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霖知道他外形不錯， 卻也不足以讓季楓看愣神。

　意外的同時，心情莫名極好。

　“季先生？”他靠近一些，聲音壓得更輕， 讓本來正出神的季楓驟然回神，松開手，朝他回以一笑。

　季楓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低咳一聲掩飾尷尬，轉移話題：“家裡就封總一人？”

　封霖邀請季楓落座後，在他對面坐下，這個角度還是頭一次，和他是喵時的視角完全不同，感覺也不一樣。

　低垂著眉眼的年輕人面容白皙， 白得發光，整個人沐浴在落地窗外投進來的日光，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封霖輕聲頜首：“之前出了那次意外後家裡來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篩選。我如今身體不太好， 需要靜養，一般只有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才會過來打掃。平時只有我一個， 偶爾郝秘書會過來。”

　季楓本來只是隨便尋了個話頭， 沒想到封總脾氣這麽好，解釋的這麽清楚。

　封霖態度溫和有禮，讓季楓很放松， 他想了想， 直接坦白：“封總，有件事，我大概要和你說清楚。”

　封霖頭一次看到季楓這般凝重的表情：“是遇到麻煩了？”

　季楓搖頭，解釋道：“郝秘書這次邀請我來的目的是為了替封總看面相。只是在我們這行，有三種情況是沒辦法替人相面的。”

　季楓出神的時候就在猜測他無法替封總看出命格的原因。

　思前想後， 隻想到這種可能。

　聽到不是季楓遇到麻煩，封霖輕松不少，他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讓季楓替他相面，邀請他來一趟，只是想讓他補貼給他的錢過個明路：“季先生說的三種是哪三種？”

　季楓開口：“第一種，就是看不出道門之人自身的命格。”

　封霖頜首，他也聽說過這個，就比如醫者不自醫，渡人難自渡。

　歸到相面應該也是同樣的道理。

　季楓繼續：“第二種，就是父母妻兒與之有關的親人。”

　封霖呼吸因為這幾個字莫名放輕了，他想到自己如今是季楓養著的喵，難道是因為之前在他身邊待得久了，不時會吸收到他修煉的靈力，沾染上所以才會……

　那季楓會不會猜到他的身份？

　季楓很快說出第三種：“最後一種就是此人命格極貴，貴氣遮擋住命格，無法讓外人窺探到一二。”

　季楓想來想去，覺得第三種的可能性更大，畢竟，他和封總今天才是第二次相見，跟他唯一的關系大概就是他現在養著封總的貓，可這些關系等同於無。

　所以只能是第三種，他頭一次遇到了極貴的命格，以他所學的范疇，無法斷命。

　封霖意外至極：“所以剛剛季先生看到我出神，是因為這個？”

　季楓應了，這事也瞞不住，再說，他也不是喜歡撒謊的人：“我來是替封總相面辨吉凶的，如今有負所托，著實慚愧，怕是今天要讓封總白白耽擱半日。”

　最重要的是，他怕萬一封總一生氣，覺得自己是個神棍騙子，把喵喵從他身邊立刻帶走怎麽辦？

　所以難得的，季楓面容特別真誠，解釋得盡量詳細。

　雖然我看起來不靠譜，但真的是封總你是個例，我真的不是神棍啊。

　封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無意識點了點：怎麽覺得季楓不是因為他的臉出神而是什麽命格極貴並不怎麽樂意？

　封霖緩緩開口：“季先生客氣了，能被季先生斷言是命格極貴的人封某慶幸還來不及，如何會怪罪？至於耽擱半日更是說不上，我最近在養病，平時也沒事，能跟季先生這麽坐著說說話，探討一二沒探索過的領域，封某榮幸之至。”

　季楓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封霖的表情，確定對方是真的不介意。

　怕封霖把喵喵從自己身邊帶走的不安放下來一大半：“封總對相面這些感興趣？”

　封霖難得能跟季楓這樣面對面說話，加上他平時雖然話不多，可當了這麽久的喵一個字不能說，也想多說幾句，順著季楓說下去。

　季楓另一半心落下來，既然封總對這些感興趣，他把他所學以及第二世跟著師傅以及師兄弟的見聞趣事選了一些說了。

　兩人這一番交談下來，相談甚歡，不知不覺竟是過了正午。

　季楓一看時間，訝異自己能跟一個才見第二面，第一面甚至都沒說一句話的人說這麽久，意外至極抱歉：“時間不早了，封總還病著，季某就不打擾了。”

　封霖正聽在興頭上，對於不知道的領域感興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季楓娓娓道來那些事的時候他覺得季楓眼底的光讓他很想一直看下去。

　封霖起身：“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封某和季先生也頗有一見如故的感覺，不如留下來吃頓飯？郝秘書等下應該會送……嗯？差點忘了，郝秘書今天中午不能過來，要不，我請季先生吃飯？”

　躲在樓閣上的郝秘書覺得自己等的渾身都長蘑菇了。

　季先生平時相面這麽慢的嗎？

　這都兩個小時了。

　他跟了老板這麽久加一塊都沒見老板說過兩個小時的話。

　季楓也想起來郝秘書這會兒在他家陪喵喵：“封總方便出去嗎？”郝秘書好像說過封總身體不好，要好好養著。

　封總這臉色，的確像是長久沒見陽光，大病剛愈的模樣。

　封霖難得卡了殼：“要不……定外賣？”

　季楓也微微張著嘴：這麽接地氣的嗎？

　等瞧見封總難得冷峻的面容帶了些不自然，耳根微紅，給季楓一種很意外的反差，畢竟封總這形象加上第一次見面對方給他的感覺太冷漠了，想到這是喵喵的主人，更是有著極大的寬容：“封總的身體大概不適合吃外賣，封總家裡可有菜？”

　封霖反射性看向廚房的方向，已經抬步朝那邊走：“我去看看。”

　季楓一看就知道這位封總平時怕是不管事，他也跟了過去。

　這麽走在封總身後，目光所及除了挺直的背脊，寬肩往下的腰隱藏在西裝下看不出來，再之後就只剩下腿。

　季楓還是頭一次看到比例這麽長的腿，腦補了一下封總抱著巴掌大的喵喵的模樣，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癢。

　完了，才幾個小時沒rua喵，有點想rua了。

　封霖是真的不知道廚房有沒有吃的，他以前不常回家，大多數待在公司加班，要麽就是就近去另外一處房子。

　後來出了事就一直待在季楓身邊也沒機會回來。

　好在打開冰箱裡面一應俱全，都是新鮮的食材，看來是郝秘書一大早提前讓人準備的。

　封霖對郝秘書很滿意。

　閣樓上的郝秘書卻望眼欲穿：老板，到底相完沒有？

　平時這麽忙，突然呆呆坐在閣樓裡發呆，真的覺得度日如年啊。

　季楓一看這麽全，也別定外賣了，再說了，和封總關系處好，以後封總真的把喵喵帶走了，他也能時不時來蹭rua封總家的喵。

　封霖早就饞季楓做的吃食，每次季楓抱著它，他吃著它看著還不許它嘗，這次有機會怎麽舍得放棄？

　季楓準備的時候，封總脫了西裝外套，把袖子卷起來，露出結實的手臂。

　“我幫你洗菜。”說話間，封霖已經主動拿起流理台上的菜開始清洗，動作熟練，有條不紊，顯然是以前經常自己動手的。

　季楓想起這位封總也是白手起家，封家以前的家世也不好。

　季楓總覺得這位封總跟他的感覺太過平易近人，明明才第二次見面，像是認識很久，相處也格外舒適，沒有任何距離感，這種感覺很奇怪，卻讓季楓不怎麽討厭。

　兩個人合作，加上封霖雖然已經好幾年沒動手，卻是會做飯的。

　雖然味道一般，卻也做了一盤素菜。

　四菜一湯很快擺上桌，因為是兩人一起動的手，經過合作更加配合默契，也沒再像剛見面時那麽客套，季楓拿碗，封霖盛飯，很快等吃完，封霖主動收拾碗筷放進洗碗機。

　等收拾妥當，季楓一看時間，已經是兩點。

　他竟然和一個認識第二面的人就這麽呆了近四個小時？

　他甚至還沒意識到時間過得這麽快？

　閣樓上已經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忘記的郝秘書：老板，就是季先生在你臉上看出一朵花再把紋路都一道道數清楚，四個小時也夠了！也夠了！

　等郝秘書終於等到閣樓的門響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兩點半，郝秘書望著已經變回喵的老板，拿起籠子，抄起貓包就把老板裝進去，麻溜兒跑出閣樓。

　等到了外面，覺得自己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他再也不覺得老板讓他加班不好了，原來比加班還痛苦的就是無止盡的發呆。

　太難了。

　老板喵窩在貓包裡幽幽瞅著郝秘書：太不穩重了。

　郝秘書，你是不是最近飄了？這車都快飛起來了。

　季楓那邊的速度不快，等季楓到家的時候郝秘書已經收拾妥當，正坐在客廳裡看文件，看到季楓露出得體的笑，等出了門，趕緊去公司加了半下午的班壓壓驚。

　而另一邊，老板喵吃了季楓做的一頓飯，覺得貓糧實在難以下咽。

　於是，在郝秘書晚上八點準時過來時，解釋完季楓並沒給他看相後敲下一句重點：郝秘書，我想既然沒辦法相面，那就替公司看看風水吧，到時候我去坐鎮。

　郝秘書：不，老板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