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戎之這個前車之鑒,公布成就點的時候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雖然複雜,但沒人再敢公然挑釁。
“超過一半了,”趙三兩竟然也在中轉站,笑眯眯出現:“集齊成就點指日可待。”
蘇爾有心想和他說趙半斤的事情,又不知從何開口。
趙三兩還在傻樂:“對了,剛聽人說我堂哥和你們一個副本。”
沒第一時間等到回答,趙三兩笑容消失。
有玩家說見到了趙半斤,證明人還活著,而蘇爾閉口不談,就只剩一種可能。
“是不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蘇爾有所顧忌,紀珩卻是直白道:“遊戲不會讓他活過下個副本。”
趙三兩閉了閉眼,似乎明白了什麽,許久嗓音沙啞說:“其實我早就有感覺,他厭倦了下遊戲。”
趕在話題更加嚴肅前,蘇爾打岔:“餓了,誰請客?”
紀珩要去檢測道具:“稍等幾分鍾。”
他轉身離開後,趙三兩勉強扯了下嘴角:“看來你們這次收獲頗豐。”
“如果覺得難受……可以不笑。”
趙三兩沉默幾秒:“我剛到歸墳時,想拉著堂哥一起,被老大拒絕了。”
“為什麽?”
論實力,趙半斤其實比趙三兩強一些。
趙三兩:“老大說他太平凡了。”
蘇爾聽得一臉問號。
趙三兩:“我勝在心態好。”
“……”
趙三兩:“在這點上,你也很棒。”
蘇爾乾笑一聲。
紀珩去得時間略長,等他回來三人陸續按下胸牌上的凹陷處,離開副本。
這次是被強行拽入副本,蘇爾回來時仍舊處在自己家裡。電視上的娛樂新聞停留在離開前一瞬間的播報,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趙三兩發來的吃飯地點定位。
蘇爾想了想,先給紀珩打了一通電話:“森緩緩的父母那裡,要不要抽空去拜訪一趟?”
“我會安排好,你專心念書就是。”紀珩順便問起他上次的數學測試成績。
蘇爾陷入沉默,片刻後說:“比下次的測試會低二十分。”
那邊過了半分鍾才給出回應:“我會關注。”
“……”
·
聚餐地點約在咖啡廳。
趙三兩做東:“本來想叫上姚知,可惜他在出卷子。”
聽到卷子一詞,蘇爾眼皮跟著一跳。
幾人前不久才聚過餐,趙三兩歎著氣:“沒女朋友就是可憐,三個單身漢聚在一起吃西餐。”
不知為何蘇爾下意識看了眼紀珩,兩人目光接洽的瞬間又迅速別開。
趙三兩沒注意到異常,自說自話:“有傳言說問世的萬億也弄到一張通往弄虛的卡片。”
“萬億?”蘇爾有點印象,兩人曾在無渡的副本裡打過交道。
紀珩站起身給每人倒了杯檸檬水:“什麽時候的事?”
“幾天前?”趙三兩有些不確定,抿了下杯沿皺眉說:“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頻繁有玩家拿到卡片,代表著弄虛副本可能會隨時開啟。
想到這裡,趙三兩突然看向蘇爾:“你有更穩妥的路子,最好不要輕易冒險。”
知道他是一番好意,蘇爾卻是搖了搖頭,目光晦澀難明:“月季紳士說過,沒有人能依靠成就點離開遊戲。”
趙三兩好笑道:“那是因為在你之前,從未有過玩家接二連三得到成就點。”
蘇爾捏著杯墊一角,垂眸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良久才緩緩道:“月季紳士從不說謊。”
服務生端來意面和炒飯打斷他們的交流。
蘇爾點的面,似乎嫌味道太淡,又單獨加了點胡椒。
“三個月。”
紀珩的開口分散了蘇爾對食物的注意力。
“最多三個月,弄虛一定會開。”
趙三兩驚訝地瞪圓眼睛:“你怎麽知道?”
紀珩沒回答:“抓緊時間下副本磨練,提升武力值。”
蘇爾也知道這是弱項,點點頭。
接下來這句卻是紀珩單獨對趙三兩說的:“我走前會給你和姚知留下一部分道具,實力夠才能守得住。”
沉默了有半分鍾,趙三兩略帶乾澀地開口:“好。”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紀珩這次一反常態替蘇爾做了選擇,看了下日歷:“五天后下副本。”
蘇爾記下日子。
·
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紀珩選得那天蘇爾正好經歷了一場隨堂測驗。
連續刷了數日的五三,成績微微有了提升,不過離他誇下的二十分海口還有一段距離。
赴約時蘇爾心中祈禱紀珩能忘了這件事。
表面上兩人的對話和往常一樣,正當他以為可以翻篇時,紀珩拿出的組隊道具竟然是一本帶血的習題冊。
“……”
“別多想,只是一次女子高中的副本獎勵。”
蘇爾虛弱地笑了笑。
組隊道具都是一次性,習題冊的使用方法相當簡單粗暴,紀珩直接從中間撕開。
畫面凶殘,傳送過程卻是相當平穩。
蘇爾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從習題冊裡逸散出,包裹住兩人的身體,眼前的世界從黑暗到明亮,能徹底看清時,天地萬物似乎都變了。
頭頂是過於明亮的白熾燈,很快可以確定所處環境是一間教室。
紀珩就坐在他前面,蘇爾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算是亂撕習題冊的報應麽?”
副本直接定位在了學校。
當前教室裡坐著的都是玩家,粗略數下來約有十人。
通常進入遊戲的第一件事就是花時間記住其他玩家胸牌數值,不過這次大家的注意力不約而同都放在了主持人身上。
講台上的男人看著三十出頭,眼角有細細的魚尾紋,實際年齡可能要更大一些。
令人驚異的是,主持人竟然是坐在輪椅上,他雙手搭在膝蓋處,神情格外平靜。
“歡迎各位來到七天七夜的世界,我是本場主持人東風居士。”
這是一個單從外表很難拿捏住性格的人,蘇爾只能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應對。
“武力,頭腦,甚至外貌……各個副本考核側重點不同,”東風居士淡淡道:“相信過去的一段時間你們已經有所體會。”
有幾名玩家配合著微微頷首。
“本場考核側重點在運氣。”
話音落下的刹那,蘇爾感覺到世界向他散發著濃重的惡意。
論運氣,他就沒贏過誰。
“任務是什麽?”有人直截了當問。
“找到被藏起來的畢業證書。”東風居士:“各位的抽屜裡,放著一本書。”
蘇爾低頭,果然有一本很厚的書,卡得太緊,拿出來的時候還費了些力氣。
看周圍人都按兵不動,他也忍耐住翻閱的衝動。
《答案之書》。
看到書名時,蘇爾目中閃過幾分錯愕,有段時間他們班還挺流行這東西。
說是書,實則每一頁只有簡短的一行字,甚至是一個詞匯。使用者心裡想著一個問題,隨便翻開一頁,看到的就會是答案。
東風居士:“每個人的畢業證書都藏在不一樣的地方,具體位置就在書中的某一頁。”
手指順著邊角劃了一下,切實感受到厚度,蘇爾垂了垂眼。
東風居士沒有欲蓋彌彰,親自做了示范。他也有一本書,隨手一翻,頁面中央印著一行黑字:來玩一場捉迷藏吧!
“類似這種,就要陪貪玩的鬼來做遊戲。”
說完又再次翻閱,這一次的答案很莫名其妙:靜靜等待。
“這種沒有意義的答案也有不少,如果翻到就相當於進入安全區,可以平安無事繼續翻閱。”
“一共有多少頁?”蘇爾抬眼望過去。
東風居士合上答案之書,緩緩道:“三百六十七頁。”
一道聲音從後排傳來,說出了大部分人的心聲:“這麽玩,沒人能活。”
東風居士搖頭:“書是副本為你們每個人量身定製的,哪怕最危險的一頁,也不會超出個人能力范疇。”
副本的計算無比精確,不過是以玩家能發揮的最好水準為核算前提,至於心理因素的影響,不在遊戲的考慮范圍。
接下來又有人提了兩個問題,東風居士沒解答,一板一眼地介紹完流程,最後做了規則提示:“不允許自相殘殺;每個人只能翻看自己的書;不能以任何形式偷竊或破壞他人書籍。”
說完這一切,東風居士似乎有些困倦,雙目微闔,坐姿規矩地靠在椅背上休息。
離得近的中間一排玩家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神中確認一件事:這次的副本遊戲開始了。
從當前規則來看,運氣逆天的或許第一次就能翻到藏畢業證書的位置。運氣不好的,翻一頁直接把自己送走都有可能。
蘇爾抱著答案之書坐到紀珩身邊,頭枕在書皮上,深深一歎。
紀珩一時也找不到寬慰的言辭,只能感歎對方是真的一年到頭都在走水逆。
暫時還沒有人去動答案之書,多數是想從其他人身上先看看事態發展。
紀珩望向假寐的東風居士:“已經翻過的書頁能否留下折痕?”
“每翻過一頁,那一頁就會消失。”
這點還算人性化,避免了重複翻閱同頁的可能性。
“看門口。”忽然有人低聲道。
樓道裡的光一閃一閃,門外出現個沒頭的小孩。
東風居士睜開眼:“你想和我玩捉迷藏?”
雖然沒有頭看不出表情,仍是可以感覺到小孩唯唯諾諾地把身子轉向東風居士手邊的答案之書,又畏懼對方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原地踱步片刻後委屈地離開。
走廊的燈重歸正常。
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裡就是一場恐怖預告。
幾分鍾前東風居士做示范翻到玩捉迷藏,鬼就立馬找上門。
蘇爾心下一動,有心要用體內那隻神秘的眼睛去窺測這本書。
講台上的東風居士目光深邃,帶著警告意味地朝這裡看來,同一時間蘇爾手中的答案之書表面閃爍了一下金光,體內那隻眼睛看到的畫面被糊了馬賽克。
作弊計劃宣告夭折。
本身就沒抱多大希望,計劃失敗蘇爾未有多少遺憾,偏過臉看了紀珩一眼:“我準備翻了。”
沒有更好的選擇下,明知山有虎,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有種翻牌子的小激動,讓我看看會捕撈到哪個小可愛!
答案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