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楓， “……”

　越楓下意識的往賀清桓那邊看，賀清桓慢悠悠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越楓了解他， 他知道賀清桓這個眼神代表著什麽意思。

　我對象說得對。

　“……”

　在外人面前， 賀清桓還有所收斂，他顧及顧望， 跟顧望兩人的相處看起來跟以前差不太多，但在越楓和沈詔他們這種自己人面前， 賀清桓壓根不知道收斂兩個字怎麽寫。

　越楓看向沈詔，“你幫我寫作業怎麽樣？”

　沈詔成績要比越楓好， 越楓雖然是靠自己考去了國外， 但在國外沒有賀清桓的監督， 他學的那點兒東西早還回去了， 上次月考慘不忍睹， 再加上賀清桓就住在隔壁，只要家裡人跟賀清桓碰面了，到家就要拎著越楓一頓敲打。

　不過，越楓早就習慣了。

　賀清桓又不止是越楓一個人家裡的別人家的孩子，他還是從小班裡很多人的噩夢。

　越楓看著顧望的眼神憐憫，顧望壓力肯定很大吧， 不知道怎麽拚命考了年級第一， 這要穩住得多難。

　他自己想了一大圈， 沈詔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越楓的提議， “你自己寫啊， 我自己都懶得寫，一半都是宋之言幫我寫的。”

　顧望本來睡著，聽到沈詔這話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宋之言幫你做的？”

　沈詔，“……”說漏嘴了。

　沈詔和宋之言現在做的題目有一半是顧望出的，他比老師更了解這兩人，宋之言成績比沈詔要差了一小截兒，題目難度相差也不大，沈詔自己要做的，宋之言想挑戰難度高點的，沈詔每次都會“分他一半”，這是望望不知道的獨屬於沈詔和宋之言兩個人的小秘密。

　顧望把臉換了個方向，沒看窗外了，給了沈詔一個後腦杓，“AKE最近出了一款聯名鞋，要排隊。”

　沈詔立馬會意，“我去買。”

　慫得特別快。

　反正可以花錢找人排隊。

　顧望背對著沈詔笑了笑，他對鞋現在不怎麽感冒，以前特喜歡這種大牌，LOGO得印得又大又亮眼，招搖又張揚。

　就是逗逗沈詔，他又不會真的自己去排隊買。

　顧望從桌子裡抽了幾張A4紙出來，打著哈欠慢悠悠的在上面寫寫畫畫，賀清桓看了他一眼，上面是題目。

　估計是出給宋之言和沈詔的。

　小朋友被兩人蒙在鼓裡，出的題目難度肯定不會小，賀清桓看著顧望寫完了第一道題，其中題乾中出現的兩個符號，是高二目前還沒學到的。

　沈詔在跟越楓說話，沒注意顧望手裡在寫些什麽，他以為顧望還在趴著打瞌睡。

　賀清桓把做完了的顧望的試卷給了他，低聲道，“有個事情，我想跟你說一聲。”

　顧望抬起眸子，懶洋洋的，“什麽？”

　男孩子眼睛裡帶著剛睡醒的一層水汽，賀清桓忍不住將聲音放得更加低，只有他和顧望兩個人能夠聽得見。

　“賀初然明天生日。”賀清桓說。

　顧望，“……”

　“小六知道嗎？”顧望稍微直起了身，撐著下巴，聲音沙沙的。

　賀清桓面不改色，在自己試卷上寫了自己的名字，淡淡道，“下午她放學就知道了。”

　“……”

　顧望愣了一會兒，隨即對賀清桓的坦蕩有些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還真不知道，賀清桓這麽鎮定自若的說小六明天生日。

　小六生日是盛夏啊，賀清桓又不是不清楚顧望知道。

　但賀清桓就是說了。

　還隱晦的表達了邀請之意。

　司馬昭之心，彰然若揭。

　顧望重新又閉上了眼睛，他不想理賀清桓的。

　得寸進尺，賀清桓也很擅長，特別是得顧望的寸，進顧望的尺。

　男孩子無可奈何的表情特別招人，賀清桓垂下眼睫，蓋住愈深的眸色，“去我家。”

　賀清桓直截了當的說道。

　顧大志這兩周每天雷打不動準時準點的守在學校門口，賀清桓想借放學那麽點兒時間跟顧望獨處都不行，顧大志的電話比下課鈴還要準時，顧望要一直保持跟顧大志的通話直到上車。

　下課時間基本也都被李舒雅佔了去，競賽對學校，對李舒雅，對顧望和賀清桓都很重要，在李舒雅的眼皮子底下，什麽都不能做。

　顧望沒睜開眼睛，呐呐的說，“我爸不讓。”

　這個理由，很蒼白，但不可否認，這是現在存在於兩個人之間最大的阻礙。

　“我爸不讓”？

　賀清桓放下了筆，湊過去，顧望感覺到賀清桓的靠近，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你下晚自習，等我一下。”賀清桓輕聲說。

　顧望張嘴想說話，賀清桓伸手用拇指抹了一下顧望的唇角，讓他不敢再張嘴，他有預感，一旦他開口說話，徘徊在唇角的手指一定會趁機進入口中。

　賀清桓的眸色，已經如潑墨般了。

　顧望猶豫了會兒，眼睫抖了抖，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賀清桓勾了勾嘴角，“真乖。”

　剛上晚自習，教室裡鬧哄哄的，顧望躲在桌子下面玩手機，低著頭，聽見身邊椅子拖動的聲音，顧望抽空抬眼，“你回來了？”

　很自然。

　賀清桓把手裡拎著的一瓶酸奶放到了顧望桌面，“回來路上別人送的。”

　顧望把酸奶握在手裡，轉了一圈，粉色包裝的大果粒酸奶，剛出的新口味，廣告詞就是——愛他就要讓他知道。

　“賀清桓，”顧望喊了他一聲。

　“怎麽了？”

　顧望眯起眼睛，“你挺受歡迎的其實。”

　等會就要收作業了，五張試卷賀清桓隻做完了一張，他翻著試卷，邊說，“望望比我要受歡迎。”

　這是事實。

　賀清桓的受歡迎浮於表面，他給人距離感，也沒人能知道真正的他是怎樣的，而顧望無論是怎樣都很真實，即使他很有錢，他是年級第一，也沒人覺得他高不可攀得不能觸碰到。

　論人緣，顧望現在真的要比賀清桓受歡迎。

　但如果做對象，很大一部人還是想選擇賀清桓，大概，是顧望看起來還是很孩子氣。

　不適合做對象。

　誰會想要一個比自己長得好看的對象？

　顧望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草莓味酸酸甜甜的，入口都還是冰的，顧望喝完，歎了口氣，“我這算不算壞人？”

　賀清桓看了他一眼，“我才是。”

　賀清桓在樓道上碰見那群高一小學妹羞羞澀澀的走過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是什麽事情了，他一貫以來拒絕別人的標準用語就是“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比我小的。”

　“我不喜歡比我大的。”

　雖然都是臨時隨便給的理由，但拒絕之意已經足夠明顯了，聰明人也不會繼續找難堪，況且，給賀清桓表白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挺難堪的，賀清桓現在有喜歡的人，學校裡有幾個人不知道，想讓賀清桓改變心意，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跟顧望比的資本啊。

　小學妹很單純，眼睛很漂亮。

　賀清桓這次拒絕用的理由跟以前不一樣了，也算是公開承認了。

　“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

　其實，只要賀清桓不挑明，那麽論壇裡那些所謂的“準確消息”“好友親眼所見”都可以說是瞎說的，畢竟，賀清桓好像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

　他有喜歡的人。

　女生眼睛含著眼淚，硬是把酸奶塞給了賀清桓，哭著跑走了。

　她來，還是抱著一點點希望的，但她怎麽也沒想到，賀清桓拒絕得這麽乾脆利落，還不如說他現在不想談戀愛呢。

　得知喜歡的人有喜歡的人了，明顯是一件更加令人絕望和難過的事情。

　顧望面無表情的聽賀清桓說了，慢條斯理的舔乾淨了嘴角沾上的酸奶，余光散漫的掃了一眼賀清桓，“哦。”

　賀清桓的視線在顧望的唇角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緩緩移開，落到了顧望不小心沾上了酸奶的食指上邊，聲音很輕的說道，“你吃醋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顧望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摸了瓶蓋想蓋上，邊眼神閃爍心虛的問道，“吃誰的醋？”

　事實上顧望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之前的話娿只是他不受控制的，下意識的反應，回過神來，顧望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表現得明顯了。

　就正好給了賀清桓順著杆子往上爬的機會。

　賀清桓放下筆，撐著下巴，笑了笑，“吃我的。”

　吃我的……

　賀清桓就說了這麽三個字，其余多的一個字都沒有，但對方聲音放得低，語調又慢，像是刻意在暗示著什麽，顧望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猛地往後一退，跟賀清桓拉開了距離，磕磕巴巴的控訴，“你說什麽呢？”

　頭頂是白熾燈，男孩子耳尖慢慢在被洇紅，賀清桓垂眼，望望害羞的樣子真的，特別好看。

　瓶蓋在顧望動作時，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顧望松了口氣，覺得找到機會從這種要人命的氣氛中脫身了，他飛快蹲下，一隻手搭在桌面，“瓶蓋兒掉了，我來撿。”

　“好。”賀清桓低聲道。瓶蓋滾到了林羽之的椅子下面，顧望整個蹲在地上，一隻手扣在自己的桌沿，指尖微紅，沾了酸奶還沒及時擦掉。

　賀清桓眼神落在了上面。

　顧望艱難的摸到了地上的瓶蓋兒，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尖，被什麽溫熱的東西含住，又被輕輕的吮吸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奶望：你咬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