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鏡呆了一秒, 才思緒回神,伸出手接過那一顆珠子。
小公主眼眸似乎帶著疑惑, 輕聲問:“那麽, Mirror,你到底是在哪裡得到它的?”
林鏡愣了愣,也沒有撒謊:“在廣場。一隻鴿子飛到我手裡把它給了我。”
羅西嘀咕:“鴿子嗎?廣場的確有很多鴿子。”
林鏡笑一下:“是啊。”
他都沒想到, 這顆珠子, 兜兜轉轉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同時心裡有一個想法在破土生長。
維拉卡居住的地方在花園的另一邊。
林鏡抱著花盆把鑰匙交給她時, 維拉卡喜極而泣, 感動而真誠地致謝:“謝謝你,M。”
林鏡維持著克裡斯汀甜美的人設, 微笑:“明天需要我幫忙嗎。”
維拉卡笑說:“你要是願意的話, 就太好了, 我怕姐姐的雜物太多我找不到。”
林鏡:“我當然可以。”
維拉卡拿著鑰匙關上門後,林鏡在回廊裡等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耗子就從窗下的植物堆裡鑽了出來, 火急火燎喊到:“這裡這裡”。
耗子作賊心虛, 一躍蹦到了他手上。不敢在這裡久留,一人一鼠快速離開。
“你看出什麽了嗎?”回到房間關好門, 林鏡坐下來和耗子對視。
耗子鬱悶地抓鼠毛, 坦白:“啥都沒看出來,她警惕性太強了, 門窗都捂得死死的。我在窗外吹了半天冷風都沒聽她說一句話。”
林鏡聽完感歎:“真的很謹慎。。”
耗子:“我們靜觀其變還是主動出擊?”
林鏡:“先看看吧, 看她是不是真打算召喚女巫。”
林鏡又重新把視線放到了生長迅速的魔藤上面, 魔藤現在已經長成一簇綠色植株,葉子很小,枝乾摸起來不太順滑,上面那些細小的凸起,未來都會長成刺。
“速度有點快啊,看樣子,沒兩天它就會結果了。”林鏡喃喃。
宮廷的窗外望去是精致華麗的花園,月光像淺藍的紗一樣,籠罩夜幕。
兩人沒有睡意,又沒事乾,於是開始聊天。
耗子疑惑:“你當主播都不和彈幕互動嗎?”
林鏡趴在窗邊:“和他們沒什麽好聊的,我開直播只是因為和某個傻逼打賭輸了。”
耗子瞪大眼,追問:“打賭?”
林鏡懨懨不想說話。
耗子識趣地打住了,看來是一段傷心往事。
它露著肚皮曬月光浴,四肢伸展,打算翻個身曬曬背部,結果在翻身的一瞬間腦子裡閃過某個細節,直挺挺坐了起來,無比驚恐:“不對啊!我上次看吐槽你的那個貼還是個初級場,你現在多少分?”
它可終於反應過來了,林鏡想到這個就無語:“50。”
林鏡:“你別驚訝,我先替你罵,系統有病。”
耗子:“......”
耗子勉強把到嘴邊的臥槽咽了回去,訕訕:“我們這局平均分五百沒錯吧。”
林鏡:“是啊。”
一人一鼠四眼相對,是耗子先敗下陣來。
它試圖給出解釋:“這是不是你開掛帶了個病毒搞亂了匹配機制?”
林鏡一臉冷漠:“你真是個天才。”
耗子:“.......”
林鏡戳弄小魔藤,說實話:“其實我算是銷號重玩,以前的數據也有點影響吧。反正我進這遊戲的三把,沒有一把是正常的。”
耗子驚了:“銷號重玩?其實我也是。”
林鏡哼笑了一下:“好巧。”
耗子:“你以前id叫什麽。”
林鏡:“以我為鑒。”
耗子:“哦哦,以我......”
它一愣,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啪嘰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林鏡彎身去把耗子撿起來。
耗子都顧不得腦袋暈、屁股痛,爪子顫抖地指著他,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你你你你——”
它的表情天崩地裂,黃豆大小的眼珠子震驚得快要掉出去。
林鏡百無聊賴玩著葉子,說:“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這麽倒霉。洗號重來,衝分。”
耗子都懵逼了,懷疑人生:“我靠大佬,那你怎麽混出個男朋友來的,不應該啊,你怎麽可能和‘混’字沾上邊。”
林鏡:“你別問了,我也想知道。”
耗子花費半天消化這個消息後,深呼吸坐好,整隻鼠都端莊了許多,“天啊,鏡子你當初是我的偶像你知道嗎。”
林鏡一愣:“我記得我那個時候一千分就有第一了吧,你不用那麽誇張。”那個時候都沒什麽人玩,含金量完全不能跟現在比。
耗子鄭重地搖頭:“不,我沒誇張。你那個時候風頭,比得上現在的挽風挽月。”
林鏡:“......”你這個比喻我一點都不開心你知道嗎。
耗子來了精神,絮絮叨叨:“鏡子你是忘記了嗎,好多制度都是因為你改革的,比如說匹配制度,要知道以前都是一堆玩家隨機匹配,高分低分跟亂鬥一樣,是你一路碾壓讓別人毫無遊戲快感才整出這平均分機制來。還有,好像《求生者》系統革新也是因為你的最後一把遊戲。”
林鏡確實失去了很多記憶,很無聊地聽著耗子吹他以前多風光,結果最後一句把他整個人搞清醒了,抬起頭震驚問:“《求生者》革新跟我也有關系?”
耗子撓頭,猶豫了會兒說:“這個我聽人說的,不是太清楚。”
林鏡靈魂觸電般,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面,卻轉瞬即逝,他什麽都抓不住,他喉嚨發乾:“我最後一場遊戲是什麽?”
耗子弱弱:“這,我也想知道啊。”
林鏡身體僵硬,深呼口氣,垂下的眼眸視線卻很恍惚。
他以前並沒有太在意失去的那一兩年時光,因為對生活的影響並不大。但後面遇到了徐挽之,就萌生了強烈的渴望去搞清楚失去的記憶裡他們認識的全部過程。他們的初遇,是不是就在那最後一把遊戲?
“鏡子,你怎麽了?你臉色不太對啊。”耗子現在改口不叫“混”了,一口一個鏡子,擔憂的看著林鏡。
“沒什麽。”林鏡搖搖頭。心裡想:不急,總會知道的。
耗子說:“改革過後的一年你都沒出現,我們還以為你不玩了呢,為此網絡有了各種傳言。”
林鏡:“啥?”
耗子縮了縮腦袋,吞口水說:“說是因為你和npc戀愛,被官方永久封號。”
林鏡:“.......”?
耗子:“不過這是一開始的說法,後面就越傳越離譜。流傳最廣的說法是,你搞黃被封的。”
林鏡深呼口氣:“誰第一個傳的。”
耗子:“也是個大佬,星雨傳說。”
林鏡:“行。”
耗子連忙擺爪:“別別別,你別生氣,大家其實傳雖傳.......都還挺羨慕的,咳。”
林鏡:“我沒生氣。”
他只是想殺人。
第二日愛比倫下了雨。
天光藏在烏雲後面,王宮被雨打濕,鵝卵石鋪成的路上積了不少水,玫瑰的花香混在潮濕的風中。
林鏡舉著花盆讓它淋了半天雨,茂盛的枝條上已經有花苞探出一點粉色來。
後面侍女把他喊了過去,和維拉卡一起進王后的寢殿。
寢殿在長長的走廊盡頭,旁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一進入寢殿,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巨大的窗戶,外面大雨滂沱,霧氣蒙蒙。
維拉卡坐在王后的梳妝台前翻箱倒櫃找了很久,林鏡想了想,勸說:“維拉卡,我覺得王后的筆記不會放在那裡。”維拉卡背影一僵,卻只是偏頭微笑:“唔,好像是的,不過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角落。M你去找找其他地方吧。”
她沒有挪身,還在那裡到處找東西。
林鏡抱著花盆轉身,也沒在看她了。
王后的寢殿寬大而整齊,整體是金白色的,或許是為了睹物思人,國王在她死後沒動過這裡的一分一毫。
“筆記什麽的應該放床邊吧。”
林鏡抱著花盆坐下。
突然什麽東西掉地上,清脆的一聲響後,嚕嚕嚕,是一個玻璃珠輕輕滾過地上的聲音。
林鏡愣住,下意識去看耗子,以為是這多動症把他兜裡的珠子搞丟,結果耗子悄悄探出一個腦袋,死命搖頭以證清白。
嚕嚕嚕,滾動的聲音靠近,緊接著,一顆紅色的玻璃珠滾到了他的腳下。
林鏡抱著花盆的手都一僵。
珠子通身圓潤,被紅染得非常均勻,美玉無瑕,晶瑩如一滴乾淨的血。
重點是,跟鑲嵌在王冠上的那顆幾乎一模一樣。
“啊,抱歉,我的東西掉了。”
維拉卡突然出聲,起身走了過來。
她不好意思笑了下,指甲剪的整整齊齊,從地上撿起了那顆滾到他腳下地珠子。
林鏡愣愣地,直接道:“維拉卡姐姐,你這珠子真好看。”
維拉卡站起身,一笑,海藍的眼眸仿佛能看凌厲穿人的心思:“Mirror想要嗎?想要我可以送你。”語氣輕柔甜蜜,跟蜜糖一樣。
林鏡人都傻了,急忙搖頭:“不用,姐姐拿著就好。”
維拉卡眼眸一彎:“不用那麽客氣,一顆紅色的珠子而已。”
但是林鏡最後還是沒收下。
維拉卡繼續去梳妝台坐下,王后的梳妝台很大,光是小抽屜都要半天才能翻完。
耗子人都傻了:“這是我們見過的第三顆紅色的珠子了吧。”
林鏡沒有說話,手指拖著花盆。
耗子整個人腦袋跟漿糊一樣:“不是吧,到底國王王冠上那個是不是玫瑰之心啊。我還以為我們其實已經拿到玫瑰之心,只需要吻醒公主就可以通關,結果現在告訴我這玩意還是批發的?”
林鏡笑了下:“其實我和你想的一樣。 ”
只是相信的珠子不同。現在看來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