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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墳大隊》第51章 梟陽08
畢竟是夏天, 薄被裹住後沒多久,陳嶺就感覺渾身冒汗,浴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之前的澡算是白洗了。

 他稍微調整了下姿勢,睜開眼睛, 偏頭傾聽外部的聲音。

 周遭安靜, 但緊挨在身側的,落於床上的凹陷還在, 看來老祖宗還沒走, 固執地守在外面呢。

 陳嶺側過腦袋, 將面頰貼上自己的小臂,熱度不減。

 嘖,他苦惱的想,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撩兩句怎麽了。可江域總是能三言兩語就把他逼得想躲起來, 偶爾正面回敬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陳嶺苦悶,忍不住重重歎氣, 難道他是天然彎而不自知?

 “被子裡熱, 出來吧。”隨著話音一同落下的,還有一股拽住被子的力量。

 陳嶺下意識把被子拽回來, 嗡嗡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去,“我就這麽睡, 你到自己床上去。”

 江域淡淡的指出:“你身下這張床是我的。”

 陳嶺頓時感覺屁股著火, 順著背脊一路燒上腦門,他轟然起身,頂著通紅的臉瞪向江域:“我們調換一下不行麽。”

 “行。”江域挑眉, 從兩床中間的床頭櫃上扯過一張紙按在青年額頭上。

 白色的紙巾因為汗水緊緊貼著皮膚,陳嶺的視線被一片白色遮擋,正要動手拽下來,一片陰影靠近,冷冽的氣息迎面撲來。

 “你說什麽都行。”江域丟下話,果真起身去了對面那張床,還體貼的關掉了房間裡的燈。

 陳嶺呆坐幾秒,負氣似的將上身摔向床鋪,他腿夾著被子滾了半圈,將臉埋進去,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月色喜人,銀色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替屋子裡的每樣擺設都描繪出黑色影子。

 陳嶺在心裡默數著時間,等到隔壁那張床上的呼吸聲變得平緩,他擁著被弄成一團的被子坐起來,無聲的籲了口氣。

 因為之前的事,他的大腦始終處於興奮狀態,怎麽也睡不著。

 想坐起來玩兒會兒遊戲吧,又怕被老祖宗知道。

 他用力凝視對面,男人睡姿安靜,身體往左側躺,一條曲折起來的胳膊壓在腦袋下,另一條則隨意地搭在枕頭邊。

 算不得明亮的光線溫柔的模糊了他的五官,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撥開那層朦朧。

 腳下一片冰涼,陳嶺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踩到了地上。

 他低頭,用力跺腳,這腳怎麽還能違背主人意志自己走動呢!

 太不像話了!

 他坐回床邊,強行轉移注意力,給吳偉偉發過去一條信息:【有異常發現沒有】。

 吳偉偉這會兒正打瞌睡呢,被手機震動驚醒,心臟噗通直跳,按住胸口用力深呼吸調整。

 連續五六次,心悸般的感覺緩和過來,他點開手機回復信息:【沒有】。

 信息發送成功,他揉了揉發沉的眼皮,打算下床喝水,卻發現對面床鋪空空蕩蕩的,被子疊放得整齊,床單上有被坐過的少許褶皺。

 吳偉偉趕緊抓起手機給他陳哥發去消息:【李鴻羽不見了】。

 陳嶺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悄摸換下浴袍,從房間裡出去,反手輕輕帶上門,來到吳偉偉的房門外。

 吳偉偉聽到門板上傳來的響動,打開了門,探出一個腦袋。

 確定是陳嶺,他把門徹底打開,“進去說吧。”

 “不了。”被植物環繞的四方山,到了深夜居然有些涼意,陳嶺摸了摸涼嗖嗖的胳膊,“他一定是聽到什麽動靜了,我們出去看看。”

 吳偉偉也覺得有點冷,把床上的兩條薄被拽下來,塞給他陳哥一條,“披上吧,免得感冒。”

 陳嶺也不含糊,抖開了披身上。

 兩人做賊似的,輕手輕腳的離開,踩著牆角線上方安全通道指示燈的綠光往樓梯口方向去。

 整棟大樓共有六層,而他們現在已經處在頂層,要找人只能往下走。

 從宿舍大門跨出去,陳嶺忽然打了個哆嗦,“溫度比屋子裡低。”

 “至少降了三五度吧。”吳偉偉嘖一聲,“還好我把被子帶上了。”

 陳嶺衝他點頭,“還是你聰明,有先見之明。”

 吳偉偉嘿嘿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杓,“哪裡哪裡,一般般吧。”

 兩人小聲聊著天,從六樓下到了五樓。

 五樓的光線更加昏暗,安全通道指示燈有好些都是壞的,走廊被綠色的暗光和黑暗分成了很多段。那些被明暗光線切割出的每個小空間裡,都像是蘊藏著某種危險。

 吳偉偉站在宿舍大門前,緊張地直咽口水,“陳哥,咱們站在這兒也能看清吧,就別進去了。”

 “分兩路,你走左邊,我走右邊。”陳嶺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臨走前想起吳偉偉的菜雞水平,又給他塞了幾張符。

 走廊本該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格局,卻因為詭譎的光線變得不可捉摸。

 陳嶺踩過綠油油的地板,踏入前方的黑暗,而被黑暗遮掩的地方,正好是房間門。

 仔細的話,甚至能聽見裡面傳來的打鼾聲。

 就這樣一路往前,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更遑論是李鴻羽那麽大個活人了。兩人在宿舍大門口匯合,吳偉偉的答案同樣是沒有人影。

 陳嶺打了個手勢,“去四樓。”

 四樓開始就是辦公區域了,格局要比宿舍樓層複雜很多。

 陳嶺帶著吳偉偉繼續下樓,拐個彎就到了四樓的辦公區域。這一層被改造成了裝有無數個小格子間的大平層,只有最靠裡的位置,有兩間被玻璃牆隔出來的辦公室。

 仔細搜索後,兩人繼續往下,第三樓,第二樓,最後是在一樓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在流動的空氣中傳播,咚、咚、咚、咚……

 清脆利落,類似於某種堅硬的東西在敲擊木板。陳嶺跟吳偉偉對視一眼,示意他放輕腳步,然後帶著人緩慢地朝聲源區域走去。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陳嶺開始緊張,眼角的余光瞥見什麽,他猛地停下,伸手擋住吳偉偉往前湊的腦袋。

 吳偉偉被這一擋搞得往後踉蹌一步,屁股撞到辦公椅,輪子滾動。

 眼看著椅子就要撞上辦公桌,一隻手突然從辦公桌後伸出來,將其格擋,定在了原地。

 李鴻羽衝驚訝望著自己的兩人點了點頭,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出聲。

 咚聲並不是連貫不停的,它會在一定的時間後停止,然後再不知疲倦的繼續響起。陳嶺按捺住焦急,不敢有任何動作,朝著窗口方向抬了抬下巴,讓吳偉偉看過去。

 辦公室外面是茂盛的綠樹,輕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一個白色影子背對著窗口,她的頭髮沿著窗框爬進來,蛇一樣遊動著經過辦公桌凳,繞過小格子間的阻攔,朝著內裡深處的某領導辦公司探去。

 陳嶺所處的位置,正好望見辦公室內的情景。

 那些扭動的頭髮像是在搜索什麽,在辦公室內翻箱倒櫃。可當每一次咚咚聲響起的時候,它都會停頓,應該是在辨別聲音的方向。

 辦公室被翻了個底朝天,糾|纏成束的頭髮不甘心的退出來,安靜趴伏在地上,等候下一次咚聲響起。

 陳嶺虛起眼睛,地上那些黑色的東西根本不是真正的頭髮,而是保安所描述的氣生根,細看之下就能發現,那每一根所謂的頭髮都比正常的更粗,並不平直,彎彎曲曲的,有些發絲上還長有更加細小的絨毛狀根須。

 吳偉偉顯然也發現了,扯了扯他陳哥的袖子,用嘴型說:“梟陽?”

 陳嶺點頭,沒有過多思索,對李鴻羽做了個進攻的手勢,驟然起身衝上去,用腳踩住一束頭髮。

 腳底下是劇烈的掙扎,頭髮無限延伸,掙扎地纏繞住青年的腳踝,往上爬升。

 陳嶺祭出一張禳妖邪符,同時彎腰將爬到自己大腿處的頭髮捉住,松開腳的同時,手腕轉動,硬生生地將頭髮從自己腿上剝下來。

 他嘴裡念咒,當“速遁而形,急急如律令”一句落下,貼上氣生根的符紙竄出一點火苗。

 符火起初勢微,在發絲的扭動掙扎中漸漸強勢,火焰順著頭髮朝著源頭竄去。

 一直背對著辦公室的梟陽猝然轉身,她始終低著腦袋,發絲卻無風舞動起來,開始發動更加猛烈的攻勢。

 “被發現了……好餓,正好可以填肚子……”呢喃聲如同母親溫柔的低語,傳遞而出的惡意卻是滿滿。

 咯吱咯吱的骨頭斷裂聲響了起來,三人清晰的看見,月光下那被照得近乎白亮的皮膚下,不平整的斷裂面緩慢支棱起來,戳動著皮膚。

 那些骨頭相互錯開,調整位置,變出一具成年男性的體格。

 吳偉偉呆了呆,“不是唐太太?!”

 “是她,也不是她。”李鴻羽從背後抽出銅錢劍握在手裡,“這明顯是穿的另一個人的皮。”

 看著那張陌生的,堪稱英俊的臉,陳嶺厭惡的吐槽:“真好奇她到底長得有多醜,到現在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這不是愛美,是病態吧。”

 吳偉偉狂點頭,“對對對,陳哥你說的都對。”

 “在第一具遺骸被意外發現之前,應該還有不少受害者!”陳嶺從宿舍裡悄悄摸出來的時候,怕自己目標太大,只是拿了伸縮棍和符紙。

 他手裡用勁,甩開伸縮棍,左手拎起一張凳子朝窗口砸過去。

 梟陽的五指變換成樹藤,卷住椅子扔開,男性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舌頭伸出來,如同蛇信從尖部一分為二,呈左右包抄之勢朝陳嶺進攻。

 陳嶺反手用伸縮棍迎面擊落一根,卻無法顧及背後。

 李鴻羽反應敏捷,從辦公桌上單腳起跳跨過去,銅錢劍在緊急關頭替陳嶺擋後背的攻勢。

 “陳哥!”吳偉偉知道自己的墨鬥有用,都是隨身攜帶的,將墨鬥線的一頭系上從地上撿起來的圓珠筆,朝他陳哥所在的方向扔去。

 陳嶺抓住墨鬥線,轉手就扔給了李鴻羽。

 李鴻羽會意,拉住線跳出窗戶,繞著梟陽跑起來,給綁了個結實。

 梟陽隻受到了十分短暫的壓製,幾個瞬息就掙脫開。她的臉因為暴怒險些無法維持目前的男性外表,皮膚下一個個樹根狀的東西正在扭動起伏。

 四周狂風大作,花草樹木被壓彎了腰,無數的樹葉從山上和種植園區中飛出來,纏繞在梟陽四周。

 咚、咚、咚、咚。

 安靜許久的聲音再次響起,梟陽似乎已經放棄了尋找聲源,不為所動。

 陳嶺卻分心扭頭朝辦公室的方向看去,吳偉偉朝他小聲喊道:“我去看看!”

 他一腳剛跨出去,一片樹葉飛進來,如同鋒利的刀片,經過時將桌沿割出一條狹長的劃痕,然後扎入吳偉偉腳邊的水泥地板。

 “槽!”吳偉偉沒刹住車,鞋子踢中樹葉,直接切出一條口子。

 陳嶺的左手已經握住伸縮棍的尖部,打算掰開放出咒鞭,嘴裡沉著冷靜的問道:“唐太太,你剛剛在找什麽?”

 梟陽皮膚下鼓動的頻率加快,有少許皮膚因為無法承受下方根狀物體的的用力頂弄開始破裂,滲血。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時,梟陽忽然平靜下來。

 攻擊人的發絲迅速被收回去,藏在皮膚下的根莖回歸安靜,她身上的骨頭再次咯吱作響,隨即化成煙霧,消散在夜色中。

 “怎麽回事?”吳偉偉弄不清楚,“她剛剛殺氣那麽重,明顯是不想放過我們的,怎麽就突然放棄了呢。”

 陳嶺垂著眼,把拆到一半的伸縮棍重新裝好,吳偉偉說得沒錯,梟陽確實是想當場把他們弄死的,只要他們一死,再把骨頭丟去無人可知的地方,她的真面目將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想不通就別想了,我們先去找找到底是什麽東西在發出聲音。”陳嶺把伸縮棍揣進褲兜裡,回頭看向李鴻羽,“好了嗎?”

 “嗯。”李鴻羽收好銅錢劍,替吳偉偉把墨鬥線纏好,隔空丟了過去。

 吳偉偉雙手接住,三兩步跑到兩人面前,問:“李鴻羽,你怎麽在一樓?我記得我打瞌睡之前,你明明在對面床上打坐的。”

 李鴻羽:“我睡不著,索性下樓四處逛逛,結果就聽見一樓的聲音。”

 跟上陳嶺的步伐,進了辦公室,繼續道:“在你們進來之前,梟陽已經來過一次,那時候咚咚的聲音還不大,斷斷續續的,她沒找到聲源後,又去了其他房間。”

 “你就一直留在這裡?”陳嶺停下,蹙眉看著偌大的辦公室。

 李鴻羽打開一個櫃門,裡面是空的,將門輕輕合上,他繼續道:“我其實也並不確定那聲音到底是在這裡,還是在隔壁,因為怕跟梟陽正面對上沒有勝算,所以就乾脆留在這。結果就遇見了你們。”

 陳嶺指了指吳偉偉,“我和他找你找了一路。”

 李鴻羽想了想,盯著吳偉偉說:“我下次記得留個字條。”

 “……”吳偉偉被如此鄭重其事的表情看著,渾身不舒服,無意識間變得拘謹,“發個短信也行。”

 李鴻羽:“好。”

 辦公室裡本就安靜,說話聲音一停,空間內就更安靜了,只剩下拉開櫃門時發出的吱呀聲。

 這屋子的櫃子都有些老舊,應該是從隔壁市直接搬過來的,裡面是各種資料和獎杯,還有不少綠化企業相關的證書。

 陳嶺把一本紅色證書放回櫃子裡,“這應該是唐四平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除了書櫃,架子,還有儲藏櫃和保險箱。

 吳偉偉盯著保險箱發愁,“就剩下這一個了,你們誰知道密碼?”

 這種絕密數字,除了唐四平和唐太太,沒人知道。

 陳嶺蹲下來,歪著腦袋仔細看了兩眼,把手伸了過去,指尖用力摳進去,往外一掰,門開了。

 李鴻羽投去一抹詫異的眼神,吳偉偉則拍起手來,“我陳哥牛逼。”

 陳嶺被天降好運砸懵了,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暴力打開。”

 咚。

 撞擊聲從保險櫃門的縫隙中傾瀉出來。

 三人如臨大敵,不約而同的把保險箱圍得密不透風,嚴陣以待,就怕裡面又鑽出什麽邪物。

 就在他們抓住櫃門,幾乎要將它徹底打開的時候,一陣跌跌撞撞的奔跑聲從辦公室外傳來,昏暗的室內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充斥。

 陳嶺繼續開門,李鴻羽和吳偉偉則站了起來。

 辦公室門外,唐四平、胖瘦師兄、正副保安隊長都在。

 見到自家小師弟,胖師兄開口:“鴻羽,你不在房間待著,怎麽在這裡。”

 “聽見異響,出來查看。”李鴻羽反問,“兩位師兄跟唐先生怎麽來了?”

 “是我兒子不見了。”唐四平踮了踮腳,試圖看向被二人擋住的辦公室內部。

 “唐先生,你說的是他嗎?”陳嶺說著話站了起來,懷裡多了一個瘦弱的小男孩,男孩兒頭髮枯黃,臉色蒼白,看不出具體年齡,抱在手裡很輕。

 看見孩子的唐先生忙不迭點頭,“是他,是他。”

 他從胖瘦師兄身旁越過,撥開擋在門口的李鴻羽和吳偉偉,激動地從陳嶺手裡接過孩子,“乖兒子,你可嚇死爸爸,怎麽又偷偷跑到辦公樓來了。走,老爸帶你回家,你媽媽還在家裡著急呢。”

 “唐先生,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患有離魂症的孩子?” 陳嶺叫住要走的人。

 唐四平抱著孩子轉回來,“是他,不過今天已經晚了,施法治療的事情只能等改天了。畢竟我太太還在家裡等著呢,得先帶孩子回去給她瞧瞧。”

 “當然沒問題,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具體描述一下你兒子的症狀。”陳嶺停頓了下,臉色沉重下來,“因為我懷疑他根本不是患有離魂症。”

 “這……”唐四平措手不及,抱著孩子的胳膊收緊幾分。

 短暫的消化一番陳嶺的話,他緩慢地開口道:“童童在剛被我們領回家的時候很健康,而且很懂事,才四歲就知道每天在我下班的時候到門口等我,會給我拿拖鞋,會仰頭問爸爸累不累。雖然是個男孩子,卻也是貼心溫暖的小棉襖。”

 唐四平臉上帶著慈愛的笑意,看得出他是真心地喜歡這個孩子。

 “大概兩年前,我太太出了車禍,轎車跟貨車相撞……陳大師,你們是沒看見那慘狀,整個汽車頭部幾乎全被撞得凹進去。那時候我天天帶童童去醫院看她,童童很乖,會抱著我妻子的腿問疼不疼,還會撅著小嘴吹吹。”

 話到這裡,眾人明顯感覺到唐四平的語氣開始低落。

 看來後面的故事是一個轉折。

 “醫生準許出院後,我就帶她回家療養了,除了把一間屋子改造成複健室,還另外聘請了專業的複健師。複健是很痛苦的過程,我太太的脾氣越來越怪,但她對孩子始終如一,從來不會因為童童調皮而責怪他,罵他。可是有一天,我外出應酬回來了晚了,一進門就聽見孩子在哭……”

 那天是周末,天氣很差,北風呼嘯,飄著大雪。

 唐四平搓著手進門,剛脫下皮手套,就聽見樓上發出哐當一聲,緊跟著是孩子嚎啕的哭聲。

 一聲接著一聲,扯著嗓子哭喊,充滿了恐懼和悲傷。

 唐四平連電梯都顧不上等,踩著樓梯衝上二樓,最終在自己書房裡發現了已經停止哭泣,昏迷不醒的童童。

 而孩子旁邊,自己的妻子正坐在輪椅上,拚命地伸手去探孩子的耷拉在地毯上的手。

 那隻手上,有一條很長的傷口,流著血的手臂旁,是一把帶血的水果刀。

 說到這兒,唐先生憐惜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將他的腦袋壓在自己肩頭,“從那次醒來後,童童就變了個人,他不說話,也不笑了。有時候發病見不得生人,一見就大聲嘶吼,恐懼的把自己的藏起來,然後不停的用腦袋去撞擊牆壁或者櫃子。”

 “可我看他今晚情緒很平靜。”吳偉偉望著那趴在自己父親背上的小孩兒說,“我們從發現他到現在,一直沒哭過。”

 “是的,我也有些驚訝。”唐四平低頭親吻孩子的額頭,著急回去,“陳大師,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陳嶺說有,轉身指向那個半開的保險櫃,“童童以前也會把自己關在保險櫃裡?”

 “這個倒沒有。”唐先生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一絲無法釋懷的愁悶,“童童經常在夜裡都會把自己藏起來,有時候是家裡的衣櫃、櫥櫃,有時候是辦公樓內的宿舍、辦公室……每次藏的地方都不一樣。通常我會帶保安們一起幫忙尋找,找到人帶回去後還得抱著睡。否則一轉眼,人又不見了。”

 陳嶺知道唐四平和唐太太關系好,但還是頂著得罪人的風險問道:“童童生病後,你太太對他的態度怎麽樣?”

 這樣的質疑確實令唐四平有些不舒服,他的語氣變得僵硬:“當然是和從前沒有差別。”

 陳嶺點點頭,又問,“那唐太太過後還做複健嗎?”

 “做,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無論怎麽配合複健師,我太太始終沒辦法直立行走。她的腳掌沒有力氣,腿部也無法站直,偶爾勉強走兩步,也像是崴了腳似的,姿勢非常怪異。”

 能不怪嘛,梟陽即便是縮在人皮中,收起了自己的腳骨,天生的習性是無法改變的。

 不說別的,單是倒著走路的姿勢就能把人給嚇壞。

 陳嶺沒把話說出來,繼續問:“你太太做複健的時候,童童會在一旁看著嗎?”

 “不會。”

 “以前也不會?”

 “以前……”唐四平皺起眉頭,記得妻子剛被接回家的那段時間,童童不止是在旁圍觀,還會高喊加油給妻子鼓勵。

 “唐先生?”陳嶺出聲提醒。

 唐四平回過神,“以前童童的確會在一旁觀看。”

 “唐先生,恕我直言,童童的病和離魂症無關。”陳嶺心裡有了決斷,伸手輕拂小孩兒的額頭,“他是被嚇散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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