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江少將口口聲聲說什麽她是唯一的人選， 原來早就不是唯一的了。

　“你，同意了？”沈樂問她。

　寧音音道：“沒有，她說這個任務需要讓我偽裝omega， 我說我做不到。”

　也不是做不到，是太冒險。希維爾閱人無數，不會看不出來一個人的身份是alpha， 還是omega。江少將言之鑿鑿，可說出來的每句話，細想起來，都對執行者的安全缺少考慮。

　沈樂道：“我得想想。”

　“你還想什麽，難道你有辦法能瞞得過希維爾的眼睛，讓她覺得你是個omega？”寧音音問她。

　沈樂沉默了，不得不說這個江少將還真是狡猾。

　廣撒網遍撈魚，也算是個法子。

　林依然回來的時候沒有多說，隻告訴她們江少將說的話不能全信。

　有些人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嘴裡的假話比真話要多。

　沈樂也就先把心思收了回來。

　模擬系統的理論課開始之後， 沈樂堂堂課聽得都很認真。

　她原以為模擬是死的，人是活的， 總有值得變通的地方。誰知道這東西居然還可以掃描人的信息， 選擇匹配度最高的干擾對象。

　可實在是太智能了。

　晚上沈樂把林依然約了出來， 兩個人到了練習室。

　每一間練習室都配備有十台模擬器。

　林依然開了燈，沈樂先開始訓練。

　終端連接模擬系統之後， 可以實時監測訓練者的身體狀態。

　訓練開始後， 林依然看到沈樂的各項指標是正常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 心跳逐漸快了一些，血壓也有上升的趨勢。

　林依然坐在一旁，垂眸看著終端上的指標， 眸光略略動了一動。

　趁著晚上來練習的不止她們兩個，不多時又過來幾個人，也沒打招呼，直接去了其他模擬器附近。

　林依然繼續看著自己的終端，在勻速上升的各種指標中她看到了一個異常波動，很短暫的一秒鍾，應該是出現了點意外情況。

　一次訓練的時間長達三十分鍾。

　沈樂出來的時候人還有些發愣。

　“出意外了麽？”林依然問她。

　沈樂靜了一靜，點了點頭。

　林依然看著她，問道：“讓我猜猜，是見到了具化的人像？”

　沈樂沒有回答，不過閃爍的眼神出賣了她。

　能見到具化的人像，說明單純的信息素已經不足以引起沈樂的結合熱，這麽看來沈樂的自控能力還是可以的。不過林依然有些好奇，根據沈樂的喜好，所具化出來的人，是什麽長相。

　林依然想到這裡，腦海中浮現出不久之前關於沈樂的貼子——軟軟的，甜甜的。

　林依然目光微瀲，隨即放下了手裡的終端，進入模擬器。

　訓練開始，終端正常連接。

　林依然的相關指標出現在眼底。

　很正常，十分正常。

　這才是頂級的alpha，沈樂看著終端上的指標，突然有點惆悵。

　她沒好意思跟林依然說，自己見到的具化人像，就是林依然的樣子。當時看清那個人的臉的時候，沈樂自己都嚇了一跳。

　回宿舍的時候，沈樂一路上都沒說話。

　快到學生公寓，沈樂才問林依然道：“那個具化的人像，有什麽意義麽？”

　林依然看著她，道：“有的，比如，可能是你潛意識裡，最愛的人。”

　其實沒什麽意義，因為模擬系統到底沒有思想，只能大概有個類型，或高，或瘦。之所以有些訓練者口口聲聲說自己看清楚了人臉，很大程度是來源於心裡暗示，比如將自己喜歡的人帶入了那個人像。

　“你沒騙人吧……”一個人的感情，怎麽可以被冷冰冰的機器具化出來呢。

　林依然一本正經道：“我不會騙你的。”

　“那，那你看到了什麽，你的各項指標都那麽正常。除了信息素干擾之外，也一定有具化的人像吧。”沈樂問她。

　林依然想說沒有，但是看沈樂這麽期待，還是點了點頭。

　“真的有啊，什麽樣的？”

　既然她潛意識裡的那個人是林依然，她也想知道，林依然潛意識裡的人是不是她。

　林依然看著她的眼睛，道：“有點可愛，眼睛很漂亮，笑起來很好看。”

　隨口說的話，沈樂卻當真了。她思量了一會兒，對林依然道：“你怎麽能精神出軌呢！”

　林依然故意道：“潛意識裡愛著的是一個人，現實生活中愛的是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心口不如一的。”

　況且，她剛才形容的就是沈樂，這人怎麽聽不出來呢。

　“不是，我就不是……”沈樂道。

　“是麽？”林依然淺淺笑了笑。

　沈樂突然反映了過來，“你騙我。”

　“是。”林依然承認了，她摸了摸沈樂的頭髮，道，“我沒看見人，信息素干擾測試之後，系統就自動終止了。不過我很高興，你帶入的那個人是我。”

　帶著溫度的手劃過人的臉頰。沈樂的臉有些發紅，林依然總是逗她。

　夜色很沉，連帶著掩去了人臉上的神情，才讓沈樂心裡的尷尬緩解了不少。

　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那如果下次你在系統裡看到人像，記得告訴我是什麽樣的……”

　“你不相信我？”林依然低頭問她。

　“相信什麽……”這個人，明明滿口都是謊言，她都不知道該相信哪一句。

　林依然道：“相信我心裡的人是你。”

　“該回去睡覺了。”沈樂道了一句，一個人往前走了幾步。

　林依然快走了幾步，追上她，低聲道：“問你一個很重要的事。”

　“什麽事？”沈樂抬眸看著她。

　林依然道：“如果咱們兩個今後會有寶寶，你希望是自己培育，還是放進培養倉裡。”

　“你，誰跟你咱們兩個了！”

　這人怎麽回事，才多久，就想這種事情。

　沈樂氣呼呼地走了，走了半截還怕林依然跟不上她，又停下來等了等。

　沈樂的訓練成績還不錯，十次成績中有一大半可以達到A，可是還有一小半的概率，讓她有些心裡有些沒底兒。尤其是那個江少將已經知道她是omega的事，讓她更有點放心不下。

　一大早，沈樂去食堂打飯。

　周家小少爺已經站在了窗口，沈樂照慣例打了聲招呼，顧周正看她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很快，沈樂吃飯的時候，對面坐了個人。

　“喲，顧少爺。”沈樂喜歡這麽叫她，越是這麽叫，顧周正越是不好意思。

　果然，顧周正的臉僵了一僵，沉默好一會兒才問她道：“有什麽辦法，可以離開這裡麽？”

　沈樂挑了挑眉道：“這我哪兒知道，礪北又不是私人的，不能隨便調遣人。”

　顧周正道：“我的意思是，離開食堂，當礪北的學生。”

　“這……”

　這有點困難，比離開礪北還要困難。要是沒人看著，打輛車就走了，可要是想在這兒學習和訓練，就難了。

　沈樂想了想，道：“規矩不是死的，你當礪北的學生有些難，不過要是在這裡好好表現，想參加訓練，還有可能。”

　“也行……”總之，這樣早起做飯，飯點打飯的日子他不想過了，太蹉跎。

　顧周正抱著自己的飯盆，低著頭小聲道：“上次的事，對不起。”

　沈樂很意外顧周正能給她道歉，不過這句道歉來的太遲了。

　“我不會原諒你的。”

　“你……”

　這是顧周正第一次跟別人道歉，還被拒絕了。

　沈樂吃著自己的飯，道：“我知道上次的事，主要是晏重明做的，但是我不能原諒你作為一個alpha可以袖手旁觀。我可以平安出來，換作是其他人呢，她可能會受到創傷，更有可能失去生命。或許你沒有惡意，可是你的所作所為，是在放縱他人作惡。”

　“我……”

　沈樂的話，讓顧周正開始反思自己所做過的事。她說的對，如果換一個人，後果可能會比現在糟糕一百倍。他也更不可能會有獲得原諒的機會。

　即使他不是作惡的人，也在惡性行上添了一把火。

　“我吃飽了，你接著吃。”

　沈樂說罷，帶著自己的食盤走了。

　這些話有些沉重，讓沈樂想到了很多事。新的一天才開始，不能被壞心情所影響。

　沈樂深呼了一口氣，往訓練場去。

　今天是星期天，訓練場的人沒有平時那麽多。

　沈樂剛到訓練場，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唐時晴穿著淺色的小裙子，手裡握著一塊兒石頭。

　沈樂正打算給唐時晴打招呼，就看見唐時晴將石頭輪了幾圈，然後朝著遠處的大樹扔了過去。

　片刻後，一隻風箏從大樹杈上落了下來。

　這準頭，這臂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賦型選手？

　唐時晴這才看見她，忙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沈樂！”

　沈樂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裡，“你，隔著這麽遠，這麽做到的。”

　唐時晴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小聲一些，然後拉著人坐到了休息區。

　“你答應要幫我保密的。”

　“我幫你保密。”這種事情即使說出去，應該也不會有人信。誰能想到一個平時穿著小裙子可可愛愛，開瓶水都要找人幫忙的少女，一個石子兒能扔好幾十米呢，還是高空擊物。

　唐時晴道：“我算過風力，再加上我本來就有這個力氣……”

　唐時晴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她問沈樂道：“我會不會很奇怪啊？”

　“不不不，你不是很奇怪，你是個天才。”

　還有比唐時晴更天才的人麽，簡直是alpha聞之慚愧，omega聞之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