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整個人都懵了， 他和奚寧的衣服都脫了，結果好好的人在他懷裡當場變成了人魚。

　他抱著奚寧的魚尾，平複下氣息：“你怎麽突然變回去了？”

　奚寧一變回獸態，上身大片皮膚與嘴唇迅速乾裂起皺， 他擺動著尾鰭握緊路易的手臂， 虛弱道：“水……”

　在他變成人形的那段時間， 原先的水池子已經擱置了， 路易不再讓人按時過來換水， 現在裡面也是空的，路易拋開了其他的念頭， 趕緊抱著他先進了浴室。

　路易的房間比別人的都要大許多， 浴室裡的浴缸也是最大的， 躺下兩個人綽綽有余， 他乾脆和奚寧一起踏了進去， 打開水龍頭讓奚寧浸在水流之中。

　一碰到水後， 奚寧頓時感覺好了許多， 皮膚也很快恢復了原狀， 路易還抱著他， 摸摸他的側臉：“沒事吧？”

　奚寧搖搖頭， 整個人躺進水裡打了個滾， 獸態時他很喜歡待在水裡， 水能給他帶來舒適和安全感， 他感覺路易抬起了他的魚尾， 輕輕撫摸著。

　他動了動尾鰭， 有些羞澀地從水裡出來：“你會不會覺得很醜？”

　他這樣半人半魚的形態本就異於常人，這魚尾巴好看是好看，卻不知道路易會不會喜歡他這樣的身體。

　而且兩人剛才正循序漸進， 他就這麽突然間……

　路易靠在浴缸邊緣，抱起奚寧有些凶狠地吻過去，掌心滑過魚尾和上身的皮膚，眼眸幽深道：“哪裡醜了？像個勾人的妖精。”

　他即使和奚寧一起浸在冷水中都無法緩解腦海中熱切的念頭，尤其是奚寧沒什麽大礙之後，只可惜奚寧突然變回了魚尾。

　“是不是不喜歡我剛才那樣？”路易猜測他是因為害怕才自己變回去的，“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就不做了。”

　或許是奚寧覺得太快了，他年紀小些，會感覺害怕都是很正常的，只要他在自己身邊，路易可以耐心一些。

　奚寧悄悄垂眸看了一眼，紅著臉翻身趴在路易身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回來。”

　他指尖慢慢往下，仰頭討好般地親著路易的嘴唇：“我幫你好不好？”

　最後路易先出了浴室，讓人過來給水池子放滿水，找出奚寧以前的那件衣服，給他穿上之後抱他出來放進池子裡。

　奚寧的臉還很紅，埋進水裡不敢看路易，路易把他撈起來，親了一口紅潤的唇，低聲道：“跟誰學的？嗯？”

　“不是跟誰學的……”奚寧不滿地甩著魚尾，“下次不幫你了。”

　他翻身躺進水裡，路易又把他撈起來，哄道：“我開玩笑的，寶貝不生氣……什麽時候能再變回人形？”

　系統還沒上線，奚寧不知道他會突然變回去的原因，只能搖頭：“我控制不住自己，過兩天或許就可以變回來了。”

　他還想著能不能讓路易恢復記憶呢，奚寧臉上更熱，躺進水裡吐出幾個泡泡，口型說著：“我要睡了。”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路易也不再問他，收拾好躺上了床，只是怎麽也睡不著。

　等奚寧熟睡後，他悄悄起身下了床，去了桌前拿過聯網電子觸屏，將屏幕亮度調到最低，在搜索框裡打字：“與人魚戀愛的注意事項”。

　他翻看了一下，又繼續搜了“如何喂養一隻人魚”、“人魚什麽時候願意變回人形”。

　路易神色嚴肅，一直看到很晚才睡下。

　第二天奚寧醒來時，系統才終於上線，而路易不在房間裡，不知道去了哪兒。

　系統發現奚寧竟然變回了人魚，它驚訝道：“難怪我昨天檢測到宿主的激素不太正常，我還以為是因為什麽別的情況……咳。”

　它兢兢業業為奚寧服務到現在，該知道的都知道，能不去打擾的時候就盡量不要打擾，誰知昨晚會出別的狀況。

　“我看了一下，應該是宿主成年期還沒有穩定，情緒一激動就容易恢復獸態，”系統查詢資料過後解釋道，畢竟普通人魚繁殖的時候，都是以獸態為主，“宿主目前可以試著自己轉換形態，等熟練過後就不會有類似的事發生了。”

　奚寧一臉茫然：“我要怎麽轉換？”

　“這個，需要要靠自己的意識，”系統也說不好，盡量描述著，“宿主閉上眼睛默念，我要變成人我要變成人……”

　奚寧跟著照做，十分鍾過去了，他睜開眼還是看見一條魚尾。

　他隻好放棄，系統安慰道：“沒事的宿主，以後多試試，總能成功的。”

　路易此時從外面回來，手裡端著一盤子食物放下，搬了個矮凳坐在水池邊抱起奚寧，讓他上身靠在自己懷裡，魚尾垂在水中。

　“寶貝餓不餓？”路易捏了捏奚寧發涼的手心，拿過盤子裡的食物，“這是我專門讓人給你做的。”

　奚寧好奇地看過去，碗裡全是一些去好刺的魚肉，還有海帶之類的蔬菜，沒什麽太多的調料，聞著還挺香，路易解釋道：“這是鱈魚和三文魚，吃了對你的身體好。”

　能補充不少營養，魚肉做的很嫩，路易拿著杓子喂奚寧，偶爾再喂一些切碎的蔬菜，奚寧乖乖吃完了一整碗，比他以前獸態時的食量多了許多。

　奚寧吃得特別飽，摟著路易蹭他的脖頸：“謝謝路路。”

　路易暗道，你快變回人，就是在謝我了。

　飛船上的海盜一連幾天不見路易和奚寧一起出來吃飯，有人疑惑道：“老大怎麽不帶殿下出來吃飯了？”

　路易吩咐過，他們也都習慣了，平時都稱呼奚寧為殿下，維拉在不遠處聽見聲音，側目看了一眼。

　桌邊的同伴翻了個白眼：“你管那麽多幹嘛，趕緊吃你的飯吧。”

　“我問問怎麽了，這好歹是咱們的大嫂，”說話的人回嘴道，“關心關心都不行？”

　維拉收回視線，看著餐盤裡的食物一點胃口都沒有，片刻後扔下筷子起身獨自離開。

　“誒……”同桌的手下想出聲叫住她，被身旁的人拉住手製止：“維拉姐心情不好，先別煩她了，晚點再送吃的過去吧。”

　維拉穿過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間，一路上都有人向她恭敬的打招呼，維拉心裡煩躁，隻敷衍地點點頭。

　她回到房間靠在門邊閉上眼深呼吸，平複下心情後從身上拿出一把鑰匙，走到桌邊打開了最底下的抽屜。

　抽屜裡裡面放著一個老式的通訊器，維拉拿出來擦掉上面的灰塵，連接到設備充上電，很快通訊器的屏幕亮了起來。

　維拉沒有動，她坐在桌邊看了通訊器很久，直到脖子都略顯僵硬，最終還是伸手拿了過來，點開了裡面唯一的聯系人。

　路易這幾天每天都準備了好幾種魚類給奚寧吃，奚寧都快吃膩了，開始想念起食堂的中餐。

　今天也是魚，奚寧吃了幾口後別過頭：“我不想吃這個了。”

　“好好好，明天不吃這個了，”路易一邊哄著一邊端著碗，“今天的不吃完就會壞，不能浪費。”

　以前奚寧吃的都是普通食物，路易擔心對他來說沒什麽營養，會發育不良，這些魚比普通的食材貴了不少，就算不為價格，能讓奚寧把身體養好一點，路易也得讓他把這些全部吃完。

　奚寧皺著臉不肯吃，低頭埋在路易身前的衣服裡悶聲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喂胖了，再抓去賣掉……”

　路易將碗放到一邊，彎腰捧起一些水澆在奚寧的魚尾上，緩緩說道：“我是想把你喂胖一點，賣倒是舍不得賣，就是想自己留著吃。”

　奚寧抬頭瞪了他一眼，路易趁機捏著他的下巴親過去，嘗到奚寧口中的一點魚肉的味道：“這味道不是還挺好的，現在怎麽這麽挑食？”

　“你天天隻吃這個試試，”奚寧推開他的臉，不滿道：“還都是一個味道的，我不吃了。”

　他魚尾帶起的水花把路易衣服褲子弄得到處都是濕的，路易也不在意，等奚寧安靜下來，他才說道：“你乖乖吃完，我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出去玩嗎？”奚寧稍微起了點興趣，他變回人魚後又只能天天待在水裡哪都不能去，“你不能騙我。”

　路易輕輕捏著奚寧的側臉：“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養你跟養小祖宗似的，東西都親手喂到你嘴邊，你看看這裡什麽人能有這樣的待遇？”

　有了他的保證，奚寧勉強道：“那我就吃。”

　他這才又慢慢吃完了碗裡剩下的魚，路易正給他擦著嘴角，門外有人在敲門。

　“誰？”路易頭也不抬，這個時間平時不會有人來打擾他，他並不打算去開門。

　“是我，”是維拉的聲音，“我有事找您。”

　奚寧頓時警惕起來，路易聞言想把他放回水池裡，他摟緊路易的脖子不放手：“她找你幹什麽？你不能單獨去見她。”

　“她不知道要幹什麽，”路易面露遲疑，“我就在門口，去說幾句話就回來。”

　奚寧現在不能走路，當然不同意，哼哼唧唧地拉著路易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她說的事是我不能聽的嗎？我剛才吃太撐了，肚子不舒服。”

　路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勾唇笑道：“真的不舒服？”

　他順從地給奚寧輕輕揉著，正要繼續說話，門外的維拉又敲了幾聲：“您在忙嗎？”

　路易動作一頓，奚寧又緊緊摟著自己不放手，他乾脆抬高聲音喊道：“直接進來吧。”

　維拉剛才只聽見裡面微弱的動靜，不知道路易在裡面幹什麽，聽他讓自己直接進去，還以為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推開門卻看見他懷裡還抱著奚寧。

　她原本揚起的嘴角慢慢壓下，站在門口沒有進來：“我有事需要單獨找您，耽擱不了太長時間。”

　奚寧突然發現，維拉好像從來不和其他人一樣叫路易老大，總是用您來稱呼，他直接忽視維拉投過來的視線，抱緊路易的脖頸：“路路……”

　“怎麽了寶貝？”路易放在他肚子上的手還沒離開，他側過身一點擋住維拉的視線不讓她看見奚寧的肚子，抽空回了她一句：“就在這裡說吧，我脫不開身。”

　維拉深呼吸了幾下，還是走了進來，並關上了房門。

　她以前不是沒有來過路易的房間，這一次進來，屋內明顯到處都是兩個人生活的痕跡，枕頭、杯子和地上的鞋子都是兩個人的，那條人魚被路易親昵地抱在懷裡，無辜的表情在她看來全是挑釁。

　路易催促道：“有什麽事趕緊說，午覺的時間該到了。”

　他從來不睡午覺，口中說的是誰維拉也明白，既然路易讓她當著奚寧的面說，她便不再顧及：“我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把……西裡爾殿下送回聯邦。”

　這話一說出口，路易和奚寧都愣住了，奚寧還在這裡她就敢這麽直接，可又是路易讓她這樣做的。

　路易臉色沉了下去，拉好奚寧的衣服：“不可能。”

　維拉置若罔聞，繼續說道：“西裡爾殿下失蹤，聯邦絕不可能放棄搜尋，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遲早會找上我們，您不能拿這艘飛船上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

　他們以前打劫的對象和金額不固定，其實極少動聯邦的東西，能夠安穩地生存到現在，各方面的因素都有，而奚寧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出事，維拉承認自己有私心，但為了飛船上的其他人，也不能留著奚寧。

　現在還是按照以前的計劃，用奚寧去換取贖金，說不定還有得談。

　奚寧默默不語，維拉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路易……路易隻說了三個字：“滾出去。”

　維拉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走，就在此時奚寧感到魚尾一陣異樣。

　他掙扎了一下，魚尾從水池中甩了出來，閃動著恢復成了雙腿，路易反應極快，扯過椅背上的外套蓋住。

　恢復成人形之後奚寧瑟瑟發抖，路易不再管維拉，抱著奚寧去了床上，將他的腿放在懷裡，再蓋上被子，眼神複雜：“怎麽又突然變回來了？”

　“我……我也不知道……”奚寧偏頭看過去，維拉已經不在了。

　路易低頭親親他的眉心，安撫道：“別聽她瞎說，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維拉回到房間之後，打開抽屜又拿出了那個老式通訊器。

　上一次她發去的傳訊很快有了回復，她一直沒點開，想著再去找路易勸一勸他，今天這一去，她已經徹底不抱什麽希望了。

　維拉點開訊息看了幾眼，在回復中打下幾行字，並發送了一個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