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了？”奶奶年紀大了，耳朵聽得也不會很清楚。

　微微聽到一點的程父程母有點尷尬，還是容姒鎮定。“錦之在給自己打氣。”

　“給自己加油？”

　“嗯。”容姒很鎮定。即便產房裡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其實錦之罵她，還讓她松了一口氣。她這心七上八下的， 要是錦之再沒聲兒，她就要進去了。醫護人員不讓他們進去， 說會影響產婦的情緒。

　“容姒， 你沒誆我吧？”程錦之在裡面罵容姒誆她，外面奶奶也“質疑”了一下容姒。這個時候， 還給自己加油？感覺不太像她的孫女，總覺得她孫女在罵人。

　“沒有。”容姒神色如常， 連程父程母都要歎服。容姒扶著奶奶，坐在了長凳上。“等會我再去門口問問。”

　“你兩分鍾前剛問過。”奶奶雖然聽不清楚了，但記得還是挺清楚的。“姒兒， 你手怎麽這麽涼。”

　“你手心出汗了。”奶奶說道。

　這個容姒，並不像她表面所呈現出來的淡定。之前錦之等在外面，崩潰得哭出來。而現在換容姒等在外面了。她臉色寡白， 看他們緊張還安撫他們。

　“我沒事。”容姒說出“沒事”的時候，嘴唇都沒有血色了。現在她無比後悔，她應該勸錦之不要生這個孩子。她們有程以已經夠了。容姒度過了最難熬的兩小時，之前第一產程的時候，她一直都陪著錦之。和之前一樣難熬，當初錦之還在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她以為她和錦之此生的波折已經沒了，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麽個坎。程錦之沒有出現滯產的情況，和容姒差不多的時間，大概正如容姒說的，這會是個很乖巧的孩子。程錦之出產房已經“奄奄一息”，在產房裡面似乎罵累了。醫生把孩子抱了出來，容姒看都沒看直奔程錦之。

　“辛苦了。”容姒撫著程錦之汗濕的頭髮，眼底還有點發紅。

　“好疼……”程錦之是哭累了，要不然她又要哭了。在裡面真的很難熬，好多次都想把孩子塞回去不生了。邊哭邊生，罵了容姒以後，似乎才好了點。醫生也看出來了，在她旁邊鼓勵她。現在也不管什麽方法了，只要讓程錦之把孩子生出來。“可以的，程小姐，再大聲一點。”

　醫生在裡面就是這麽鼓勵程錦之的。眼看孩子出來了，醫生的眼淚都要下來了。罵得好。這幾個醫生，之前也幫容姒接生過。容小姐和程小姐還真是兩個極端。容小姐在產房裡面也不像個孕婦，非常配合，不哭不鬧就把孩子生了。容小姐沒聲兒的時候，醫生還以為容小姐疼暈過去了，沒想到容小姐又睜開眼睛，一用力，孩子好了。而程小姐，從頭到尾都在哭。第一產程便在哭了，疼的時候喊要打麻醉，不疼的時候又不要麻醉。醫生拿著麻醉針走來走去。也不知道這個程小姐到底是要不要。後邊還是不要了。

　容姒抵著程錦之的額頭，安撫著程錦之的疼痛。程錦之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被碾壓了一樣。“疼……”

　“不疼了。我讓醫生給你打麻醉針。”

　“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程錦之似乎是真疼了，現在都沒反應過來。

　“孩子已經生了。”

　“我們的孩子？”程錦之果然轉頭了。

　溫起雲把孩子送到了程錦之的眼前，慈愛的神情溢於言表。“是個小丫頭。”

　“容瑾。”程錦之慘白的神情有了一絲牽動。“你這個死丫頭，快要磨死老子了。”

　“……”溫起雲把孩子抱攏了。

　孫素有一點說對了，不能讓她的女兒給她帶孫女。或許能夠指望……溫起雲看了一眼容姒，哪想容姒根本“不關心”容瑾，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挪開。看來容姒也指望不上了，以後孫女和女兒打架，容姒只會把自己的女兒扔出去。

　“又是個女娃？”第二天等程錦之醒來，苟羽在程錦之的床邊嘮嗑。“你們家是不需要雄性動物了？”

　“錦之喜歡女孩子。”容姒說道。

　苟羽翻了個白眼。“容姒，我是知道你的。你去美國前，還去泰國刪選了性別基因。”

　“啊？”程錦之顯然不知道的。

　苟羽也不知道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等她走了以後，程錦之又問容姒。“你怎麽不告訴我？”

　“你背著我做了這麽多的小動作。”程錦之的關注點永遠是清奇的。“你現在不會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吧？”

　容姒握住了程錦之的手。“除了你，我還能打什麽主意。”

　“這才是我擔心的好嗎？”真被她們說中了，她和容姒之間是智商的壓製。她懷疑容姒之前可憐兮兮的，完全是在給她下套。

　“你看哪？”虛弱的程錦之，似乎還想攏緊自己的領口。

　容姒抬手，把程錦之的領口攏緊了。“別受涼了。”

　這讓容姒想起很久前，那時候她和程錦之還沒在一起。當初這個穿著低胸裙的人，還拿手遮擋自己的胸部。“你看哪裡？”

　即便已經在一起很久了，她對這個人仍然葆有最開始的心動。

　程錦之總覺得容姒在盯著她的胸，等她身體好了一點以後，容姒顯出原形了，當容姒趴在她胸前的時候，她仿佛看到容姒臀上左搖右晃的尾巴。

　“不要嘬了。”程錦之捂住了容姒的臉。“你都吃了，容瑾吃什麽？”

　“她吃奶粉。”容姒說得有點大義凜然，絲毫不顧及嗷嗷待哺的女兒。“我會喂她的。”

　親手喂她喝奶粉，聽上去有隱隱約約的“母愛”。

　程錦之翻了個白眼。之前容姒還是有點騷，現在已經騷得飛起來了。

　“她不會吃，我多會吃。我把你吃得多開心。”容姒吻著臉頰緋紅的程錦之。

　“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親我了。”程錦之擰了一下容姒的耳朵。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嘴裡都是奶味嗎？

　容瑾比程以安靜多了，之前程以這個時候，正是鬧得不行的時候。程錦之點了一下容瑾的臉頰。“小小姒兒。”

　而且容瑾似乎比程以好看，雖然程以現在沒那麽醜了，但當初也不像現在的容瑾，容瑾白白嫩嫩的。連其他人都說，從來沒見過這麽精致的孩子。容姒還真是人生贏家，連基因都這麽好。想著程錦之又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容姒，容姒背對著她，在給容瑾泡奶粉。真是的，女兒才多大，就想著給她吃奶粉。容姒泡奶粉有些慢條斯理，器具她已經消好毒了，她在奶瓶裡倒入溫開水，倒之前她便試了溫度。接著便用奶粉杓子盛奶粉，和杓子齊平，還專門用抹平工具將奶粉刮平。修長的手指，纖細的手腕，泡起奶粉來顯得格外的賞心悅目。程錦之的目光也從容瑾的身上挪移到了泡奶粉的容姒的身上。每加一杓子，容姒便會晃動瓶子，兩隻手配合得很好。雖然說是慢條斯理，但泡得也很快。像程錦之泡的時候，都要盯著刻度線。而容姒似乎已經非常熟稔了，看了刻度線，便將奶瓶倒置，在手內側滴了一滴，似乎是確定奶溫。程錦之看著奶粉瓶子，總覺得這個奶粉應該會很好喝。

　“做什麽？”容瑾喝飽了，程錦之想著別浪費，掃了一下尾。剛才就惦記著，現在一吸，味道並沒有想象中的好。程錦之這一嘬，被容姒看到了。容姒勾起了唇角，摟住了程錦之。

　“你還說我，你也偷吃容瑾的奶粉。”容姒對自己昨晚的“搶食行為”似乎有道理了。

　“我沒有。”程錦之的嘴邊還沾著奶。“是容瑾喝飽了。”

　“好喝嗎？”

　程錦之耳朵有點發紅。“沒有想象中的好喝。”

　剛才容姒泡得慢條斯理的，程錦之還以為很好喝。

　容姒笑了笑，手刮了一下程錦之的嘴角。“看來還是之前的好喝。”

　“什麽之前？”她之前沒喝過奶粉啊。

　看著容姒的神情，程錦之算是懂了。容姒是在說她的……媽的，程錦之把容姒的臉給捂住了，這隻騷獒，當初是誰硬把那個往她口裡塞的。

　程以和容瑾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挺能看出差別的。程以看到她們，就會伸出小胳膊求抱抱。而容瑾都是一副“你不要過來”“你居然敢碰朕”的表情。可惜容瑾這小表情太沒有威懾力了，在程錦之看來，只能覺得小小姒兒可愛。程錦之抱著容瑾，容瑾一臉的“生無可戀”。

　“姒兒，你小時候也這德性嗎？”程錦之捏了一下容瑾的小臉蛋，和容姒說道。

　“我不知道。之前聽親戚說，我小時候喜歡安靜。”

　程錦之笑出了聲，容瑾這樣還真是隨了容姒。現在有了容瑾，最開心的一點就是看著小姒兒，幻想姒兒的小時候。“原來你是從小別扭到大。”

　“現在不是改了嗎？”容姒有點無辜，兩手捏著耳朵。

　“小別扭，以後可不要學你媽媽。”程錦之也沒說什麽，只是逗了一下容瑾的下巴。

　容瑾睜著眼睛，看著容姒又看著程錦之，才一個月大，似乎就能感知“無聊”的話題了。她打了哈欠，表示“朕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