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奇秋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呂妍微笑著等了一會兒,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美女記者笑容都有點僵了, 才問道:“你好像不驚訝,也不好奇我為什麽找你嗎?”
趙奇秋恍然大悟:“哦, 對不起,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空氣靜默數秒, 呂妍道:“是不是已經有其他人找過你了?”
趙奇秋老實搖頭:“完全沒有。”
雖然他相信是有很多記者守在醫院外面躍躍欲試, 但海京總院對VIP病人的個人信息還是維持著一種表面的保護, 或許又因為林家的原因, 起碼住院期間, 趙奇秋一個記者也沒看到。
他的確很驚訝,畢竟呂妍來找自己左右不出一件事,但當時張天德分明已經警告過她, 並把她登記下來, 之後肯定有後續, 她還敢這麽活躍,真是想嘗嘗拘留所的飯什麽味兒了。
呂妍別過耳鬢的碎發:“那好吧,其實也沒什麽,你不用想太多,也不要害怕,我只是想收集一些資料。你之前是在海京總院住院嗎?”
“對呀。”
“我聽醫生說,你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 “呂妍斟酌了一下用詞,道:“你能告訴我這期間發生了什麽嗎?”
“昏迷期間, 你問的是?”發生的實在太多太多了,想知道全部告訴你哦!
呂妍理解的點點頭:“我知道你有點困惑, 是這樣,醫生說你是得了‘睡眠障礙’昏睡的,你也知道,除了你之外,得了睡眠障礙的人是基本沒有醒來的。”
呂妍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沉默代表了她起伏的心緒,也代表她知道的現在外界正在發生的那一切的真相——醒來的人都簽署了保密協議,外界暫時還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暫時。
趙奇秋長長的啊了一聲,表示聽懂了,呂妍繼續道:“我對睡眠障礙的人群比較好奇,所以在收集這類病人的經歷,我想知道,你睡著之後,有沒有什麽發生什麽奇怪的事?”
“比如什麽奇怪的事?”
“比如你……好像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見到了一些不平常的景象,像做了一場噩夢?”
趙奇秋搖頭:“我沒有做噩夢,我醒來之後,別人告訴我,已經是三天后了。”
“是嗎……”呂妍有點失望,她原本就覺得趙奇秋應該被誤診了,或許他是因為其他“莫名”的原因昏迷的,畢竟如果一個孩子到了那個黑暗的世界裡,能堅持三天,還能活著回來,她真的不太相信。
這時候腦海裡突然閃過另外一張少年的臉,呂妍想,和那個孩子相比,他們年齡倒是非常相近。
她心裡一動,又仔細觀察趙奇秋的神色,嘴上說:“你相信有另外一個世界嗎,趙奇秋?”
這話一出,趙奇秋心態差點崩裂,暗道感性的女人想法真是難以言喻,緩了緩才道:“相信啊,不過姐姐,你為什麽這麽說,是不是醫生告訴你……我得的是其他病?”說著,趙奇秋擔憂的看著呂妍,那眼神仿佛在問,我要去另外一個世界了嗎?
呂妍一呆,趕緊擺手:“不是的,你不要亂想,我只是問一下你有沒有宗教信仰。”說著,尷尬的拿出了紙筆,咳嗽兩聲,假裝記錄的很認真的樣子。
趙奇秋這邊憂鬱的望著窗外,呂妍心裡滿是失望,當她提及另一個世界時,從趙奇秋的神色中完全看不出回憶和恐懼的反應,顯然是對那個地方真的沒有印象。
接下來呂妍又問了問趙奇秋身體恢復的情況,門突然再一次嘎吱吱響了起來。
門口穿著運動校服,脖子上掛著毛巾的人正滿臉不耐煩的看著兩人,皺眉道:“你怎麽在這?”
呂妍放下錄音筆,快速站了起來:“我……”
“你不是也在這?”趙奇秋無辜的道,又看了看呂妍,明白了,原來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呂妍只是順便叫他來,其實是有事找鮮明鏡。
“你們認識?”呂妍笑道。
誰知鮮明鏡看了她一眼,直接進來關上了門,對趙奇秋道:“她問你什麽?”
“鮮同學……”呂妍欲言又止。
“問我昏迷期間有沒有做噩夢。”
“你有嗎?”
趙奇秋露出職業假笑,鮮明鏡在沙發上坐下,這才看向呂妍,道:“你找到他,說明你知道他在哪住院,那應該也知道,我就在他隔壁病房?”
呂妍推了推眼鏡,神色不由更加尷尬,如果她承認了,那就說明她早就知道鮮明鏡和趙奇秋是認識的,剛才卻裝作不知道。
鮮明鏡也不計較這些,直接道:“你找我幹什麽?”
“鮮同學……”呂妍為難起來,目光飄向趙奇秋,道:“那趙奇秋同學,不然你就先回去上課?”
呦呵,你看我的人設是那麽容易回去的嗎?
趙奇秋站起來:“好的!”
鮮明鏡眉頭皺的更厲害,捏著毛巾擦了擦額頭上還沒乾的汗水,他也沒吭聲,反正看著趙奇秋那副吊兒郎當、好像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就來氣,難道趙奇秋就不好奇記者找他幹什麽?
也是,就連自己的身體、小命都可以不在乎,還能在乎別的什麽?
鮮明鏡想,聽說趙奇秋被林家接回去之前,住在城中村的哪個旮旯裡,反正挺窮的,以前不知道聽誰說過,窮人最擅長的——工作、生病,動不動就可以拿命抵,也難怪趙奇秋是這麽個臭德行。
趙奇秋感覺到鮮明鏡似乎是瞪了他一眼,腳步不由一頓。真是冤的沒邊兒了,前天大家還在一起愉快的打牌,今天就擺臭臉,真是碧池無情,翻臉王八蛋,你吃點延更丹好伐?
趙奇秋懶得理他,剛拉住門把手,門就自己開了。
這一次門外站著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趙奇秋從幾雙腳看到頭,都是生面孔,只不過這官方的陣勢倒是有點熟悉。
門開了,外邊站著的幾個人往裡頭一看,就要進來,趙奇秋趕緊殷勤的把門拉到最開,給人讓開位置,腳步一錯往外走。
“等等,”趙奇秋肩膀上壓住一隻手,其中一個冷清的聲音道:“你也先別走。”
幾分鍾後,擺出拒不合作臉色的呂妍單獨坐在辦公桌前,兩個神色疲倦的人坐在辦公桌後面,鮮明鏡和趙奇秋坐在沙發上,對面同樣坐著兩個人。
趙奇秋聽到那邊的呂妍道:“不管你們想怎麽樣,是阻止不了我的,民眾需要了解真相,只有真相,才能幫助所有人做好準備,渡過這樣可怕的災難!”
“呂記者,你不要激動,當初你已經跟我們簽好……”
“那是沒有法律效力的!”
“你要是這樣,我們只能收回你的定魂符了,這樣也可以嗎?”
趙奇秋從這邊都感覺到一股相當凝重的氛圍,之後呂妍冷冷的道:“你可以直接殺了我,但我死後,我這段時間收集的所有內容都會立馬曝光!”
這時呂妍對面的人呵呵笑了笑,低聲道:“你應該也能猜到,我們不會殺人的,你更不可能死,會有其他人代替你,享受這麽好的工作,這麽好的家庭。”
“……那我就自殺!”
趙奇秋還在走神,突然眼前有人打了個響指:“同學,我在問你問題。”
趙奇秋歎氣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你應該問他,我能知道什麽?”說著指了指鮮明鏡。
鮮明鏡冷哼一聲,比呂妍還不合作。
“你們這些瘋子!”也不知道那邊又說了什麽,呂妍直接站了起來:“你們到底懂不懂,每隱瞞一天,就有更多的人死亡,你們新建局既然這麽有能力,為什麽不數數現在全球有多少人,每十二小時,有多少人‘睡著’,永遠醒不過來?”
“呂記者,那你怎麽沒數數有多少醒來的人,不問問自己,為什麽全球都沒有你所謂的‘真相’?”
趙奇秋面前兩個人,一個胡茬大叔,一個冷面白皙的年輕人,這大叔和海京市新建局的其他大叔沒有區別,但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二十來歲,就有意思的多了,趙奇秋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一股看不見的威勢,顯然,這是個有修行的人,修為可能還不低。
這些人不是海京新建局的,趙奇秋懷疑,他們或許是孫建航他們的上級,而且很可能,這個年輕人才是領導。
果然,當呂妍那邊聲音再一次拔高的時候,神色冷淡的年輕人抬了抬目光,對那邊道:“行了,說正經的,別嚇她。”
呂妍原本胸口激動的起伏,一聽這話就愣了,更沒想到,正在“審問”她的人連表情都沒變一下,但說出的話畫風立馬180度轉變。
“呂記者,其實今天找你呢,就是因為我們已經在準備公開這些事情了,你說的非常對,真相是掩蓋不住的,但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掩蓋真相,還是那句話,要維丨穩,知道嗎,要維丨穩!”
這邊鮮明鏡倒是神色一動,那個冰山一座的小領導緩緩道:“其實我們也知道呂記者找你做什麽,鮮同學,你之前出的車禍,你知道那個撞你的司機,最後怎麽樣了嗎?”
鮮明鏡道:“我需要知道嗎?”
趙奇秋:“……”先別說這些,倒是你們,知道我這個無辜群眾還在旁邊聽著呢吧?
小領導看著鮮明鏡眯了眯眼,突然換了個話題:“鮮明鏡,你在海京市,現在是大名鼎鼎了。就連我們總局,知道你的人也不少。”
趙奇秋:“……”這算是順利邁出大佬第一步?
但最後小領導也沒說撞鮮明鏡的人怎麽樣了,趙奇秋和鮮明鏡倒是都知道的很清楚,只是趙奇秋裝作不明白,鮮明鏡漠不關心。
突然矛頭就轉向了趙奇秋:“還有這位同學,你是不是太冷靜了?”
趙奇秋:“我就等著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趙奇秋和小領導對視幾秒,小領導輕笑一聲。這聲笑完全是出於禮貌的回應,真冷的一點笑模樣都沒有,隨即他垂眸看了眼手表道:“打電話問問,怎麽還沒上來?”
胡茬大叔二話不說就去打電話,回來道:“已經上來了,說人工湖裡什麽都沒有。”
“一會兒我們再去看看。”冷面小領導點點頭,對趙奇秋和鮮明鏡道:“先喝口水。”
一點讓他們走的意思都沒有。
趙奇秋咽了口唾沫,心道,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他這時候才想起,上輩子聽說的新建局某些操作,和妖怪聯手,動不動就來一個記憶刪除大法,真是騷的沒邊兒了。
再看眼下,三個人被關在同一間辦公室裡,呂妍情緒激動的時候說出了多少普通人不該知道的,他們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難不成真要來這一手?
趙奇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長歎一聲,也就是這時,那扇該死的門又開了。
海京市新建局的頂梁柱,當家花旦張天德一張老臉從走廊裡探進來,黑眼圈深的嚇人,簡直跟病入膏肓似的,他微微讓開身子,後面跟著一個豔光四射的美少年。
美少年憂鬱的走進來,當他看到趙奇秋——
“……”QAQ!!
趙奇秋:“……”微笑。
皇甫源:“……”老祖宗,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