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安神補腦液起了作用, 季燦這次回家,竟然度過了一個難得平靜的周末。
陶朗竟然破天荒不白蓮了,吃飯時安安靜靜,吃完飯後就說要回房間學習。
季華茂也不陰陽怪氣嘲諷人了, 飯桌上無比和諧, 仿佛真的成為了普通的一家人。
當他晚上, 季燦洗完澡後聽到有人敲門,季燦開門一看,看到門外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竟然是和他從不對付的陶朗?
季燦垂眸看了對方一眼, 淡淡道:“什麽事?”
陶朗抬頭看著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冷著一張臉,說:“沒什麽,敲錯了。”
說完後就飛快跑回了自己房間,咚一聲關上了門。
季燦:?
這是戲弄他的新手段?
正好顧江珩找他刷題, 季燦剛寫完一張物理試卷, 正準備下樓接水喝, 一開門就看到陶朗站在他門口, 伸出的右手還沒來得及敲門。
季燦皺眉皺眉:“有事?”
陶朗猶豫了許久, 搖頭:“沒、沒事。”
等季燦端著水杯上來時,就看到陶朗扭捏的站在他面前,仿佛極為羞恥一般, 衝他喊了一聲“哥。”
季燦:“……”
他差點兒被惡心到了。
他喝口水壓壓驚,問:“什麽事?”
“就……想問你能不能幫我講道題?”陶朗聲音很小,說完後整個耳朵都漲紅了。
季燦抬了抬眉:“題目給我看看。”
“好!我馬上給你!”陶朗眼睛亮了起來,踩著拖鞋噠噠噠跑進了房間。
然後季燦就聽到一陣劈裡啪啦的響聲, 重物摔倒的聲音,還有人低低的抽氣聲。
季燦隔著門縫往裡看了一眼,整個人都窒息了。
只見陶朗整個房間裡都擺滿了書架,從地板直接頂到房頂的大書架佔了三面牆,滿滿當當都是書,且大部分都是教輔書。一瞬間,季燦以為自己走進了書店的教輔區。
在巨型書架靠窗的位置,掏空了一個地方擺了張書桌。書桌乾淨得像是家具商場的樣板,上面貼的幾張大字吸引了季燦的注意力。
季燦雙眼視力5.1,能毫不費力的看清楚上面的字:
“不優秀就沒人喜歡我!”
“不爭取就什麽都沒有!”
“垃圾沒有生存的權利!”
“不可以停下,下次一定要進入年級前十名!”
……
而陶朗因為踢到椅子,不小心摔在了書桌前的地毯上。
季燦還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扶他一下,下一刻,他突然聽到一陣尖叫聲。
陶朗像是瘋了一般衝到他面前,抬起手慌亂的擋住他的臉:“你、你不要看!”
“……”
季燦當即轉身就走,他對這種自我洗腦沒有一丁點兒興趣。
大約十分鍾後,陶朗這才拿著一道物理題,扭扭捏捏的過來找他,言行舉止間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第二天中午,季燦去書房叫季華茂吃飯。
季燦爬上二樓,透過半掩的門縫看到季華茂正在和人講電話。
“我不是讓你去查嗎?”季華茂似乎在和下屬通電話,整個人看起來相當嚴肅,“大型強子對撞機入股貴不貴,投資回報率多少?私人可以入股嗎?這些你都不調查清楚,你讓我怎麽做決定?”
季燦:“……”
他更加確定季華茂腦子不好使了。
季燦默默退了回來,歎了口氣。
沒辦法,以後多給他買點補腦產品好了。
季燦在家裡住了兩天。
周一上學時,班上還有人在談論薑延轉學這件事,但比起上周熱度已經低了不少。
課間操時,何綏過來找顧江珩,看到他正拿著一個透明小瓶子,往自己頭皮上抹綠綠的東西。
何綏:“你塗什麽?”
顧江珩:“生發液。”
“……”
何綏簡直要窒息了。
“你有病啊?頭髮這麽多還用生發液?給不給我們留活路了?”
“你這種單身狗怎麽懂?”顧江珩懶得給他眼神,繼續對著鏡子找頭髮稀疏的地方。
這可是季燦第一次送他禮物,他必須得好好用起來才是。可惜他頭髮實在濃密,找遍了整個腦袋,都看不出哪裡需要塗生發液。
想了想,他忍痛扯了一根頭髮下來,這才心安理得把生發液塗了上去。
“季燦送你的?”何綏有些意外。
“不然呢?”顧江珩抬眉,嫌棄又歡喜,“雖然禮物不太實用,但看在他是個直男的份上,我就勉強用一用吧。”
聽到他們的對話,何勁峰轉過頭跟著問:“這款生發液好用嗎?我最近壓力有點兒大,正有些掉頭髮呢。”
“雖然我用不上,但效果應該不錯,”顧江珩說,“畢竟是季燦送我的,他選的不會錯。”
何勁峰:“那我也買來試試。”
顧江珩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不準買同款。”
何勁峰:“?”
顧江珩:“你可以買別的包裝,不準撞我的。”
何勁峰:“……”
何綏:“……”
你這哪是勉強用一用?你根本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這是季燦送你的東西了。
還在辦公室的季燦完全不知道,他已經“被”追人了。
他進來時,正聽到顧江珩在背《邶風·靜女》,恰好背到最後一句——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背完後還看了他一眼。
季燦總覺得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長,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季燦若無其事坐下,翻開了下節課要用的語文書。
顧江珩突然靠了過來:“我們抽背詩詞怎麽樣?”
季燦無法拒絕學習,於是說:“可以。”
顧江珩:“山有木兮木有枝。”
季燦:“心悅君兮君不知。”
顧江珩:“生當複來歸。”
季燦:“死當長相思。”
顧江珩:“眾裡尋他千百度。”
季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顧江珩:“我愛人今天溫柔,明天也仁慈。”
季燦:“擁有卓絕的美德,永不變心。”
顧江珩:“相思人不見,不見又常思。”
季燦:“最是難堪處,心思輾轉時。”
季燦背著背著發現有些不對勁。
等會兒,為什麽他們背的句子都這麽曖昧?
季燦皺了皺眉,說:“換我來。”
顧江珩胳膊撐著桌子歪頭看他,笑著說:“可以啊。”
季燦:“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
顧江珩:“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季燦:“太陽濕漉漉。”
顧江珩:“天空多雲霧。”
這麽生僻的都知道?季燦皺了皺眉,突然來了一句:“什麽是夢?”
顧江珩:“現實升起來,以便配得上幻想。”
季燦:“什麽是希望?”
顧江珩:“用生命的語言,描述死亡。”
季燦突然有些卡殼,還沒來得及想好下一句說什麽時,突然又聽顧江珩問他:“什麽是秘密?”
季燦:“一扇緊閉的門,一打開就會破碎。”
顧江珩:“什麽是肚臍眼?”
“兩個……”季燦條件反射要說出口,然而想起接下來的話,他頓了頓,耳朵一點點紅了起來。
顧江珩垂眸看他,眼中帶笑:“不記得了?”
季燦咬牙,紅著臉道:“兩個天堂之間的中途!”
顧江珩笑了起來,戲謔道:“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
“……”
季燦惱羞成怒,決定以後再也不和顧江珩抽背詩詞了。
吃飯時,顧江珩和何綏說起了他們今天互相抽背的情況,還一臉困擾的表情:“沒想到他這麽喜歡我了,連背詩詞都要暗示我。”
“……”
何綏懶得聽他秀恩愛,看著別處打發時間,卻不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敲了敲桌子,笑了一下:“你不是說他喜歡你嗎?那他怎麽和別的男生一起吃飯?”
顧江珩:“???”
他回頭一看,發現季燦帶著周睿森和李諾正在排隊打飯。
顧江珩:“他只和他們走一起,等打完飯就過來和我坐了。”
他話音剛落不就,季燦就端著餐盤,直接挑了個位置坐下來了。
何綏憋笑:“你不是說他會過來嗎?”
笑容僵在了顧江珩臉上。
“他、他這是維護自己的社交,”顧江珩一臉嚴肅道,“我們都是同桌,又住在一起,相處機會很多。可他和另外兩人就不一樣了,季燦把大部分時間都分給了我,偶爾和他們吃個飯很正常。更何況,吃飯這種事情並不是多好看,他害怕在我面前有損形象,躲著我很正常。”
嗯,一定是這樣。
何綏:“可他之前也和你一起吃過飯吧?”
顧江珩:“那、那是他當時還不喜歡我,現在對我的感情變了,自然要注意形象。”
何綏:“……”
他怎麽覺得這麽不靠譜呢?
不遠處的餐桌上,周睿森一邊吃飯,一邊問:“燦哥,你怎麽不跟顧神一起吃飯了?”
季燦:“沒什麽,最近不太想和他一起。”
他覺得顧江珩最近有點兒奇怪,會用那種充滿了期待的視線看著他,然而當他說要拚題時,對方又一臉失落的表情。
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既然這樣,還是先躲著點兒好。
周睿森又問李諾:“你運動會報了什麽項目啊?”
李諾忙著學習,搖了搖頭:“我沒報。”
周睿森:“也對,你那個體育成績,報不報名都一樣。”
李諾:“……”
“你想打架嗎?”
周睿森不敢惹李諾,立刻轉移話題:“不過還是燦哥厲害!你竟然報了競走。”
季燦:“我沒報項目。”
“沒有啊,群裡名單有你的。”周睿森翻出班級群裡的資料,還體貼的放大遞了過來,“你看,就你一個人,果然真帥哥就是無所畏懼。”
季燦:???
季燦私敲體育委員:【誰幫我報的競走?】
體育委員:【顧神啊,他說你們兩說好了要交換,你幫他報3000米長跑,他幫你報5000米競走。】
季燦:“………………”
顧江珩,我日你個仙人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