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斷絕？”容姒說道：“媽，我不是你生出來的嗎？”

　容姒知道母親不是這麽想的。她到現在， 仍然有說服母親的打算。這種不怎麽大眾的戀情， 家長們心裡肯定是有顧慮的。

　“我是不會答應的。”容母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容母的態度， 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麽堅決了。大概是母親的語氣放緩，容姒也沒有繼續說了。母親的臉上盡是疲憊， 似乎不願與容姒交談了。容母起身的時候， 還敲了敲自己的肩頭， 這個動作也讓容姒頓了頓。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這麽多的體力勞動，讓她的身體積攢了不少病痛。

　“媽……”容姒開口了。

　我不是故意說那種話的。我知道你對我好。只是……只是說出口，就變味了。容姒也不想這樣， 如果程錦之在， 她就不會和母親鬧得這麽僵。剛才的話，一定傷透母親的心了。

　容母沒有說什麽，甚至沒有回頭看自己的女兒。她只是朝後揮了揮手， 讓容姒早點去睡。這個學期， 容姒才剛剛進大二， 容姒大二， 程錦之大四。領書的時候， 同學們便開始調侃容姒， 問程錦之去哪了。程錦之的性子比較張揚，不說班上， 年級裡都或多或少知道程錦之是她女朋友。

　“你忘啦，程學姐今天也要開學。”一個同學說道。

　“噢噢對，差點忘了， 程學姐現在還沒有畢業。”

　回到教室，容姒又給程錦之打了一通電話。電話已經關機了，容姒早上打了程家的座機，接電話的是溫阿姨。溫阿姨對她有些冷淡，問她有什麽事情。溫阿姨好像還沒有告訴程叔叔。她冒冒失失地去，肯定會讓程叔叔起疑心。程叔叔是相信自己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把自己叫去辦公室，問程錦之的情況。程叔叔不知道她已經早就“監守自盜”了。

　“吃飯。”溫起雲看著床上的程錦之，程錦之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又吵架了？”程淮南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覺得妻子和女兒又吵架了。奇怪，吵什麽吵得這麽大。女兒很少這樣賭氣，而妻子也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往常女兒賭氣，妻子氣兩句也會去哄他們的寶貝疙瘩。

　“錦之，你一天沒吃飯了，減肥也不是這樣減的啊。”程淮南開玩笑道，似乎想緩和氣氛。

　“你不要跟我使性子。”溫起雲沉著臉。程淮南還想搭腔，被溫起雲瞪了一眼。“她現在變成這樣，有一大半是你寵的。”

　“好好，一大半是我。別發脾氣了。”程淮南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兒。“錦之，你別和你媽強了。什麽事，跟你媽認個錯。”

　“我沒有錯。”程錦之硬氣了半秒鍾，剛直起的脖頸，被母親這一瞪又縮了縮。程錦之的聲音一下子就弱氣了。“反正，我是不會認的。”

　看女兒這麽“堅定”，程淮南又看著自己的妻子。“起雲，錦之不懂事，你跟她好好說。”

　溫起雲抱著胳膊，臉還是冷著的。“你要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看啊，你也鎮定不到哪裡去。”

　“那你和我說？”程淮南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妻子不說，女兒也不說。

　程錦之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說實話，她還是怕父親知道的。她怕父親對容姒做出什麽來。等出了臥室，程淮南拉住了自己的妻子。出臥室，程淮南看了好幾眼女兒的肚子。女兒的這個姿勢，感覺是要保護什麽。“老婆，你和我說實話，我已經四十多了，能夠承受的。”

　“什麽？”

　程淮南醞釀了一會。“錦之，懷孕了？”

　“那容姒就有本事了。”溫起雲冷笑了一聲。

　“關姒兒什麽事？”程淮南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第二天去公司，助理便和程淮南說了李青辭職的事情。李青是容姒的母親。助理知道程家對容家很上心。聽了這個消息，程淮南果然很訝異，他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讓助理把容姒的媽媽叫過來。前幾天，妻子還跟自己說，容姒的媽媽現在參加培訓班了，等考了證，就可以去公司的部門。怎麽說辭職就辭職了。

　程淮南以為容母太累了，或者是嫌待遇問題。容母一過來，他便開始勸了。勸沒兩句，溫起雲進來了。溫起雲讓自己的丈夫去開會，她來和容母說話。李青一進來，程淮南便讓她坐下來了。現在溫起雲進來，李青又立馬站了起來。等程淮南出去以後，李青的神情就顯得更加局促了。

　“阿青，我知道你辭職，是為了孩子的事。”溫起雲溫和地說道。

　“我沒臉面對你們。”李青愧疚地低下了頭。

　溫起雲也看出李青的態度了。李青這次辭職，大概也是不想太為難女兒。在女兒的事情上，李青並沒有溫起雲這麽反對。

　“你辭職的事，姒兒還不知道吧？”

　李青搖了搖頭。“容姒乾得太不像人乾的事了，你們對她那麽好，她……”

　“孩子們還小，難免會昏了頭。”溫起雲說道：“她們昏頭，我們可不能昏頭。”

　李青抬頭看著溫起雲，溫起雲的手放在桌子上的辭呈上。她將辭呈推到了李青的面前。“這個辭呈，你拿回去吧。”

　“你的培訓應該也差不多了，等會我讓助理領你去部門。”溫起雲說道。

　李青這下更猶豫了。“我……”

　“姒兒是個好姑娘，你應該不想她走入歧途吧？”溫起雲說道。

　李青垂著頭。“我想她開心。”

　她欲言又止，摸著辭呈的折角。“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要求過我。”

　“阿青？”

　“我知道了。”李青說道：“她和錦之是沒可能的。兩個都是女孩子，而且我家的情況……”

　“不是，阿青你想哪裡去了。我不是嫌你們家的情況。”溫起雲說道：“你聽我說，最重要的是，姒兒是個好姑娘。我們不能讓她們一直錯下去。”

　李青點了點頭。程家的態度很堅決。程淮南開完會，便直奔辦公室了。李青回去上班了，溫起雲正坐在桌前處理文件。“辭呈她拿回去了，不用擔心。”

　“誒。”程淮南點了點頭。“還是你們女人女人好說話。”

　“怎麽突然要辭職？”程淮南又問道。

　“沒什麽大事。”溫起雲把手裡的文件遞給程淮南了。“公司這幾天就辛苦你了。”

　“啊？”

　“我回去照顧你的寶貝疙瘩。”溫起雲說道。

　程錦之的鬼心思比較多，溫起雲想著還是要回去看著她。

　“你啊，好點和錦之說話。別凶她。”程淮南說道。“看著讓人心疼。”

　“嗯。”

　溫起雲回到家，便讓秘書去上班了。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女兒沒有吃飯。

　“你是想餓死自己嗎？”溫起雲看著躺在沙發上的程錦之。

　程錦之躺在沙發上，就像一條“鹹魚”。

　程錦之沒有說話，似乎有點“神志不清”了，她微微蜷縮著身子，長手長腳，就這麽縮在沙發上。女兒看上去是鐵了心了，拿她當“惡勢力”，誓要和她抗爭到底。

　“那你就餓著吧。”溫起雲說道：“等你不清楚了，我再叫醫生過來，給你打葡萄糖。”

　“哼。”程錦之輕輕哼了一聲。

　“怎麽？你到時候還想拔針頭？”

　女兒不說話了。溫起雲坐在了沙發邊，又摸了一下女兒的頭髮。“你看，你不吃飯，頭髮都枯了。”

　“我要見容姒。”

　“你是被容姒下蠱了。”

　“我心甘情願的。”

　程錦之的臉靠在溫起雲的大腿旁。“媽，我想她。”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生日快樂。”

　溫起雲翻了個白眼。“我真是生了個好女兒，我一年能生兩次是吧？”

　“今天是你開學的日子。”溫起雲說道：“你幾天沒見容姒就說想她，你一個暑假沒上學，怎麽不說想讀書？”

　“你不要跟我搞什麽苦情劇場。你那點小心思，只能騙騙你爸。”溫起雲撫著女兒的後背，從沙發墊子下面摸出了幾包零食。“我是不會讓你見容姒的。”

　“媽，你怎麽這樣啊。”程錦之一下子就生龍活虎了。她開始在沙發上耍賴了。

　“你要真有骨氣，就絕個兩天給我看。”溫起雲把程錦之的零食收了。

　“我就絕給你看。”怎麽會有這樣的媽，逼著自己女兒絕食的？

　程淮南下班下得很早，還帶了不少甜點回來。見女兒又沒吃晚飯，他捧著甜點湊到女兒跟前了。“寶貝兒，這是爸爸特地去買的。”

　“你別跟你媽鬥氣了。”雖然程淮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還是想女兒能跟妻子服個軟。妻子也是刀子嘴，這幾天晚上翻來覆去，也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