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 方潮舟是說到做到,他把書稿交給書店老板的時候,同時還去購買了一大批水系法寶。
買好後, 他就優哉遊哉在水英院鹹魚躺, 徹底當起一個純廢物。
沒事看看話本, 吃吃零嘴,下塘摸摸魚, 跟褐馬雞比賽游泳。
他一廢就廢了一個月, 褐馬雞本來還勸他, 後面也不勸了, 一人一“雞”一起鹹魚躺, 曬完正面,曬反面。
就在方潮舟還想繼續廢的時候, 收到了一個來自向源的噩耗。
向源把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全部召集了起來, 跟他們說三日後, 即將給他們外門弟子創辦學堂,讓他們正式開始學習法術。
“這段時間你們都堅持下來, 我都看在眼裡, 所以今日以後,你們就算正式開始了修仙,三日後早上, 就會有優秀的師兄師姐過來講課。”
這話一出,所有外門弟子都興奮了。
在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資質一般,幾乎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優秀如姚成玉這種,在入宗的第二日就被提拔成了內門弟子。
而這些做著飛升的修仙夢的普通人,在天水宗待了幾個月了,一直重複地當乾著枯燥的活計,沒人給他們上課,連供學習的玉簡都沒有。期間有部分人受不了,認為在這裡是耽誤時間,就主動離開了天水宗。
他們現在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這裡面唯獨不興奮的就是方潮舟,褐馬雞這段時間被方潮舟傳染,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如喪考妣。
“那你以後不能陪我一起睡懶覺嗎?”褐馬雞眼冒淚光。
方潮舟摸摸它的腦袋,“沒關系,我們可以一起起。”
褐馬雞淚光瞬收,語氣冷酷,“我不起,又不是我上課,我為什麽要起?”
無論方潮舟怎麽勸,拿什麽誘哄,褐馬雞都堅定了本心,寧可在水英院當一個無所事事的廢雞,也不願意去學堂接受知識。
沒辦法的方潮舟只能自己孤零零去學堂了。
這個學堂針對外門弟子所開,每個班二十個人。因為學堂的位置離水英院很遠,天水宗不許禦劍飛行,加上上課時間很早,方潮舟不得不一大早就起來。
他習慣了晚起,到了學堂後,哈欠止都止不住,只能勉強撐著頭,聞著窗外飄進來的花香,聽上面的修士說修仙的入門知識。
不管資質,不管修為,都是從入門開始教。
而這種入門知識對方潮舟來說,是最枯燥的。
上午的課都是修仙入門知識,教人怎麽引氣入體,到了下午,變成了室外課,教劍術。
“你說我們的劍術老師會是誰?”因為還沒到上課時間,大家都是三三兩兩扎推,方潮舟也混在人堆裡。
“聽劉師兄說,他們那一屆是五指峰的宋師兄教的,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是他,劉師兄說宋師兄人很有耐心,見到人做錯了,也不會批評。”
“那我們應該也是宋師兄吧。”
突然有人插了一句,“說到劍術,天水宗劍術最厲害的人,不應該是薛師兄嗎?他的斷水劍天下聞名,如果是他來教我們就好了。”
這話一出,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看向了說話的人。
說話的人是個臉頰上長了雀斑的少年,他的本名十分拗口,所有大家都不叫他本名,而是叫他小雀。
“小雀,你可別做夢了,你說的那位師兄是不可能來教我們的,薛師兄連內門弟子都不搭理,怎麽會搭理我們這種外門弟子?”
小雀咬了下唇,“也未必吧,萬一薛師兄今年心血來潮了呢?你們也別說我,你們誰敢發誓,說自己心裡從來沒有想過希望是薛師兄來教自己的?”
方潮舟聽著他們的話,有些疑惑。
薛丹融的劍術很好嗎?他怎麽不覺得?那一次他隨便拿了一把傘都把薛丹融的斷水劍打敗了。
有人聽小雀這樣說,不悅了,當即反唇譏諷,“我們想是想,我們想的可是正經的教劍術,但你好像不是這樣想的,每天薛師兄長,薛師兄短,你見過他嗎?就天天薛師兄。”
小雀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紅了,伸出爪子想去撓譏諷他的人。
眼見就要打起來了,旁邊的人立刻伸手去拉架。方潮舟本意不準備摻和的,但沒想到小雀雖然看著柔弱,可力氣卻很大,他竟然掙開了抓著他的好幾個人,撲過去打譏諷他的人。
周圍的人又去攔,推推搡搡,戰局莫名其妙打到了方潮舟的身邊,方潮舟還沒來得及退開,就被一個爪子狠狠抓了一把。
“嘶——”他倒吸了一口氣,捂著自己遭受無妄之災的臉。
小雀反應過來自己抓到無辜的人,神情尷尬地停了下來,他望了望方潮舟,“抱歉,我不是想抓你的,我是想抓李理。”
方潮舟擺了下手,“沒事。”
只是剛被抓的時候有點疼,這點傷還不至於他放在心上。
小雀還是很歉意地看著方潮舟,“可是我把你的臉抓傷了,臉對一個人來說多重要啊,你讓我陪你去洗臉吧。”
方潮舟跟小雀說不用,可小雀被他拒絕,眼睛更紅了,方潮舟見不得這一幕,只能頭皮發麻地跟著對方去洗臉。
洗臉的地方在學堂的後面,那裡有水井。
小雀一看到水井,就先一步跑過去打水,他打好水,就遞給方潮舟。方潮舟接過,隨意用水打濕手帕,就在臉上擦了擦。
“你這樣不行的,太粗魯了。”小雀看著方潮舟這種行為,急得要跳腳,“我來幫你吧。”
方潮舟往後退了一步,又用帕子擦了擦臉,“這樣就可以了,我過得糙,沒關系的。”
小雀聽了這話,眼神卻是有些古怪,“你騙人,你過得一點都不糙,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最上品的絲綢材質,你束發的玉冠上的明珠是南海明珠,那種珠子一年的產量要不過一千顆。”
方潮舟愣了一下,不由低頭看了下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這些東西值錢,這些東西都是他儲物戒裡的。
“你是貴族吧?京城來的?你不用騙我,南海明珠是貢品,每年皇家會將這些明珠賞給寵信的大臣。”小雀咬了下唇,眼睛又紅了,“我本是官宦之家,但因為我爹爹得罪了當今皇上,才家道中落的,剛剛那些人本來給我提鞋都不夠。”
方潮舟皺了皺眉,他只知道他是天水宗弟子,可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爹娘是誰。如果小雀說的話是真的,那他爹娘在京城?還在人世嗎?
小雀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端詳方潮舟的神情變化,他見方潮舟眼裡似有迷惑,小心翼翼地說:“你怎麽了?”
“沒事。”方潮舟把手帕弄乾,塞進袖子裡,“快上課了吧,我們回去吧。”
小雀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小雀忍不住又開了口,“你放心,這裡面能看出你身份的人不多,他們都是鄉野地方出來的,不識貨的。我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應該互相幫襯。”
方潮舟對小雀這段話不感興趣,於是隻笑了笑,而他笑的時候,正好是他們踏入學堂院子的時候。
跟之前還鬧糟糟的院子不同,此時的院子安靜得像是掉根繡花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方潮舟還沒轉過頭,就看到小雀吸了一口氣,隨後那張臉完全紅透了,他近乎癡迷地盯著前方。被他反應驚到的方潮舟,慢一拍才看向正前方。
雪衣青年持劍站在桃花樹下,雪白面龐上像浮著一層冰,鳳眸更是冷若冰霜。他先是掃了一眼紅透了臉的小雀,才把視線放在了方潮舟身上,幾乎是一瞬間,他就看到方潮舟臉上的傷。
很長的一條,明顯是指甲抓出來的。
方潮舟發現薛丹融看著他的時候,心猛地跳快了一些。
對方認出他了?
不可能吧,他去知春洲的時候用的是另外一張臉。
就在方潮舟膽戰心驚薛丹融是不是已經發現他的時候,薛丹融已經轉開了眸,他看著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的外門弟子,慢慢將手裡的斷水劍抽出來。
“從今日開始,我就是你們的劍術老師,除了在課堂上,你們不能喊我老師。”
“是。”眾人異口同聲道。
方潮舟見他們都站好了,看向還紅著臉眼神迷離的小雀,只能扯了下對方的衣袖,“醒醒,上課了。”
見對方還沒反應,方潮舟只能使出一道清心術,強行把小雀從這種狀態拉出來。
“別看了,已經上課了。”
小雀中了法術,總算清醒了一點,他捏著衣角跟方潮舟一起回到隊伍裡,只是他歸隊後,總是忍不住直勾勾盯著薛丹融看。
方潮舟瞥了小雀幾眼,見他竟對薛丹融癡迷到這種地步,驚奇之下,忍不住又多看幾眼。
“你,出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方潮舟立刻轉過頭。
他看向說話的雪衣青年,卻發現對方的劍是指著小雀。
小雀發現薛丹融在對他說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一下子又紅透了,他身體都在顫,眼神根本離不開薛丹融。
薛丹融眼神越發晦暗,“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
方潮舟發現薛丹融臉色極其難看,又見小雀還在發癡,忍不住伸腿,踢了小雀一腳,想借此提醒對方。