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有男人娶男人的呢?
小扣兒躺在軟綿綿的床上,困惑地翻了個身。
他沒有應答男人的話。
男人似乎也只是順口一提,並沒有要他給回應的意思。然後就放他上樓睡午覺了。
睡午覺這個東西,小扣兒也從來沒有試過。
多奢侈啊,哪有大中午懶洋洋躺在床上休息的道理?
可是男人淡淡道:“多睡覺,長身體。”
小扣兒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還會長高麽?
小扣兒想著想著又翻了個身,可是睡不著啊。
門在這時候“吱呀”一聲開了,小扣兒連忙坐起身,就見岑堯緩步走了進來。
岑堯也沒想到小扣兒還醒著。他對上小扣兒的雙眼,絲毫不心虛,問:“睡不著?”
“唔。”
岑堯隨手拖了把椅子過去,在床邊坐下。
小扣兒實在睡不著,又怕岑堯就這樣不出聲地盯著他,於是連忙找了問來問:“你為什麽會住在林公館呢?”
岑堯垂下眼眸看他:“因為要養個人。”
“養誰?”小扣兒怔忡道。
“你。”
小扣兒頓了下才回過神,喃喃道:“可是……我不用拿這麽大的宅子養啊,你看……床這麽大,光躺我一個,都還剩很多好多啊。”
“大嗎?”岑堯淡淡反問。
小扣兒一下被問住了,小心地問:“不大嗎?”
還是他太沒見過世面了?
“兩個人就不大了。”
“?”
“不對。”小扣兒連忙搖搖頭,“我問的不是這個。林公館原來是林祺大帥的啊,可你是岑家的人。”
“他命都捏在我手裡,……當然只有拿他最寶貝的東西來換了。”
岑堯早在抵達海城前,就穿過來了。他沒有急著去找王未初,而是先抓了在外面討伐程系軍閥的林祺,從他手裡弄到了這座宅子。
岑堯根本就沒打算在岑家長住。
小扣兒聽得滿面震驚。
他只知道岑堯看上去氣勢壓人,但究竟有多厲害,他是全然沒有概念的。
可林祺是海城最厲害的人物了!
小扣兒咽了下口水,又有點緊張了。
他一緊張,就不自覺地抬起了手去撓脖頸。
岑堯扣住了他的手腕:“不許摸。”
小扣兒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心跳都快了:“那、那……”
“睡吧,我給你講睡前小故事。”岑堯按了按他的手腕內側,帶著一點安撫的味道。
小扣兒弱弱問:“講戰場上的殺人小故事嗎?”
岑堯:“……”
岑堯不輕不重地捏了下他的臉頰,淡淡往下敘述道:“從前有個少年,剛十七歲。這天,他吃蘋果,吃到了一條蟲,傷心得蹲在路邊哭。”
小扣兒:“?”
感覺好像被罵到了。
“這時候有個男人把他撿了回去,給他買了沒有蟲的蘋果。少年拿著蘋果害怕不敢下口。男人就把他收拾了一頓……”
“收拾?”小扣兒怔怔問:“怎麽收拾的?”
“你不能聽。”
“為什麽?”
“因為你未滿十八歲。”
“???”
小扣兒迷迷惑惑,稀裡糊塗,不明白這和十八歲有什麽關系。
“好了,下面換一個故事。”岑堯不為所動地繼續往下講:“從前有個少年,剛滿十七歲,他在一家大戲班裡唱戲,唱貴妃醉酒。這天有個客人聽了他的戲,覺得很不滿意,就把他叫到了戲班子的後台……”
“然後呢?”
“然後收拾了他一頓。”
小扣兒納悶。
這個少年怎麽老挨收拾?
小扣兒忍不住說:“我唱貴妃醉酒唱得很好的。”
說完,他還覺得不夠,就又找補了一句:“我還有半個月就滿十八了。我和這個人不一樣。”
岑堯眸光一動:“是嗎?”
小扣兒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嗯,那故事講完了。”岑堯說著,給他掖了下被子。
小扣兒愣愣道:“後面就沒了嗎?……好短。”
“不短。後面有兩三個時辰吧。”
“?”
“現在能睡著了嗎?”岑堯問。
小扣兒忍不住說:“我還不累,睡不著。”他低聲問:“我能回戲班嗎?我回去唱一個時辰就累了。我們還要練功的。”
“今天不行。”岑堯無情地否決了。
“為什麽啊?”小扣兒小聲問。
因為岑青元會去戲班找你。
岑堯在心底說。
沒等到岑堯回答,小扣兒也不敢再問了,他還是有些怕男人的。
小扣兒閉上眼裝睡。
但閉了好一會兒,他實在忍不住睜開了眼,說:“……四爺是要帶兵打仗的嗎?”
“嗯。”
小扣兒緩緩松了口氣說:“幸好您不是說書先生,不然早就餓死了。”
岑堯:……
另一頭,岑青元派出去的人,也的確找到了錢家班去了。
班主是認得岑青元身邊小廝的,雖說現在攀上別的高枝了,但班主也依舊不願意得罪岑青元,於是連忙就迎了上去。
那小廝抬著下巴,斜睨了一眼班主,開口就問:“小扣兒回來了嗎?”
“還沒呢。是大少爺找他有什麽事嗎?我等他回來了再轉告他。”班主說完,也忍不住在心裡納悶。
這小扣兒不是老早就說要去岑府嗎?怎麽還沒見上面嗎?
小廝卻是冷笑一聲,說:“倒也沒必要藏著,人是肯定回來了。你要不把人叫出來,一會兒可就是咱們上手去綁了。”
班主心裡一驚。
哪裡出了錯?
小扣兒把岑青元給得罪了?
不至於啊!以小扣兒綿軟的性子,怎麽會得罪岑青元呢?那位四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岑青元不至於這麽快知道有別的人看上小扣兒了吧?
班主苦著臉說:“人真的不在,他說要去岑府找你們大少爺,走了後就沒回來……”
小廝認定了班主是在撒謊,當下也不客氣了,帶著兩三個人將班主一推,就疾步跨進了後台。
底下的客人掃了一眼,就別開了目光。
“給我搜!”小廝高聲說。
後台裡的其他人立刻就被驚得抱成了一團。
班主連忙往裡走:“您這是幹什麽啊?咱們這兒真沒人。”
“放屁!我們還能不了解你們那個小扣兒嗎?平時他除了戲班子和岑府,還去過哪兒?還有哪兒讓他去?我告訴你,今天他說了不該說的話,不找著人,誰也別想善了!”
小廝說著,把台上的首飾盒都撂翻了。
“啊!”
其他人和班主都不由驚叫出了聲。
只不過其他人是怕的,班主則是心疼的。
都是錢哪!
這時候中間有個青年滿面火氣地站了出來,說:“人不在就是不在!你們把這兒掀翻了也沒用!誰說小扣兒就沒別的地方去了?現在沒準兒在四爺那裡呢!”
“四爺?”小廝和帶來的幾個打手對視了一眼,冷笑道:“這海城裡哪裡還有個四爺?”
“我們也不知他的真實身份,但確實有這麽個人,前幾天已經開車帶著小扣兒出去過一回了。大少爺神通廣大,肯定能找著這麽個人的。”青年努力壓著尖酸刻薄的口吻說。
這時候底下的打手衝小廝搖了搖頭,示意確實沒在這裡找著人。
小廝臉色大變,立馬轉身走了。
而這廂,岑堯在臥室裡接了個內線電話。
“少帥,剛消息傳過來,說岑青元的人真找過去了,動靜還鬧得不小,跟要抄人家似的。”那頭傳來聲音,問:“咱們是幫還是不幫啊?”
“盯著。不用動。”
“……是。”
岑堯放下聽筒,眼底微冷。
少年跟了岑青元,沒得到半點好處。但錢家班的班主卻是得了好處的。他既然把少年送到了岑青元跟前,那就不能光享好處,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
何況錢班主此人,總想著誰也不得罪,四面討好。
哪有這麽好的事?
岑堯轉過身。
小扣兒已經睡著了。
岑堯在旁邊翻了半小時書,然後才把人叫醒,帶出門去吃飯了。
這回還是去的一品香。
岑堯帶著小扣兒嘗了些別的菜色,吃得分外滿足。
等走出飯店,外頭已經亮起了燈。
整個海城在霓虹色下,顯得格外美麗。
小扣兒從來沒有認真地打量過海城的夜晚……因為每日裡光是為了生存就已經很累了,哪有功夫再去瞧別的呢?
岑堯問:“開心嗎?”
小扣兒猶豫著點了下頭。
“所以要嫁給我嗎?”
小扣兒瞪圓了眼。
原來男人不只是隨口一說嗎?
他轉頭看向岑堯,囁喏道:“可是……男人怎麽能和男人結婚呢?”
他跟著岑青元的時候,都從來沒想過這些。
他隻想,岑青元喜歡他的時候,身邊就只有他就好了。
再說,就算娶女孩子為妻的,也不會去娶一個戲子。
不過倒是有給人當姨太太的。他們班裡的穗兒就是。
“男人為何不能結婚?”岑堯反問他。
“因為……因為海城從來沒有過啊!”不,不止海城,……反正小扣兒所知道的那些地方,都沒有!
“那我來做第一個。”岑堯不疾不徐道。
小扣兒怔住了。
他不是在說玩笑話嗎?
小扣兒舔了舔唇,……和人結婚是什麽樣的滋味兒呢?
他父母早早就死了,就這麽在戲班裡磕磕絆絆混大的,以他沒讀過幾本書的腦瓜,實在想不出來那應該是什麽樣的。
可是他又有一點點的心動。
“我要想想。”他說著,悄悄去打量岑堯的神色。
岑堯應聲:“好。”
小扣兒嘴角的弧度這才軟了軟。
“上車。”
“還是要去林公館嗎?”小扣兒忙問。
“不去。”
小扣兒心道那就是要送他回戲班了。
因為我沒有答應他,他就要送我回去了?
不過很快,小扣兒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車繞著整個海城緩緩開動起來,岑堯說:“過來”
“嗯?”小扣兒挪了挪屁股。
岑堯掏出了那個小鐵皮盒子,掀開蓋兒,一手扶住他的後頸,一手又慢慢給他擦起了藥。
小扣兒脖頸一陣發軟,耳根也有點燙,心跳咚咚咚,像是敲鼓一樣。
車外的或紅或黃的燈光灑落在了男人俊美的面龐上。
車往前行駛。
光影跟著交錯而過。
小扣兒覺得自己仿佛經歷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岑堯收住手:“好了。再擦幾天。”
小扣兒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兩塊大洋呢,得擦到鐵皮才不浪費!
小扣兒悄悄轉頭朝外面看去,路上行人很多,他們正好奇地打量著這輛鮮少在海城中出現的車。
小扣兒扒著車窗,冬風拂面,卻不覺得有多冷了。
身上的長襖多暖和呀。
路邊有人賣煙,賣風車,賣花兒,賣糖水,還有賣餛飩的……
可惜他吃飽了。
小扣兒咂咂嘴,看得入迷。
岑堯讓人停住車,問:“要嗎?”
小扣兒受寵若驚地指了指小風車:“可以要嗎?”
“可以。”
岑堯衝副官點了下頭,副官就立刻下車去買了。
但這時候岑堯也跟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小扣兒疑惑地扒住了車門。
一個風車,要兩個人拿嗎?
副官很快去攤子上買好了風車,岑堯卻是拐向了另一邊,遞給了賣花小姑娘四塊大洋,將她所有的花都買了下來。
賣花小姑娘驚喜地牢牢攥住了大洋,就要連籃子一塊兒遞給岑堯。
岑堯說:“不用。”
然後彎腰,將籃子裡所有的花都抱到了懷中。
身形高大挺拔,身著黑色軍裝的男人,懷裡抱了那麽多的花,刹那間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岑堯卻不管周圍驚異的目光,他從副官手中接過了風車,說:“找個人送她回家。”
他可以給那小姑娘更多的錢。
但這個時代到底太亂了,給得多了,反而會給她招禍。就四塊大洋,都得讓人送她回家才安全。
副官應了聲。
岑堯則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到了車旁。
他沒有立即上車,而是先敲了敲車窗。
小扣兒立馬扒著門探出了頭,他疑惑地望著岑堯,眼底都盛著光。
岑堯先將風車遞給了他。
小扣兒牢牢攥在了指間,正要說“謝謝”,岑堯就將所有的花,全都堆到了他的懷裡。
“這也給你。”岑堯說。
小扣兒手足無措地抱著花,緩緩眨了下眼。
岑青元從來沒有給他送過花,當然花也太貴了,不送也沒關系。他也就看見別的女人緩緩走過時,手裡捏著一枝男伴送的玫瑰。女人這時候往往都會眉開眼笑,十分開心的樣子。
小扣兒原先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滋味兒,特別好奇。
但現在他知道了。
好像胸中的那顆心一下子就被淹沒了。
岑堯將花給了他,這才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繼續往前開。”
小扣兒抱著花,車一開,風吹起來,就帶動他手中的風車骨碌碌轉了起來,伴隨著玫瑰花香……
他們就這麽繞城開了一圈兒,竟是帶著他仔仔細細看完了海城的夜景,最後才回到了林公館。
一點世面也沒見過的小戲子,覺得自己好像喝了酒,醉在了花香裡。
有些說不出的快樂。
就好像……好像突然間,有人將他從地上撿起來,撣了撣灰,放在手裡捧住了。
……
岑青元見到了他派去錢家班的人。
“人呢?”岑青元問。
小廝面色難看,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說話。”岑青元面色微沉。
岑青元雖然在岑堯跟前矮了一頭,但好歹掌管岑家商行也有幾年了,在岑家下人面前的威嚴是不容小覷的。
小廝面色白了白,這才低聲道:“人沒回去,戲班子裡的人說,前幾天有個四爺……”
“四爺?”
一聽見“四爺”,岑青元就條件反射地想到了岑堯。
他出生比岑堯早,是岑老爺的第一個兒子,下頭人都恭恭敬敬稱呼他一聲“大少爺”。而大太太在世的時候,對此十分不滿,認為正房的兒子就該壓他們所有人一頭,於是嚴令底下人得稱呼岑堯為“四爺”,與他這個姨太太生的區分開地位高低。
小廝點頭:“是,就是那個四爺把小扣兒帶出去過一回。今天小扣兒應該也去那個四爺那裡了。”
岑青元頓時面色發青,他咬緊了牙:“好啊,難怪今天說狠話說得那樣痛快。原來是早就尋著新的金主了!”
他因為出身,哪怕後來得岑老爺看重,也始終擺脫不掉姨太太所生帶來的自卑。
他本來以為自己已非往昔了。
結果今天……先是佟小姐明裡暗裡表示,只是為了家裡的生意才和他談戀愛。再是岑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眉眼冷漠,沒有一絲溫情……
最後是小扣兒。
“他好大的膽子!往我頭上戴綠帽子……”還轉頭找個借口,輕飄飄地就把他給甩了。
他岑青元什麽時候受過這麽大的屈辱?
岑青元越想越覺得心頭髮梗,氣得面孔都微微扭曲了。
小廝低聲道:“這個四爺,會不會是……是咱們府上的四爺?”
“……不可能!”岑青元想也不想就冷聲否定了。
這個“四爺”不會是岑堯!
岑堯什麽身份地位?
“他一個小戲子,也配?”
岑青元從喉中艱難地擠出聲音:“你們明天帶著人去逼問錢家班的人,再派幾個在錢家班附近的巷子口蹲守,肯定能蹲到人。等蹲到了人,你就一塊兒給我帶過來……”
帶給岑堯看。
好讓岑堯知道,這小戲子是有情人的。
和他沒有半分錢關系。
能借此徹底撇清和小戲子的關系,這大概是岑青元此時唯一能感覺到開心點的事了。
不多時又有人來報說:“老爺回來了,正發火兒呢。”
岑青元這才壓下了心頭的綠意,轉身先去見岑老爺了。
等進了門,岑老爺果然正在發火,大聲怒斥岑堯進了門就走,留都不留,絲毫不尊父親兄長。
管家就在一邊勸,隱晦地說:“今天四爺回來的時候,瞧著像是變化很大。”
岑老爺冷笑道:“變化是大,變成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了!連父親都不拜見了!”
管家僵著表情,連忙說:“今天我瞧四爺身後帶了些兵……”
岑老爺不以為意道:“他要回海城,想必是從他義父那裡借了幾個兵。”說到這裡,岑老爺反倒更來氣了:“這是回家,搞得像是要見什麽敵人一樣,用帶兵嗎?”
管家心說,今天瞧著,那幾個兵可不像是借的。
岑老爺好生發了一通火,讓人明天出去找岑堯的下落,找到了,就把人立刻給帶回來,他要好好問問這個兒子,搞什麽名堂。
岑青元也惦記著抓小扣兒和那個“奸夫”的事,隻嘴上隨意應和了幾句。
岑堯和小扣兒回到林公館。
岑堯讓人將花都用花瓶插起來,再擺到小扣兒的房間裡去。
等小扣兒洗完澡出來,就見到了床頭擺滿的花。
他東摸摸西摸摸,然後一頭扎進了被窩裡。
這時候岑堯進了門,問:“睡了嗎?”
“我給你講個睡前小故事。”
小扣兒連忙被子一拉:“睡著了睡著了。”
岑堯:“……”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還沒等岑老也和岑青元把人派出去,管家就一路跑著進了花廳,喘著氣,滿面驚恐道:“大消息!……四爺,四爺他……”
岑青元噌地站了起來,問:“他出什麽事了?”
管家咽了下口水,這才艱難地說完了剩下的話:“四爺幾天前就進城了,帶了老大一支軍隊進的城。一進城就接管了林大帥的地盤。如今……如今林大帥的大半隊伍都已經被收編了,人也被擠出海城了。說是半個月前,他讓四爺抓了個活的……海城外頭都已經傳遍了。”
岑老爺目瞪口呆地聽完了這段話。
管家又說:“海城這邊的ZF已經準備去拜會四爺了……”
岑老爺頭暈目眩,胸口咚咚。
被這段突如其來的喜訊弄得幾乎站不穩。
他一改昨天發脾氣的模樣,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岑老爺滿面喜色,心思已經活躍了起來。
林祺是誰?
海城沒人不怕他。
威名足以讓其余省的人都畏懼不已。
可岑堯居然把林祺給打了!
那今後,那些上趕著討好岑堯的人還會少嗎?岑家的生意還能不興旺嗎?
岑青元在旁邊目光一閃,一時間說不清心底是個什麽滋味兒。
岑堯竟然比他……厲害了太多。
他就是再肖想五輩子,也不會有結果。
而這時候岑青元的小廝也進門來了,衝岑青元一陣擠眉弄眼,而後附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那個四爺到錢家班去了,開了輛車,車就停在門口,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還沒下車呢……”
岑青元面色一冷,說:“走。”
他親自去抓人。
岑老爺的笑聲還在耳邊充斥著,岑青元怕再多呆一秒,就被更多地提醒,和岑堯比起來,他還是那個姨太太養的廢物。
此時錢家班的門口。
小扣兒是要下車的,岑堯卻緊緊扣住了他的肩,打開鐵皮盒子慢條斯理地給他擦藥。
小扣兒的過敏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因此岑堯的手指輕輕按揉上去,他就會格外清晰地感覺到,男人指腹之下傳遞出的溫度。
揉得好像……好像還有點發軟。
“好……好了嗎?”小扣兒細聲問。
岑堯:“嗯。”
他頓住了動作,但卻輕輕掐了下少年的下巴。
小扣兒舔舔嘴,說:“呸呸,藥弄嘴上了。”
岑堯依舊牢牢扣著他的肩,然後無比自然地俯身低頭,親上了少年的唇,輕輕舔吻。
“……現在沒了。”
小扣兒呆坐在那裡,心跳怦怦,像是要炸了。
這時候有人用力敲了敲窗戶:“車裡的奸夫,滾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岑堯:耿耿於懷,只能嘴上開開車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