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還有點懵。
趁著張醫生和薑鳳俞說話的時, 沈樂給唐時晴發了條消息。唐時晴畢業之後就在闕城的親信隊做事,她應該知道那裡的事。
沈樂:我聽人說君主要結婚了。
唐時晴:?
唐時晴:有病
沈樂:你怎麽罵人呢。
唐時晴:我說這人腦子有病,你帶他去精神科看看。不說了, 人在闕城,身不由己[比心心]
沈樂:……
這頭剛放下終端,張醫生已經快要和薑鳳俞聊熟了。
薑女士已經在聊自己對帝國今後發展的規劃, 聽上去真像那麽回事。
沒多長時間科室外站了個男人。
“不好意思,醫生,這是我老婆……”男人道了一句,正準備拉薑鳳俞的胳膊。
薑鳳俞一把甩開了他,“你只是個下人有什麽權利來管我!”
沈樂這下徹底明白了,看來小唐說的沒錯。確實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張醫生也不著急,起了身,認真道:“君主夫人,你看今天的天不好, 再不回去路也不好走。您身份貴重, 下次來拿藥讓司機,或者這位先生來就是了, 怎麽能親自來呢。”
薑鳳俞聽見張醫生這麽說, 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你這個小醫生態度挺好的,今後我告訴君主, 把你調去闕城工作。”
“好好好, 您慢走。”張醫生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走。
沈樂等人走了才問道:“您怎麽陪著她演戲啊?”
張醫生笑了笑, “這種患者你得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要不然急了,發病更重。你還年輕, 往後遇到的事多著呢。”
“是麽。”沈樂覺得張醫生這話也有道理,到底是經驗多的醫生,處理問題比她好多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半年前人還好好的,怎麽短短的半年時光就成這樣。
張醫生坐回椅子上,道:“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有的是怒火攻心,有的是抑鬱成疾。過得去就過去了,過不去就徹底過不去了。”
“多大的事呢,成了這樣。”沈樂道了一句。
張醫生搖了搖頭,這世上的難事委屈事多了去了。人的心又不是鐵鑄的,稍不留神,就有這樣的。
曜城這幾日下的雪越發大了,街上的雪時常剛掃完,第二天又落下厚厚的一層。
沈樂回去的時候,林依然正在花園裡掃雪。
“這些天雪下個不停,掃了又得落下來,你怎麽不歇一歇。”沈樂想去拿她手裡的掃帚。
林依然將掃帚靠在牆上,道:“閑著也是閑著。”
“那我陪你掃。”
“不用了,你回來就不閑著了。”
這話叫人怪不好意思的,沈樂開了門,打開客廳的燈。
林依然從背後抱住了她,手落在沈樂的腰上,“明天要去一趟臨城。”
“明天,這麽快。”沈樂掛衣裳的手滯了一滯。
“嗯。”
脖頸上被標記的痕跡已經愈合,omega被alpha標記之後,據說會更依賴alpha一些。但林依然看沈樂每天依舊風風火火地上班,好像跟從前也沒什麽不同。她的沈樂,可能是這麽與眾不同的吧。
每次林依然要去臨城,心情都會低落一段時間。
沈樂想到了今天薑鳳俞的事,轉過身捧著林依然的臉,叮囑道:“早點回來,在臨城遇到了林叔叔,不要跟他多計較。”
這個人曾經遇到過很多事,是多麽強大的內心才撐到了今天,沈樂幾乎不能去想象。無論林依然現在要做什麽,她只希望這個人順心就好
“好。”
林依然向來聽沈樂的話。她攬過懷裡的人,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待著。再過不到一個月就是新年了,希望可以趕在年前回來,她不想在別人團圓的時候和沈樂分開。
第二早上,沈樂去車站送了林依然,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話不多,分開的時候也不膩歪。
沈樂曾經羨慕過街上手拉手一起去看電影的小情侶,可是後來又覺得,兩個人心意相通就已經是羨慕不來的緣分了。
大雪依舊紛紛揚揚地下,沈樂剛出車站,終端就收到了寧音音的消息。
寧音音:今天有空嗎?
沈樂:有的。
寧音音:可以來車站接我一下麽,七點半到站。
沈樂看了一眼表,剛剛七點二十,巧了。
畢業之後,寧音音就留在了北城,今天這是這麽舍得回來了。
十分鍾後,沈樂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寧音音裹著厚厚的冬衣,眉眼中帶著輕微的疲憊。
“這是連夜回來了?”沈樂問了一句。
寧音音深吸了一口氣,才覺得喘過氣來,“走吧,等會跟你說。”
“好。”
沈樂帶著寧音音去了底下停車場。
兩個人看車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沈樂看寧音音這樣子,像是在曜城一刻也待不下去似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工作出問題了麽?”沈樂問她。
寧音音喝了一口咖啡,緩了緩才道:“工作出問題倒是小事,是顧憶雙的事,我從來沒有見過像顧憶雙這樣的女人。”
似乎是三言兩語不能表達心中的怒氣,寧音音幾乎要將手中的杯子握碎。
沈樂忙把人手裡的杯子接過來,道:“有話好好說,先消消氣。”
她記得寧音音應該是和顧憶雙住在一起住的,兩個人一開始的關系雖然尷尬,但是相處下來還是不錯的。顧憶雙很成熟,也很會照顧人,遷就人。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讓一向好脾氣的寧音音成了這樣。
寧音音看著沈樂手裡的杯子道:“那件事我做的不對,我跟她說我願意補償,可是這個女人居然沒過多久就弄出了一份檢查報告說自己懷了孕。”
沈樂驚了,顧憶雙不是個alpha麽?
寧音音嗤笑一聲,道:“驚訝了,我也是。可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個omega,為了撐起一個公司才對外說自己是alpha。”
“你信了?”沈樂看著她。
寧音音道:“你沒有看到她當時的表情,我覺得她不適合做生意,適合演戲。這幾年裡也不知道是不是演上癮了,流產,抑鬱,能演的幾乎都演了個遍,她是演員嗎,影后都不過如此。”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去顧憶雙的公司,準備提醒她天冷多穿點衣服時,顧憶雙帶笑的聲音從辦公室傳來:“你放心吧,寧音音就是個鋼鐵直女,誰可憐就疼誰。不論是alpha還是omega,天底下有我顧憶雙搞不定的女人麽?等著,過兩天就安排喜酒。”
然後,某位因為流產而抑鬱成疾、心靈脆弱的總裁,一開門就看見了誰可憐就疼誰的寧音音。
如果不是寧音音還尚存一線理智,這個冬天,北城不僅會少桌喜酒,還會多個喪禮。
沈樂聽完之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句名言這麽說來著,生活的本質就是一盆狗血。
“哪位名家說的?”寧音音問了一句。
沈樂道:“沈·沃茲基索德·樂。”
寧音抬眸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
家裡是肯定不能回去,寧音音不想因為這件事叫家裡的人煩心,只能暫時住在沈樂家。
沈樂幫她收拾了客房,然後把事情給林依然說了一聲。
林依然那邊靜了好久,才發過來一條消息。
“歎為觀止。”
沈樂挑了挑眉,放下終端,去幫遠道而來的客人做了頓午飯。
這些年來,因為和林依然住在一起,沈樂的廚藝不止沒有一點進步,還倒退了不少。
寧音音吃了一口,然後毫不猶豫的點了外賣。
“你怎麽能辜負我的一片心意呢,要是林依然一定會吃完的。”沈樂嘗了一口自己的大作,然後走過去對寧音音道,“好姐妹,幫我也點一份。”
寧音音瞥了她一眼,將咖喱飯又加了一份。
兩個人吃飯期間,寧音音的終端響起來就沒停下過。每次一響,寧音音總是直接掛掉。
沒幾分鍾,終端又收到了通話請求。
沈樂看著桌上的終端,道:“你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總得聽聽她說什麽吧。”
寧音音聽沈樂這麽說,直接點了接受。
顧憶雙的聲音從終端裡傳出來,“老婆你聽我說,都是誤會,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老婆你在哪兒呢,我開車去接你,天這麽冷,你再不回家要凍著了。你不用擔心我,凍著我沒事,凍著你不行!”
寧音音深呼了一口氣,道:“在別的omega家,凍不著。”
“老婆——”
顧憶雙的話沒說完,寧音音再次掛斷了。
“我現在懷疑當初的那杯酒都有問題。”寧音音說罷,帶著餐盒和終端上了樓。
這還是沈樂頭一次見寧音音生這麽大的氣。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個擱誰身上都得生氣,愛也好,一時玩玩也好,多少真心能經得住這麽些個謊話折騰呢。
顧憶雙也算是個人才。
臨城的事沒有林依然想的簡單。以往她跟林爭鳴作對,這次突然橫出來一個公司,開始跟百川較勁兒了。
“可能來不及回去過新年了。”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挺起來有些失落。
沈樂將擦頭髮的毛巾放下,道:“沒事的,新年而已,你先忙著。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居然這麽舍得下本錢。”
幾百萬投一個小地方,花錢如流水似的。
林依然道:“臨城本地的一家公司,這次的項目的負責人,好像是公司老總的兒子,叫小宇澤的。”
“小宇澤,你們投項目還起個昵稱?”
“不是昵稱,他真的姓小。”林依然的話剛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
臨城富商的女兒,沈樂想起了張醫生之前說過的話。
該不會這麽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