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奇秋:我要怎麽樣告訴你我還活著,畢竟感覺你盼著我死呢?
“應該……還活著?”
“到底怎麽回事?”
鮮明鏡臉上一點笑意都沒了,哪怕是譏諷嘲笑,此刻都通通消失不見。
趙奇秋搖搖頭,他沒看到雙胞胎對他做了什麽,不過他相信王四娘,雙胞胎要是敢對他的身體動手,王四娘不會不管。
“林東賦和林東齊,那對雙胞胎?”鮮明鏡微微眯眼:“是不是他們對你做了什麽,你那兩個……哥哥?”
或許是趙奇秋的錯覺,總覺得最後兩個字被鮮明鏡說出來,尤其帶著股涼意。
趙奇秋可能本來就喜歡破壞氣氛,反正一點都不著急,看鮮明鏡這一副認真的樣子,再聯想白天鮮明鏡對他的冷淡,不由就想逗逗他,四下看看,感歎道:“這個夢還挺連貫的。”
鮮明鏡沉默片刻,狠狠瞪了趙奇秋一眼,又道:“現在要先找到你的身體,我們分頭去找。我找這兩層的所有房間,你到外面花園裡看看,另外,地下室入口在哪?”
趙奇秋:“……你確定不給我再解釋一下?”
鮮明鏡停頓片刻,深吸一口氣:“這是因為……”說著沒了下文。
趙奇秋:???
這是懶得說吧?絕對是懶得說吧?!
誰知趙奇秋還沒開口譴責,那邊鮮明鏡突然像是生氣了,煩躁的看了眼趙奇秋:“你不想活了?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就沒有手機嗎,出事不能給誰打個電話?”
趙奇秋:“我沒有手機啊!”
“……”
鮮明鏡抬手揉了揉眉心。
趙奇秋突然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在臥室裡,被人帶走了對吧?那我們還找什麽,直接報警不就行了?”
鮮明鏡看著趙奇秋越來越淡薄的魂體,眉頭皺的死緊,但口氣比剛才好了一些:“沒有這麽簡單,我回頭會告訴你,你……”鮮明鏡猛地打住了話頭,仿佛想到了什麽,問趙奇秋:“你有林釗的電話嗎?”
趙奇秋目光不由瞟向書桌:“應該有吧……”
鮮明鏡大步邁過去,趙奇秋桌上並沒有多少東西,一個黑色的口袋電話簿就在桌角上放著,鮮明鏡直接翻開,上面果然只有第一頁橫著寫著兩個電話號碼。上面的一串數字後面標注——“林釗大哥”,下面一串後面則寫著“李培清哥哥”。
字寫的十分整齊漂亮,尤其林釗那幾個字最有氣勢,後面的李培清哥哥則一筆一劃,仿佛想強調什麽。
鮮明鏡多看了兩眼:“李培清寫的?”
“……”以後叫你鮮洛克·福爾摩斯可以嗎老鐵?
看完電話,鮮明鏡放下電話簿,說了一句:“在這等我,哪都別去。”說完,人往門口走了兩步,就不見了蹤影。
來的時候鮮明鏡還並不緊急,但此時卻發揮出最快的速度,直接趕回鮮宅自己的臥室裡。
一團黃色的絨毛就卡在外面窗台的邊緣,窗戶嘭一聲開了,阿武訝然的抬起頭,還沒做出反應,就被一隻從屋裡伸出來的手攥住了。
“你知道趙奇秋是誰?”
阿武嘎的一聲叫,不敢說知道,也不敢說不知道,好在鮮明鏡接著道:“上次住院我隔壁病房的那個人,你記不記得?”
阿武道:“啊……是他啊!”
鸚鵡的豆豆眼此時才定睛鮮明鏡的臉色,頓時嚇了一跳,心想到底發生什麽了,這小祖宗怎麽比平時還可怕?
鮮明鏡眯了眯眼:“你現在去找他的肉身,找到他回來告訴我他在哪。”
阿武點頭答應,鮮明鏡一抬手,阿武就又從窗戶被放走了。
鮮明鏡這才拿起電話。
海京市上流圈子也不大,林家養子的事多多少少都能傳進鮮明鏡的耳朵裡,林釗在林家是個特殊的人物,在整個海京也算是個特殊的人物,在醫院見過本人之後,鮮明鏡更加確定,林釗名不虛傳。不過鮮明鏡不在意那些,也不怎麽在意林釗,只是想知道林釗對待趙奇秋怎麽樣。
當時看林釗和李培清與趙奇秋的相處模式,覺得趙奇秋這個私生子,在林家應該還算滋潤,但現在……
現在他不確定了。
鮮明鏡撥出林釗的號碼,腦海裡一閃而過趙奇秋剛才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神情也變的陰鬱起來。
……
鮮明鏡走後,趙奇秋感到一陣透骨的寒意,從身後的角落一點點的滲出來。
趙奇秋差點給凍死,趕緊道:“四姐等等!”
王四娘的裙琚已經從牆裡蕩出來了一角,聞言又縮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王四娘那張美豔逼人的俏臉,宛如懸掛的面具一般出現在了牆上。
“小官人,你趕回來啦,咦,你沒事吧?”
“我沒事,是雙胞胎嗎?”
“是呀!”
說起這個,王四娘也非常生氣,衝趙奇秋滔滔不絕的告起狀來:“小官人料事如神,這兩個賊子,趁夜深人靜之時,果然撬開門進來了,他們看小官人在熟睡,想拿東西打你,妾護著你的身子,讓他們誤以為自己打中,之後又使了障眼法,叫他們對著被褥一通拳打腳踢……”
趙奇秋聽完,道:“謝謝四姐。”上輩子沒人護著他,那天晚上,也不知道這個房子裡的人是不是都死了,但這輩子王四娘卻幫了他,即便是自己的要求,但王四娘也是真心的,這一點著實珍貴。
“那小官人快隨我回現世吧?”王四娘道:“怎麽回來的這樣晚,那二人早都準備走了。”
趙奇秋這邊摸了摸鼻梁,他也沒想到今天半路會殺出一個張抗,接著又跟來了鮮明鏡,如果鮮明鏡真要和他在這宅子裡找,那還不知道要耽誤多久。
跟著王四娘,趙奇秋回到現世,直接來到後院花園裡。這裡的角落有個放園藝工具的雜物間,非常不起眼,上輩子他就是在這裡躺了一晚。
雜物間平時應該是不上鎖的,此時卻掛著兩把沉重的U型鎖,當趙奇秋和王四娘站在雜物間門口,趙奇秋聽到身後的花園裡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那聲音越來越近,果然是林東賦和林東齊的聲音。
“……我看趙奇秋這下還敢繼續狗仗人勢?”
“什麽狗仗人勢,林釗也就是一條狗,算什麽人,我就等著看林釗找到這野種的時候,是什麽表情!”
“不過哥,怎麽打他都不反抗了,是不是我一開始那一下,下手太重了?”
“重什麽!他死了最好!區區一個野種,死了就死了,大不了讓靳爺去處理,來了幾天就這麽囂張,不知道還真以為林家是他做主了!”
兩人說著往雜物間這裡走過來,還是林東齊先道:
“哥,這條路怎麽這麽長啊?”
“是不是你帶我繞路了?”
“怎麽可能!我們不是一直走這條路嗎?”
“那怎麽走了這麽長時間還沒回去?”
腳步聲猛然停止,一片寂靜中,林東齊顫抖的聲音道:“哥,哥!你看前面那個,不是……不是那個地方嗎?”
起初沒聽到林東賦的聲音,直到一聲:“走!”
匆忙的腳步聲快速的折返,很快就朝房子大步跑起來。
趙奇秋在雜物間門口等著,直到那兄弟二人氣喘籲籲的又跑到了面前。
“哥!我們,我們回來了啊!”
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恐懼,但不信邪的又跑了回去,沒多久再次出現在趙奇秋眼前。
雙胞胎十五歲的年齡,五十歲的狠心,五歲的膽子,才繞了這幾圈就受不了了,林東齊滿頭大汗,顫聲道:“哥,我們這是遇上鬼打牆了?會不會趙奇秋真的……”
“別瞎說!”林東賦強撐著哼了一聲:“走的時候我看過了,還喘氣呢!什麽鬼打牆,張天師上次走的時候不是給了辟邪符,院子裡都貼了,怎麽可能有不乾淨的東西?”
王四娘在一旁發出泉水般的笑聲,用只有趙奇秋能聽到的聲音嗤笑道:“張道長是有一些道行,就是符畫的有點難看!”
趙奇秋卻沒笑,他注視著不遠處的雙胞胎,面無表情道:“勞煩四姐把門打開。”
王四娘一聽兩眼發光,下一秒只聽嘭嘭嘭幾聲,斷裂的大鎖彈在門上,發出很大的聲響,雙胞胎嚇得同時一哆嗦,僵立在那不動了。
“哥,你……你看!”
小小的雜物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在他們眼前,而且上面的鎖齊齊斷裂,很快,門吱呀呀呀打開了,露出裡面黑漆漆的一片。
林東賦道:“別,裝,裝神弄鬼的!什麽東西,趕緊出來!姓趙的,你玩的這些把戲小爺早八輩子就不玩了,你最好識相一點!”
在門開的那一刻,趙奇秋的生魂迅速恢復,視線開始不斷的拔高。
但趙奇秋一個障眼法下來,身體就又保持在了肉身的年齡。他覺得要讓人誠心誠意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肯定先得讓他們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林東賦和林東齊兩人,要說剛才還不覺得害怕,當雜物室門開的那一刻,是真的害怕了,那極度的黑暗裡仿佛下一秒就有東西冒出來,他們想轉身就跑,偏偏又無法挪開視線。
正在這時,像是為了印證他們的想法,某種可怕至極的感覺湧上心頭,如同那黑暗裡有什麽讓他們腿肚子轉筋的東西,正死死的盯住他們。
林東賦咽了口唾沫,滿頭冒出冷汗,感覺心頭像堵著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拉著他不斷的下墜。
正在這時,一隻毫無血色的手從門裡伸了出來,在兄弟倆已經失去言語的目光中,朝他們輕輕一招。
林東賦和林東齊慘叫一聲,身體不受控制的離地,同時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那朝著他們洞開的黑暗裡。
瞬間,他們就進了門裡面,仿佛成了瞎子、聾子,什麽都聽不到,看不到,無論怎麽眨眼,眼前都是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們害怕到了極點,想要放聲大叫的時候,幾乎就貼著他們的耳邊,一個女人發出了森森的笑聲。
“啊——————!!!”
與此同時,野獸的嘶吼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恐懼的喊聲逐漸變得極度痛苦和淒慘了起來。
雜物間的門哐的一聲,從裡面關上了。
片刻後,雜物間的門吱呀呀呀再次打開了。
一隻巨犬的頭顱從漆黑的門裡伸出來,腦袋一甩,一個血淋淋的人影被拋在了門外,接著巨犬消失了幾秒,再出現時,另外一個人影也被扔在了地上。
一隻黑色的巨大獵犬從門裡踱著步,宛如一匹馬似的走了出來。
趙奇秋跟在後面,整理一下身上的睡衣。
他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兩個意識模糊的血人,等他看夠了,這才伸出手,先從林東賦的額心處抹過,當他摸到一樣東西,便勾起手指,一根細細的線隨即被他死死的揪住。
趙奇秋緩緩的抬起手臂,林東賦渾身抽搐,看差不多了,趙奇秋猛然一拽,只聽啪的一聲響,仿佛筋骨斷裂,一根發著微光的東西被他攥在手中。
趙奇秋甩掉手裡的髒東西,看向一旁的林東齊,緩緩道:
“像你們這樣的人,不配長出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