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夏柚又喝了一口水。“你打得過容姒嗎？”

　程錦之的腦子裡又晃過容姒蒼白的臉。容姒的指腹貼在她胸口上的傷疤，容姒在她面前掉眼淚了。這樣一個人， 居然也會掉眼淚。前些天，容姒卡戲的時候， 程錦之心裡是不滿的。只是一場簡單的吻戲， 她就讓她這麽下不去嘴？直到她發現容姒的緊張。容姒緊張了？她讓容姒閉上眼睛，容姒果然乖乖地閉上了眼睛。程錦之想過之後的見面， 她或許是平靜的， 對舊愛至少是熟視無睹的。程錦之也這麽照做了，扮演一個這樣的角色， 對於她來說並不難。

　夏柚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她瞪大了眼睛。“錦之， 迷奸也是要坐牢的。”

　程錦之被夏柚嗆了一下。“哪跟哪。”

　夏柚喝了一口水，還有些碎碎念。“乖乖，還是法治在線。”

　“收起你的腦洞。”程錦之拿掉了夏柚的水杯。“你吃飯了嗎？”

　“還沒。”夏柚又坐到了程錦之的床上。“我先睡會。”

　還沒躺下，夏柚突然想到了什麽， 跳了起來。“錦之……這裡你們……”

　“什麽？”

　“你們辦過事嗎？”夏柚露出了腦補過度的表情。

　程錦之想了想， 摸著下巴。“嗯……你坐的地方……”

　夏柚趕緊挪了一個窩， 坐到了床邊的凳子上。程錦之看著夏柚坐的凳子，打了個響指。“昨天啊……”

　“我去。”夏柚看了看凳子。“你們倆也太會玩了吧。”

　“你要追究的話，這個房間哪裡你都睡不了。”程錦之說道，大有玩笑的意思。

　夏柚環顧了一下房間。“這麽說，我從進門的第一步，就與你們同步3P？”

　……同步3P什麽鬼？這麽多年過去了，夏柚已經從汙裡汙氣到汙法汙天了。夏柚說是這麽說，還是睡在了程錦之的床上。夏柚拿起了被角，給自己蓋好了心口。蓋心口的同時，又把雙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妥帖。“其實不想你們的體位，不想你們的姿勢，不想你們滾來滾去。我也是能在你的床上睡著的。”

　“……難為你了。”

　夏柚也沒有睡多久，睡了三四十分鍾又起來了。夏柚過來的時候，程錦之正在拿飯盒。容姒也站在程錦之的身側，容姒在幫程錦之舀湯。看到這一幕，夏柚停了下來。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們站在一起了。人生太短了，禁不起反反覆複的折騰。隻此一人，兜兜轉轉。

　“謝謝你。”當初錦之拍《異形》入戲，容姒也過來看了錦之。看望過後，容姒又向她鞠躬。非常實在的鞠躬，都快九十度了。容姒眼眶通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哭過。“學姐，拜托你了。”

　夏柚看著不遠處的容姒，容姒的神情有些慌張，她不敢靠近錦之，只是在一旁暗暗吹氣。錦之硬要自己打湯，燙到了手。程錦之吹著自己的手，嘴裡也不知道念叨什麽，估計在說容姒。容姒在一旁暗暗吹氣，仿佛是給錦之吹氣。這個樣子的容姒，實在有點陌生。那時候，容姒只會拜托她，拜托苟羽，拜托DC。拜托和錦之一切相關的人。現在，到底是忍不住了。

　“錦之。”夏柚走了過去。

　晚上還有一場夜戲。吃過飯，容姒便回房間了。程錦之撐著劇組裡的驅蚊燈，一邊打蚊子一邊看劇本。“這燈是驅蚊，還是招蚊啊？”

　夏柚扇了扇蚊子，看著程錦之白皙的手臂，手臂上都是蚊子咬的紅包。很快，容姒便過來了。容姒手裡端著一碗黑漆抹烏的中藥，隔老遠就聞到味兒了。容姒把中藥放在桌邊。大概過了兩分鍾，蚊子果然少了一些。容姒看上去也很有耐心，她接過了夏柚的大蒲扇，勻速地扇著風。晚上容姒沒有戲了，但還是坐在一邊，安靜地等劇組收工。

　真實的拍攝現場是十分無趣的。雖然夏柚是演員，但這陣子的舟車勞頓讓她實在太辛苦了。等到凌晨，夏柚有些吃不消了。容姒也察覺到夏柚的困意了，她走了過來，輕輕拍了一下夏柚。“你先去休息，等會我和她說。”

　“好的。”夏柚低著頭，又揉了一下眼睛。轉身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眼容姒。容姒還在看前邊拍戲的程錦之，容姒的神情專注而又認真。程錦之不知道在和導演討論什麽，時不時地點著頭。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容姒的目光。之前在山區支教，容姒受傷躺在醫務室裡。夏柚一進門，容姒便把食指放在了唇邊，她的動作有些小心翼翼。夏柚偏頭，便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程錦之。

　“這幾天寫的，比較匆忙。如果能給你們提供一些參考，那就太好了。這些天，真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容姒走之前，還把她編寫的教輔遞給夏柚。

　夏柚點了點頭，她知道容姒想把這些交給誰。

　夏柚回頭又看了一眼程錦之和容姒，這兩人還有得磨。誰知道她倆比苟羽她們還能折騰。

　第二天醒來，夏柚出門便看到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女孩。有點眼熟，夏柚的記憶還算好。她看著身邊的程錦之，立馬回憶了起來。夏柚看著走過來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這不是前一陣子和程錦之開過房的小嫩模嗎？夏柚轉頭看著程錦之，神情有點無辜。她的雙手都快舉起來了，似乎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之前她們是開過程錦之的玩笑，還說要去找這個小嫩模。但天作證，她只是開玩笑而已。難道是苟羽找來的？有可能。苟羽一直唯恐天下不亂。

　小女孩朝她們笑了笑，非常開朗。她走了過來，和程錦之握了握手。又和夏柚握了握手。夏柚有點愣，這是什麽情況？小女孩和程錦之說了幾句話，似乎有過什麽接觸。

　等小女孩和導演聊天，夏柚又轉頭問程錦之。“錦之，你私底下聯系她了？”

　“沒有。”小女孩轉過頭似乎在看她們。程錦之保持著微笑，還朝女孩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她也參演了這部電影。她的戲份已經殺青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過來。”

　“哈？你這不是國內的支教片嗎？”夏柚說道：“怎麽會有外國人？”

　“她演的是女主前女友的出軌對象。”程錦之說道：“戲份不多，也就開頭露了一下臉。”

　“那比勞拉好。勞拉好像就露了一下背。”

　“勞拉片約太多了，在劇組就待了兩天。”程錦之說道：“本來我以為王導找勞拉，是想給《守望》造造勢。沒想到王導就讓勞拉露一下後背。”

　一般導演都會來個正臉，當個賣點。畢竟是今年的凱斯影后。

　“說明王導足夠自信？”夏柚說道。不拿凱斯影后當賣點？

　程錦之又回憶起了不久前，在拍攝勞拉戲份的時候。王章導演讚歎了一聲，又轉頭看著程錦之。“程小姐，你不覺得勞拉的肩胛骨很性感嗎？”

　？？？當時程錦之就看了王章一眼，導演你把影后請來，就為了拍人家的肩胛骨？

　夏柚中午便走了，當然就沒有看到程錦之容姒還有那個小嫩模三人的尷尬場面。程錦之在容姒面前一直是端著的，而這個小嫩模似乎不太了解狀況，吃飯的時候也是挨著程錦之。當初拍攝的時候，就有些尷尬。小嫩模不知道和勞拉說了什麽，弄得勞拉看著她，嘴角一直帶著玩味的笑。小嫩模叫奧利維婭，初中就隨父母來了中國。現在在京城的國際學校。

　吃飯的時候，王章也端著飯盒過來了。“程小姐，你和Olivia很熟啊。還沒問你們，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聚會。”程錦之說道。

　奧利維婭非常活潑，她在一旁點著頭。用著蹩腳的中文說道：“我和程是聚會上認識的，程還把我帶回了房間。”

　奧利維婭這麽一說，氣氛突然安靜了。王章本來是隨口一問，客套完就走的。聽到奧利維婭的話，王章又停了下來。

　“嗯嗯，房間。就帶了我一個人。”奧利維婭說道。

　奧利維婭還沒說完，容姒便起身了。

　“容小姐？”王章喊了一聲。

　“我吃飽了。”容姒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突然，她側過臉，看上去還有點局促。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奧利維婭戲份殺青的時候，容姒還沒有進組。奧利維婭這次過來，也只是來探班。大老遠地探班，還想和程錦之擠一個房間。劇組裡的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懂的。容姒也顯得不對勁，之前還很安靜，奧利維婭來了以後，她看上去有點坐不住了。

　這天，容姒又拉住了程錦之。“她……她……”

　“你吃醋了？”程錦之捏著容姒的下巴。

　如果她能預見接下來的事情，她就不會對容姒說出這種話了。程錦之在衛生間門口，看到奧利維婭拉扯容姒。用著蹩腳的中文，向容姒示愛。“容姒，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