠,歪著腦袋,在景濼耳邊問:“何原身上有鬼氣嗎。”
景濼耳朵一麻:“沒有,其實……我也看不到許成雨身上的鬼氣。”
宋軼望向許成雨,剛好對上對方的目光。
短短一瞬,兩人同時收回視線。
一陣細微的笑聲傳來。
景濼下意識一頓,緩緩看向二樓走廊,也就是聲源處。
走廊空無一人,有一個中款奧特曼玩具,正倚在圍欄的細柱上,柱子顯然不夠支撐它,它松松垮垮的偏向細柱中間的縫隙,眼見就要掉下來。
如果掉下來,一定會砸到坐在中間的烏七或是徐鴦。
正想著,奧特曼的頭已經完全偏過來了,沒幾秒就穿過縫隙,直直往下墜——
他脫口而出:“烏七!”
烏七瞬間睜眼,按著徐鴦的腦袋就往前撲,徐鴦猝不及防,被按到了面前的玻璃桌上,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奧特曼掉在了沙發的縫隙中。
“……”徐鴦被這一下整傻了,她起身,怔怔地看著烏七,“你謀殺啊?!”
烏七朝她翻了個大白眼,然後轉身拿起那個奧特曼,看了幾眼。
奧特曼上面已經都是殘破的痕跡,頭上的角都沒了一隻。
忽然,玩具腳上的一抹紅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面不改色地走到景濼身邊,把奧特曼遞過去:“你看看。”
景濼接過奧特曼,不小心觸到了玩具腳底的黑紅處,正準備細看,眼前忽然閃過幾幕場景——
一個小男孩坐在地上,手上拿著一個奧特曼玩具,在擺弄時不小心掰斷了它頭上一隻角。
緊接著是一個大客廳,客廳裝潢跟他們現在坐著的地方相差無幾,應該是同一個地方,男孩正在玩玩具,突然聽到一聲門鈴,他張望四周,沒看到其他人,便自己起身一搖一搖的去開了門。
門口的男人帶著大大的黑色面罩,遮住了眼鼻,手上舉著一把斧頭,正準備破門。
見到男孩,男人咧唇一笑,笑容詭譎又殘忍。
景濼嚇得整個人都一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流了一身的冷汗。
宋軼把玩具抽走,手背貼在他的臉上:“怎麽了?”
景濼半晌沒說話,下意識的往宋軼手背上貼了貼,抬頭髮現整個客廳的人都在看著他,他搖頭:“……沒事。”
“可以給我也看看嗎。”對面的何原起身走過來,對宋軼攤開手。
何原接過玩具後,靜靜地站了一會。
半晌,他把奧特曼放回桌上,忽然探手想摸摸景濼的頭,被宋軼一掌拍開。
許成雨嗖地站了起來。
何原卻不惱,收回手,笑笑:“沒事。”
也不知是對景濼說的,還是對許成雨說的。
景濼沉默著,完全沒注意身邊的事,雖然沒有任何依據,但他覺得,他看到的可能……是孩子遇害時發生的事。
因為場景中的人,就是照片上一家五口中的小男孩。
一下午他都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臨吃飯前,宋軼趁大家沒注意,把垂在嘴邊的小型麥克風暫時關掉,低聲道:“今晚我去你房間。”
導演組已經不讓宋軼串門了,景濼稍稍回神,抬頭疑惑地望著他。
“去把宅子的東西解決了,”宋軼道,“我破壞監控就去找你。”
景濼點頭:“……好。”
徐鴦還惦記著下午無緣無故被按桌上的事兒,一天沒搭理烏七,吃完飯後,她還是沒忍住,跑到烏七面前道:“烏七,我們一塊洗澡吧?”
烏七瞪大眼,一臉驚詫,毫不猶豫:“滾。”
“你把我按到桌上的事,我都還沒怪你!”
“你怪我?”烏七冷笑一聲,“早知道就該讓你挨砸。”
徐鴦:“這麽小一個東西,砸到我頭上,還沒你按我那一下疼呢!”
烏七不理她了,腦袋偏過來,變了副表情,問景濼:“濼濼,要不我們兩一塊洗?”
景濼還沒說話,宋軼先笑了,道:“害怕的話,就不要洗澡了。”
“……”烏七閉了嘴。
宅子旁邊的倉庫裡,節目組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這個巫婆,還真是什麽都不忌諱啊……”
導演也笑,忽然想起什麽事:“對了,信號源弄好沒?”
他們原本安排下午的影片是一個靈異紀錄片,也是鬼宅探險的題材,但不知道為什麽,怎麽操控影片信號都切不進電視機裡。
“還沒,”道具組的人道,“可能不是信號源的問題,沒準是電視機壞了。”
導演:“搞什麽?讓你們好好安排,淨偷懶?電視也壞,廁所設備也瞎安,這怎麽拍……”
“導演!”鏡頭前的人忽然叫起來,“音樂也放不出去了!”
他們原本是打算在晚飯時間,再放一次恐怖音樂的。
“什麽?”導演怒了,“把項目給你們負責,你們就知道偷工減料是吧?”
“真沒偷工減料,”道具組的人委屈得不行,“雖然時間趕,但我們拿的都是好設備啊!”
“好設備沒到一天就壞了?”導演說完,拍板道,“這要我怎麽拍?不行,你一會就去重新買設備,明天給我把東西帶齊了過來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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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眾人坐在沙發上,節目組安排了一副塔羅牌,遞給了烏七。
烏七一臉莫名其妙:“啥玩意兒?”
“你不會用?”跟拍師也疑惑,按理說,巫婆不就是玩球玩簽玩牌的嗎,“不然給您換水晶球或者簽筒?”
“……別了,”烏七一臉嫌棄,“就它吧。”
現在的人,怕是對她的行業有什麽誤解。
“來來來,”她翹起腿,把牌全部打散,手隨便撥動了一下,跟洗麻將似的,攤了一桌的牌,“一個一個抽,我給你們解解,徐鴦,你先來。”
徐鴦質疑道:“塔羅牌不是這麽玩兒的吧。”
“你是神婆還是我是神婆?”烏七嘖了聲,“抽。”
巫婆就巫婆,說什麽神婆,徐鴦在心底腹誹了句,隨便抽了一張。
節製。
她眨巴眼,等烏七解釋。
烏七輕咳一聲:“塔羅牌這是告訴你,讓你平時吃少點,節製飲食,你看你都胖成啥樣了。”
徐鴦:????
徐鴦:“你……你也沒比我瘦多少!”
“我比你瘦不多不少剛好八斤,還比你高,”烏七說完,指了指宋軼,“你來。”
宋軼挑挑眉,就近挑了一張,翻開。
惡魔。
嘿,這塔羅牌厲害了,烏七撐著下巴,道:“嘖嘖,看來你挺危險的。”
宋軼毫不在意:“解讀吧,神婆。”
“字面意思,還需要解讀?”烏七重新洗牌,揚揚下巴,“許成雨,你來。”
許成雨也是翻了離他最近的那一張。
惡魔。
“……這牌不會有十幾張惡魔吧,”徐鴦翻開一大半,又道,“好像就一張。”
烏七沒說話,聳聳肩,繼續洗。
這回是何原,他笑笑,挑了離景濼最近的那張。
死神。
徐鴦表情複雜:“你們怎麽抽的都這麽不吉利啊?”
“可能塔羅牌裡不吉利的牌本身就多吧。”何原笑容如常。
烏七的表情卻有些微妙,洗了牌,道:“景濼,你試試。”
景濼應好,挑了宋軼面前的牌。
死神。
眾人都安靜了一瞬。
跟拍師終於忍不住打破了寧靜,道:“那個,抽牌之前,好像需要在心裡默念想測的事情。”
“是嗎,”烏七懶散道,“無所謂,我這沒那規矩。”
見烏七在收牌,徐鴦不服了:“你自己也要抽吧?”
烏七嘖了聲,重新攤開牌,伸手想拿時,跟拍師輕咳一聲。
她有些不耐煩,閉眼想了一會,隨便抽了張牌。
寶劍十。
“哈哈哈哈哈,”徐鴦無情大笑,“你這什麽牌,聽上去檔次最低了。”
烏七不甚在意,把牌收起來丟回了跟拍師手裡。
回房後,景濼把耳朵眼睛都緊緊捂著,等宋軼來找他。
深夜,傳來敲門聲,宋軼聲音很輕:“是我。”
景濼趕緊下床開了門。
宋軼看了看他房內,道:“走吧。”
景濼道:“監控都解決了嗎?”
半晌,宋軼才道:“解決了,不過不是我做的。”
景濼停住腳步:“什麽意思?”
“我去的時候,監控已經被破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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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老子信了你們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