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 方潮舟把買的十二美人冊上的薛丹融重複看了好幾遍,因為怕到時候認不出,可是看到眼前的人時, 他才發現想認錯人反而更難。
這張臉太漂亮, 已經到了見之不忘的地步, 甚至遠比畫上更要好看。許多畫像在經過畫師的修改美化,都會比本人要好看, 可這張臉……
再厲害的畫師, 也不能完全畫出這張臉的美。
被對方美貌震了一下的方潮舟, 失手把手裡的夜明珠燈摔了, 光線驟暗, 對方的鳳眸被黑暗籠住,只剩下雪白的下巴沐浴在柔光之中。
回過神的方潮舟忙重新拿起掉在床上的夜明珠燈。
這真的是他的姘頭嗎?褐馬雞不會是騙他的吧?
想到這裡, 他又拿夜明珠燈照了照對方, 在對上對方眼裡的殺意時, 他不由抿了下唇,還把夜明珠燈往旁挪了挪。
等等, 他不能慫, 都到這一步了。
如果他慫了,他這段時間算什麽?辛辛苦苦潛入天水宗,種了快一個月的樹苗, 吃不好睡不暖,都是為了這一夜。
現在機會就在他的面前,他不能慫, 他要抓住機會,不過要先驗證一下,看薛丹融到底是不是他的姘頭。
方潮舟調整了下呼吸,重新將夜明珠燈放到兩人的中間,足以讓他看清薛丹融的臉。
“嘿嘿,慕名已久,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薛美人的確配得上十二美人榜榜首之位。”為了偽裝身份,方潮舟故意將聲音變得嘶啞難聽。
薛丹融沒有說話,但眼裡的殺氣越來越濃。
方潮舟見對方不說話,想了想,又說:“ 不過這麽美的美人,之前怎麽會委身給一個叫方潮舟的男人呢?他很優秀嗎?”
話音一落,他就聽到了薛丹融的聲音。
人美,聲音都如金玉之音。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薛丹融聲音壓抑,像是從牙關裡擠出來的一樣。
嗯?
看來他以前跟薛丹融真有點事。
“哦?你不否認你跟他的關系,隻說我不配提他,坊間傳聞你跟方潮舟有不清不楚的關系,現在看來是真的了。”方潮舟說到這裡,停下來,觀察薛丹融的反應,“但他都死了五年。”
薛丹融豔臉含霜,因為不能動,方潮舟只能聽到對方明顯變沉重的呼吸音。薛丹融生氣了,想殺他,因為他提到了“方潮舟”,這個應該早就死了的人。
一提“方潮舟”,薛丹融的殺氣瞬間比之前濃了百倍,仿佛“方潮舟”這三個字已經成了他的逆鱗。
方潮舟在確定他和薛丹融的關系時,不由覺得迷惑,如果對方在意他,為什麽不去找他呢?
還是說,薛丹融的殺氣不是因為他提到了“方潮舟”這個人,而是因為薛丹融和方潮舟的關系被發現,所以生氣了?
姘頭……
本來就是不清不楚,不能見光的關系。
縱使他救了薛丹融一命,這段關系依舊不能見光。
方潮舟想到這裡,突然怒從心來,他抓住薛丹融的手臂,強行把人扯近了。
“生氣了?別那麽生氣,方潮舟都死了,只要你配合我,我就不會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你依舊可以當你的高嶺之花,萬人不可接近。”
威逼利誘的方潮舟盯著面前的臉看了半響,就轉過身,將懷裡的小冊子拿出來。
這是他在街頭買凳子時“順便”去街尾另外一家店買的雙修冊子,他將冊子打開,用夜明珠燈照明。
他匆匆翻了翻冊子,看到某一頁後,他仔細看了一會,再將冊子隨意丟在床上,將冒著寒氣的薛丹融拖到床中間。
薛丹融此時看他的眼神實在是駭人,方潮舟對上後,逆反心思一下子就起來了。
瞪吧,瞪吧,他今天非睡不可。
被褐馬雞洗腦的方潮舟本就心裡有疙瘩,如今他單方面確定他跟薛丹融的關系後,心裡的疙瘩變大了。
他計較這五年的事情,計較薛丹融不來找他。
宗門棄他,薛丹融也棄他,旁人倒也算了,可薛丹融是他姘頭,他還救了薛丹融。
所以他要報復薛丹融,他不僅要拿薛丹融治病,還要讓薛丹融以為他是別人,以為自己是跟一個其貌不揚的人雙修了。
他今天來之前,為了保險,還換了一張臉。他現在這張臉跟薛丹融的容貌相比,不僅僅是其貌不揚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醜了。
他也不報復多了,治好病,他就跟薛丹融一刀兩斷,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方潮舟將夜明珠燈放在床頭,再將薛丹融強行摁在床上,做完這個動作,他俯身下去。
離得近了,越發察覺出眼前這張臉的精致,烏眉雪膚,濃密長睫中的眼睛如月光下的海面,只是這個海面下正暗流湧動,裡面的殺氣都要溢出來了。
方潮舟避開那雙眼,轉而盯著對方的唇。
要做些什麽?
先脫衣服?還是先親他?
還是給薛丹融下藥?
不對,他沒有那種藥。
方潮舟坐了起來,他視線往後掃,盯著薛丹融的某個部分。
如果待會對方沒有反應怎麽辦?他又沒藥。
話本裡是怎麽寫來著?方潮舟腦海裡閃過一堆又一堆強製愛的描寫,他選中了其中一個看上去最溫和的。
嗯……
先親親薛丹融。
方潮舟又俯下身,他看著眼前這張臉,慢慢把視線放到對方的唇上。薛丹融的唇色嫣紅,唇瓣不厚也不薄,一切都剛剛好。
就這樣親下去?
方潮舟又坐了起來。
這樣太溫情了,不行。
那直接扯對方的衣服?
會不會太粗暴?
方潮舟糾結了一會,最後決定學著話本所寫。
他下了榻,似笑非笑地看著床上的美人,手指扯松系帶,將狐裘解下,疊好放在床尾,再動手解了外袍,與狐裘放在一塊。
方潮舟本意是想裝成風流恣意的樣子,可剛脫了外袍,他控制不住地冷得一哆嗦。
知春洲實在是太冷了,連洞府都是冷的,方潮舟望了眼被脫下的衣服,想再穿上。但他只是想想,畢竟他今天是有正事要做的。
脫了外袍,僅著裡衣的方潮舟在床邊坐下,開始脫鞋襪。
與此同時,薛丹融身側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他鳳眸冰冷,看正在脫鞋襪的人如同看死人。
指尖微動,斷水劍出。
就在斷水劍要將方潮舟捅個對穿的時候,方潮舟收腳上榻,左腳踝的金鈴鐺因為褲腿上縮,一下子就露了出來。
薛丹融看到那個金鈴鐺時,瞳孔微縮,對準方潮舟胸口的斷水劍僵在空中不動。
而方潮舟並未察覺出危機,沒發現背後的斷水劍。他之前找褐馬雞借了點絨毛,用法術將絨毛塞滿鈴鐺,讓鈴鐺發不了聲。
鈴鐺沒聲,他長期戴著,幾乎都忘了還有鈴鐺這回事,剛剛他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麽做,也沒注意到腳踝上的鈴鐺。
等方潮舟轉過頭時,斷水劍已經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打了個轉,還以為薛丹融被他所製,對人輕佻一笑,腿一跨,主動坐在對方身上。
這一坐,腳踝處的鈴鐺就露得更明顯了。
可方潮舟毫無察覺,他將手放在了對方的腰帶上,解開了外袍,再扯裡衣……
嗯?怎麽扯不動?
方潮舟皺了皺眉,加大力氣再扯,還是沒扯動。後面,他使出了蠻力,也沒能把那件裡衣剝下來。
方潮舟:“……”
這什麽鬼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