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筆畫他感覺到了,配合剛才的失誤,加上陸南橋對段聆風的了解,這個字必然是“唉”。
那不用等段聆風寫完了,之前瞎營業了那麽久,這麽點默契都沒有,對得起他們那天互相塞的銀行卡互送的高定盒子嗎?
陸南橋對著鏡頭自信一笑,在白板上寫下了一個“唉”字。
“嗷,你幹什麽……”他剛寫完,段聆風就毫不顧忌地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下,疼得他差點跳起來,“不對嗎?”
“哪裡對了?”段聆風把畫紙一把拍到了白板上,“我畫的明明是向日葵。”
冷氣和怨氣把陸南橋包圍了。
陸南橋傻眼了,向日葵?
“不是……”陸南橋也急了,“你們家向日葵,是從瓜子開始畫的啊?”
段聆風:“?”
段聆風:“……不是嗎?”
“那你畫點簡單的不好嗎,新手村水平挑戰神級難度?”陸南橋玩遊戲信心受挫。
“有那麽難嗎?”段聆風感情受挫。
他倆自打互相揭了老底之後,相處時對自己的真實性格絲毫不掩飾,雙方一人歎了口氣後,眼看著就要為向日葵瓜子的事情大打出手,同期嘉賓秉著“勸和不勸分”的理念,開始勸架了。
“別吵了別吵了。”導演說,“再給你們加一分鍾,我們是良心節目,不會讓你們空手上島的。”
良心節目就不該錄什麽荒野求生吧,做飯旅遊鬼屋蹦極不好玩嗎?陸南橋在段聆風的眼睛裡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腹誹。
“這樣吧,你們湊近一點,小段你畫的時候用點力,速度放慢。”同期嘉賓許依逍友情提供遊戲經驗,“你們玩少了,小視頻app上火這個的時候,我和幾個朋友玩了好幾次,漸漸就找到了方法。”
和段聆風同公司的杜巧思也說:“對你們慢一點,一筆一劃地來,沒那麽難。”
“畫吧。”陸南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背部,“你畫一筆我就還原一筆。”
他身後的段聆風應了聲,似乎嫌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夠近不好發揮,段聆風伸出左手搭在陸南橋腰間,稍稍收力,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陸南橋被他拉得後退半步,撞在他身前。
這也太近了吧?
陸南橋提出抗議。
“唉,我也不想。”某個人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責怪,“大家都這麽建議,肯定是好用的,你好好畫。”
“向日葵從瓜子開始畫的人不配說我。”陸南橋回頭抗議。
沒辦法,他倆都沒錄過什麽綜藝,經驗不足。
陸南橋認命了,任某人的左手緊緊扣著他,感受到段聆風手裡的筆尖不輕不重地劃了一道。
好像是一橫?
陸南橋跟著在白板上畫下了。
一橫一豎,一撇一點,這次絕對是字,不是的話陸南橋當場表演痛打段聆風。
十八?
木?
不對,還有筆畫,
王八?
“你想好了再寫。”段聆風的聲音懶懶的,聽起來事不關己與世無爭,但陸南橋就是聽出了威脅。
是“橋”。
南橋的“橋”。
段聆風寫字時微微低頭,神情專注,他們靠得實在是太近了,總有若有若無的氣流從陸南橋耳畔與頸間擦過,有些癢又有些難耐,陸南橋稍稍掙動,想拉開點兩人間的距離,卻收獲了一句抱怨。
“別動啊,你是不是不想好?”段聆風拿筆帽戳了戳他的後背。
陸南橋:“……”
鑒於先前兩次的經驗,這次他默默等段聆風寫完,在工工整整地在白板上還原了那個“橋”字。
“對了。”其他人鼓掌,“看,這不是很簡單嘛。”
“趁熱打鐵再來一個。”這兩個人太有意思了,杜巧思熱鬧還沒看夠,“是吧導演。”
陸南橋輕輕推開了段聆風,這人勒得太緊,他都有點喘不過氣了。
“我都沒用力。”段聆風低頭看看自己被嫌棄的左手。
陸南橋:“……”誰比較委屈啊?
嘉賓們都起哄讓他們繼續玩,導演也承諾多給獎勵,陸南橋隻好再次轉過去面對白板,等段聆風先動筆。這次段聆風倒是沒拉著他,他學機靈了,拋開複雜的圖形與文字,直接提筆在他背後的白紙上畫了個簡單的圖形。
“哦,銀行卡。”陸南橋會意,在白板上也畫了個小方塊。
導演:“?”
杜思巧:“?”
遊戲多次放水,新加入的兩位嘉賓終於如願拿到了獎勵——
一次求助機會,一口大鐵鍋。
“就這?”折騰了半天的兩個人極其失望。
“鍋挺好的了,到時候我們要自己做吃的,還要蹭你們的鍋。”許依逍羨慕地說,“導演肯定是照顧新人,我只有一包乾糧。”
“大家先去休息吧。”遊戲的拍攝暫時結束,導演給大家分配艙房,“覺得睡眠不足的可以先補補覺,我們下午上島,一直拍攝到明天。”
“你說,這節目有人看嗎?”在艙房放下行李的陸南橋問。
“不知道。”段聆風如實說。
“但是節目組挺有錢的。”陸南橋說,“郵輪啊,這麽說來,待會要錄節目的島應該也沒那麽荒。”
“不是,島是真的荒島。”段聆風把剛才他倆煞費苦心弄到手的鐵鍋咣當一聲擱在了門口。
陸南橋翻身從床上坐起:“你這麽篤定?”
段聆風看他的眼神一路飄到了門外:“我包的。”
“啊?”陸南橋竟然從這語焉不詳的三個字中弄明白了段聆風的意思,他們所在的好看私家郵輪,是他眼前這個敗家玩意兒包的。
“你你、你帶資進組。”陸南橋都震驚了,“你還有臉跟我說你是既定邀請嘉賓?”
“我本來就是啊,幾個月前就邀請我了。”段聆風抬眼看他,“這件事沒騙你。”
“行吧。”陸南橋說不過他。
總之段聆風本人往他眼前一站,再拿那種分分鍾要“唉”的目光看他,他就沒轍。
他是來荒島上醒醒腦子的,這敗家玩意兒給他來了個豪華郵輪,讓他錯失了提神醒腦的機會。
“你出去。”陸南橋頭疼趕人,“帶著你的鐵鍋一起走,下午見。”
然而他話音剛落,一直站在他床邊的段聆風動了,段聆風把他橫抱著往床裡面丟了些,自己佔著外面半邊床理所當然地躺了下來,背對著陸南橋。
陸南橋:“?”
這算什麽?
消極抵抗?
他抬腳踢了踢段聆風,沒踢動,這人仿佛在他的床上扎根了。
“你是要氣死我。”沒有親和力的兩個冰塊對撞,陸南橋覺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他仿佛看到了滿屋子的碎冰冰。
“唉,我沒有。”段聆風仰頭看天花板,“你都說我帶資進組了,我自己挑個房間,不過分吧?”
陸南橋:“……”
“給我,下去。”陸南橋之前就沒發現這人認真起來這麽不講道理,“你去外面吹吹海風醒醒腦子。”
“我很難過。”和床長在一起的那人開口了。
“你每天都很難過。”陸南橋轉過來,面對著牆。
“沒人喜歡我這樣的。”段聆風把聲音壓得很低很慢,“我只會送一車向日葵,送網紅爆款熊,再往後,也就只能包個船哄人開心。”
幾個意思?賣慘?
輕輕松松就能把人過肩摔,他還賣慘?
“你沒人要了。”憤怒的陸南橋殘忍地說。
想象中的“唉”沒來。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段聆風說。
陸南橋:“哎我不是……”
“我發現你不討厭我,所以我就從一而終吧。”那邊總結完,還自我肯定般地點了個頭,“專注陸南橋,別的不約。”
這是挑明的意思了?
“那你先去隔壁睡?”陸南橋小心翼翼地問。
他自己也有問題,不是無動於衷,這同床共枕,不太好吧。
他從小是陸家的長輩們帶大的,不說循規蹈矩,也有起碼的規矩意識,談戀愛不是什麽大事,但是要跟段聆風談戀愛就是大事,要報備啊。
“啊不。”段聆風搖頭,“你又沒答應我,我們現在什麽都沒有,非常純潔的營業兄弟情誼,睡一下你的床,不礙事吧?”
“我就來蹭個床,你不要想的那麽複雜,你看我碰你了嗎?”
“唉,你一定不要多想。”
陸南橋:“……”
他發現了。
他倆以前都挺不愛說話的,能眼神交流的絕不開口/交流。
現在倒是好,感情的問題還沒掰扯清楚,床的問題先扯了半天。
“睡就睡。”陸南橋卷著被子躺下,給了段聆風一腳。
誰啊,在他這麽焦頭爛額的時候,還給他不停地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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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質教育漏網之魚]:啦啦啦。
說好的出去錄節目呢?魚魚怎麽又冒出來了,看起來還這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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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質教育漏網之魚]:不是吧?
[素質教育漏網之魚]:我的喪氣傳給你了?
[木木橋]:微笑.jpg
諸事不順,連魚魚說話都像是在嘲諷。
“不要哼歌,跑調了!”陸南橋抄起手邊的枕頭向旁邊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