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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馬是渣攻》118、番外二縫隙
“為什麼還沒醒?”

在窗簾晃動的朦朧日光中, 傳來隱約的問話聲。

“這……”

“不是說洗胃後兩小時會醒嗎?不是說吞的很少沒有危害嗎?!”

刻意壓低的聲音,怒漲的、焦躁的怒意,和一絲很難以察覺的因為束手無策而帶來的恐懼。

“陳總陳總您先冷靜一下……陳總,聽我說, 病人服下的劑量的確很小, 到現在還沒醒雖然不常見……但病人一切生理症狀都很平穩, 或許再觀察… …”

不知道什麼東西,或許是點滴支架被什麼人碰得應聲而倒。

“又涵!”一道男聲插入, “他在睡,他在睡,你冷靜一點——相信醫生,葉開真的沒事!”

“冷靜——冷靜個屁!”砰!靜謐的貴賓病房中, 沉重的醫藥櫃被踹得移位,醫護都嚇了一跳, 眼看著他們的資方大老闆在走廊上焦躁地走了幾步後,垂首抵著牆,五指深深地插入發間。

沒有人敢說話。

過了會兒,陳又涵重新回到病房門口,因為商務接待而係得整肅的領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扯松, 他疲倦地對院長、主治醫師和醫護說:“抱歉,是我太激動了。”

顧岫立刻出來打圓場, 不住地對醫護說“幸苦了幸苦了”、“幸苦各位”。正是這個時候, 一位護士驚喜地說:“哎——醒了!病人醒了!”

話音未落,醫護團隊一陣風似的湧入,但陳又涵比他們更快。只是眨眼之前,他已經坐到了床沿。葉開的手蒼白微涼,被陳又涵緊緊握在手中抵在唇邊:“寶寶。”

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醫生衝顧岫和使眼色, 顧岫輕輕扶著陳又涵肩膀:“先讓醫生給小開檢查檢查,好不好?”

葉開聲音虛弱,但氣息平穩,衝陳又涵彎起唇角笑了笑,“又涵哥哥。”

又是一番興師動眾,醫生望聞問切,護士侍弄儀器,慎重再慎重之下,主治醫師終於說:“病人一切體徵正常,再觀察一個小時就可以出院。”

隨著陳又涵的點頭,所有人都如釋重負。顧岫也笑著說:“我也能走了吧?”商務接待所有集團高管都一起出席,久未出山的陳飛一也親自蒞臨。但只陪同參觀到了半程,陳又涵就心神不寧地離場。顧岫在二十分鐘後接到他的電話,他從來沒聽過陳又涵用那種語氣說話——那是一種絕望到骨子裡的、顫抖和冷氣都順著骨頭縫冒出來的語氣:“打電話給醫院清理出急救通道和病房,葉開吃了安眠藥。”

他不當陳又涵助理的這些年,陳又涵從來沒有私下動用過他。是急到什麼地步才才讓他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能下意識地撥出最信任之人的電話。

顧岫拍了拍陳又涵的肩膀,對葉開眨眼睛道:“小朋友,下次記得藥要按劑量吃。”

他走了,葉開小聲說:“我只吃了一片……”

陳又涵又驚又怒,在風平浪靜之後仍控制不住地後怕:“你發什麼瘋?安眠藥是可以亂吃的嗎?你知不知道我怎麼叫你都不醒?!”

葉開被他吼得抖了一下,“你還兇我……我都是病人了你還要吼我……”

滿腔驚怒和恐懼都硬生生啞火,陳又涵攥緊了他的手:“不許再有下次。”

葉開小心翼翼討好般:“我不是故意的。”

陳又涵低下頭深呼吸:“你知道我看到你睡在沙發上安眠藥倒在一邊是什麼感受?”隨著終於平靜下來的敘述,眼眶反而開始酸澀了起來:“小開,如果我不好,生活不好,隨便什麼地方不好,不要不說話,跟我說,跟葉瑾說,跟誰說都可以,不要——”他說不下去,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不知道什麼滋味地牽出一抹笑:“我經不起第二次”

“我只是想睡著。”葉開看著陳又涵,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

陳又涵握住他的手,親吻他的掌心,語氣微妙地有點冷:“又是想見那個十八歲的陳又涵?”

吃醋了。“那個十八歲的”。

葉開定定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眨眼的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猛地抱住了陳又涵。

陳又涵被他撲得怔愣,但很快便緊緊地擁住了他,聽見葉開在耳邊艱澀地說:“又涵哥哥,我怎麼能讓十八歲的你受傷。”

·

因為知道睡著了就一定能見到,每天對睡眠也有了額外的期待。

有時候夢到自己坐在他機車後座,摟著他的腰,提心吊膽地等他什麼時候加速俯衝下山坡。

夢到自己給他講題,真是基礎差得要死,怎麼講都是學了前面忘了後面,寫題還得翻著公式書。寫錯一個步驟就被葉開用筆端敲腦門,到最後終於發火:“去他媽的不寫了!”葉開更大聲地兇回去:“考二十八你很驕傲嗎?”最後還不是一步一步乖乖邊抄邊背。

他們一吵,樓下的宙斯就聞訊而來,在門外興奮地一邊歪腦袋聽動靜一邊附和著怒吼,整個陳家雞飛狗跳。

夢到兩人放了學一起打車到思源路的山腳下,陳又涵堂而皇之地牽他的手,兩人沿著山路慢吞吞地往上走,朱槿花開著,三角梅開著,鳳凰木也開著,皂莢樹的皂莢長長地垂下,葉開說想要,陳又涵便賭上寧市高中聯賽MVP的尊嚴起跳,終於幫他揪了一根下來。皂莢又厚又硬,遠看像豆角,近看才知道大得能當凶器。

有時候也耍賴說自己走不動了,陳又涵看他作戲卻無可奈何,只能蹲下身把他背到背上。葉開會摟著他的脖子,使壞在他耳邊吹氣。笑得手勁鬆了,他順勢跳下跑遠,但跑不過陳又涵,被人氣喘吁籲地追上,按在懷裡要懲罰。

雖然不在校隊了,但陳又涵還是經常在後山的小球場打球,有時候也開車帶葉開去海邊,在海邊的球場打街球。葉開防他,他帶球突破,一邊把別人抱住一邊拋物上籃——球打板投進,人也被親懵了。

只是這套隱秘的魔法逐漸失效,葉開漸漸地不再每天都能夢到他。

陳又涵有時候會問未來的相處,問到過婚禮。葉開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和他描述,說完了,他悶頭往前走,籃球和葉開都甩在身後。海邊的小球場人很少,在長長的、一望無際的海岸線上,陳又涵孤身一人,T卹被風鼓起。

夏末入秋的最後一場颱風過境,陳又涵問:“你還記得我隔壁那個跟你同名同姓的小孩兒嗎?”

葉開點頭。

陳又涵笑了笑:“我不是說他這幾個月一直在溫哥華嗎?他明天要回來了,你想不想見一見他?”

葉開怔怔地看著他,陳又涵唇角的弧度擴大,很有少年氣,“我說過的,小開特別特別可愛。”

葉開不說話,只是一味地看著他。

他知道,是到了要再見的時候。

陳又涵手裡把草稿紙折成紙飛機:“怎麼辦,你跟他同名同姓,以後我還怎麼叫他寶寶?”

紙飛機從他手裡飛出,順著二樓書房的窗戶飄了出去,落在了庭院裡。陳又涵說:“明天你跟我一起接機吧?”

葉開忘了點頭。

陳又涵垂眸看了他一眼,失笑:“什麼眼神?”

葉開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輕輕“嗯”了一聲,仍是看著他。

陳又涵的心跳在他的注視中漸漸失控,在葉開猛然撲過來抱住他的瞬間失控到了頂峰。如果這個時候在測心率,醫生便會給他下心悸通知書。?他半抬著手,哭笑不得,最終擁住了葉開:“怎麼了?”

葉開說:“期中考試可不可以稍微進步一點?”

仙流國際機場,巨大的公告牌每秒都在刷新著來自全世界的起落信息。葉開陪他坐在接機口的長椅上,他的左手握著陳又涵的右手,一起抄在陳又涵的口袋裡。陳又涵的手很大,掌心有薄繭,被他握著的時候,溫暖而有安全感。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緊緊相牽的手。

“真的有那麼可愛嗎?”葉開問。

“超級可愛。”陳又涵回答完,偏頭看了他一眼:“你小時候是不是也一樣可愛?”

“一樣可愛。”

陳又涵“嘖”一聲,“真行,真夠自信。”

“你怎麼這麼喜歡這小孩?”

“小時候就挺想要一個弟弟妹妹的,親戚家小屁孩倒是多,又吵又鬧煩得要死。”陳又涵認真找理由,最終說:“我把他當親弟弟。大十六歲說是哥哥好像有點不要臉。”他笑了一聲,覺得好笑。

“沒有大很多,剛剛好可以保護他的歲數。”

陳又涵點點頭,回頭看了葉開一眼:“真能安慰人,說得也對,這樣才有能力保護他。”

葉開故意說:“我吃醋了。”

陳又涵捏他的掌心:“怎麼?後來的我沒有保護好你嗎?”

葉開認真地回:“特別好。”

航班刷新,來自溫哥華的南航CZ3015次航班已經抵港。

陳又涵掌心一空,是葉開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涵哥哥,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起身,陳又涵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起身。有一種難以消解的衝動驅使著他,“葉開,”他叫住他,“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先遇到的是十八歲的我,”他年輕的喉結滾動,“你還會選擇我嗎?”

葉開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很快地垂下視線,再度抬起時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隨便問的,不用回答。”

十八歲的陳又涵是因為三十二歲以後的陳又涵而被選擇的,他知道。如果沒有三十二歲之後的故事,就也沒有他的故事。他被堅定選擇的原因是因為三十二歲的陳又涵,他明白。

其實,除了很羨慕,也沒哪裡不好。他佔便宜。

在川流的到達大廳出入口,葉開不顧一切地抱住了他:“又涵哥哥,十八歲的你和三十幾歲的你,都很好,是一樣的好。我怎麼會不喜歡你,不選擇你?開學第一天我就要一見鍾情,打籃球的時候我給你送水,比任何女生都跑得快,為你加油,比她們都更大聲。我喜歡陳又涵,五歲認識,就五歲喜歡,十八歲認識,就十八歲喜歡,三十幾才相遇,那就三十幾喜歡。沒有順序,沒有先來後到,只有命中註定和地久天長。”

陳又涵在他長長的告白中怔愣,笑了笑:“上個洗手間怎麼這麼矯情?”

鬆開懷抱前,葉開在陳又涵的耳側親了親。

走出兩步時,陳又涵在身後說:“快點回來。”

葉開回眸看他,點點頭:“我很快就回來。”

真的。

洗手間在三十米遠,有快速傳送步帶,行李箱的滾輪聲和飛機起飛的轟鳴聲交織成初秋午後的巨大喧鬧。葉開停住腳步,隔著穿梭的人流,隔著很多很多道人聲,隔著繁忙的好像永遠不會停止刷新的公告牌,最後看了陳又涵一眼。

陳又涵仰著頭,看到CZ3015顯示提取行李信息。

他成年後就不再穿T卹,不再打籃球,不用為考試成績挨罵,會游刃有餘地處理一切。

葉開回過頭,走入長長的轉角。

·

出口開始繁忙,湧出了數不清的人群。瞿嘉推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其中一個上面岔開腿坐著一個小孩。

小孩眼睛一亮:“又涵哥哥!”

兩歲,四個字叫得奶聲奶氣。

瞿嘉吃了一驚:“你怎麼在這兒?”又沖他身後看了看:“就你自己?”

有什麼話到嘴邊卻倏然遺忘,陳又涵愣了一秒,那一秒,一種難以描述的悵然若失撲面而來。他好像站在一片迷霧中,走失了很久很久。他回神,笑了笑:“就我一個。”

瞿嘉拍了他一把,把行李箱很自然地推給他:“聽張主任說你最近作業交得很及時啊?怎麼,一段時間不見,你轉性了?”

陳又涵接過行李箱,玩世不恭地回:“瞿老師,千萬別對我有太多幻想。”

瞿嘉白了他一眼:“聽說你市青訓的MVP也因為打架取消了?”

陳又涵失笑一聲:“您別心災樂禍了,行嗎?”

視線落在小孩身上,小孩張開手臂:“抱抱。”

瞿嘉受不了,重新接過行李箱,看著陳又涵俯身把小孩抱進懷裡,開玩笑地說:“快領走,小白眼狼我不要了。”

溫哥華入了冬,紅色的羊絨圍巾都快把小臉給埋了。陳又涵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哎喲餵,這誰啊,怎麼胖成球了?”

小孩大聲說:“你怎麼忘得這麼快!我叫葉開,開心的開!”

陳又涵抱著他掂了掂:“不敢忘不敢忘。”

葉開穿得太多了,真裹成了個球。他艱難地在陳又涵懷裡轉身,兩隻短短的胳膊圈不住陳又涵的脖子,只能環一半,把臉貼過去,軟軟的嘴唇在陳又涵耳側親了親。

陳又涵愣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瞿嘉問:“怎麼了?”

陳又涵抱著葉開,回頭看了一眼。

只有步履匆匆的人群,和永不停息的巨大公告牌。

他回過神,抬起腳步:“沒什麼。”

期中考試如期而至。他在最後一個考場,試捲到手上,心里莫名有個念頭,“可不可以稍微進步一點?”下筆的時候,便很鄭重。出分數,物理老師在講台上念名字,念到“陳又涵”時,抬頭看了他一眼。陳又涵看到分數時知道了,40分,他天天課上睡大覺,老師心裡可能在想,真行,運氣一次比一次好。

晚自習下課跟杜唐一起回家,莫名自豪。杜唐瞥他:“恭喜,離及格只差二十分。”

這潑冷水沒潑準,陳又涵認真地說:“不一樣,以前所有分數都是蒙的,這次都是我一題一題算出來的。”

所以,理論來講,他不是進步了十二分,是進步了四十分。

杜唐給他鼓掌:“真行,學渣的快樂就是簡單。”

陳又涵笑了一聲:“餵,你別以為我喜歡你就不捨得揍你啊。”

喜歡而已,沒有什麼說不出口的。他一向很坦然,杜唐也很坦然,從來不會為此所困。但是說出“喜歡你”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裡模糊略過的卻是別的畫面。他抓不住,想不起,毫無緣由,也沒有頭緒。好像,他喜歡的是別人。

但是十八年的人生中,也沒有別的人值得他喜歡了。

有很多悵然若失的時刻。

在海邊的時候。長長的海岸線,一眼望到頭的風景,卻總期待著前面有什麼人在等他。

在後山小球場打夜球的時候,汗濕的氣喘吁籲的心跳劇烈跳動的狀態中,他低著頭,手撐著膝蓋,看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默數十秒,抬起頭時覺得會有人指尖轉著籃球挑釁地沖他笑。

高興的時候,一個名字馬上就到嘴邊了,卻又在脫口而出的瞬間無影無踪。於是那個高興的時刻無人分享,他忽然間成了個獨自歡喜的傻子。

高三畢業,他一個人去美國旅行。穿著制服的小姑娘拉住他:“先生,南航週年活動,你有什麼話想對什麼人說嗎?或者是未來的自己,或者是現在不敢面對的人。”

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抬腕看表,時間還很富裕。

小姑娘很高興,臉上有點羞澀:“我們會送你一個沙漏,你看,這裡有刻度表,這裡是撥片。寫了信,埋在沙漏裡,到時間了,沙漏走完,撥片下滑,這封信就會掉出來。”

瑩白的細沙隨著她的演示動作以恆定的速度很緩慢很緩慢地滑下。

陳又涵說:“抱歉,我沒有什麼人……”

小姑娘瞪大眼睛看著他,看到他笑了笑,改口說:“好的。”

趴在櫃檯前寫字的背影都透著認真。

寫完了,紙張捲成小卷,紅色絲絨細帶係緊,小姑娘說:“您親手放進去,還是我幫您?”

陳又涵無所謂:“你來吧。”

想了想,從脖子上摘下了什麼:“這個可以一起放進去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小姑娘一邊放一邊說:“您知道嗎,在飛機上看地面,就好像是一個積木玩具。在足夠高、足夠長的緯度裡,很多事情就顯得可有可無,我們現在的問題、煩惱,在漫長的時間裡,都會找到答案的。”

陳又涵給面子的“嗯”一聲,問:“多少年?”

小姑娘吐了吐舌頭:“二十年。”

陳又涵一怔,失笑道:“二十年?我才十九歲。”

可能也覺得公司策劃的活動有點扯淡,小姑娘故作老成地安慰道:“二十年,眨眼之間啦。”

陳又涵揚了揚沙漏:“可能下次搬家就不見了。”

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把沙漏收進了背包。

高大的身影莫入人潮,向著洛杉磯登機口的方向前進。很酷。

·

暑假快結束,陳又涵陪葉開回去看陳飛一。陳飛一酸溜溜念叨幾次說他從不為他下廚,這次正撞上槍口,陳又涵襯衫袖口一挽圍裙一系,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做做做,這就做!”

陳飛一跟葉開告狀:“養兒子不如養條狗,是吧獵獵?”

獵獵汪了一聲。

陳又涵大聲回:“我聽見了啊!”

他做飯只負責下廚,洗配切都有幫傭代勞。雖然說著“養兒不如養狗”,但看到一桌子粵式料理時,陳飛一還是笑得眼睛瞇成了縫。年紀上來了,眼角魚尾紋加深,也開始更渴望這樣簡單的一餐飯。

葉開想到馬上又要回美國,開始食不知味:“真應該讓auntwang跟又涵哥哥學一學。”

陳又涵給他剝蝦:“你就懶吧,幾歲了連個雞蛋都煎不好。”

葉開理直氣壯:“又涵哥哥,你煎的雞蛋要好吃一點。”

陳又涵看他一眼,“嗯”一聲,看樣子有被取悅到。

葉開咬著筷子繼續說:“你剝的蝦也要好吃一點。”

陳又涵戲謔地笑了一聲:“繼續。”

“你洗的水果也比我洗的好吃。”

陳飛一大笑。

陳又涵幫他總結:“總而言之,我動手的永遠比你自己動手的好吃,是嗎?”

葉開嗯嗯點頭,看向陳飛一:“陳伯伯,我說得對吧?”

陳飛一很贊成:“沒錯,就連又涵倒的酒也比我倒的好喝。”

陳又涵無語,氣笑了:“你行行好!”

葉開笑得不行,趴在桌子上眼睛很亮地看著他,桌子底下的手伸過去,在他腿上握了握。陳飛一一個人住,也失去了含飴弄孫的機會,這樣的時光於他來說多麼難得。有幾千億,他也不過是個老人。

陳又涵知道他是故意撒嬌的,配合得天衣無縫。多少年的相處,他對葉開,還是一點點免疫都沒有。

因為高興,不免多喝了幾杯,散了幾圈步,陳飛一就說要去午睡,讓他們自便。葉開跑到陳又涵的房間。這裡有漫畫書,有掛在牆上的明星籃球服,有一櫃子親籤的昂貴籃球和獎杯,有很多很多亂七八糟的CD——有十九歲的陳又涵。

不做夢的時間長了,以為那場夢也是一個夢。夢的細節隨著時間遺忘,只是再想起少年陳又涵時,並不再覺得遺憾。甚至毫無邏輯的說,十八歲的你喜歡的也是我。

葉開把suede的CD插入唱片機,戴起耳機,和陳又涵一人一邊。

不停按下左鍵,直到熟悉的前奏響起。

“去市青訓的車上聽的就是這首歌。”

他閉上眼睛,躺在陳又涵盤著的雙腿上。三點鐘的太陽暖融融地曬在葉開臉上,空調安靜運轉。

啪嗒。

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葉開睜開眼,從他仰視的角度,看到白色的沙漏,帶著奇怪的刻度。

“這是什麼?”

他摘下耳機起身,從很高的格門裡取下沙漏。剛剛明明聽到了什麼動靜​​,以為是它,拿在手裡的時候才知道不是。

“哪個小姑娘送給你的?你居然留著?”葉開翻來覆去地看:“陳又涵,你有沒有什麼要解釋的?”

陳又涵從他手中接過,回想了十幾秒,在底座的“南航”二字中找到線索,“好像哪一年在機場參加的活動。”

分針轉過十二,時針指向三,午後三點整,沙漏刻度歸零,撥片彈開,白沙堆成沙丘,一卷小小的紙條和一個別的什麼掉了出來。

葉開蹲下身想撿,在看清的瞬間僵硬住。

一枚很精緻的狼牙項鍊。

「你覺得他會喜歡嗎?」

海邊的浪聲循環往復,風起了,懸崖上拍出一朵又白色的花。

葉開攥著信紙,看到了少年朝氣的字跡:

我好像快要忘了你了。

我努力了很久,去尋找你曾經來過的證據。因為找不到,我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的來過。

去看心理醫生,他說我一切正常。我嘗試著向他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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