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的地點在東南的一個城市裡, 在經歷了飛機、高鐵、火車、汽車、驢車的一整天的舟車勞頓後,眾人終於抵達了節目組安排的地點——一個充滿古味兒的小村落裡。
南胡唐傳媒公司不得不說是一家極其膽大妄為的公司,面對陸寧、陳清月這種等級的大佬也絲毫不留情, 沒有任何劇本, 還把人往死裡坑。
陸嘉禾幾人拎著節目組留給大家的少數行李站在眼前的小破房子前面面相覷。
在參加節目前, 陸嘉禾以為人雖然多,但節目組說是旅行,應該是去些名勝景點或者網紅打卡處給大家出些不給錢自己想主意去旅店,在大街上做任務才能繼續玩兒的難題, 畢竟大多綜藝都是這樣的設置,市面上一抓一大把,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節目組說要開展囧途就是說真的,第一場就把大家帶來了這樣一個地廣人稀的小村子。
“我能問問”崔華弱弱的舉起手, 問出來所有人都想提問的直擊靈魂的問題:“我們到底是奇妙旅行還是野外求生?”
導演瞅他一眼,笑著說:“你用眼睛看到的是旅行就是旅行, 是野外求生就是野外求生。”
崔華:……
“所以我們這幾天就住這裡嗎?”陸嘉禾面對導演組刻意的設置無力吐槽, 反正人都已經被騙過來了,也只有先接受眼前狀況了, 不然還能立馬和節目組離怎滴。
“在谷牧村的時間為兩天, 大家請在這兩天裡自力更生,期間節目組偶爾會隨機掉落任務哦。”
夏子道聽著這個設置忍不住吐槽:“你這還不是野外求生?現在都流行把人騙進節目裡殺嗎?”
“你們這是欺詐!說好的旅行呢?”
“這不就是嗎?”導演笑眯眯的說:“你瞅瞅這裡青山綠水的,難道不是一個放松身心的旅行寶地嗎?咱們節目定義的是深度遊,深度遊懂不懂?這樣沒人打擾到的地方才能更好的深度遊!”
夏子道:我竟無力反駁……
導演組並沒有再開口, 幾人沒辦法只能默默朝裡走去。
夏老板走在過了這麽久還生龍活虎的陸寧身邊,一邊擦汗一邊忍不住問:“陸董您怎麽一點兒都不累啊?”
“可能是鍛煉多了,習慣了吧。”陸寧淡聲解釋:“人老了, 對身體就更看中了。”
身寬體胖沉迷肥宅的夏老板訕訕的笑了笑:“那您毅力可真好,要我堅持鍛煉估計堅持不成。”
“你們是好日子裡蜜罐裡長大的,不曉得有個好身體多重要”,陸寧不知想起了什麽,一邊提著行李進屋一邊說起來:“我小時候就是在鄉下長大的,過的也都是苦日子,那時候住的房子比這還差,苦吃多了,日子好過了之後就開始對這條命更珍惜了……”
陸嘉禾走在後頭,聽著陸寧和夏老板絮絮叨叨的聊天,一言不發的和陳清月跟在後頭進去。
這是一整棟小樓,一共三間房,陸嘉禾和陳清月選了最邊上的一間,而夏老板因為和陸寧談的合機,吵著鬧著和陸寧住了一間,剩下的夏子道、崔華住了一間。
今天一整天都舟車勞頓,節目組並沒有難為幾人,在給大家發了晚飯之後就擺擺手示意好好休息。
陸嘉禾和陳清月早早的回了房,看著攝像機被關閉,一整天的體力消耗讓兩人癱在床上徹底起不來身。
“妹妹還好嗎?”陸嘉禾笑著問:“你有這麽累過嗎?”
陳清月縮進陸嘉禾懷裡,有氣無力的說:“累死了。”
聲音又軟又委屈,惹得陸嘉禾忍不住心疼的在她臉上親了親,“你要是覺得累我們就退出。”
陳清月聞言眯著笑了起來,“沒關系的,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可以。”
“這樣的生活我沒體驗過,其實也挺想試試的”,她輕聲說:“從小我就被我爸媽管的很嚴,要求我成績要好要拔尖兒,興趣要廣泛要懂得更多,一點兒的休息的空隙都沒有,沒有玩具、沒有什麽朋友,集團未來繼承人的擔子時刻壓在我身上,比今天累多了。”
“好”,陸嘉禾摸了摸她的頭,卻還是忍不住叮囑,“那就試試,要是有受不了的地方不準逞強。”
看著陳清月嬌嬌弱弱的小身子骨,陸嘉禾實在是不想讓她受這種苦,要是早知道她甚至都不會樂意陳清月參與進來。
陳清月乖巧的點點頭應好,又往陸嘉禾懷裡縮了縮,撒起嬌來,“嘉禾,和我說說話,我想聽著你的聲音睡。”
陸嘉禾想了想,腦子裡沒搜刮出來什麽,卻突然想起了陸寧今天說自己過去的事。
“今天老頭子和夏老板說自己從小在鄉下長大,我突然想起來了些往事”,陸嘉禾聲音懶洋洋的,“他小時候過得可慘了,娘沒了,爹把他丟給年邁的奶奶一個人去了大城市打工,家裡什麽活都他乾,一邊乾還要一邊上學,唯一的生活費來自他爹偶爾寄回來的錢,一直到他十五歲,他爹人被送回來了,斷卻了一條腿,那時候窮,沒錢治,然後慢慢的就因為惡化死掉了,而他奶奶覺得家裡沒了支撐,怕給孫子造成負擔,沒過多久也去了。”
“後來老頭子自己一個人靠吃百家飯長大,還算爭氣的考上了大學成了村子裡第一個大學生,然後出去打拚,抓準機會下海搞投資,幾十年下來一個人撐起來了陸氏這麽大的一個集團。”
“大概是小時候窮怕了,明明賺的夠多了,卻還是覺得不夠似的,天天泡在公司裡搞個沒完,人的精力有限,他把一切重點都放在公司,自然就沒精力管我們了,只會每月把大把大把的錢打到王雅芝卡裡,再叮囑她給我們買好吃的好玩的。”
“可我和我哥需要的不是錢啊……”陸嘉禾默了默:“他哪怕對我和我哥稍微再關心一點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小老頭按理說過過苦日子,懂事的那麽早,當了爸爸後怎麽就反而拎不清了。”
“我們不想過去的事兒了。”陳清月聞言抱緊她,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有些事想不通就不想啦,順其自然發展就好。”
陸嘉禾被她嬌憨的動作逗得想笑,她摸了摸陳清月的頭,低聲說:“我想的通通透透,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不會因為輕易原諒陸寧。”
“他這次來想做什麽我清楚的很,我現在可沒打算讓他如願。”
只是今晚想起陸寧那些往事,有些複雜的感慨罷了,萬事有因,因種下的果卻不能因此而湮滅,只是讓人覺得很可惜。
可這種深更半夜而來的複雜感受在第二天就被陸寧親手砸了個粉碎。
陸嘉禾站在田埂上看著自己手上抽簽下來的號碼牌和身旁的崔華夏老板一時陷入了無言。
節目組並沒有放任幾人無所作為,第二天一早就給大家發下來了任務,把人分成兩組,通過下地來獲得金錢獎勵,幫助六人完成這兩天在村子裡的初步積累。
沒有任何虛的,就是真的下地。
陸嘉禾正巧就在抽簽後和陳清月分開了。
而陸寧望著一望無際的田地,時刻不忘自己的作戰方針,他理了理袖子對陸嘉禾組的三人說:“不然我們比一比,今天哪組贏了,剩下的那組洗碗。”
“可以可以!”同屬資本主義陣營的夏老板笑著讚同:“有點競爭才更有動力一點。”
經過了一晚的適應,夏老板已經完美的適應了這裡,甚至看著這片田還有了些躍躍欲試。
剩下的幾人聞言也隻好應聲,有些新奇的開始了第一次下地的體驗。
陸寧看著身邊的後生一個個下去,狀似無意的走到陸嘉禾身邊說道:“可得加點油,你們年輕人的一組可別輸給我們這個還有我一個老頭兒拖後腿的組。”
平淡又挑釁的口吻讓陸嘉禾瞬間忘記了昨晚想起陸寧往事時的一絲感慨。
她遙遙望著已經下去的陳清月目光一閃,想帶著她女朋友打敗她?想都不要想。
果然她和陸寧還是更適合相殺。
這麽想著,陸嘉禾操著口京片子慢悠悠的還擊:“您老可悠著點,別閃了那把老腰,這兒去醫院還挺遠的。”
說罷,她穿好裝備下了田,加入夏老板和崔華之間。
陸寧站在田埂邊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忍不住在心裡感慨一聲小崽子嘴還挺毒。
時間過的飛快,節目組說勞作就是真勞作,一點兒都不帶虛的,陸寧這組,陸寧年紀到底有點大了,幹了半天腰就有些撐不住了,而陳清月作為一個常年在辦公室坐著幾乎不運動的人體力也很快消耗了大半,見狀,本組唯一的青壯勞動力夏子道乾脆和他們倆一合計,大家輪流來乾活算了。
這一建議的得到了兩人的一致認同,陸寧在偷偷把曾經暗藏的一些乾活兒的小訣竅傳給兩人後和陳清月去了一側休息,暫時讓夏子道頂上一會。
陳清月坐在樹蔭下喝一口杯子裡的水,曬了小半天,原本釉白的肌膚肉眼可見的泛起些薄紅來。
陸寧見狀從一旁的古井裡打了半桶水,然後拿了塊乾淨毛巾沾了水打濕遞給她,淡淡的說:“小姑娘,用這個敷一下臉,降降溫。”
陳清月一愣,一邊道謝一邊接過,冰涼的泉水沾在臉上讓那些紫外線輻射出的灼熱都消下去了些。
雖然節目組非常狠,但是靜下心看谷牧村卻真的非常美。
碧空如洗的藍天,一望無際的田地,背靠的遮蔭老樹巨大而枝葉繁密,不遠處群山環繞,還帶著南方地區獨有的霧氣,顯得飄渺又神秘,四處都是天然去雕飾的美,就這麽坐在這裡都能讓人靜下心來,隨便一拍就是一幅畫一般的美。
眼見著攝像頭基本都去了田地內拍攝,陳清月突然對陸寧開了口:“您這次是為了陸嘉禾而來的?”
陸寧聞言一愣,臉上並沒有太多驚訝,作為陸嘉禾的老板並且雙方看上去關系很好的樣子,知道他和陸嘉禾的關系甚至知道陸家過去的事很正常。
“是啊”,他乾脆的承認。
兩人之間無言了一會,過了會陳清月才輕聲問:“您是想要陸嘉禾原諒您嗎?”
“不”,陸寧搖頭否認,“嘉禾原不原諒我無所謂,我只是想來對她多了解些,學會如何和她相處能讓她更習慣些。”
“可如果嘉禾不原諒您,她就不會給您和她相處的機會吧?”陳清月口氣是一貫的輕松,問出來的問題卻格外的凌厲,直戳人的心口。
“她心裡這輩子都不原諒我也沒關系,但我得盡我所能地彌補她,把曾經虧欠她的還給她。”陸寧歎息一聲:“可如果想補償,我就得找到正確的方式和她相處,免得讓她在和我短暫的面對面過程中再產生什麽不快。”
陳清月眸光漸深,她沒有停頓的問:“那您是為了填補自己的愧疚還是真正為了陸嘉禾這個女兒呢?”
“這兩者有衝突嗎?”陸寧聞言忍不住笑起來,“我對陸嘉禾好是因為她是我的女兒,這是一位父親無法控制想對女兒做的,而同時我對不起她,我滿懷的愧疚只會促使我想對她更好,想付出更多去彌補她,這兩者是並行疊加的。”
“您如果真想做個好父親,早早的就該做了,出了事之後的悔過就不值錢了。”陳清月淡聲說道。
陸寧沉默了很久,突然搖搖頭笑了起來,“你倒和陸嘉禾一樣是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說著他目光微沉,“可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你們需要給願意悔過的人留條路,接不接受放一邊,起碼得讓他有機會做做不是嗎?”
“可萬一您做的都是無用功呢?”陳清月問起來。
陸寧在她的話下默了默,過了很久他才緩緩說:“如果最後陸嘉禾明明確確和我說了,我的出現會讓她不適,我自然不會再打擾他。”
“畢竟,我現在最大的願望也就是讓她下半輩子能過得開心又順遂了,如果我是其中惹她不開心的因素,我當然會徹底離開。”
這些話,陸寧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大概是今天難得碰到個與自己無關卻又知曉陸家破事的人,突然就忍不住一吐為快了,但吐出來之後也讓他心底清明了許多。
見陳清月點點頭沒說話了,陸寧眉眼間突然染上了抹凌厲,冷聲對陳清月說:“說了這麽多,你這個小丫頭和陸嘉禾是什麽關系,又是以什麽立場來問我這些的呢?”
陸寧身居高為幾十年,臉一冷下來還是嚇人的很,一旁的導演組見了以為兩人在剛剛出現了矛盾,就要過來調解。
陳清月卻沒吃他這一套,她衝導演組擺了擺手,彎著眸子笑起來:“您都和我說完了再來問可就顯得刻意了,至於我和陸嘉禾是什麽關系,什麽立場”,在這裡像是要故意調陸寧胃口似的,她頓了頓,隨即慢悠悠的說:“您還是等陸嘉禾自己和您說吧。”
說罷,陳清月在一旁的水裡掬了兩把水敷了敷臉,一邊往田裡走一邊說:“您再坐坐,我先下去了,晚上我可不想洗碗。”
陸寧看著陳清月的背影,繃著的臉突然放松了下來。
這丫頭比她爸媽還討人厭。
他口不應心的在心裡想著,臉上卻忍不住笑起來。
除了陸嘉禾,他很少遇見敢和自己頂嘴大膽說話的後生了。
陸寧組提前掌握了方法技巧,而陸嘉禾組則憑借全員年輕毫不間隙的勞作,不同的優勢,讓兩組幾乎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打了個不相上下,最終以陸嘉禾組險勝作為結果。
贏了陸寧這個老頭兒,陸嘉禾雖然累的腰酸背痛卻還是心情好的很,甚至恨不得哼起來小曲兒再嘲諷他一頓。
**的話很有道理,勞動最光榮,在將近一整天的勞動中,幾人居然意外的混熟了,甚至產生一種惺惺相惜的勞動同胞情誼,也幾乎沒了一開始的那種距離感,就算是夏子道都敢和其中看上去最嚴肅的陸寧開玩笑了。
看著剩下的一大堆碗筷,幾人最終還是做不到讓一起奮鬥的同胞去洗,吵吵鬧鬧的一人分了幾個,飛快的解決完,然後就趁著涼快在大院兒裡嘮嗑,讓身心都放松了下來。
眼見著一個個的撐不下去往屋裡走,小院子裡只剩下了陸嘉禾和陸寧,陸嘉禾看著外頭的機器基本都收了工,懶洋洋的喝了一口自己杯子裡的水,淡淡的說:“給你通知個事兒。”
“通知?”陸寧挑了挑眉,一邊也順著喝了口茶一邊說,“你倒是說說看。”
陸嘉禾聞言慢悠悠的說:“給你介紹下我女朋友,今天和你一組的那姑娘,陳清月。”
陸寧:!!!
看著陸寧一口水嗆住,陸嘉禾揚起抹惡劣的笑,一邊起身一邊擺擺手:“您老慢慢消化啊,我睡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實力護妻頭銜頒給——我們的妹妹,陳清月小姐。
為了小陸硬剛老陸,給她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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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一滴都沒有了(北京癱望天)
感謝在2020-07-14 20:12:04~2020-07-16 17:40: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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