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開完新聞發布會，劇組還聚在一起吃了頓飯。吃了飯， 又去了KTV。劇組人員都在興頭上，程錦之和容姒自然也去了。程錦之唱了一首歌， 便坐到角落裡玩手機了。其他人聊的聊天， 唱的唱歌。王章導演也被推上去，唱了好幾首歌。“這一首是誰的？讓我孑然一身。”

　“我的我的。”劇組人員舉手了。

　“誒？原唱是容小姐啊。”又有工作人員看了屏幕上的原唱歌手。

　點歌的人看著不遠處的容姒， 又想到什麽。“容小姐， 你到這裡來還沒唱過歌呢。我超級喜歡這首歌，不知道有沒有幸在這裡聽到您的原唱。”

　“是啊是啊， 容小姐你還沒唱過歌呢。”其他人也跟著起哄了。

　在大家的起哄下，容姒隻好接過話筒了。《讓我孑然一身， 讓我愛你》，是電影《重回十七歲》的主題曲，當初也是王章推薦容姒唱的。這麽多年過去，這首歌也從新曲榜換到了經典金曲榜。

　一分多鍾悠揚的前奏， 十秒鍾的過渡， 便是《重回十七歲》的淚點集中區了。《重回十七歲》當年取得了不低的票房成績。兩位主演也因為這部作品， 成為了經典的熒幕情侶。“來不及了嗎？一切都來不及了嗎？留在我指尖的風，再也捉不到的你。徹夜的星燈和掌聲，看我失去一切。人山人海，我該如何度過這一生……”

　那時候的容姒，還沒有現在的名氣。在歌手屆，是完完全全的跨行新人。這首歌推出後，一度風靡一時。一方面是《重回十七歲》的知名度，另外一方面便是容姒不俗的唱腔。程錦之第一次聽這首歌，還是在錄音棚。她抬起眼瞼，便和容姒的目光相撞了。她不看容姒，便不知道容姒在看她。當初也是這樣，在錄音棚裡兩人視線相撞，和當初不一樣的時候，程錦之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松動。這麽多年過去，怎麽可能還和當年一樣。

　“掙扎地，交錯的，青色的蔓藤。看不見的，纏繞在心裡。就當我是癡妄的，就當我是冷靜的。別再聽我，說謊了。”

　詞不達意，言不由衷。

　容姒唱過以後，包廂便響起了一陣的掌聲。好幾個人都動容了。“容小姐，你的唱腔太棒了。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錄音設備，感覺你現在比之前唱得更好了。”

　“這些年，容小姐更有故事了。”王章導演笑了笑。

　王章笑的時候，還看了一眼程錦之。當初，王章還和程錦之說過什麽容小姐不是沒有故事的女明星。程錦之只是朝王章禮貌地笑了笑。

　“是啊，幾年前我還是年輕人，聽歌也沒什麽感覺。現在一聽，首首歌都唱出了我發際線的煩惱。”副導演玩笑似的說道。

　唱罷，容姒便把話筒給了其他人。聚會完，劇組便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宣傳。八月份開始，重頭便放在了威尼斯電影節。參展期間，主演都安排在了同一個酒店。容姒住第五層，程錦之住第七層。兩人雖說在同一個酒店，但也是各忙各的。容姒忙著工作，程錦之忙著逛街和聚會。程錦之在威尼斯有認識的朋友和同學。除了宣傳，偶爾打個照面，不是程錦之進來容姒出去，就是容姒進來程錦之出去。

　“程，那個是和你合作的容姒小姐嗎？”本地朋友招呼了程錦之一聲。

　這時候，她們正三三兩兩的逛街。程錦之只是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容姒，容姒似乎在談生意。談的並不融洽，對方有點傲慢。落日的余暉，柔軟地鋪在容姒的肩頭。她在往回走。碰上了，容姒愣了一下，朝她點了點頭。程錦之回頭看了一眼容姒的背影，形單影隻，顯得身子更加瘦削了。再見便是頒獎禮的紅地毯了。容姒穿著藍底金色花紋的旗袍，顯得整個人都有些華貴。

　“容小姐和程小姐是住同一個酒店嗎？”媒體問道。

　劇組的安排，容姒是和程錦之一起走紅毯的。

　“是的。”容姒答道。

　“平時沒事的時候，你們都做些什麽？”媒體又問道。

　容姒還沒有回答，程錦之便把手輕輕搭在了她手臂上。她朝媒體輕輕一笑。“平時啊，就一起逛逛街，做一些女人愛做的事情。”

　程錦之說了兩句，便把媒體的問題帶了過去。

　“謝謝。”坐下的時候，容姒道了一聲謝。

　“現在我們同時入圍，那些不合傳聞，總要做做樣子。”程錦之沒有看容姒，就這麽一說。

　主辦方把她們倆的席位安排在了一起，畢竟是同一個劇組，又是同時入圍。同時入圍的情況，是十分罕見的。她們這一塊吸引了不少目光。程錦之一直保持著笑容。

　頒獎禮正式開始的時候，會場便安靜了下來。氣氛也慢慢地緊張起來。快輪到最佳女主角的時候，程錦之換了一個坐姿。

　“別緊張。”這時候，容姒輕輕說道。

　“誰說我緊張了？”程錦之側頭看了容姒一眼。

　程錦之不知道王章導演是怎麽打算的，是送她去參選凱斯，還是送容姒去參選凱斯的最佳女主。程錦之看了一眼旁邊的王章導演，王章導演看上去很輕松，唇角還帶著笑。還是說王章導演在觀望？看她和容姒的演技，誰能獲得威尼斯評審們的青睞？

　“本屆獲得最佳女主角的是，《守望》。程錦之，容姒。”當主持人念出名字的時候，程錦之以為自己聽錯了。是念了她的名字，而且還念了容姒的名字。念錯了？還是又要製造什麽懸念？

　程錦之沒有動靜，其他人也沒有動靜。會場一時有些安靜。女主持人不知道是事先知道，還是不知道。她喊了一聲男主持人的名字。“現在程小姐和容小姐已經夠緊張，你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男主持人的動作也比較誇張化，他湊近名單看了看，又看著旁邊的評審席位。“看來，我們的評審老師，既舍不得程小姐，又舍不得容小姐啊。下面讓我們有請兩位最佳女主角，程錦之，容姒。”

　女主持人看到獲獎名單，也睜大了眼睛。她在一旁鼓起了掌。“讓我們歡迎史上第一次同時獲得最佳女主角的兩位大明星。”

　場上靜默了一秒，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程錦之和容姒上台的時候，下面還有了喊聲。底下的觀眾在喊程錦之和容姒的英文名。上了台，程錦之還是有點懵。哈？她都做了容姒獲獎的打算，可萬萬沒想到她們會同時獲獎。程錦之上台的時候，還看了一眼王章導演。王章導演便又露出了神秘莫測的微笑。那微笑，讓程錦之懷疑她是不是走了什麽關系。王章應該還沒這種通天影響國際的本領吧？

　頒獎的時候，評審主席又簡單說了幾句。說他們的投票一直爭執不下，所以才做出了這麽一個大膽的選擇。讓兩位來自同一影片的女主角，同時成為本屆的最佳女主角。評審闡述了《守望》的含義，有守有望，才能成就守望。

　“從《女孩圍城》到《守望》，兩位的合作真是越來越默契了。”男主持人說道。“這個獎，兩位是實至名歸的。”

　現在的程錦之和容姒，向外界傳達了這麽個訊息，多年來的好搭檔，相互成就彼此的演繹之路。

　“容小姐有什麽想對程小姐說的？”女主持人問道。

　女主持人問的時候，程錦之還看了她一眼。明明是金發碧眼的老外，這時候怎麽變成XX有約裡的XX了。程錦之感覺自己進入什麽情感節目了。

　這樣的問題，全靠臨場發揮。容姒側頭看著程錦之，程錦之朝著容姒笑了笑。這麽多雙眼睛，這麽多鏡頭盯著。要笑得自然一點。

　“和你拍戲的時光，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容姒的眼神變得有些溫柔。“你是重要的人，對於演藝圈來說。”

　如果不是後半句，主持人都感覺容姒的話有點像出櫃宣言。要兩位真在頒獎禮上出櫃了，那可真是爆炸性的新聞。女主持人笑了笑。“對容小姐來說，程小姐也是很重要的人呢。”

　對於她來說，程錦之是最有意義的人。程錦之給了她一切的意義。

　回到住處，程錦之泡在了瓷白色的浴缸裡。臉上敷著面膜，她的手搭在了浴缸邊。

　和你拍戲的時光，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美好嗎？容姒不是還說過全世界只有一個程錦之嗎？到頭來，還不是拋棄了她。情話總是傷人的。程錦之將面膜扔進了垃圾桶，沒怎麽擦拭便裹上了浴袍。她赤腳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剛抿一口，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容姒敲了兩下門，便安靜地站在門口了。程錦之打開了門，又倚在門框上，手裡還捏著酒杯。她似乎剛洗完澡，發梢還有點濕，衣服隨意地合著，還能見到修長脖頸上的水珠。

　“導演讓我來喊你。”容姒說道。

　程錦之晃了一下酒杯。“慶功宴嗎？”

　“嗯。”

　“去之前，讓我們先慶祝一下。”程錦之微微仰頭，喝完了杯中的紅酒。唇舌糾纏，酒精的味道。

　“容小姐，程小姐，你們來得有點晚啊。”副導演說道。

　王章喝了一口酒，也抬頭看容姒和程錦之。這一看，更加玩味了。“容小姐，程小姐，你們的衣服是不是穿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