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容湛就不同意容姒出演《守望》。他知道《守望》另外的主角是程錦之。他不想他姐和程錦之有牽扯，他有感覺，只要程錦之和他姐搭上了，那麽她們又要開始糾纏。果然，拍完戲以後，他姐和程錦之有或多或少的聯系了。上次，甚至為程錦之擋了刀。容湛看視頻的時候，都嚇得腳軟。要是他姐真有個什麽事，他該怎麽辦。

　“嗯？”容姒低著頭，繼續翻閱著文件。她現在要趕緊處理完手頭的事情。

　“姐，可以談談你和程錦之的事情嗎？”容湛說道。

　“她比你年長，你不應該直呼她的名字。”

　即便現在的容湛看上去很溫文了，但在有關於程錦之的問題上，他還是一個非常急躁的狀態。容湛上前了一步，捂住了容姒的文件夾。“姐，你和她……”

　“現在是什麽關系？”容湛急切地問道。

　面對弟弟的迫切，容姒的神色有些波瀾不驚。“追求。”

　容湛都已經做好姐姐會答覆“戀人關系”的準備了，追求？誰追求誰？其實已經毫無疑問了，但容湛有點不相信。“姐，你在追求程錦之？”

　“說了，不要直呼她的名字。”

　“難道我還要叫她姐姐？”

　“可以。”容姒歎了一口氣。“我是你姐姐，你對我有偏頗。我和她鬧成現在這樣，責任是在我身上。”

　這些年來，他姐都有和他說這個，只是他不相信，他認為他姐是偏袒程錦之。連分手也要偏袒程錦之。直到程錦之的《守望》獲得凱斯提名，他是為了他姐才去看這部影片的。影片剛開始，他都想讓助理把程錦之的片段或剪掉或遮掉。他對程錦之的印象是刻板的，他知道那又怎麽樣。他不喜歡程錦之就是不喜歡。然而看了《守望》以後，特別是看了程錦之的表演後，他開始有一點點改觀了。拋開人，程錦之還是有一定表演功底的。這些年，容湛也陸陸續續看了程錦之的《異形》和《錦衣衛》，特別是《異形》。容湛看的時候，便覺得有一陣陣的不舒服。結合他姐的話，還有一些其他人的佐證。他這兩年才相信，是他姐和程錦之提的分手。姐姐是因為他嗎？當年，姐姐比他更加失魂落魄，還被送去醫院急救。他在姐姐的床邊說話，姐姐都沒有理她。只是無望地看著窗外。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

　“姐，是因為我嗎？”

　“不止。”容湛的話，把容姒的眉頭拉下來了，把她整個人的精氣神拉下來了。

　“別人不可以嗎？”他認識很多青年才俊，他們都非常愛慕他的姐姐。

　“姒兒……”外面濃濃的夜色，她仿佛看到那麽一雙眼睛。對她的依賴，對她的愛戀，那個人曾把一切交給她。她們的擁抱，她們的接吻，甚至是她們的交融。她還能看到對方被汗水打濕的雙眼，眼角還帶著嗔怪的愛意。隔著璀璨的燈光，她看得分明而清楚。

　“任何人，都不可以。”

　容湛看著容姒的神態，便知道再也沒有商量的余地了。他變得有些急，他在姐姐面前說了很多話。比如程錦之的現狀，比如程家的阻攔。前些年公司還沒有走上正軌，程家下了很多絆子。程家是不會同意姐姐和程錦之的。他為什麽對程錦之如此抗拒？是因為之前接觸的高層，只是一部分。還有的就是程錦之的存在，提醒了他現在的生活，是靠姐姐犧牲肉體獲得的。姐姐曾委身給程錦之，而他是多麽的無能無力。他掙扎，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償清家裡的債務，他不要姐姐這樣。可是，他把事情弄得越來越糟糕。而這一切的源頭，他趨利避害地歸咎到了程錦之的身上。人總是不善於面對自己不好的一面。

　容湛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他說了一些很急切的話。甚至要甩上門，和姐姐冷戰抗議。

　“你只要出了這個門，我會凍結你所有的卡。”更小一點的時候，姐姐都是無視他的無理取鬧，而這一次姐姐的話有些冰冷。這不是玩笑。

　容湛有點不敢了，或許是在姐姐公司做事，習慣了姐姐的發號施令。他沒有下一步的舉動，這麽大的個子，束手無策地杵在門口。

　過了好一陣，容姒才從文件夾裡抬頭。“容湛，把這些文件拿去給助理。”

　語氣沒有剛才嚴厲了。在姐姐的羽翼下長大，姐姐的“恩威並施”對他來說很有效果的。聽到姐姐柔和一點的語氣，容湛這麽大人了，幾近要掉眼淚。拿過文件，容湛又小聲地說道：“姐，她有什麽好的。”

　程錦之有什麽好的，頤指氣使的大小姐脾氣，還野蠻暴躁，動不動打人。被程錦之揍了一頓的容湛，到現在都有點沒緩過神。

　“程家不會同意的。”容湛有點碎碎念。剛才被姐姐嚇到，他不敢大聲說話，可是心裡又有點不甘心。

　“這些不用你想。”容姒看了看時間，拿起話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她要訂機票。聽了目的地，容湛便知道姐姐又要去找程錦之了。“姐，現在工作這麽忙。”

　“等家裡債務緩一點了，我會把公司交給你。你要適應這些。”

　比凍結銀行卡還可怕的就是管理公司了。“姐，你不管我了嗎？”

　“我希望這段時間，你不要讓我太為難。”姐姐容姒的話雖然柔和，但是每一個字都是非常強硬的。就像她處理財政報表，不容許有絲毫的誤差。

　他姐穿上大衣，整理了一下頭髮便離開辦公室了。容湛還有點發愣，他姐的意思，如果再明白一點的話就是這段時間不要打擾她追求程錦之，否則格殺勿論。

　他姐是鐵了心了。

　這兩天拍得比較放松，白天拍完《世界是平的》，晚上又跟著劇組去片場附近的酒吧喝酒。在國外，程錦之還是挺注意人身安全的。前幾次嗨夜場，她都沒有去。酒吧有點混亂，從旮旯撿個吸嗨的都不稀奇。舞池裡都是些金發碧眼的俊男美女在搖晃。外國人五官本來就立體，又是在明星扎堆的好萊塢。程錦之掃過去，便有不少人望向她了。估計是想和她約點什麽。劇組幫她擋了幾個。這裡大概是外貌協會的天堂，有幾個程錦之看著還覺得特別漂亮。程錦之撐著腦袋，又晃了一下玻璃杯裡的冰塊。很快又有一個人坐過來，應該是個女人。劇組也沒攔。

　“要點什麽，容。”劇組不但沒攔，還問容姒需要點什麽。比起周圍，容姒穿得實在有點性冷淡。她禮貌地笑了笑，擺了擺手。“謝謝……”

　“來酒吧不喝點什麽嗎？”程錦之抬起眼瞼，看著身邊的容姒。

　“好吧。”容姒這才要了威士忌。容姒不想掃程錦之的興致，還想和程錦之碰一下杯子。

　程錦之的手抬了一下，杯子擦過了容姒修長的手指，躲過了和容姒的碰杯。“這兩天，還沒有人坐到這裡來。”

　“想和我碰杯，先誇一下我。”程錦之說道。

　容姒想了一下。“怎麽誇？”

　配合容姒性冷淡的衣服，還有容姒讓人更加性冷淡的話。

　“我這麽好，誇我不是信手拈來嗎？”

　“嗯……誇你年輕漂亮。”

　“我年輕漂亮。”程錦之仍然是撐著下巴，和容姒碰了一下杯子。她唇角含著笑，嘴裡含著酒。“繼續誇。”

　“誇你笑得好看。”

　程錦之揚了一下眼角。

　“誇你眼睛。”

　“誇你鼻子。”

　“誇你嘴唇。”容姒的視線一直從程錦之好看的眼角，到好看的嘴角。

　程錦之的酒杯又抬了一下，躲了容姒的碰杯。“不算，五官都被你拆開來誇了。”

　容姒笑了一聲。“好看的眉頭，好看的眼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嘴唇，還有好看的耳朵。”

　“行吧，算你上一把過了。”程錦之笑了笑，和容姒碰了杯。“你怎麽只剩下好看了？你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成語功底呢？”

　容姒看著程錦之的眉眼，憋了半天，還是兩個字。“好看。”

　容姒又誇了程錦之幾個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話說了。“誇你脾氣。”

　“你這是嘲諷我嗎？你還不知道我脾氣？”

　“你脾氣挺好的。”

　“沒話誇了，你就睜眼說瞎話。”程錦之都不覺得自己的脾氣好。

　“嗯……是我喜歡的。”

　程錦之揚了一下眉頭，抬手摩挲著容姒光滑的下巴。“就沒地方誇了？”

　“為什麽不誇那裡呢？”程錦之附在了容姒的耳邊。“你之前都說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