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周周坐在實驗台前比對著兩處數據, 楚封安靜地坐在身旁。
這兩天已經沒了暈眩和耳鳴眼花的狀態,可他心裡清楚這不是好事。
這現象表明他就快要進入夕顏症中期,他的容貌形態身體機能,包括每一顆細胞, 都會急劇衰老下去。
楚封溫柔的注視引起了洛周周的注意,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問道:“一直看著我幹什麽呀?”
“我在想, 你要是變成個小老頭, 也是最漂亮的小老頭。”楚封微笑著說。
洛周周跨坐到他腿上,雙手環住他脖子說:“我要那種淺藍色的輪椅,上面頂著彩色的傘,後面可以掛一排娃娃。”
他剛才上班來的路上,看到街上有人推著那種輪椅, 眼睛都看直了。
“可你昨天不是還在說,要那種帶拖鬥的輪椅, 可以把蜂蜜熊和阿寶都放進去嗎?還有大烏小烏。”楚封說。
洛周周想起來了, 有些遺憾地說:“啊……是啊,你推著我曬太陽的話, 要把它們也帶上的。”
楚封說:“這樣吧, 組裝一下, 把拖鬥裝在帶彩傘的輪椅後面。”
“這個辦法好。”洛周周高興起來, “我還剩下一張吸血鬼貼紙,到時候也貼在輪椅上。”
楚封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下, 說:“我會推著你, 咱們順著菲爾河一路往上,去看日出,看星星。”
“還有你說的太空,很多螢火蟲那個地方。”
洛周周還記得以前他給自己講過, 開車在邊境,看到螢火蟲群,以為到了太空的事情。
“好的,咱們全家都去看螢火蟲。”
窗外下起了小雨,窗玻璃上水霧蒙蒙,外面的天空既冷又灰暗。
溫暖的實驗室裡,兩人摟抱著,低聲說著話。
“把那兩台儀器也要拉上,我們一路玩,一路做實驗。看見沒?就是那兩台。”
“那輪椅拖鬥的後面不是還要裝個拖鬥,就跟個小火車一樣。”
“哈哈哈哈哈,小火車輪椅,哈哈哈。”
……
洛周周正在大笑,楚封的終端聲響了,他用手點了下,陳思翰的投影就浮現在空中。
看見楚封,他滿臉興奮地說:“楚封,警局抓獲了一名偽裝成出租司機搶劫傷人的罪犯。今天提審的時候,他為了減輕罪名,說要交代一件自己目擊的殺人案。結果你猜怎麽著?他說的那名受害者,就是omega連環被害案裡的林文采——”
“我要接周周下班,現在不能過去,思翰,你自己看著處理吧。”楚封打斷了他的話。
陳思翰也知道周周的事,頓了下,就說道:“行,那你陪著周周,我去審這案子,有了新消息再告訴你。”
“好的。”
陳思翰又說了幾句,對坐在楚封大腿上的洛周周揮揮手,說道:“周周,我發現了一種很好喝的酒,酒精濃度很低,還趕不上啤酒,但是味道不錯,我明天給你送來。”
“謝謝陳警長。”洛周周眼睛亮起來,也對他揮了揮手。
楚封掛掉終端後,對著牆角露出深思的表情。
洛周周雙手環住他脖子親了兩下,說:“你找這個案子的線索找了那麽久,去聽聽看吧。”
“不行,我要接你回家。”楚封說。
“我等會自己攔出租車回去,不用等我。你不是說過嗎?在總統大選之前,我都不會有事的。”洛周周用手指去按他緊擰的眉頭,“你不要老是皺著眉,去吧,每時每刻這樣看著我,好像我馬上就要不能動了一樣。”
“雖然卡爾加那裡沒事,但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楚封的眉頭不但沒有散開,反而擰得更深了。
“你抓住了凶手,找出胸章背後的人,沒準還能搞清楚洛將軍背後的秘密,把他救出來。何況我的病暫時不會發作,你放心。”
洛周周放下手,將唇壓到楚封眉心,直到感覺那處疙瘩漸漸散開,才含混地問:“怎麽樣?要不要去?”
楚封沒回話,他就不停細碎地親吻,親一下問一次,“去不去?去不去?”
楚封語氣帶上了笑意,說:“那你要早點回去,不要等到天太黑,我不放心。”
“我知道,今天我不耽擱久了,六點就回去。”
“外面要下雨了,櫃子裡有雨衣,還有雨傘,你穿好雨衣再打上傘,知道了嗎?”楚封不放心地叮囑。
“知道了。”
“我也很快就回家,晚上十點之前。”
“不著急,我會在家等你的。”
“嗯。”
“還有阿寶,大烏小烏,我們一起等你。”
兩人又纏綿地親吻了一陣,楚封才走出了實驗室,洛周周繼續安靜地做實驗。
等他終於從沉浸的世界中回過神時,時間已經接近八點。
他想起自己給楚封說六點就會回家的事,趕緊穿好雨衣,拿上雨傘,離開了實驗室。
地下交易場裡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只有十幾名藍鯊的手下,還在到處巡邏。
看見洛周周,他們都停住站直,恭敬地打招呼道:“洛所長。”
“哎,在呢。”洛周周聽見洛所長,歡喜地答道:“我回家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呀。”
“好的,洛所長明天見。”
“明天見。”
出了交易場,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這裡本就在貝亞爾鐸邊緣地區,又加上下雨,路上基本沒了行人,車輛也很少。
洛周周站在空蕩蕩的街頭,想攔一輛出租,等了半天也沒等到。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不想繼續等下去,乾脆順著街邊往前走,準備去遠處的公交車站等公車。
。
貝亞爾鐸警署。
審訊室。
楚封和陳思翰坐在桌後,面前的空地上只有一張椅子,坐著名戴著手銬的乾瘦男人。
“徐紅康,將你的供詞再原原本本講一遍。”陳思翰對著他冷聲道。
抿了抿乾裂的唇,徐紅康開始講述。
“我那幾天剛犯了事,知道警方在抓我,就準備躲去親戚家。我那親戚是貝亞爾鐸南品鎮人,我不敢走大路,就順著附近村子的公路去。那天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我騎著摩托到了……到了叫幸福村的地方,因為想上廁所,就把摩托藏到路邊的田裡,自己就去樹林裡解手。”
“可是我解完手正要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遠方過來一輛車——”
“是什麽車?記得牌號嗎?”楚封打斷他問道。
徐紅康側過頭仔細回憶道:“是一輛暗紅色的越野,車牌號記不得了。”
“你繼續說。”
“我看見那輛車過來,就躲在一棵樹後,準備等到走了後再出去,沒想那車竟然在路上停下來了。”徐紅康說。
“車就停在田邊的路上,下來兩個人。一個看上去很瘦小,是個omega,還背著個背包。另一個很高很壯,是個光頭alpha。對了,他嘴邊還有一顆黑痣。”
“他倆很親密的樣子,一下車就抱在一起,邊親邊說話。我當時就躲在他們身旁幾米遠的地方,不敢出聲。就聽到那光頭在說,說什麽神將之類的,還說這裡就是神將出生的地方。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大概就這麽個意思。”徐紅康使勁回憶道。
“光頭問那omega,去不去看神將出生的準確位置,那omega很高興的答應,他倆就往田裡去了。”
“等到他們走出很遠,我才趕緊從樹後溜出來。摩托車都沒敢發動,推著走出幾百米才敢騎。”
“那你是怎麽知道那名omega是被他殺了的?”陳思翰問道。
“第二天,我在親戚家看新聞,說又被殺害了一名omega,在幸福村的田裡發現的屍體,還有受害者的照片,叫市民提供線索。我一看那照片,不就是頭天碰到的那名omega嗎?我當時就想報警來著,可我身上也不乾淨啊,自己都還在逃,怎麽敢報警呢?”徐紅康哭喪著臉說道。
楚封按了下桌上的遙控器,徐紅康面前浮出一面立體顯示屏。
一個左嘴角帶著黑痣的光頭男人,從正面到後背慢慢轉動著。
“你看看,是他嗎?”
楚封語氣平淡地問著,放在桌上的手卻不自覺握緊。
徐紅康趨前上半身定定看了幾秒後,舉起被手銬連著的手,指著那三維影像大聲道:“是他,我看見的就是他。”
警長室裡。
陳思翰靠在辦公桌旁說道:“那就可以確認,omega連環被害案的凶手,就是當初遞給你密碼箱的人。他殺害omega的原因也符合你的推測,是根據火焰經裡守護神將的誕生時間和地點作案。”
楚封將頭仰靠在辦公桌後面的椅背上,閉著眼一言不發。
陳思翰拍了拍腦門,說:“我讓下屬去找本火焰經來,咱們對著經書再分析分析。”
“創世神赫爾拉斯將五顆煮熟的種子分別埋在不同的地方,面朝著艾繆爾被囚禁的方向。七日後的晚上八點,埋在比諾山腳的第一顆種子破土,化作赫爾拉斯的第一守護將——比諾神。”
楚封仍然閉著眼睛,卻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
“你居然還能背下來?”陳思翰驚訝道:“後面呢?後面是什麽?繼續。”
“七日後的晚上,埋在比諾山腳的第一顆種子破土,化作赫爾拉斯的第一守護將——比諾神。他的誕生催發了另外幾顆種子。三日後的凌晨,第二顆種子在派斯塔山谷破土,化作第二守護將——派斯塔神……”
楚封繼續往後面背,聲音不急不緩。
“……第五顆種子在坎貝爾破土,化作第五守護將——坎貝爾神。自此,五位守護神將全部誕生。”
楚封背完這一段就沒有再開口,靜靜地靠著椅背坐著。
“繼續呀,繼續往後背。”陳思翰催促道。
楚封睜開眼看向他,說:“沒了。”
“沒了?”
“只有五位守護將,已經全部破土,介紹他們的文字就沒了。凶手殺害了那五個人後,也沒有繼續再往下作案。”楚封說。
陳思翰茫然地問:“那他們破土後都幹嘛了?”
楚封想了想,回憶道:“好像在後面有提過一句……我想想……對了,他們救出了被囚禁的艾繆爾。”
“哦,救人啊,艾繆爾又是誰?”
“赫爾拉斯的兒子。”
陳思翰嘟囔著:“既然把那啥兒子救出來了,那也算誕生嘛。對不對?破土和解救都算是誕生。”
“誕生……”楚封慢慢坐直了身體,目光奇怪地看著陳思翰。
陳思翰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怎麽了?這樣看著我?”
楚封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促地說:“快讓你下屬找本火焰經來。”
陳思翰做了這麽久的警長,瞬間明白過來,趕緊跑了出去。
片刻後,抱了本厚厚的火焰經進來,砰一聲放在楚封面前的桌子上。
“快看看。”
楚封飛快地往後翻,找到了那一頁。
他用手指劃過其中一段,嘴裡跟著念:“一月五日晚上八點,艾繆爾被神將之力召喚,成功掙脫了禁錮,回到了赫爾拉斯的身邊。”
“一月五日晚上八點,那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陳思翰摸著下巴回憶道:“我記得那天也沒出什麽事,一切很正常。”
楚封看了他一眼,說:“那是帝國歷一月五日,和聯盟歷不一樣。”
說完,他調開終端,彈出了顯示屏,開始查找日歷。
“在這裡,帝國歷一月五日。”陳思翰用手指著日期,嘴裡念道:“聯盟歷就是二月二十八日。”
“二月二十八日,那不就是今天嗎?”他震驚地看向楚封。
楚封埋下頭,又將經書飛快地往前翻,“經書裡好像隻說了艾繆爾被囚禁起來,卻沒說囚禁在哪個地方。”
陳思翰也湊了過來,兩人一起看著經書,往前翻頁查找著。
但他們將有關艾繆爾的段落看了個遍,也沒找到關於他囚禁地的說明。
“會在哪裡呢?艾繆爾會被囚禁在哪裡呢?”陳思翰焦躁地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嘴裡念念有詞。
楚封眼睛看向窗外,沉默著一言不發。
就在陳思翰又開始撓頭髮的時候,他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步走向房間中央,點開終端,讓一面大屏呈現出來。
他在大屏上飛快地輸入比諾山、派斯塔谷、倫納德山、鉑西谷、坎貝爾盆地,這五個地方很快就連成了一個五邊形。
陳思翰也走了過來,盯住顯示屏。
楚封看著這個五邊形,眼底亮起了光:“創世神赫爾拉斯將五顆煮熟的種子分別埋在不同的地方,面朝著艾繆爾被囚禁的方向。”
他看向陳思翰,問道:“思翰,這五處既有視野遼闊的高山,也有被遮擋住的峽谷,要讓他們五位守護將都能看見的話,那會是個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不知道什麽地方。”
楚封用手指在五邊形正中點擊了下,一座雪山從顯示屏上緩慢升起,高聳入雲。
三維地圖開始慢慢旋轉,從那五邊形的每個地點看出去,都能看見雪山的山巔。
陳思翰的嘴慢慢張大,然後和楚封一起說道:“卡普雪山。”
“卡普雪山是聯盟海拔最高的山峰,艾繆爾,就是被囚禁在卡普雪山上。”陳思翰激動地揮了下拳頭。
楚封也笑了起來,但瞬間他就收斂起笑意,再點開一面大屏,說:“我們來看看,根據卡普雪山在五邊形裡的位置,他在貝亞爾鐸對應的地點會是哪兒。”
光腦飛速運作,瞬間就在另一面大屏上,彈出來五名omega的遇害地點,相互間組成和神將破土地一模一樣的五邊形。
卡普雪山所在的對應位置,一個小紅點閃著光,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楚封點開那行字,放大在眼前。
陳思翰念道:“貝亞爾鐸馬赫街。”
“貝亞爾鐸馬赫街,貝亞爾鐸馬赫街,這個地名怎麽那麽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他問身邊的楚封道。
楚封的臉色瞬間很不好看。
他慢慢攥緊了拳頭,低聲道:“因為我們從來不會叫那條街道的名字,只會把那裡叫做地下交易場。”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預收《影帝的小鹿保鏢》文案,受和周周一樣可愛,要是喜歡的話,點個收藏呀。
盧茸從小就知道,自己是被賣進山裡的小孩。
讓他害怕的養父養母去了天上,就跟著爺爺一起生活。
他的心願很小很小:長大了要給爺爺買新鞋,買新煙袋,把村子口小賣部的水果糖都買光。
村裡有山外來的小哥哥,給他做小木馬,畫小鹿,還在村後的月老廟拜了堂。
小哥哥說:長大了一定要去城裡找我,咱們已經結了婚,你是我的小鹿老婆。
盧茸記住了,給自己加上一條大大的心願——長大後要去找老公,他住在城裡,叫做沈季澤。
影帝沈季澤在不經意的瞬間,總會想起山頂那個小小的身影。
離開村子的那天,那隻圓眼睛的小鹿,跟著車追了很遠,站在山頂喊著老公。
他曾經回去尋找過,村子裡已經沒了小鹿的蹤跡。
也許,他已經找到自己的山林了吧——沈季澤無不遺憾地想著。
沈季澤患上嚴重的失眠和被害妄想,只要閉上眼睛,就覺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被搶走了。
睜開眼,他給經紀人說:“找個保鏢吧,讓我自己選。”
在拒絕掉一堆候選人後,經紀人帶來個小雞仔似的男孩。
“你是來應聘的嗎?”
盧茸緊張地揪緊褲腿:“是的,我,我長大了,我是來應聘老婆,啊不對,應聘保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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