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苗苗想追他哥。

以前他可沒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有人跟他提起，他一準會覺得那人有『毛』病，給人撅回去。

可阮北說話太犀利了,句句直指關鍵,問得他啞口無言。

他自個兒反思琢磨了一翻,他跟他哥的關係到底有沒有問題,他不敢確定，誰說兄弟倆就不能這麼好了，那萬一他哥就是那種特別特別好的哥哥呢，他當弟弟也當的不差嘛。

雖然上個問題沒搞清楚，他自己的心思卻弄明白了。

就像阮北說的,想像一下，他哥以後會談戀愛,喜歡上另一個人,把那個人放在心坎上,護著寵著,他們結婚組建家庭，甚至有可能生孩子。

而他作為弟弟，以後會漸漸淡出兄長的生活,頂多隔幾天見個面吃頓飯，連天天相見都做不到了,因為沒有那個結了婚的兄弟還要住在一起，他們家又不是那種沒有房子被迫蝸居的。

柏苗苗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他哥喜歡在意別人勝過他，接受不了有一天他哥跟他感情越來越淡,他在他哥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靠後，接受不了他最愛的哥哥最愛的人不是他。

他覺得他可太壞了，簡直可以稱得上臭不要臉,他哥這麼好，他竟然起了這種歪心思。

但他心底卻還存了一絲小小的期盼——阮北說，他哥也喜歡他。

他當然希望這是真的呀！

如果是真的，他願意給阮北帶一年的早飯，謝他吉言。

要知道，這對柏苗苗這種起床困難戶來說，可是非常大的犧牲了。

阮北知道他的心思之後，天天慫恿他：“你去告白啊，告白之後就心想事成了。”

柏苗苗不敢，他慫，太害怕了，萬一他哥只把他當弟弟，那可不就回影響兄弟感情，他不敢賭。

但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慫，含含糊糊說：“告白哪有這麼草率的，而且我哥什麼心思，還沒確定呢。”

阮北坐在秦固身邊，恨鐵不成鋼地拍著大腿，明明他早就提點過柏苗苗了，他和秦固都在一起了，這位還沒行動，計劃書倒是做了一大摞，比做作業都認真，可不施行有什麼用。

“你什麼都不用準備！你回去，就直接跟你哥說，你喜歡他，你看他怎麼回复你，我跟你說，以我的經驗，就你哥這種，老房子著火，你們倆在一起，能把你燒得魂都沒了，還有你糾結的這個勁兒。”

嗨呀，這是什麼勁爆話題啊！

老背景板曾鵬同學面紅耳赤地摀住耳朵，又忍不住手指分開條縫。

柏苗苗眼神古怪，視線在他和秦固身上來回掃：“你的經驗？什麼經驗？還有，你拍的是秦固的大腿。”

阮北一噎，秦固輕笑一聲，拉住他要縮回去的手，按在自己腿上：“沒事，隨便拍。”

阮北有人撐腰，理也直了氣也壯了：“我就是這麼一說，還有，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會抓重點，我說的是經驗的事嗎？我說的是你趕緊去告白，別拖了，再拖你哥就真成老菜梆子了，回頭你這小嫩牙都嚼不動。”

曾鵬手掌下的耳朵也開始發燒了，果然有了對象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阮北勸柏苗苗，可不會說這些話。

不過……他也好想有對象qaq

“我哥才不老！”柏苗苗可維護他哥了：“你懂什麼，我哥那叫成熟穩重，男人韻味，我還沒說你家秦固是個『毛』頭小子呢！”

阮北也急了：“我家睏睏也很穩重的好不好，你睜眼說瞎話！”

兩人又開始了日常互懟，吵著吵著就跟柏森和秦固沒什麼關係了，最後以吵累了相約去買冰激凌終結。

慫歸慫，日常看多了阮北和秦固秀恩愛，以前還好，自從他們兩確定關係了，那狗糧真的是胡『亂』往他和曾鵬嘴裡塞，一天到晚的，光吃這個就能飽。

曾鵬被狗糧撐得狂吃檸檬，春心氾濫，每天讓哥們給他介紹妹子，因為表現得太過飢渴迫切，把人姑娘都給嚇跑了。

柏苗苗也被弄得心動不已，但目標單一，他就盯著他哥了。

後來實在忍不住了，他想著，阮北說得對也不對，直接表白肯定不行的，萬一有個萬一，結果他承受不了。

但也確實應該行動了，光慫著說不定婚姻法通過同『性』戀婚姻提案，阮北和秦固都結婚了，他這邊還沒結果。

一定會被阮北笑死的！

柏苗苗翻出自己巨厚的一摞策劃書，決定先從最初的開始——確認他哥的『性』向。

然後，他卡了。

所以他該怎麼確認？

兄弟倆坐在一起吃早餐。

柏森利落乾淨的剝了個鹹鴨蛋，蛋白扔自己碗裡，完整的一顆橙紅流沙的蛋黃放進柏苗苗碗裡。

柏苗苗吃白粥一定得配鹹鴨蛋黃，但他不愛吃蛋白，他媽媽不慣著這『毛』病，家裡有錢是有錢，想吃什麼都行，但不能浪費。

然後柏森就主動承當了幫他吃蛋白的任務，一吃就是這麼多年。

柏苗苗受他哥的照顧多了去了，以前吧就跟沒長心眼似的，光顧著享受了。

這會兒不是開竅了嘛，終於有了點兒自覺。

他看了看自己最愛吃的鹹蛋黃，又看他哥的碗。

柏森剛喝了口粥，察覺到他的視線，扭頭：“怎麼了？不想吃這個？要不我去給你做個三明治，上次你說好吃。”

“不用不用。”柏苗苗連忙喝了口粥以示自己並不是嫌棄食物。

“哥。”

“嗯？”

“你喜歡吃蛋白嗎？要是不喜歡，不用幫我吃的，其實我也沒那麼討厭。”

柏森舀粥的動作一頓，他覺得他弟有點兒不對勁。

“不喜歡也不討厭。”柏森溫和道：“你知道的，我沒什麼特別忌口，也沒有特別喜歡的，吃什麼都一樣。”

“可是總得有稍微偏好一點兒吧。”柏苗苗嘀咕著，把自己的蛋黃分了一半給他：“要不你嚐嚐我這個，配粥可好吃了，我覺得或許你會覺得比蛋白好吃一點兒。”

柏森一愣，苗苗不是那種吃獨食的小孩兒，小時候喜歡的小餅乾小零食，都會分給他，但因為那會兒媽媽限制了苗苗的零食份額，小苗苗每次吃的時候都珍惜極了。

柏森不忍心再讓他本就貧瘠的零食箱子雪上加霜，就說自己不喜歡吃，後來苗苗以為他口味跟他不一樣，就不跟他分享吃食了，柏森還挺失落的。

心裡激『盪』，面上柏森神『色』不變，十分淡定地配著寶貝弟弟分給他的半個鹹蛋黃喝了口粥，什麼味兒都沒嘗出來，就覺得甜了。

“好吃嗎？是不是比蛋白好吃？”柏苗苗緊盯著追問。

“嗯。”柏森應了一聲，又擔心重蹈覆轍，難得多說了幾個字：“很好吃。”

他哥說“很”！

那就真的是好吃了。

柏苗苗激動地把剩下半個都給他了，然後把他哥大概率吃膩了的蛋白夾回來。

“不喜歡吃蛋黃了嗎？”柏森挑眉問。

“沒有啊。”柏苗苗配著蛋白喝了口粥，覺得也沒有記憶中那麼難吃。

“就是哥哥幫我吃了這麼多年蛋白，現在也輪到我了，而且現在我覺得蛋白也難吃了。”

他撐著下巴笑了一下，不等柏森開口，繼續道：“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蛋黃，以後還是我們兩個一人一半吧，從中間分。”

“不可以不答應，好吃的我想跟你分享。”

柏森心裡像灌了蜜，他家苗苗長大了，結了甜果子，嚐一口就甜得受不了。

兩人就這麼說定了，誰都沒提起，這麼富裕的家庭，鹹鴨蛋不說吃到飽，一人一個總沒什麼問題的，何必這麼淒慘地兩人分一個。

哦不對，或許兩人都不覺得淒慘，反而樂在其中呢。

飯都快吃完了，柏苗苗才想起來正事。

他特意跑回家住，可不是為了跟他哥一起吃飯的。

他放慢了手上的動作，眼睛往他哥身上瞥。

“嗯？”這是今天苗苗第二次這麼觀察他了。

“那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柏苗苗加油！

“那個……你有喜歡的人嗎？”油漏了，柏苗苗聲若蚊蠅，要不是柏森離得近，一準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安靜了一會兒，沒得到答复，柏苗苗心裡一驚，該不會他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吧！

“你有喜歡的人了？”柏苗苗急得嗓門都飆高了。

柏森眼神閃爍了一下，冷靜道：“當然有，你和媽，都是我喜歡的人。”

“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啦！”柏苗苗鬆了口氣，同時暗自竊喜，哥哥說喜歡他呢，雖然不是那種喜歡。

“你問這個做什麼。”柏森臉『色』卻難看起來：“學校裡有人追你？苗苗你聽哥哥說，你現在年紀還小，學業為重，不用急著談戀愛……”

鬼使神差的，柏苗苗打斷他：“要是我想談呢？”

柏森陡然沉默下來，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柏苗苗慌『亂』了一瞬，堅持沒躲閃。

剛才嚐到的那點兒甜味還沒散盡，嘴裡已經泛起一股苦意，柏森強壓住心中那些不好的念頭，盡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要『露』出猙獰可怕的真面目，那會嚇到他單純天真的苗苗。

“真的喜歡……那就談吧。”柏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說出去的時候，心口都在泛疼。

“保護好自己，你要記得，你是哥哥……和媽媽的寶貝，誰也不能欺負你，你喜歡的人也不行。”

柏苗苗糾結極了，又難過又甜蜜。

阮北說錯了，哥哥果然不喜歡他，否則哪有勸他去談戀愛的，要是他哥有喜歡的人，他不搞破壞就不錯了。

但他哥真的好好，他覺得自己越陷越深了，這輩子找不到比他哥對他更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