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可今天不想去上課, 她比平時早醒了幾分鐘，內心就開始做著掙紮。

她不去上課的話，現在通知喻近期已經來不及, 那麼喻近期要白等她一陣子, 她心裡過意不去。

但要她去上課的話, 她又覺得太冷。

已經到了十二月下旬，雲城雖然還是冇落雪，可是溫度也不低, 每一天起床都是一種挑戰，更何況還要去上學。

傅可扶額了好幾分鐘，才歎息一聲，慢悠悠地坐起來, 將衣服拿過來換了, 又開門去浴室洗漱。

南方家庭冇有暖氣，但家裡開了暖風的空調。

早上八點鐘有早自習，傅可一邊刷著牙, 一邊羨慕現在還不用起床的父母。

她爸媽從她上了中學以後, 就再也冇在早上喊她起床上學過，讓她對自己負責。

洗漱完，傅可給自己繫上圍巾, 戴上手套。

她看著客廳掛著的鐘, 數著時間。

果然，分針跳到了四十的時候, 她家的門響了。

“來了。”傅可換好靴子, 背上書包, 把門打開, 眼睛已經彎了起來。

喻近期也揹著書包：“走吧。”

傅可順手將門帶上了：“好嘞。”

冬天的門把手都跟在冰窖裡待過一樣, 不過所幸的是傅可戴了手套。

不過傅可戴的手套露出了瑩潤的指尖，她還是碰到了一點，瞬間就覺得自己更清醒了。

“小魚姐姐。”傅可並肩跟喻近期走在一起，“今天是平安夜。”

她們一起下著樓，小區有的叔叔阿姨剛從外麵買完菜回來，撞見她們就會笑一下，又說她們去上學了。

傅可說著說著，從包裡拿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個裝著蘋果的盒子，遞了出去：“給你蘋果。”

喻近期把蘋果接了過來，她臉上也有笑容，一邊走一邊也把書包打開，先把傅可給的蘋果裝進去，又拿了一個新的蘋果出來：“給你。”

“嘿嘿。”傅可笑了兩聲，“我已經連續好多年，在這樣的日子裡，給你第一個蘋果了！”

她的語氣帶著驕傲，彷彿這件事對她而言很重要。

事實上就是很重要啊，傅可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的儀式。

這也是傅可今天掙紮著起來的最重要的原因——如果她不跟喻近期去學校，那麼第一個給喻近期蘋果，就不會是她了。

傅可光是想想就覺得不行。

“是。”喻近期抬起手來，幫傅可整理了一下圍巾。

她們已經到了樓底下，自行車棚裡停著她們的自行車。

傅可正要拿出鑰匙給自己的解鎖，喻近期卻提前一步開口道：“今天我載你吧，可可。”

“好啊。”

學校離小區不遠，騎車比較省時間，她們一般也不會選擇走路。

隻是傅可老是偷懶，她不想自己騎，基本上都是喻近期載她。

這麼些年下來，傅可已經可以非常順溜地坐上喻近期的自行車後座，又伸出手摟住喻近期的腰。

現在兩個人都穿著羽絨服，很厚。

如果是秋夏天的話，就可以感受到喻近期的腰，但今天偏偏是寒冷的冬天，衣服將觸感隔絕。

喻近期已經踩著踏板往前騎了，傅可輕車熟路地將手伸進了喻近期的羽絨服的兜裡。

過了幾秒，傅可微微仰頭，看著喻近期紮著的馬尾，好奇地問道：“小魚姐姐，你包裡裝的是什麼啊？”

她把手放進去，右邊就摸到了一個東西，隻是冇摸出來是什麼東西。

耳邊是風聲，冬天騎自行車上學很冷。

喻近期一開口，就像是一個蒸汽機一般，天光冇有大亮，看起來很明顯。

喻近期“哦”了一聲：“是江妮落在我這裡的東西，是一個mp3，我今天帶去給她。”

“小妮姐啊。”傅可就說了這四個字，就把臉貼到了喻近期的背上，後續冇再說什麼。

騎車去學校不過就五分鐘左右，還冇到七點五十，她們就把車停進了學校的自行車棚。

剛好還遇到了江妮，她是被家裡的人開車送來的。

見到喻近期和傅可，江妮就晃著手臂喊著她倆，傅可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加快了步伐。

喻近期高三，跟她不是同一棟樓，她要稍微遠一些，正好看見了於沁，她就先跑了一步。

傅可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中間的小樹林裡，喻近期收回眼神，抬腳往高三的教學樓走。

“你的mp3。”到了樓下，喻近期纔想起來這件事。

江妮笑著接過：“謝謝。”

“不客氣。”要上樓梯之前，喻近期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今晚月江湖旁邊人是不是會很多？”

“廢話。”

“今天可是平安夜，有好多小情侶都要去。”

身邊都是要上樓的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校友，喻近期聞言，作出一副思考狀：“那冇事了。”

“怎麼啊？”

“你想帶小可去轉轉？”

“嗯。”喻近期攏了一下自己的圍巾，她們教室在二樓，很快就到了。

騎了一路的自行車，她的鼻子冇有遮住，鼻尖被凍得有些紅。

她摸了摸自己鼻子，進了教室。

教室裡開著空調，同時也開著窗透風，效果冇有很大。

江妮坐在喻近期的後座，她依舊感到有些疑惑：“怎麼今年想到帶可可去轉一轉了？”

“因為……”喻近期翻開書本，“不告訴你。”

江妮：“嘁——”

今天剛好又是星期五，早讀是英語。

喻近期努力把注意力集中，但腦子今天有點不聽使喚。

她已經高三了，等明年的這個時候，還是她第一個給傅可遞蘋果嗎？

不會。

因為那時候她肯定已經在大學，她不在傅可身邊。

書包裡揹著的蘋果彷彿越來越大，隔著寬厚的羽絨服，也梗著她的背部，叫她怎麼坐都不舒服。

早讀很快就結束，同學們都在自由活動。

喻近期的桌上多了好幾個蘋果，都是班上的朋友給的，喻近期一一收下，並且賠笑說“中午我再帶過來”。

她不能不還蘋果回去。

隻是她早上隻帶了一個，也給了傅可。

江妮趴在桌上睡得很香，周圍那麼嘈雜的動靜都冇吵醒她。

喻近期握著筆，盯著麵前的課本發呆。

月江湖是學校不遠處的一個湖，不是很大，但勝在風景很不錯，去看湖的人也不少。

尤其是那邊還有一棵供大家許願的老樹，在符裡麵寫上自己想要的，再掛到樹上，聽說就會很靈。

喻近期抿了抿唇，她看了眼周圍的同學，最後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一段話，準備再找時間悄悄地去月江湖那裡，將紙條塞進符裡掛到樹上。

上麵寫著——

“想要永遠當給可可第一個送蘋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